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提倡建立公平公开的联合民选政府。
盛颂之追求人性尊严和法制社会的思想很快确立了他作为国父的地位。
当然,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推动的讨伐运动,推翻了成朝行帝傀儡政府的黑暗统治,结束了尚国五千年来的专制统治,建立了第一个民主
议会制联合政府。
就在叶飞天天眺望的日子里,盛颂之领导下的民主党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广泛的党派团结联盟运动,以及全民教育运动。
在叶飞十三岁的时候,秀山村来了一位先生,在村头的旧山神庙里开设了一个学堂。
一身长布衫的先生自称姓任,戴着一副玳瑁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开设的课,除了国文,还有代数等一些科目。
村里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都送了孩子过去读书,比如和尚海。大人们也知道,如此乱世,多学一点东西也就多一条保命的路子。
叶飞没有这个机会,家里没有给先生的茶饭钱,即使先生不收学费,不收茶饭钱,父母也不允许这个刚刚可以帮衬家里干活的劳力去读
书,吃都吃不饱,如何来念书?
当年的那个小团伙随着大家的长大也逐渐散去,叶飞也开始帮着家里干些重活,比如砍柴……
叶飞总能安排好自己的劳作,每天都挤出一点自己的时间来。他不再去山腰的大樟树上远眺,他开始经常偷偷掩到村头小庙的墙根角去
。
叶飞或许是从年画里的历代英雄人物那里看出了什么,或许是山外来的先生带给了他冲击,
叶飞自己找了一支细竹管,拔了一撮狗尾巴上的毛,做了一支别别扭扭的毛笔,将锅底灰刮下来加水调成黑汁,充当墨汁,又偷偷翻出
家里祭供祖先焚烧的黄表纸,一副文房就齐了。
没办法,在这个战乱年代的农村,能凑这些东西,已经算相当难能可贵的了。
任先生不教什么“之乎者也”,一开始也就是教大家认字,以及简单算术。
叶飞每天偷偷去默记,回家再拿了黄表纸按着记忆一遍一遍地默写,写字的时间,叶飞一般安排在清晨天亮时分。
原因只有一个:没灯。
油灯那是家里过年时才会拿出来用的,平时人都没的油吃,哪里还有多余的油用来照明?
秀山村有一个那时流传下来的笑话,很让人心酸:村尾的赵老二家很穷,有一天,赵老二那个十来岁的幼子有一天问老爹:“爹爹,你
说,皇帝是不是很幸福?”
“那是当然的!吃也吃的饱,穿也穿的暖,当然幸福!”
“我看也就这么光景,就算他天天顿顿都吃的都是整碗的猪油,也不过如此!”
……
哭笑不得的无知和愚昧,不过也可以从侧面想象的到当时油的珍贵和生活的贫苦。
叶飞以一种超然的眼光,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的领悟。
在任先生每日的讲授中,叶飞明白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也明白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明白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
叶飞开始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逢乱世,不去打破格局,就只有跟随国、家一起沉沦;乱世,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是一
个机会,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尤其是对他这种没有家世背景的平民后代来说。
叶飞每日规律的生活、学习打破在这一年的冬至。
原因很简单,叶飞将家里烧给祖先的黄表纸都给写成了字,连用来折“银锭”的锡箔纸的背面也没放过,冬至照例是要烧纸钱的,当妈
妈揭开顶层的两张没写过字的纸之后,赫然发现所有要给祖先捎去的纸钱上都写满了黑字。
怒不可遏之下的暴揍充满了对现实的无奈,也夹带了对祖先的愧疚,在相当迷信的当时,宁可自己少吃两顿也是要保证祖先的祭供的。
叶飞自懂事以来的第一次挨打,就在妈妈的眼泪和怒呵中开场,在叶飞的无声中结束。
叶飞没哭,也没喊,哪怕妈妈已经打断了两把扫帚柄。
叶飞的心,早已随着任先生的讲授飞到了岳飞精忠报国的年代,飞到了关羽千里走单骑的年代,飞到了三千越甲终吞吴的年代……
没有心在这里,又怎么会有痛?
山外来的任先生,给叶飞打开的是一扇英雄之门,指引的是一条通向光辉圣坛救国救民的奔赴国难的男儿之路。
叶飞没有因为一顿打而放弃去偷听学习,妈妈藏的再好,叶飞也有办法找到这些他唯一能得到的纸来写字、学习。
在每年例行的清明、冬至两顿暴揍中,在妈妈逐渐淡化了的反应中,叶飞终于在他十六岁那年,也就是圣元2945年,公国15年,带着他
当初的那十八个已经长大的尾巴,出走山村,去望沙城当兵了。
除了和尚海家,其他的人家里都算支持,原因只有一个:当兵管饭,而且每月据说能发一个银圆当军饷,还可以贴补家计。
第三章 宿命之约
叶飞在离开家乡的时候,就按着自己的想法,改了名:叶非云,字泽乡。
多少年后,也曾有人问过叶非云,他自己改的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叶非云很淡很淡地说:“除却巫山不是云。”
除却巫山,不是云,非云,大概他想表达的是指他只忠于他所认定的东西,不会因为其他外物所干扰吧!
至于字泽乡,意思就更明白了,润泽故乡。
当叶非云来到望沙这个古城——江阴的省城时,公国陆军正在为驻扎在纵川山脉附近的127师征新兵。
城中满是硝烟的气息,大城市,是任何军队的必争之地。
公国政府目前虽基本控制着尚国大部分的省份,却无法真正杜绝各种势力的渗透。
十六岁的叶非云,早就没有了稚气,寒光一样的眼睛,有些孤傲,有些决绝,清瘦的脸,刀刻过的线条,长手,长脚,没有任何迷茫和
彷徨。
个子也有了成人的模样,长期的农作劳动给了叶非云良好的身板,虽然瘦,却有着挺拔的身线。
站在征兵站门口,和尚海先过去询问详情,叶非云远远地站在街对面看着。
斜对角,是一座茶楼,坐了一些各形各状的杂色人等,想来也是个消息转换的场所。
看见一大群的农村青年子弟站在征兵站对面,任谁都轻易地猜出了他们的目的。
叶非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他扫视了一遍周围环境之后,就拉着赵良往街的转角走,大尾巴们自然也一头雾水地跟着走。
街角有一间杂货铺,叶非云还没站定,铺子的另一个方向就转过来一个男子,直直地冲着叶非云撞了过来。
男子浓眉大眼,身形高大,年纪显然也不大,却带了许多的匪气,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叶非云长期的山也生活带给他耳聪目明,早就发现了男子有意撞过来。
叶非云也不着急,待到男子近身的一刹那,很快的一侧身,闪了开去,还抽空伸了左手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想象中的狗吃屎没出现,男子显然也是有些能耐,肩膀一缩,卸了叶非云的力,轻巧地立在三米外,回头:“小子,跟老子走吧!当兵
不就是为了革命吗?”
叶非云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淡淡的。
“嗨!小子,咱找个地方练练去……”男子说着,就过来揪叶非云。
叶非云看看尾巴们,和尚海还在征兵站里询问,也就踱了两步出去,走向男子。
“胆子不小嘛!嘿嘿……那边有个道场,咱过去说。”男子说着就过来拉叶非云。
叶非云不露痕迹地抖开了手去。
“还是你那个小家子气的兄弟好?哈哈……”男子也不以为意,显然是个胸襟宽阔的磊落之人。
“我叫林亚,是兴农党人,我们奉行救国救亡,你既然想参军,不如加入我党,一起从军,救民于水火。”来到僻静之处,男子也不再
遮遮掩掩,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林亚很有几分山大王的气质,站在那里比叶非云高了半个头,叶非云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他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老子十三岁参加革命,加入兴农党,参加过三山起义,到现在也是个连长了。今天是来望沙办事,看见你小子有些特别,所以想让你
入了我的部队。”看出叶非云的不信任,林亚解释了几句。
“我只知道公国政府军队,其他的,只能是野路子军队;我只知道落草即为寇,我,身家清白,不想为万世耻笑。”叶非云或许是出于
对林亚个人的不信任,说的刻薄无比。
“乱世之中,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是公国政府,也只是暂时取得了执政权力,并不代表其他政党的非法性。”林亚的谈吐并没有表
情看起来那么匪气。
“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在我心中,只有公国政府军才是唯一合法的军队,只有从这个军,才能真正进行救国救亡的革命,才能保有
我辈效力疆场的原意。”还有更深层次的想法,叶非云没有说出来,就是,只有参加政府军,不做乱臣贼子,才能在青史留名,才能在
建立功业之后为万世所景仰。
“你怎么这么驴呢!你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哪来这么多迂腐的思想?”林亚没想到这个还只能算少年的小伙子的脾气这么倔,有些来
气:老子瞧的起你,才来邀你加盟,竟这般不识抬举!
“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毁而不可改其白!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后会无期!”
叶非云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林亚站在那里骂骂咧咧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非云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他的英雄之路的毁灭就是因为这个与林亚分道扬镳的早上。
叶非云回去的时候,和尚海已经出来了,拿了一大堆的登记表给每个人发。
可笑的是,和尚海这个上过学的,居然还不会填表,叶非云一一帮这群尾巴们填好表格,送进征兵站。
“你们总共十九人,新兵班一般每班配一个老兵,每班十人,分成两个班,还多一个,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哪个拆出来分到其他班去。
”征兵站里的老兵不免有一些过度热情。
叶非云看了看大家,略微沉思了一下:“我吧!”
“飞哥……”
“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我到哪里都一样,况且,即便是在其他班里,也必定不会和你们分的太远,就这么定了!”叶非云的话不容商
量。
和尚海对于叶非云的意思很明白,单身在别的班,难免会遇到排外之类的事,尽管是从军挣出身,救国救亡,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
在简单的军事训练之后,叶非云这批新兵就被拉到了纵川山脉,与127师的老兵们回合。
战争年代,能有这个把月的训练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马上就要开战了,这次,公国政府军的对手是成朝傀儡皇帝行帝的伪政府军。
叶非云和所有新兵一样,领到了一杆老式的步枪,两颗手榴弹,和一身土布黄的军装、一双土布军鞋。
意识到战场的无情,叶非云不断地自己摸索步枪和军刺,似乎想把它们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在战场上自如地使用。
叶非云小心地擦拭着枪和军刺,他知道,这是他生存和建功立业的倚侍。从没接触过的火器对叶非云来说,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新
鲜感。
枪栓、弹夹、膛线、枪管、扳机……叶非云仿佛看到了血肉横飞的战场,看到了公国的未来,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第四章 战火初临
行帝自从被扶上与公国对立的傀儡帝位之后,就沦为了殖民统治的最好工具。
盛颂之在公国成立之后的这十五年内,主要的敌人,不是入侵的列强,而是这个傀儡的帝王,军队面对的,也是被傀儡操纵的至尚同胞
。
行帝现在所掌控的范围其实不大,主要就在在纵川山脉西北部的中原省。
这次公国政府军主动从纵川山脉北麓出击,为的就是实现彻底将封建王朝的余孽全部埋葬。
盛颂之的个人魅力展现在,他迅速地团结了各党派,取得暂时一致:联合对外,联合革命。
许多党派的军队名义上都易帜,组成了联合革命军,统属国民革命政府——公国领导。
叶非云参加的127师是正统的民主党部队,此次的北出纵川之战,毫无疑问地联合了友军协同作战。
新兵一向是炮灰,如果不够机灵的话。
这次,127师接到的命令是,自南向北从东川省与林河省的边界,向中原省的东南部城市赤遂发动攻击,要在10天内拿下赤遂,掌控中
原省的东南要道。
出发前,叶非云所在的连被委以突击任务:迅速占领赤遂东南的习儿庄,控制通往赤遂的交通要道——东林公路。
习儿庄位于纵川山脉脚下,有着背靠大山,面临红水的天然优势。
突击时间选择在了四更时分,第一次上战场,叶非云不是没有些紧张的,只是自小以来养成的沉静性格,掩盖了他的不安。
铁马晓嘶营壁冷,楼船夜渡风涛急。
叶非云一夜无眠,寂静的夜空为第二日的厮杀展开了一扇森冷的大门。
第二天寅时卯刻,叶非云所在的三班和和尚海他们班一起在老兵的带领下,乘小舟,渡红水,开始突袭。
红水寂静无波,小舟划过,只发出轻轻的桨破水面的声音,二十个人,分坐了两艘小舟,都微伏在舟上,压低了身形。
叶非云此时只剩下寒光凛冽的眼睛在昭示他的兴奋和紧张,身形纹丝不动,一点也看不出新兵的模样。
前方黑越越的深处,就是习儿庄,从红水河岸到习儿庄有着千把米的距离,地势坦荡,芦苇遍布,在靠近庄子的几百米的范围内是一览
无余的无遮挡区域。
叶非云仔细地用眼光扫视着这一切,默默地设计着自己的前进路线和进攻方式。
隐隐传来的虫鸣应和着大家的呼吸,这是个秋日里下弦月的凌晨,空气中的清凉渗透着每个人的皮肤,带来许多寒意,也带来许多清醒
的刺激。
小舟很顺利地靠岸,傀儡的行帝没有治国的能力,委任的各路文武大臣也流于脓包,在这种军事扼要之处,居然仅仅是固守庄内,而不
在庄子周围的远处设置堡垒相互倚侍。
老兵班长苏也是个投笔从戎的读书人出身,其实参军也才一年,忧郁的脸带了八分的沉重。
山腰上闪了一下火光,短短的一下,映亮了苏也的眼神,杀意已起,他迅速地向南方的山顶望去:山的尖尖上会有一棵信号树,倒下的
时候,就是攻击的时候,届时,公路上过来诱敌的一个排,会出动,配合从山上绕过来的两个排会和他们一起完成突击。
很快,信号树倒下,苏也手势一挥,轻轻地示意大家跟上,猫着腰,向庄子潜去。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即便都是新兵,也明白一点点的异动会带来全班的覆灭。
叶非云轻促地呼吸着,令人窒息的压抑着紧张的心跳:血腥即将来临,这次,面对的是人,活生生的人,而不再是普通的山上野物。
叶非云再次不自觉地摸了摸军刺,他,显然更习惯于冷兵器带给他的安全感。
突,突突……一阵突兀的枪声从习儿庄的西边传来,庄内顿时骚动起来,从山上绕过去的两个排明显已经开始了攻击。
“上!”苏也和和尚海的班长同时下了前进的命令,提上步枪,带头穿越那块空旷的平地。
叶非云压在最后,不是他怕死,相反,是他的自信,越是在后面,越容易被惊觉的敌人发现,放冷枪干掉。
等大家一个接一个,散开来成功压到庄前房子隐蔽时,庄子里已经如炸锅似的,西边的接火,南边的异动,令敌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