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不幸福——Beck
Beck  发于:2011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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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用力了吗?会痛?」

「不是,你继续。」顿了一顿,江彦云又开口叫道:「林其岳。」

「干嘛?」

「唉,没事。」

他都说会讲了,那就等他。这家伙从小就固执得像石头,现在逼他也没什麽用。

江彦云知道自己很鸡婆、多心而且常常想太远,但那不是悲观。

他绝不悲观。

他才搬过来一个多月,地盘都还没全部扩张完毕,休想要他再搬出去。

林其岳过去那几段恋情,他们两个人都介意。江彦云不知道那些人在决定分手时是怎麽想的,但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主动离开林其岳

光是想像他被某人伤害、一个人压抑着声音哭泣的样子,江彦云就快要受不了了,更何况去想像那个某人就是自己。

压在身上的体重很有份量。按在背上腰上和肩上的手掌不用看也知道比自己的大。力气更是不用说,现在自己会累得像团烂泥就是拜他

所赐。

但他就是病态地对他充满怜惜,总是想尽办法去包容、去安慰那颗记忆中十分弱小的灵魂──不管他需不需要。

没救了,没救了我……

「……老师。」

「唔……什麽事?」

听见他的叫声,江彦云才发现自己快睡着了。

林其岳停下双手,从他身上抽腿离开,再帮他拉了拉被子。

「我爸明天中午约我吃饭。」

「你爸……」

江彦云猛然向後扭转的颈骨传出了极为清脆的「喀啦」声。

「呃!喔!啊喔喔喔──!」

* * * * *

隔天中午,脖子上贴了块标榜通气行血的巨大药布的江彦云出现在林其岳和他父亲相约的餐厅里。

餐厅的名字是他从林其岳留在电话旁的小纸片上得知的。

他比跟监目标早了几分钟抵达,也顺利在订位名单上找到了林其岳父亲的名字;但当他向服务生提出「我想坐在离这个位置最近的地方

,中间最好有盆栽或屏风遮挡,不过要能听得见他们说话」的要求时,遭遇到空前的歧视和阻挠。

电视电影上的跟踪情节根本就是骗人的。他们一定跟餐厅有挂勾才能抢到那种完美的监听据点。

江彦云最後还是得到了前有盆栽後有屏风的座位,但这个座位距离窗边那对父子至少有十多公尺远,隔着好几张桌子遥遥相望。

别说偷听了,连偷看都要站起来踮脚尖。

不过至少可以确定坐在这里绝对不会被发现。江彦云绝望地切割着横在眼前的迷迭香鸡腿排。

他刚刚偷看了一下。林其岳的父亲跟他印象中记得的没什麽不同,远远的也看不出那张贵气的脸上留有任何岁月痕迹,只是头发全白了

比起十五岁时的模样,现在的林其岳无疑是个成熟的男人;与他父亲相对而坐,谁都能看出两人的外貌和气质有多麽相像。

当年江彦云曾惊叹於这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美丽和优雅,但现在他只希望林其岳身上不要有他父亲那种冰冷的压抑和高傲的暴戾。

那两人的饭局很平和也很短暂。大约过了四十分钟,那个斯文的男人推开椅子站起身,微笑朝林其岳说了几句话,便拿着帐单走向柜台

,付帐後直接离开。

江彦云站起身,有点诧异地目送男人离去。

直到那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对面,江彦云才如大梦初醒般急急调回目光,望向留在座位上的林其岳。

他们谈了些什麽?他现在在想什麽?

林其岳当然不会发现餐厅另一头有双担忧的眼睛在关注自己。他呆呆地看着窗外,沉吟了半晌,表情一直平平淡淡。

当他把脸庞埋进双掌中间时,江彦云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林其岳身边。

「你怎麽了?他说了什麽话?」

林其岳疑惑地从掌心中抬头。看见问话的人是江彦云,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老师,你怎麽会在这里?为什麽知──啊啊,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我比你还早来。」

反驳到一半发现自己愈描愈黑,江彦云叹了口气,乾脆地承认。

「对不起,我只是很担心而已。毕竟你爸他……」

江彦云忽然说不下去。

你爸他怎样?

你爸他长得帅又有气质,声音好听而且头脑聪明,不但很会赚钱,还是个会打儿子、把儿子掐到几乎断气的人渣。

最最最可恶的一点是,他儿子居然还很爱他。

「你担心什麽呢?」

江彦云垂头丧气不想回答,转身背对林其岳,几乎整个人贴在窗玻璃上。

林其岳从他身後拉拉他的衣角。

「老师,你怕他会对我怎样吗?」(待续)--林把拔贯彻始终地没有名字!

宁愿不幸福(完)

「老师,你怕他会对我怎样吗?」

「……」

「不会的,我们每次都约在餐厅里,他很爱面子,不可能在公共场合失态。再说他现在不喝酒了。」

知道啊,这些他都知道。昨天晚上林其岳都告诉他了。

可是他还是跟来了。

「我们见面都只是随便聊些生活琐事。他今天是来告诉我他要开新公司了。这样而已。」

林其岳的手指一直停留在江彦云衣角上。

「老师,脖子还痛吗?」

「不……」江彦云回头看他,然後痛得龇牙咧嘴。「痛,很痛。」

「你不会是想来保护我吧?你连转头都有困难,还跑来干什麽?」林其岳唇角上扬,声音夹带着清楚的恶意。

知道啊,就说知道了嘛。江彦云站在桌边,像被责备的小孩一样不服气地抿紧嘴巴。他讨厌林其岳针戳般的嘲讽口吻。

明明出言讥刺,却又像在忍耐什麽似的──莫名其妙。

而他还在继续。

「我变了很多,你不知道吗?不是只有你会变而已。就算我爸真的想对我怎样,现在的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让他动粗。关於这点,你昨

天应该亲身领教过──」

「知道啊知道啊我怎麽会不知道。」江彦云粗鲁地打断他。「你力气比我大而且很会打架,就算十个你爸一起上你都打得过。那又怎麽

样。」

「什……」林其岳愣住了。

「我说那又怎麽样。」

江彦云愈说愈暴躁。他这几天其实也忍耐得有点焦虑。

「你变强了我变弱了,你很厉害我很逊,那又怎麽样。就算你变成三头六臂,我也还是这样,我本来就是这样,哪天我七老八十病到快

不行连根铅笔都拿不动,我也还是会吊着点滴推着轮椅过来救你,谁叫你──」

谁叫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那样别扭而容易受伤。谁叫你要让我看见你难过的模样、寂寞的模样、哭泣的模样。谁叫你要坐在我心

里那块最软最嫩最不能让人碰的地方。

接下来的台词一句都没来得及说,江彦云就被抱住了。

狠狠的、用力的、像要把他压碎压扁似的、强悍的拥抱。

江彦云反应太慢,一口气没能守住,在发出一声「啊」之後,连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出。摔角场上的输家被对手用大绝招锁住的感觉应该

就像这样吧。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过是笑着死的。死得非常非常幸福。

但是……靠腰,很多人在看……而且,还有……

「我的脖……子……」

* * * * *

会有报应的,一定会有报应的。

昨天才在家里这样那样而已,腰都还痛着呢,现在居然又在车里这样那样。

林其岳的车停在餐厅旁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本来就不会有什麽人走动,他的车又放在最角落的位置。监视录影机也不可能透过隔热纸拍到车里的动静。

而且两人上半身都还穿得整整齐齐,真的被路人看见了应该也不会怎样,顶多只觉得这两个男人感情真好,挤在後座像两只无尾熊似地

抱在一起。

但是江彦云还是紧张兮兮地抓着林其岳的头。

「老师,不要抓我的头发,会痛。」

「你还敢说,在这种地方……啊,脖子,我的脖子啦……」

江彦云不敢大声说话,就怕两个男人卡在车里做的荒唐事会有一点声息传出去。

但是他该顾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脖子。

如果说这几天的林其岳都像在压抑什麽或忍耐什麽的话,如今的他就是脱尅IBR>的野马、出海的蛟龙,热情积极而且自由……奔放。

「啊……呃……慢……啊!」

在他把勃起的性器刺入江彦云体内後,那些需索无度的掠夺动作才像电力耗尽似地趋缓下来。

完全压到根部後就不再动了,柔软的毛发贴上了江彦云臀间的皮肤。林其岳抱着他,一边叹气一边咬他耳朵。

「老师,你对我真好。」

「是啊,因为我爱你,我疼你……呜嗯……」

不过现在疼的是自己。被插进来之後,昨天那场略嫌暴力的性爱遗留在他体内的刺痛和压迫感就又全数被唤醒。江彦云承受着双倍的快

感和疲劳,无力地挂在林其岳身上发抖。

那块从昨天贴上时就开始罢工的药布居然也选在这个时候发挥药效,清凉又热辣的药味随着体温被蒸了出来。听说薄荷之类的东西会让

人阳痿的。

「药味。」林其岳也闻到了。不过显然阳痿什麽的只是谣言。他捏着江彦云的乳尖轻笑。

「……」林其岳笑的时候,填满自己体内的那个器官也在震动。光这样就让江彦云饱受刺激,脸红心跳直冒汗。

不过他还是不敢动。

车子里很暗,林其岳的手指摸索上来,爱惜地捧着他发烫的脸颊,用指尖在他眉梢、眼尾、额角和鼻头上蹭来蹭去,打磨似地画圈圈。

大概被摸得很痒吧,江彦云肩膀轻轻缩了一下,发出他特有的哼哼声。

他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渴望得想要一口吞下去,让人妒恨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其岳收回手指,重新搂住他,毫不意外地又听见几声喀喀轻响。

他这副书生身体实在是挺破烂的,看来的确该对他轻一点,不然哪天激动起来,说不定真的会把他弄坏。不,应该要协助他锻链,或是

进补什麽的……

「其岳……你在怕什麽吗?是吗?」

传进耳里的声音既悦耳又温柔。林其岳怔了一下,接着点点头。

「嗯。」

「你怕什麽?」他问。

「我怕改变。人只要一变,就忽然像陌生人一样。那种感觉很可怕。」

「可是人都会变。」

「嗯,我知道。」

不只是人,万事万物都会变。他见过太多了。

在神的面前发过誓一辈子深爱父亲的母亲会变;她爱上别的男人,抛下他们父子。曾令他引以为傲的、温文优雅的父亲会变;他变得暴

戾多疑,酗酒而且动粗。

和乐的家庭留不住。一见动心的恋爱感觉也留不住。在和室里共度的那个夏天,最後也一样留不住。

於是他努力地回想、努力地记忆,努力地保留任何留得下来的东西──但连他自己,都在不断得到和失去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变去。

他已经不再追求或奢望了,却还是恐惧。

「傻瓜啊你。这种事谁都会怕的……怕就怕,也不会怎麽样啊。」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啦。」

摸黑吻上对方那张稍嫌罗嗦的嘴巴,林其岳现在害怕的是别的东西。

这个人是不会变的。这个十八岁时就婆妈到像个老头的男人是不会变的。他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在生活的挫折中变得懦弱、犹疑、没有

自信,但骨子里永远是那样坚强而温暖。

被杨胤舟甩掉的那天早上,他回到家,走进和室,突然想起江彦云劝他的那句「养成这种习惯,你要怎麽得到幸福」,前所未有的痛苦

霎时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火上加油。

那不是他的习惯。

他只是舍不得忘不掉放不下而已。如果要像那些辅导人员说的那样,忘掉过去的美好才能迎接新的幸福,那他宁愿不幸福。

「其岳?」

他收紧手臂代替回应,把脸埋进江彦云贴着药布的颈窝里。

被拥抱被安慰被亲吻时,他真的高兴到快要崩溃。他没想过作了十几年的梦会有成真的一天。

得到再失去的确很痛苦。十一年都这麽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在一起之後他却连短短几天的分离都无法忍受。

江彦云出差那二十天对他来说根本就像身在地狱。吃什麽都没味道,做什麽都不对劲,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寂寞,想念得快要死掉。

但是再怎麽想,时间也不会因此加快。

想到没得想了就只好什麽都不想。他不在,整个世界就关了起来。

温热又清凉的药味不断钻进鼻腔。

此时,林其岳突然意识到怀中偏高的体温,以及正紧密包裹住自己欲望的灼热触感。鞭笞般的满足和痛楚一阵一阵落在胸口,比过去任

何一次肌肤相亲都还要强烈。他突然眼眶一热。

他用全身的力量把江彦云按压在自己身上,浑然忘记刚刚才提醒过要小心对待这个体能不佳的老头子。

「要是没有你我该怎麽办……」

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林其岳抽动着渴望到发痛的下半身,动作愈来愈狂暴。

「不会有那种事啦。」

江彦云吃力地小声回答,然後有一声没一声地胡乱呻吟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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