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莫徽
莫徽  发于:2011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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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归脸色有些冷凝,即便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察觉到了手中之物不过是一团白纸,内里裹了一枚小石子罢了。

打开一看,却是空白。

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他走到窗边,探头往外看去。

就见院中的亭子里,一个白衣人影倚栏而立,俨然就是今日巷口那人。见他望了过去,那人竟还伸手冲他招了招。

他略一思索,凉亭就在院中,相距不远,而且就两三句话的功夫,就能回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如此,他也不作犹豫,直接从窗口跃出,落地之后便径直往凉亭那边行去。

已是夜深,四下无人,只有风过之时树叶窸窣之声,庭院中一片寂静。

沈行归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衣人,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清丽面容,还有……

香味,香味不对,不是那人身上那种浅淡却可随风而来,萦绕不去的浅淡莲香!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走到亭子阶下,距离白衣人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在一瞬间撑大,下一刻袖子一扬,青色粉末朝白衣人散去,而自己则迅速回身,运起轻功跃起数丈之后,脚下轻点

枝叶,借力之后,往窗口跃去。

只是还没等他跃至窗前,身后便有一股掌风朝他背心袭来,来势迅猛,劲力十足,他不得不在半空中强自转身,出手硬接了这一掌。

只是这样一来,蓄势向上的真气已泄,不得不落下了地。

沈行归没有一句多言,更没有丝毫停顿,在落地的同时便已抽出腰中软剑,朝白衣人攻了过去。

他心内着急,一出手便使出全力,往对方要害之处而去。希望能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逮到空档回房护着小猫儿。

但白衣人显然不是易与之人,虽然对他迥然平日风格的毒辣攻击有点诧异,不过接招亦是极为迅速。

转眼间,两人已是缠斗了十数招了。

白衣人的功力显见得不如沈行归,故此在对招中以守势为主,但每每在沈行归要施展轻功向窗口跃去时,就不惜一切也要逼得沈行归继

续与自己缠斗。而一旦沈行归落地,他又在对阵中一个“缠”字发挥得极好。所以虽然看似落在下风,处处受制,但是也让沈行归一时

拿他不下。

沈行归意识到白衣人根本就是故意不让他回房,担心是有人要对小猫儿不利,更是如火焚心,出手愈加激狂,如夏日暴雨,倾盆而下,

全没有了惯常的潇洒自若。

又是十数招之后,觑着白衣人一个空档,一剑往他心口刺去,趁他匆忙避开的机会,又再次脚下一灯,往窗口而去。

不出所料的,等他跃至半空,背后又是掌风袭来。

但这次他却没有收势,拼着受了这一掌,也定不能再在此浪费时间。

背心很快便被击中,只觉背上一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真气尽泄。只是他之前就已做好谋划,在下落之时,双腿用力往一旁柱子上

一蹬,强自运功,借力而起,终于跃上窗口。(武侠无能啊武侠无能,T T)

白衣人没有料到他竟然宁可挨这一掌也要回去,落地之后愣了片刻,朝窗口方向望了一眼,低下头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沈行归回到房内,只见原本安睡在床上的小猫儿已不见了踪影。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心内仍是大痛。

顾不得背后作痛的伤势,匆忙就往门口追去,却只看见大街上一片空寂,没有丝毫痕迹可供追踪。

紧咬了牙关,只觉五脏六腑如被火烧,心下一片茫然。

到底是谁?小猫儿与江湖之事毫无关系,为什么竟会对他下手?小猫儿会不会有事?

思绪纷杂,心痛难当之下,却听得左侧传来脚步声。

转眸看去,却又是那白衣人。

眸色暗沈,拔剑便向那白衣人刺去,招招皆不留情,而且对于自身全无遮挡,竟是不顾自身安危也定要拿下这人的架势。

钟 情 19

白衣人却没有接招,只在沈行归的剑将要刺到自身的时候才堪堪狼狈闪开,似乎十分惊讶地叫嚷了起来:“你疯了?”

沈行归却并不答话,举剑又刺。

白衣人又惊又怒,见他脸上神色肃然,白衣染血,心知不对,当下冷静下来,只一边左右闪躲,一边连声唤道:“沈行归,师兄,是我

,清扬。”

但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沈行归脸上神色愈见愤怒,剑势更凶。

“该死。”心中暗骂一声,还好他和沈行归对彼此剑招都熟悉的很。当下,脚下一个滑步,近到沈行归身前,伸手握住他执剑的手腕,

沈声唤道:“师兄,我是清扬,你冷静点。”

被握住手腕的沈行归怒目瞪他,但许是离得近了,刚才急怒之中忽略的熟悉的淡香这会儿清晰了起来,他目光在清扬脸上细细打量了一

会,神色倒是渐渐缓和了下来。

“清扬,真的是你。”他苦笑了下,自己今晚还真是破绽百出。

终于松了口气,秦清扬才抱怨道:“当然是我!除了我还会有谁这样玉树……”

话没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箫声幽咽,音调低婉,深藉哀情,在空寂的街道上听来让人心下萧瑟寂然,似要落泪。

但在这样的时候传来如此箫声,实在带着不详之感。

秦清扬面色一变,但还未及他反应,在他旁近的沈行归已是神色突变,原本柔和下来的目光陡然变得呆滞无神,没有被握住的左手横空

一掌重重击在了秦清扬不设防的胸口。

“师兄……”这一掌用尽沈行归全力,直让秦清扬飞出丈许方才落地。

他未用内力护体,沈行归这十成掌力他接得是一分不少,当下便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沈行归却只木然立在原地,似乎已经对周遭一切都无知无感。

片刻之后,一名黑衣男子从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处死角走出,他目光暗沈,手中执一管碧玉萧,步伐沉稳,落地无声。

还撑着一口气的秦清扬暗自心惊,他和沈行归两人武学修为虽不能算是顶尖,但也是江湖中排的上名号的,可是这黑衣男子居然可以在

距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却丝毫不为他们所察觉,可见修为要远远超过他们许多。

男子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他,目光深沉,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沉静得让人心惊。

“咳……”秦清扬轻咳一声,问道,“你是谁?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男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秦清扬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了错觉,他竟然觉得男子深沉的眼底透出一种悲伤。

片刻,男子开了口,声音低沉,平缓的不带一丝感情,所以一定是自己的错觉了。

男子说:“死人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

语音落下,他弯下身,扯下了清扬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白玉。

举起玉,对着月光端详。

这块玉呈半月形,玉中刻有凤形。材质通透,在月光的照映下竟似有幽光透出。但最引人注意的却是,在玉中有一丝红线。玉中红丝,

乃是浸润鲜血而成。

黑衣人将玉收入掌心,再不发一言,从秦清扬身边擦过,向着街道尽头的黑暗处行去。

箫声又起,竟是一曲凤求凰,可那音调凄婉已极,竟是凤凰失偶,生无可恋之音。

在他身后,沈行归木然地走到秦清扬身前,一剑当胸刺过,没有半丝犹豫。

“师兄……”这是秦清扬在合上眼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当沈行归将剑从他胸口拔出之时,木知远方才匆匆从街道的另一边赶来,恰好看见一滴鲜血从沈行归的剑上滑落,落在秦清扬白色的衣

襟上。

白衣红梅,月色下格外凄美。

木知远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沈行归收剑回鞘,漠然行去,紧紧跟在了黑衣人身后而去,他才反应过来,大叫着冲了上去,把秦

清扬从地上扶起来。

但是来不及了,秦清扬的眼已经紧紧闭上,不再睁开。

他茫然地看向沈行归和黑衣人的方向,他们就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却无能为力。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胜过沈行归。死,他是不

怕,只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报信,把今夜这一幕告知谷主。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把秦清扬带回去,谷主还在等着他。

抱起秦清扬,他转身踉跄离去。

另一边,神秘男子带着沈行归,一黑一白两道身形也终于淹没在了夜色中,再不可见。

月色如雪,洒落在街道上。苍白的光芒,映着地上血渍,恁的凄厉。

落梅谷

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李栖凤心下有些烦乱,却不明原因。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自从那日得了那人重新出现的消息后,他便已经布下两条暗线。

一条以隐秘的方式放出风声,让他以为要找的东西早已经另落他人之后,往北边去了;

一条则着落在沈行归身上。那日大张旗鼓地找上沈行归,就是为了给他造成东西自己暗渡给了沈行归的身上,由沈行归负责转移的错觉

虽然如此,对于沈行归来说,是有些风险,不过为了护着清扬,他也必须走下这招险棋。索性沈行归了解他,那天过后不久就秘密与自

己联系。虽然自己不能多说,但就一句关系清扬安危,他便同意帮忙。

不过他也是料准以那人的行事,大半不会相信他故意找上沈行归的举动,多半是会追着另外一条线而去。

如今,沈行归明日应该就会进谷。根据木知远的汇报,清扬也已经到了镇上。自己一路派遣暗中保护他们的人也回报说,这一路上他们

都顺顺当当,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那么想必日前得到的那人去了北边的消息是可靠的。

只要明日他们都进了谷,那么应该就不会再有太大的危险了。

毕竟这落梅谷没有谷内人引路,寻常人是绝对不可能找到入谷的方式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下就是不安,好像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自己却注定无能为力。

钟 情 20

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有睁开睡眼,便习惯性地往身后靠去,却没有触碰到这段时间以来已经习惯了的温暖胸膛。

“唔,沈哥哥……”软软的嗓音呢喃着,完全是习惯性的撒娇。

在床前的小桌旁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看他的年纪应该也不过十八九的样子,眉眼清秀,面容干净。只是那始终不变的淡漠不动的

神色却似千年古井,沉静无波。

他的目光只是冷漠地投射在床上半梦半醒的少年身上,看着他翻身,睁开大大的猫儿眼,看着他的眼神从朦胧到清醒,从迷惘到惊讶。

只是看着,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没有。

“你是谁?”杜暮雨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很明白自己睡了一觉,怎么房间变了样不说,身边还多了个冷着张脸的少年,“沈哥……呃

,沈行归人呢?”

少年还是言语,就只是看着他。

杜暮雨困惑地皱了皱眉,又问:“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叫杜暮雨,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没有回答,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觉得有些发毛,杜暮雨在心里抖了一下,“搞什么?难道……?”

难得开动自己的脑袋转了一下,杜暮雨下了床,走到了少年身前。

背着手,他绕着少年转了两圈。

没反应。

伸出手,魔爪往少年脸上伸去。

没反应。

好,那么,五指聚拢,意在狠狠一捏!

但是,下一刻……

“哇,啊!”杜小猫儿痛叫出声,“痛,痛,好痛!放开我!沈行归,你个大混蛋,快滚来救我!”

猫爪子被人抓住了,整个胳膊都被狠狠拧着扭向了身后。

向来只要猫儿叫,就一定会到的沈行归没有出现。

少年放开了手,不吭一声,又坐了回去。

猫儿揉着自己的胳膊,眼泪汪汪。

“好痛!原来不是在做梦!”一边揉一边嘀咕着痛骂某个擅离职守,害得可爱猫儿被恶人欺负的人,“沈行归,你个大混蛋!不需要你

的时候烦个要死,需要你的时候居然连影都没有!哼,等着瞧,我一定要把你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揉了半天,嘀咕了半天,好不容易不怎么疼了,对那个半天连坐姿都似乎没有变化的人的兴趣又起来了,于是又凑了上去。

“你该不是不会说话吧?”

“我不会笑你的。真的!”

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凑到人家眼前,十分诚恳的样子。

“那,我问什么,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好不好?”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小猫儿皱着眉头,想了想。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大叫了一声:“啊,我记得了!人家说十聋九哑,你既然不会说话……”

盯着人家看的大眼睛水盈盈的,顿时充满了同情。

少年不着痕迹地撇开了眼睛,嘴角很轻微地抽了抽。

奈何杜小猫儿好奇心起,绕着他团团转,很快地大眼睛又和他处在了直直对视的情况下。

然后往后退了点,举起手,开始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

“你、看、得、懂、我、的、话、吗?”

指指少年,脑袋上点一点,指指自己,嘴巴上划一圈。

少年的额角青筋爆了爆。

敢情这是杜暮雨自创的杜氏哑语?

眼看着少年向来引以为豪的冷静即将破功,门口传来一声大笑拯救了他。

“哈哈,真是可爱的小猫啊。”

杜暮雨侧首看去,一个男子斜斜倚着门,长长的发随意的落在肩上。明明和少年一样的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就愣是有了一种倜傥风流

的感觉。

看他一脸忍俊不禁,估计也不是刚刚才到,而是躲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的戏了。

“你又是谁?”小猫儿很高兴,终于见到会说话的人了,“你知道沈行归去哪儿了吗?”

白衣少年也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男子,仍是面无表情,不过眼神却是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这家伙,终于舍得出来了!

“别生气别生气!”男子在接收到少年的眼神之后,打着哈哈走了过来,“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少年冷哼一声:“什么事?”

“是……”

不过没等男子开口说话,一旁的杜小猫儿先叫了起来:“啊!原来你会说话啊!那你刚才怎么都不理我!”

很不高兴地蹿到少年的面前,猫儿眼闪着火光,显然很不满自己居然被这么无视了半天。

少年冷冷地瞪着他,那眼神可谓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可惜,向来被人捧在手心上宠的杜小猫儿神经十分之大条,压根没感觉。只是继续瞪着大大的眼睛,坚决要求一个解释。

又想到自己的手刚刚还被这人虐待了,新仇旧恨,眼睛越发地瞪得大了,火光越烧越明显:“说话啊!难道你就是喜欢装哑巴!什么奇

怪的爱好啊!”

少年的额角又开始抽搐,尤其是听到男子似乎隐忍地很辛苦但是还是让他听见了的笑声的时候。

又瞪了一眼过去。

结果不瞪还好,他刚把目光投过去,男子就抱着肚子狂笑了出来:“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哈哈,我受不了了。哈哈哈,实在是没想到

还有人可以……可以让你,呃,这么有表情啊!哈哈哈。”

杜暮雨很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就差没躺到地上滚两滚的人,深深觉得这个地方的人实在奇怪的紧,估计都是脑袋抽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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