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 下——张瑞
张瑞  发于:2011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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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启所做一切不但加深了自己对权利的欲望,更是在心中埋下了一颗恨的种子,当时自己主动的提出要进宫时,其实并不是为了真的要争权夺势,而是告诉念仁哥哥姐姐能帮你的做的,我徐慕儿也能帮你做,若念仁哥哥真的有心拒绝,自己也不会坚持,毕竟自己心中虽清楚念仁哥哥心中爱的是姐姐,可最想做的依然是留在念仁哥哥身边,其实所做一切也不过是想和死去的人争一争念仁哥哥那一颗心罢了,而念仁哥哥考虑了几日,居然点头答应了。

当时自己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悲切,提出只要念仁哥哥为了自己和姐姐,今生不娶妻,那么自己也愿意再给念仁哥哥生个孩子,将来继承大煜朝的天下,念仁哥哥更是欣喜若狂,毫不犹豫便应下了,那时自己虽然脸上也在笑,心中却只有难过和绝望。

后来自己和哥哥的确报复了废帝,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但是直至此时自己却不知道到底哪里露了底,兹事重大,若单凭废帝一人之言,隆帝又岂会相信,是什么让他跑去查找徐氏族谱呢?

隆帝对上徐慕儿满是恨意的眸子,脸上的笑意却越发的灿烂:“啧啧,六个多月了,听太医说你将这孩子照顾的很好,它很强壮也已成型,只可惜孽种到底是孽种,最终也不过只能化成一滩血水。”

徐慕儿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下体流出来,不顾疼痛一双手在地上努力的摸索着,可除了血还是血,徐慕儿一双迷人的眼眸已血红一片,那些抓不住的血水让她的眼眸逐渐疯狂了起来,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仰天尖叫一声,满是血水手,愤然指向隆帝:“我徐慕儿诅咒你,诅咒大煜朝最残暴的昏君——凌璟奕!生生世世不得所爱!生生世世永失所爱!啊!!!!”

隆帝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但这样的诅咒仿佛踩住了隆帝痛脚,让他的心翻腾的厉害,他笑的越发灿烂,柔声对着徐

慕儿轻声道:“原来爱妃如此在乎这个孽种呀?爱妃不要太伤心,朕会还给你一个真真正正的孽种的!”

徐慕儿满眸的惊恐:“凌璟奕你想干什么!凌璟奕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凌璟奕我徐诅咒你……”

隆帝一步步的走出了温暖如春的宫苑,轻声对身侧的刘福说道:“将贵妃娘娘关入天牢,记住要将牢房安排在徐大人的牢房的对面,朕记得天牢里还有许多死缓的囚房,贵妃娘娘美艳动人,自然也让那些临死之人瞻仰瞻仰。”刘福心中一寒,连连称是,随即小声的吩咐了下去。

隆帝带着一大拨人,悠闲的走在宫墙下,他俊美的脸上依然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他似是悠闲散步般,每一步极缓慢的的走着,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不能走向摘星阁的方向。

隆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的想念一个人,哪怕是当年出宫建府也不曾这样思念过母妃,他从不知道那个人会为自己做那么多,他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的滋味竟是如此的难熬,隆帝很想让那个人在这个时候,再抱抱自己,那怕不愿伸出双手只要让自己靠上一靠也好,最少还让隆帝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皇位上。

不知过了多久,隆帝深吸了一口看向缓缓升起的旭日:“萧远回来了吗?”

刘福点了点头:“方才传来消息,萧统领亲自压着徐念仁候在泰和殿外,后来徐老大人突然服毒自尽,萧远已将徐念仁交给了御林军,又匆匆出宫去了。”

隆帝想了想:“大臣们还在等待早朝吗?”

刘福点头称是:“大臣们都在议事阁内等待早朝,这会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隆帝脚步一转,朝天牢的方向走去:“让他们继续等着,将徐念仁直接压入天牢,徐氏一族一向兄妹情深,朕自然不舍得将他们分开,齐太医说的那种寒毒,太医院可有?”

齐太医一愣,想了想才知道隆帝在说什么,急忙说道:“那种寒毒并不算多见,太医院有一些冰凌也是用来下药的,虽不是毒,但是用在人身上比寒毒更加痛苦。”

隆帝回头一笑:“你去把那些冰冷打碎了化成水,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入脊椎骨里,若是打不进去便让他给朕吞下去。”

齐太医此时已是说不出的心寒,他点了点头,脚步有些凌乱的朝太医院的方向跑去,这一刻他有些后怕,自己有意为露晨报仇之心,若是被隆帝知道,那么自己和齐家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呢?

54.青山绿水双双飞(四)

大煜朝的天牢建造在底下,一是方便水牢蓄水,另一个便是地下比较隐秘,不会轻易的被人劫狱,而一般的人也没有机会压在皇家的苦牢里,大煜朝建立两百年,这里羁押到死最多的便是各个朝代夺位失败的皇子和各个朝代失势的贵族。

隆帝坐在椅子上看向被人绑住四肢的徐念仁,此时徐念仁披头散发,身上的亵衣只是挂在身上,想来还是睡梦中仓皇起身的,徐念仁比隆帝大了几岁,脸容白皙,相貌只算一般,唯一可取之处便是那张脸看上去极为儒雅无害,就因为这样一张无害的脸才让隆帝一次次的放下防备,选择相信了他的话。

此时看着这个人,隆帝的耳边清晰响起了当年他在自己病床前,是如何告诉自己那人是如此弑父杀兄夺得皇位,徐念仁还苦口婆心的对自己说那人藏着如何的狼子野心才救助自己,还记得是因为徐念仁的一番话,自己最病弱无助的时候,一点点的疏远的那人,选择相信这个人,他一次次的诱骗让自己与那人越走越远。

记得一年前,那人才回来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欣喜,虽然是要给他一些教训,可绝对没有害他性命之意,直至夜间才知道一年前自己将那人交给了徐念仁,给他留下了多少痛苦,是呀……那人为自己不忿杀了徐映秋和徐念仁的骨肉,徐念仁又怎会放过如此好的报复机会呢,那寒毒也是那时种下的。

隆帝想着那人那时的处境,明明知道徐念仁在朝中已一手遮天,自己对他信任无比,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回来呢?他若是不回来便不会遭受那些酷刑和打骂,他是不是也后悔千里迢迢的回到自己身边了呢?

这一刻,隆帝满心满心的懊恼,他还记得那日自己与那人刚刚有些冰释前嫌,两人欢好后,那人一直眉眼弯弯极度讨好的在自己身边,可却因为徐念仁与徐慕儿的到来,因为一方莫须有的方帕,因为那漏洞百出的谎言,自己再一次的,再一次的将他扔入了地狱之中。

隆帝从来感觉没感觉自己会如此的恨一个人,便是以前觉得自己恨那人,可更多是懊恼与胡思乱想,从来没有如此的自厌自弃,更没有这样切肤之痛与入骨之恨。隆帝觉得便是将对面的碎尸万段也消自己心中的那股怨气与愤恨。

徐念仁似乎一点都不意外隆帝的亲自到来,两人对视了许久,徐念仁反倒轻轻一笑:“陛下若有事情直接找臣说便是,何须如此的劳师动众。”

隆帝也微微一笑:“这倒是,朕的本意也就是请徐大人一人,不曾想竟然惊吓到了徐老大人……朕怎么也想不明白,朕不过是抓抓人而已,徐老大人为何要服毒自尽呢?”

“你逼死了我爹!”徐念仁骤然一惊,怒声喝道。

隆帝笑容更甚:“徐大人此言差矣,怎会是朕逼的呢?是你们徐氏一族在作死,想来徐老大人心中有数,知道被抓后活着还不如死去,所以就丢下了你丢下了徐氏一族先走一步了。”

徐念仁看向隆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已明白若非有十足十的证据,便是当今帝王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待徐家,这一刻徐念仁无比愤恨自己只是个文人,若是一介武夫,若是手中有一点兵权也不会如此的被动,也不会让人说灭门便灭门。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许久许久,徐念仁看向隆帝,一字一句极清晰的说道:“此事是我一人策划为之,与徐家与慕儿没有任何关系,你若是个男人别为难老弱妇孺。”

隆帝眯着眼,嘴角轻勾:“和那些老弱妇孺没有任何关系吗?若没有老弱的徐老大人,谁会给出谋划策的出了这瞒天过海的主意,若是没有那两个入宫为妃的妇孺,凭借你一介文人徐念仁也想要颠覆我大煜朝?徐大人,你与朕自幼年便认识了,你以为朕会放过你,放过她,放过你们徐氏一族吗?”

徐念仁一时间心如死灰,久久才找自己的声音:“最少……最少你与慕儿也有了夫妻的情分,而秋儿更是给你生下了当今太子,最少……最少她还是太子的姨娘,徐家便是罪有应得,可她们姐妹是无辜的,她腹中的骨肉更是无辜的,还请陛下念在徐家曾为大煜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便放过慕儿和徐家旁支的那些孩子。”

隆帝冷笑连连:“你徐家为我大煜朝是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可你徐家跟着大煜朝享受了两百年的荣华富贵,若非是徐家狼子野心,你徐家依然会是大煜朝最矜贵的世家,徐念仁!朕一直待你,待徐家不薄,你呢?你暗算朕的时候可有想过那些情分,你们虐杀太子鸿乾的时候还想过那是朕唯一的亲骨肉,那徐慕儿对自己亲甥儿尚且心如蛇蝎,朕岂能再留她和她腹中的孽障!”隆帝俯下身来轻声道:“至于徐氏的旁系子孙,自然是受你们连累了,但朕也不是枉杀之人,男的便世代为奴,女的便世代为娼,永世不除贱籍,如此也算对得起你徐家包藏祸心的门风。”

徐念仁双眸赤红:“凌璟奕!你莫要欺人大甚!当年若非是你求下圣旨,非要娶映秋为妻,我与映秋何须分开!若非你假仁假义的想要接慕儿进宫,我又何必……”

“住口!若非你存了野心!你大可拿出自己与徐映秋的婚约拒绝先皇,可你们徐家做了什么,瞒下户籍将徐映秋送入璟王府为妃,趁着朕出征在外暗渡陈仓,做下了如此不知廉耻的苟且之事,若非那时先皇还在世,并对璟王府多加照应,

朕想鸿乾也许根本就不会被生下来!好你个狼子野心好卑鄙无耻的徐念仁!”

“若非你皇家欺人大甚,我何须将映秋与慕儿都送入宫中,是你!是你们凌家欺人大甚!欺人大甚!!!”徐念仁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发疯般挣扎着,赤红的眼眸满是恨意的死死的盯着隆帝的脸,那一嘴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响,他这般急怒极点的模样显然取悦了隆帝。

隆帝优雅的起身坐会了椅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死到临走还不知道悔改,朕不会和你争辩,若是你那么喊,能减少你对徐氏姐妹以及整个徐家的罪恶感,那么朕便让你喊两声又如何,但是你骗得了徐氏姐妹,骗得了天下人,你能骗过自己的心吗?若非是你徐念仁一时贪婪,那徐氏姐妹和你们荣耀的徐家,会走到这一步吗?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悲剧源头都是你徐念仁!”

隆帝垂下眼来与徐念仁凶狠的眸子对视着,“你不要那么看着朕,你的慕儿,朕可是没有动一手指头。”隆帝侧目看向刘福,“还不快将门打开,让徐大人看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徐念仁正脸对着的木门豁然打开,对面的屋内点着明晃晃的火把,将潮湿阴暗的小屋,照了个通明透彻,屋内那张木床因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几个死囚死命的折腾着赤身裸体的徐慕儿。

徐慕儿根本不看身上换来换去肮脏不堪的死囚,一张柔弱而苍白的脸上无喜无悲,宛若死去一般,她一双曾经盈盈如水的美眸看着木门的方向,当那双无神的眼眸对上徐念仁扭曲的脸,悄无声息的落下一滴泪,嘴里吐出四个字,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了来。

徐念仁虽是没听到徐慕儿的声音,可他知道那四个字是徐慕儿在叫自己,她像往日那般叫自己‘念仁哥哥’,一时间,徐念仁的心像被什么猛的敲碎了,脑海中闪过三人幼年的种种。

那时三个人是虽是世家的公子和小姐,但是父亲因为自己身体羸弱又极为聪慧,所以自小所以对自己管的并不严厉,徐念仁大多的时候都是陪着两个妹妹扑蝶弹琴,尤其是慕儿幼年体弱多病长年卧床,那时自己做的更多的便是给她说一些史诗故事。三人心血来潮之时还会一起到厨房里研制各种的桂花糕的做法,三人自小一个口味,都喜欢带有花香的食物,尤桂花糕最甚,那时三个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如今想来多么惬意自得。

……若非那一次的心血来潮的东湖之行,也许三个人会这样幸福荣华的过上一辈子,那怕没有荣华富贵,至少不用提心吊胆的,当年父亲说出此计时双眼迸射的光彩,自己至今还清晰的记得,也许就是那种耀眼的光彩吸引了自己,想想以后这天下被改姓姓徐,子孙后代千秋万代都能得到庇荫,就这样一种着魔般的贪欲让自己走上了不归路。

那怕后来映秋身首异处,肚子活生生的被剖开,也只引起了自己更深的恨意和站到最高位的执念,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支离破碎,根深蒂固的徐家不过因别人一句话便不复存在了,而慕儿甚至将会被映秋还要凄惨还要可怜,隆帝哪里有废帝的心软和干脆,只怕自己与慕儿想死都不会那么容易,可谁也不会是赢家,谁也没有赢!

隆帝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左右人心,若是自己接到那些情报没有错,废帝已变了心了,所以便是到最后又如何他不放过徐家,他也有自己的报应,最少自己也算出了一己之力让他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让他守着那冰冷的皇位,站在万人之上,享受那刺骨的冷风,尝尽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他那样的自私自利刚愎自用的一个人,便是终其一生也找不到只爱他的人,让他继续享受众人的虚心假意!

徐念仁看着对面小屋的一切,喉间益处一抹古怪的浅笑,逐渐的那声音那越来越大,那张狂的毫无畏惧的笑声让隆帝的脸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只见他挥一挥手,天牢内的行刑官,拿起一支一指长的空心的钢针,隆帝嘴角轻扬:“笑吧,继续笑,待会朕便让你笑不出来。”

徐念仁瞳孔的猛的一缩,牙齿一动,可不等下一个动作却被人利落的卸掉了下巴,隆帝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拽起徐念仁散乱的长发,让徐念仁的脸对着正被那些死囚压在身下的徐慕儿,低声道:“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很快你的好妹妹便会再给你怀上,徐大人是不是很高兴呢?”

隆帝似乎是很享受徐念仁凶狠的目光,白皙的手指轻轻的玩弄着那一指长的空心钢针:“听你手下的侍卫说,当年你便是将那些浸了毒的银针,一针又一阵的扎入了他的脊椎骨隙是吗?”隆帝自然不会等被卸去下巴的徐念仁说话,“今日咱们玩个更好玩的好吗?”

徐慕儿似乎知道隆帝要做什么,在那些人的身下剧烈的挣扎着,隆帝看到这一幕,似乎是更加的开心:“你们兄妹情深到,让朕都羡慕呢……”话未说完,已将手中的钢针狠的刺入了徐念仁的脊椎骨缝隙里。

隆帝似乎对那刺入的角度很是满意,垂头对睚眦欲裂徐念仁笑道,“这空心的管子送进去的时候虽然有些疼,但不会将针来回来的穿刺徐大人的脊骨,咱们一会将那些含着毒液的冰水一点点吹进去便可了,看看朕可是比徐大人仁慈多了。”

徐念仁从喉结蹦出来几个人,隆帝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你说朕会造遭报应是吗?可惜朕的报应显然没有你的报应来的快!”

隆帝含笑看着行刑官极为熟练的将毒液一点点的一丝不漏的滴入徐念仁的骨髓里,小屋内徐慕儿惊声尖叫着,那扭曲的尖叫声已变了声调,而徐念仁的喉间咯吱咯吱的作响,一张脸已疼的变了形,隆帝脸上的笑容却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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