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沙漠杀人事件 第一部——久能千明
久能千明  发于:2011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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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彦正经八百地说着不好笑的笑话,瑞贵很辛苦地回了他这么一句,然后偷偷地抚了一下胸口,夏彦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刚刚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好象听到人讲话的声音,是凉也先生吗?”

他尽可能若无其事似地问道。

夏彦点点头,将手上的塑胶袋拿起来给瑞贵看。

“是他送我们的。他要我告诉大家,软禁状态可能还要持续一阵子,请大家再忍耐一下。”

瑞贵看看袋子里,里面放了几罐咖啡、宝特瓶运动饮料,以及几种零食。凉也原先可能是来送这些东西的,结果却被夏彦逮到了。

“那么,凉也先生呢?”

“把东西交给我之后就回去了。”

夏彦若无其事地说道,瑞贵瞬间闭上眼睛,藉此忍住心中的痛楚。夏彦对刚才和事只字不提,反而让他觉得难过。

“七濑,你要下楼吗?”

夏彦没有察觉瑞贵的心情变化,回头问他。

“不,我也要回房去。”

瑞贵用力甩开那低沉的情绪,跟在夏彦后面。既然记不得自己出去干什么,那么就算下了楼也无济于事。

夏彦虽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也只瞄了瑞贵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我跟凉也先生真的那么像吗?”

瑞贵忍不住脱口而出。虽然他很想把说出来的话再吞回去,但夏彦却一脸漠然地对他点点头。

“嗯,轮廓很像。如果坐在阴暗的地方,一下子可能没办法分清楚是谁。不过,你们的高度、声音和性格相差太多了,而且味道也不同,所以想要将你们带入推理小说般的情节,还是有点困难吧!”

“味道?”

瑞贵扬起眉毛。夏彦停下脚步,俯视着瑞贵。

瑞贵也停下了脚步,夏彦转过身来,正想对他说些什么,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什么事?”

瑞贵不懂夏彦的意思,夏彦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

“你的嘴唇流血了。”

夏彦说着伸出手指头,在几乎要触摸到瑞贵的嘴唇之前,赶紧握住拳头。

嘴唇上的伤。大概是刚刚咬破的吧?要不是夏彦提起,瑞贵自己根本没发现。

或许是还记挂着瑞贵昨晚流的泪吧?夏彦在触摸到之前临阵退缩了,瑞贵带着些微的失落感望着他。

“你所谓的味道是什么?”

瑞贵重整心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这次夏彦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

他把脸凑上来,擤着鼻子,仿佛要把脸埋在瑞贵的颈窝里一样。其实夏彦并没有碰触到他身体的任何部分,但是颈窝感觉到的气息和摩擦着脸颊的发丝却让瑞贵心荡神驰,不由得缩起了脖子。

夏彦留下了一股让瑞贵寒毛直竖的呵痒感,又把脸移了来开去。

“七濑,你是独子吧?”

“啊,是啊!”

瑞贵点点头,他没想到夏彦会问这个问题。看到瑞贵缩着脖子的稚嫩动作,夏彦差一点笑了出来,又往前走了。

“凉也先生有长子的味道。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要进去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门内说的。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到房间门口了。

看到夏彦打开门等着,瑞贵也赶紧走进屋里。

“咦?瑞贵不是去买咖啡吗?”

小林回头问道,川端也抬起头来。

“咖啡?是吗?那就没关系了。这是凉也先生给我们的。”

瑞贵这时才想到口袋里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零钱。这时夏彦自行做了解释,将塑胶袋递到小林面前。

小林发出欢呼声,川端和夏彦开始交谈,瑞贵则怀着复杂的心情俯视着他们。

他很庆幸这么一来他就不用刻意找理由交代,可是他和夏彦在走廊上的对话也就这样终止了。

瑞贵怀着复杂的心思坐了下。对他来说,事情这样发展是再好不过了的,但是他却因此扶失去了追问夏彦所说的,他和凉也之间差异的机会。

其实瑞贵也不明白自己想追问什么。

只是心头留下了种好象忘了说什么,一种有所缺憾、难以形容的感觉。

“那是什么?”

夏彦一边接过倒在杯子里咖啡,一边看着川端手上的东西。在他面前有一些写着东西的纸片。

“哦,因为事情一团混乱,所以我们就按照事件发生的经过把它写出来看看。”

就这样。瑞贵接过咖啡,也把头凑了过来。

在他离开房间之前,他们三个人就是在制作来到这里之后到目前为止的事件时间表。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川端似乎已将表格完成了。

“嗯……”

川端一边用原子笔尾敲着广告传单的背面,一边看着瑞贵和夏彦。

“‘瑞贵、箕轮和凉也先生是在事件发生前一天夜里到庭院去搜索。也就是说,在犯人犯下罪行当天的早上,瑞贵一个人又到庭院去搜寻,确认在货柜里没有人。’到这里还可以吗?”

“严格说来并不是一个人,半路上真奈出现了。”

成功地转换心情的瑞贵答道,看着川端的记录。川端点点头,快速地在纸上添了几笔,然后又朗声阅读。

“‘当时我跟小林出门去了。瑞贵一直待在旅馆里。箕轮和凉也外出采购,回来之后又去修理倒塌的门柱。然后,瑞贵和箕轮分别去吃晚饭,接着一直在这个房间睡觉’……”

“凉也先生和他母亲打开本馆的窗户清扫房间。从这个房间一直可惜看得很清楚。”

川端听完瑞贵的话,点点头,又加上几笔。这时小林抬起头。

“真奈之后怎样了?”

“说是有朋友来找她,一起出去玩了。”

川端头也不抬地答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川端看着纸面,检视有哪里写得不够完整,夏彦则面有难色地俯视着他。

“喂,犯人犯罪不是在夜里吗?为什么连白天的事情,甚至连那么小的孩子的行动都要了解得这么透彻?”

“箕轮,你在说什么啊!就算犯人是在夜里行凶,但我们并不知道水品先生是什么时候进入货柜的。只要我们能够锁定没有人注意庭院的时间,或许就可以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还有谁可能犯下这个罪行。”

小林学着电视上那些令人讨厌的侦探动作,竖起手指头轻轻地晃了晃,他这种轻佻的态度让夏彦觉得难以接受,在嘴里嘟哝着。川端不理他,继续说道:“就是这么回事,我继续说罗!箕轮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十二点之前。然后我去修理门柱,在走进玄关的时候,刚好遇见凉也先生的母亲和七濑。”

“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川端和小林好象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惊讶地看着夏彦。可是,夏彦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脸“想知道就问他”的表情,抬起下巴指指瑞贵。

“……在凉也先生和他母亲去打扫二楼之前。我跟凉也先生把他采购回来的东西搬进威望事情就在这之后,大概在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我们大概讲了二十分钟左右的话。”

“说了什么话?”

小林很感兴趣似地把身体往前探。瑞贵瞄了夏彦一眼。

夏彦什么也都没说,装做没注意到瑞贵视线似的,喝着他的咖啡。

瑞贵心想,大概也只有自己来说明了。正当他看着小林,准备开口的瞬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奇奇怪的视线。

“——我记不得了。讲的都是一些客套话,所以我也没有刻意去记。”

说完他抬头一看,看到拿着杯子喝咖啡的夏彦正看着自己。被他那锐利的眼神一望,瑞贵顿时动弹不得。

“什么嘛!”

小林则好象一下子就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似的。他无趣地耸耸肩,伸手去拿装了咖啡的杯子。

那盯着瑞贵直瞧的视线立刻就移开了。

“这个一点都不甜。”

大概是瑞贵适时必收口让夏彦松了一口气吧?他没事人似地看着自己的杯子,不服气似地嘟着嘴。

“那还用说,是无糖的嘛!咦?箕轮是那种喝咖啡要放糖的人吗?”

夏彦点点头,坐在对面的小林很感兴趣似地扬起眉毛。

“哟!到这边来之后,我可发现了箕轮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嘛!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很很刚毅,眼神也好锐利,被他那对眼睛一瞪,就觉得好恐怖。这种人竟然要加糖?真是意外啊!我还一直认为箕轮一定是喝黑咖啡的。”

“我可从来没改变过哦!”

“就什么鬼话?不是老早就知道箕轮爱吃糖的吗?他喝咖啡要放三颗砂糖,宵夜要吃红豆面包和甜甜圈。他带来当土产的羊羹他不是也配着酒吃得精光吗?还有……”

“我想起来了!你就别再说了。”

川端展现了他过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让天性促狭的小林住了嘴,不满地嘟哝着。

把视线从瑞贵身上移开的夏彦已经恢复平常的模样,一脸“是这样吗?”的表情,歪着头看着小林。

挣脱了夏彦的视线后,瑞贵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夏彦本人否认,但是小林说和没错,他到这边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正确说来,他看起来已经恢复成瑞贵以前所认识的夏彦。

——和凉也先生认识之后。

“那么,你们两人都跟他母亲谈话了?她是什么样的情况?”

川端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问道。看夏彦有没有意思开口,瑞贵自然而然地负起说明的责任。

“跟第一次看到她的印象一样,脆弱而虚无,虽然美丽,但没有存在感。老实说,我最怕这种人了。”

“我有同感。接下来,瑞贵吃过饭后,立刻就回到这个房间来了,对不对?那箕轮呢?”

川端没有抬头。看起来他比小林更热衷于这个推理游戏。听到川端指名提问题,夏彦终于开口了。

“我去洗了个澡,然后吃饭。大概是两点半左右吧?七濑张着嘴呼呼大睡。”

瑞贵一听非常不爽,小林则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付痴呆样的夏彦则看着川端振笔疾书。

“你们两人见到他母亲,接着瑞贵看到凉也先生和他母亲清扫房间?两点半左右,箕轮也进了房间,然后一直到我们回来的四点多之前,你们两人一直都待在这个房间里?之后,到傍晚六点之前,我们四个人都在这里。这么说来,在六点之前,经常会有人在旅馆里闲晃,要不就是在可以看到整个庭院的这个房间里。到目前为止,好象都没有出现漏洞。”

川端终于抬起头来,用原子笔一边搔着头一边环视其他三个伙伴。

“我们被叫下去吃晚餐,洗过澡回到房里开始喝酒的时间是八点。从开始晚餐的六点多开始到瑞贵他们回来的十二点多,这个房间一直是空的。也就是说,六点以后在庭院里行动也不用担心被看到。”

“可是,要说是六点动手的话,那时候天色还很亮啊!凉也先生和我们也都还在活动,而且从渡廊上不是可以将庭院看得一清二楚吗?”

“没关系,小林。老实说,我也不认为事件有这么早发生。就姑且当成是一个标的吧!”

小林接受这种说法,不再坚持,于是川端将完成的时间表推到三人面前。

“问题从这之后开始。这是发生事件当天晚上的简单时间表。如果你们有要追记的事情,说请提出来。”

三个人把脸凑了上来,几乎要头碰头了。那和川端个性非常吻合的端正字迹,按照时间先后将每个人的行动做了简单的条例说明。

 

[时间表]

‘犯罪当晚的明确时间。’

1.六点晚餐。小林、瑞贵、箕轮、川端。

安排晚餐的凉也先生。

四人吃过饭,去洗澡。

天色还很亮,而且我们四个人在渡廊上来来往往。

2.八点酒宴开始。小林、瑞贵、箕轮、川端、凉也先生

凉也先生于九点半左右一度离席,过了一会儿又回来。

(雨势增强,他说要去将旅馆中的所有板门关上)

3.十点半过后停电。(从电视节目来推论,应该不会错)

凉也先生为了去打开自家发电装置而离席。

4.接近十一点听到月之沙漠的歌声。

凉也先生的声音。为他母亲唱的。

5.过十一点真奈带着手电筒到房里来。

6.十一点半瑞贵的看手表确认时间。

7.十一点四十八分水品的手表停止的时间(犯罪时间?)

8.接近十二点自动发电机启动。(电视亮了之后,立刻十二点报时)

凉也先生来到房间,但又马上离开。

9.过十二点瑞贵、箕轮回自己房间。

10.隔天早上七点半箕轮、川端发现车子。

11.八点半左右小要、川端发现水品。

 

‘补充说明’

*犯罪当晚,瑞贵和箕轮的房间从傍晚六点到半夜十二点多都没人。

*推断水品的车子是在犯罪当天早上或之前被停在旅馆上方的路间。

(箕轮、川端确认)

*犯罪前一晚,瑞贵和箕轮听到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身份不明)

*凉也先生一直在等待,但是水品并没有出现在旅馆里。(我们也没看到类似这号人物出现)

根据水品的行程表,他是预计到此地来的。

*从水品车子停放的地方到旅馆有皮鞋的鞋印。

(因为树叶的遮挡,没淋到太多雨,因此脚印非常清晰。瑞贵说。)

 

‘犯罪现场的情形’

·乃一密室,内外都上了锁。

·水品浑身是伤晕厥在现场。(全身有多处骨折、裂伤、出血)

·货柜的四周有凌乱的脚印,但是因为连日豪雨的关系,以及瑞贵、箕轮、凉也先生在上面行走而使得脚印模糊不清,无法确定是何人的脚印。

 

‘不在场证明’

#假设犯罪时间是在手表停止的十一点四十八分前后。

小林、瑞贵、箕轮、川端——以上四人从未离席。

高梨凉也——事件发生时间里并没有在房里。但是一直可以听到他安抚母亲的歌声。

因此得到间接确认。

高梨真奈——事件发生时间的前几分钟拿手电筒到房里来。无法断言没有嫌疑,但是就时间和体力来看都不可能。

高梨夫人——不明。只有凉也先生和真奈证明她服了药已经就寝。有没有其他确认方法?

 

 

第二章

三个人把川端重点式罗列出来的内容看了一下,然后一起抬起头来。

“箕轮,你不说也明白。我只是就我们知道的把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写出来。不是故意想把高梨家的任何一个人牵扯在内。”

在不悦地拨着眉头的夏彦还没开口之前,川端就先压制了夏彦的气势。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夏彦也不也再说什么。他只是用低沉的声音嘟哝着,并没有再追究。

“怎么样?”

川端看着叹了一口大气的小林。

“好厉害哦!川端,你一定当得成刑警或侦探。”

小林直接的称赞让川端很得意地挑动着眉毛。

瑞贵又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和自己的记忆重新对照了一次。

“没想到你还真有一手。”

他一边将纸递还给川端,一边称赞川端的整合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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