乐医 第一部 下——老草吃嫩牛
老草吃嫩牛  发于:2011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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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惬意的夏日午后,人们从繁忙的工作中挣脱出来,在大街的一处拐角,他们相聚在一起下午茶。鱼悦和帝堂秋还有榔头就保持了这

样的形态。

“它在母体的时候,它的母亲每天都在抚摸着它,对它不停的重复她爱它,希望它健康地出生。”帝堂秋突然对着那个头盖骨说着奇怪

的话。

“接着,它出生了,人们围绕着它说着祝福的话,仔细地观察它是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榔头喝了一口咖啡接口。

“它的父亲希望它能继承家业,可惜它没这个天分。”鱼悦难得地加入了这种冷笑里。

帝堂秋奇怪的看了鱼悦一眼,接着继续他的幻想话题:“接着它上学了,学习还不错,它的理想是可以成为电视里拯救星球的大英雄。

“接着,慢慢长大,早恋、打架、离家出走,人生无数的第一次擦肩而过,它有野心,但是唯独忘记了最初的梦想,比如拯救这个星球

。”榔头接话。

“接着它死了,触觉,思维,感官全部消失,成为标本,它也许在生前绝对无法想到,死后的它会成为真正的大英雄。我在它身上找到

了拯救这个城市的最后契机。”鱼悦笑了下。

“看样子,我们应该为它干一杯,为我们的英雄。”榔头突然建议。

“恩,为英雄。”鱼悦笑了下。

三只咖啡杯连同一个头盖骨轻轻撞击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鱼悦慢慢站起来:“我离开一会。”

“哦,快去快回。”榔头再次拿起那把奇怪的武器擦拭,他要想办法驱使它更加锋利。

“好的,我陪我们的英雄再喝一杯。”帝堂秋举下杯子。

鱼悦轻轻按动电梯的楼层按键,九层是随伯禄他们休息的楼层,再按动之前,他很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按了。

站在电梯里,鱼悦的脑海不停地在翻页,小院子,四色花,父亲的耳光,奶奶冰冷的目光,母亲的小心翼翼。恨吗?他觉得自己是不恨

的,最起码以前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为什么要不停挣扎?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被那个人拥抱着,就像拥抱哥哥一般

,充满骄傲地对别人说:“这!是我的儿子。”

电梯缓缓地停下,鱼悦站在电梯口,犹豫着,他的手触摸在按键上,犹豫着……

假如死亡来临,假如它来临了,假如真的来临了,是否有遗憾?

鱼悦在挣扎着,有的,怎么能没有呢?

终于,鱼悦迈出电梯,脚轻轻踏在楼层地毯上,随着身后电梯门缓缓关闭,他轻轻地叹息了下。

酒店的九层,聚集了很多随家的乐医,这些人表情麻木,当鱼悦从电梯里出来,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鱼悦慢慢向前走着,人们闪到两边,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假如明天,我要死了,假如我真的死了,我有什么遗憾?

这样的想法笼罩在鱼悦的脑海当中,不停地反复问着他自己。

“假如明天我要死了,我有什么遗憾?没有见到月光,约定了的,不该丢弃下哥哥,我该对他说对不起的,我爱他们,他们可知道,因

为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假如明天我要死了,我有什么遗憾,我的脊梁笔直却没有力量,我来到这里,到底……要寻求什么?”

鱼悦的脚步停在随伯禄他们的房间门口,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房门。

“……是您?鱼先生?”随知暖打开房门,却看到了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来,我来做一件事情。”鱼悦冲她笑笑,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顶。

屋子里,随家三父子还有随知闲都在座,虽然无能为力,但是最后的时间,这家人期盼可以聚集在一起迎接最后的时间。当鱼悦走近房

间,这几人都很诧异地站了起来。

鱼悦缓缓地,有条不紊地走到随景深的面前,现在,他长得很高,比随景深要高上半头。鱼悦咽下吐沫,张张嘴巴:“我……希望,希

望您可以拥抱我一下。”

屋子里的人惊讶地互相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鱼悦笑了下,显然,他的要求吓到他们了,他涩涩地笑了下:“相信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得到一个父亲一般的拥抱。这样就是死了

,也许我的遗憾会少一些。”

随景深呆了下:“当然……好吧,孩子。”

随景深伸出手拥抱了一下鱼悦,鱼悦没有动,他闭着眼睛,努力地感受着,在这之前他幻想过无数次,最起码,在童年的时候几乎每天

他都在幻想着,幻想着得到一个这样的奢侈的拥抱。他感受着,努力感受,期盼这样的感觉能深深地镶嵌进他的骨髓,他的灵魂。

随景深缓缓地放开鱼悦,鱼悦叹息了下,冲他微笑:“谢谢。”

他看下周围惊讶的人们,他环视了一群,他始终在笑着……

鱼悦来到门口,站在随知暖的面前,再次抚摸她的头顶:“要快乐地过完你的人生,假如你不快乐,就想下这个城市的经历,这样你会

觉得生命不易,应当珍惜。”

鱼悦说完伸手从袍子的口袋摸出一个画得非常精致的陶埙。

“只是小玩意,别嫌弃,知暖是最可爱的女孩子,我祝你幸福。”鱼悦把陶埙放到随知暖的手心。

随知暖迟疑地接过陶埙,那个陶埙很小,很精巧,上面没有一贯的人鱼图画,绿色的草坪上,一个快乐的女孩,坐在秋千上,两个少年

开心地推着秋千。

鱼悦慢慢向前走着,他的身后随知暖追出房间,随景深、随景致、随伯禄、随知闲也跟随其后。

“鱼家哥哥,你说,我们会活下去吗?”随知暖抱着陶埙,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大声问。

鱼悦缓缓回身,伸出手竖立起大拇指,他用大拇指指下自己:“会的,因为有我在。”

火焰中,烈火燃烧的水琴赫然显现,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是的,没有什么值得遮掩的了。

电梯门缓缓的关闭了,随景深突然仰天长啸:“不!不会……我不相信!”

他向前跑,随伯禄一把抓住他:“你要,去哪里?景深?”

随景深指着楼梯的方向:“爸,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吗?”

“看到了。”随伯禄挣扎着,艰难地说出那个答案。

“他……他是,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您看到了吗?他是我的吱吱,我丢了的吱吱!”随景深大叫着,挣扎着。

“即使,是,他是吱吱又如何?”随伯禄反问。

“我已经把他丢了一次,爸,我……”随景深张张嘴巴,突然想到什么,是啊,即使他是吱吱又如何?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吗?

“我们乐医,从出生就背负着不该承担的东西,即使这样我们依旧是个人,我们也会犯错,有些错,我们能改过,有些发生了,就再也

无法改过,不管他是谁,他是个乐医,他此刻要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不管他是你的什么,你都不能再去干扰他。”随伯禄看着儿子几

欲崩溃的样子劝说。

随景深挣扎了几下,终于放弃,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人们一团雾水的看着他,看着一向冷面无情的男人失态的嚎啕大哭。他的嘴巴絮

絮叨叨地唠叨:“刚才……我没有好好抱抱他,我没有好好抱抱他……”

随景深哭了一会,突然站起来,他抓住女儿的手:“知暖,快去……去抱抱你的哥哥,快去啊!”

随知暖犹豫地看下四周,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转身向外跑。

“不许去!”随伯禄大喊了一句,随知暖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回头看下爷爷还有父亲,接着回身紧紧抱着那个陶埙快步向外跑去。

鱼悦笑眯眯地走到大厅,许多人已经聚集在那里,当他从电梯走出,人们轻轻让开道路,没有人说话,大家默默地看着他穿越人群来到

榔头面前。

榔头站起来,伸伸懒腰,他抓起桌子上的一瓶不知道谁送来的酒递给鱼悦:“小店市,最后的美酒。”

“要一起喝吗?”鱼悦接过酒瓶看了下商标。

“不了,医生叫我戒酒。”榔头抓起桌子上的利刃挎在腰带上。

鱼悦打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一气喝完……顺手把空瓶子往墙壁上一丢,酒瓶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应声而碎,残余的红酒液体犹如

鲜血慢慢地流淌下来。

“走了!”鱼悦招呼。

榔头笑眯眯地点头,接着,那两个人一起慢慢走出了小店市的最后堡垒,六国酒店外,小店市的最后活下来的人们聚在外面,不约而同

地。

夕阳下,长长的两道身影慢慢走着。

“哥!哥哥……!”一声少女的,撕心裂肺的呼唤发自他们身后,随知暖挣扎着,帝堂秋紧紧拥抱着她,在这个时候,什么人都不能阻

拦英雄的脚步,时间不允许,感情上更加不能为那个人增添负担。

“哥!!!!!!!!”随知暖大叫着,期盼哥哥可以回头看她一眼。

“那是我的妹妹。”

“是啊。”

“她很漂亮对吗?”

“恩!非常漂亮。”

“她会健康地走完她的一生。”

“绝对会。”

“那是我的妹妹。”

“我看到了。”

“其实,我该好好地抱抱她。”

“为什么,不回去抱一下她呢?我可以等你。”

“……抱了,心!会增加负担。”

“如果你想,我可以等你。”

“……不了……”

“那是我的妹妹。”

“是,她非常漂亮,会有许多人追求她,她会健康快乐地过完一生,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个如此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善良的哥哥…

…”

79魅惑全城

这是一个气压很低的日子,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温度大约15到27度,从早上开始这种沉闷的气压就笼罩在小店市上空,要下雨了,海面

那边吹来的风带来这样的信息。

鱼悦看下遥远的海岸,他站在很高的地方,久久凝视那边。

“站那么高,摔坏了,我不送你去医院。”榔头扬手招呼。

鱼悦蹦下来,站到他的面前,他们互相看着。

“我们认识的时间好像并不长。”鱼悦这样说。

榔头笑了下,很随意地伸手摘去鱼悦肩膀上被风吹来的枯叶。

这里是,小店市的最大的广场,以前每天下午五点,广场中间的音乐喷泉会伴随的美妙的音乐喷射很久。广场那边的草坪上,许多父母

带着孩子和家人会在那里喂白色的和平鸽。广场的小贩会在傍晚贩卖彩色的棉花糖,或者彩色的气球,这里曾经是表现幸福的一个角落

“多么柔软的风啊。”榔头迎着风赞叹。

鱼悦没有回答榔头的话,他径直走到早就摆放在这里的水琴前面,他轻轻抚摸着那一排排属于月光发丝做成的琴弦,手指过处,音声由

低到高。

“准备好了吗?”鱼悦问榔头。

榔头从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一对耳塞,他看着那对耳塞,犹豫了下:“小老板,拥抱一下吧。”他这样说。

夕阳下,两个身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榔头轻轻在鱼悦的耳朵边说:“我一生总是在懊悔,有许多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唯独,唯独

认识你,我从未懊悔过。很高兴,很幸运,认识了你。”

“我也是。”鱼悦回答。

逐渐阴暗的天空,并不丑陋,最后一抹阳光挣扎着放射光芒,它没有昨天的炽热此刻简单纯净。它从乌云中射来最后的温暖,那种温暖

浸透人心。

鱼悦一只手扶着水琴,犹如一位演奏家一般,冲着四周优雅鞠躬,广场四周窜天的杨树被风吹拂得树叶哗啦啦作响,犹如成千上万的掌

声响成一片。

“真是遗憾,不能听你的演奏,可以告诉我,是一首什么曲子吗?它的名?”榔头仰头问鱼悦。

“没有,没有名字,这……这是一支给这个世界爱的曲。”鱼悦回答。

“是吗?”榔头笑了下,用耳塞阻隔了最后的声音。

鱼悦缓缓坐下,没有遮盖的燃烧着火焰的水琴之手拨响一个琴弦……

广场不远处的大楼顶,方真也在仰头看着天空,他伸出手,想触摸天空,但天空是遥不可及的,他只好静静的观望。一阵由远而近的音

乐缓缓响起,那种由浅而深带不去的寂寞,缓慢地,缓慢地传了过来……这是一支什么样子的曲子?在方真过去的日子里,他从未听过

,它近似魅惑,却又像一支单纯的童谣,它是如此纯粹,如此动听,那种寂寞……寂寞得心都要碎了啊……可是当心欲碎之前,按捺不

住的幸福却从世界的每个角落缓缓渗透出来。

方真站在楼顶,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那个全心全意演奏的身影。

他……是谁?

“方舟,叫大家把耳朵堵起来。”方真突然回头大声说。

此刻,楼顶的一干下属,神情已经完全迷乱,他们都盘膝坐在那里,脸色痴迷,思觉已经逃脱了这个现实世界。

方真叹息了下,绕过身边那个蓝色的手提冰箱,他撕破衣服,把布条卷成一团塞进方舟的耳朵,方舟依旧一脸困惑,他只好狠狠地打他

耳光,直到打得他口鼻出血,终于恢复了神智。

“我……这是怎么了?”方舟擦拭了下嘴角的鲜血,看着面前方真的嘴巴一张一合,他什么也听不到。

“是魅惑,那个人在魅惑全城,不,他在魅惑整个的世界。”方真这样回答。

春天,冰雪消融,绿芽从雪地里艰难的伸出生命之色,这是鱼悦要说的,夏日的水塘边,芦苇被风摇动,它任性地挺拔着,流逝的光阴

告诉我们,总有我们无法忘记的事情……

这是鱼悦要说的,想要告诉这个世界的……

我们都有纯真的年代啊,在春天,生命激情的荡漾青春,在炽热的夏季我们挥汗奋斗着,当秋天来临金黄色带给我们结果,好的结果或

者坏的结果,当冬天来临,我们躺在温暖的壁炉边,木材在烧烧,它们噼啪作响,我们反思,我们的人生可有遗憾,一种又一种的声音

陪伴我们一路走来,要谢谢它们,谢谢它们如影随形……

这是鱼悦的音乐,鱼悦的魅惑之音……

那只实验兽又来了,如约而至,鱼悦看着它,他们眼神交流,没有任何敌意。实验兽的脚步慢慢地走在广场的水泥地上,它越来越近,

它喜欢这样的声音,这些声音这几天一直伴随着它,它告诉它,即使没有亲人在身边,你也不是寂寞的,即使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是温

暖的。

实验兽慢慢走到鱼悦不远处卧下,它专注地听着,忘记一切悲伤……

水琴拨开一切坚强,空灵美妙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地传来,温暖的属于月光的蓝色发丝在根根吟唱着,乐声从遥远的天空传来,它忽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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