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点头：“我也觉得。”
只听那蓝衣玩家继续说了下去。
“哪里有美女，哪里就应该有他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咱们这里秦淮香粉实在太出名，你想呀，秦淮八艳，陈圆圆，李香君，柳如是，顾眉生，卞玉京，马湘兰，寇白门，董小
宛……啧啧，那都是绝色呀！”
江寒心说：那的确都是绝色，但人家也是明末清初的；而田伯光，似乎怎么说都是在那之前许多年的人吧。
看同伴很有将秦淮八艳这个话题扩展开来的趋势，蓝衣玩家身边的另一个玩家重重咳了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蓝衣玩家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尴尬地继续说。
“田伯光毕竟是专职采花的npc，这不，刚才大概是他又抢了一个美女。”
“至于玩家们，大部分其实就是在这里等他来。”
“前天就有个帮派找了几个漂亮的女玩家在秦淮河边上晃悠，似乎想来个守株待兔，谁知道田伯光只对npc有兴趣，哈哈。”
“其实这玩家呢，有的吧，是想抓住他。有的吧，则是想拜他为师。”
江寒诧异道：“拜田伯光为师？”
“呵呵，反正我们是玩家，又不是笑傲江湖里的人物。何况，田伯光被称为‘万里独行’，他的轻功想学的人多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摸到他的衣角。”
蓝衣玩家笑了笑：“在下金陵说书人，诸位想听更详细的情况，请待下回分解。”
江寒心灰相视无语，原来真是说书的。
轻雪飞扬忽闪着双眼，颇为向往地来了一句：“采遍群花，多么伟大的志向啊～”
那几个玩家看着这个长得斯斯文文的玩家，面色变得有些奇怪。
还没等影婆娑踢飞他，旁边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哈哈，你说的对，简直对得不能再对了！”
第十一章 窃玉偷香的理论与实践
乍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近在咫尺响起，游风众心里都是一凛，定睛望过去才发现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轻雪飞
扬身旁。
他穿一身有些夸张的华服，手上未见储物手镯，显然是一个npc。
这npc目中带着几分欣赏，含笑注视着轻雪飞扬，似乎是方才那句话实在合他心意。
“田伯光！”
联想到刚才蓝衣玩家金陵说书人的话，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们原来也认识我？唔，可见你们外来人果然有些特殊之处。这倒没什么，这个小兄弟刚才的话才有些意思。”
原来npc田伯光本来见许多玩家一拥而上，却也全然不惧，只是路过这莲湖居时，正好听见了轻雪飞扬的那句话。他对自己独步天下的
轻功自信非常，也不急着闪人，索性跳进来搭上了讪。
听到他承认自己的身份，轻雪飞扬立刻扑过去抓住他的手狠命地摇啊摇。
“偶像，你就是我的偶像！”
“偶像？那是个什么玩意？漂亮么？说起来，小兄弟的志向莫非与我一样？”
轻雪飞扬狠狠点头：“我的梦想，就是游遍花丛，泡遍群芳，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放过！”
“说得好！”
田伯光鼓掌叫好，然后一把搭住轻雪飞扬，压低声音道，“想来小兄弟也应该有些心得，不如咱们交流交流？”
其他人看着他们一见如故的样子，很是无语。
轻雪飞扬迟疑道：“这……”
“这什么这，莫非小兄弟你重色轻友，不愿与我交流？”
“当然不是，只不过，我有些好奇田兄方才到底劫了谁才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哦，是这样。”田伯光恍然，跳上房梁捞出一个鹅黄纱罩裙衫的npc少女，这少女杏眼修眉，十分标致。
“就是这小娘们，如何，漂亮么？你也觉得漂亮的话，让给你也无妨。重色轻友，岂是我辈所为。”
谁知轻雪飞扬上下打量了那npc片刻，摇头道：“田兄莫非觉得这也算绝色？”
“小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美人美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称得上美人的。”
“那是自然。”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这只是简单的说法。要知美人首先在肤色，再在眉眼，三在手足，最后在修饰。”
“唔……”田伯光若有所思。
轻雪飞扬开始以实例论证。
“你看她肤色不够白，还有些偏青。”
人家npc是吓的脸色发青！
“眉眼还过得去，再看她的手足，细腻有余，纤巧不足。”
系统大婶制造出的npc都是合乎健康标准的……当然，不一定合乎明清时候的小脚标准。
“最后看她的装扮，裙子颜色还算雅致，但这式样和花纹未免过于简单。”
喂喂，人家npc是船娘不是花娘啊！
“综上所述，她实在算不得什么美人。”
众人不由地朝那npc看去，都觉得这个小美女已经被轻雪飞扬说得快要委屈得失声痛哭了。
“确实有道理，既然这样，放也放得。”
田伯光也不含糊，说放就放。
那npc转瞬有了自由，悲悲切切地跑离了莲湖居。
轻雪飞扬注视着她的背影，又道：“田兄你看，她悲则悲矣，却无梨花带雨之态；跑则跑矣，也无弱柳扶风之感……”
游风众更加无语，人家npc都走了还要挨你的批评，虽说的确是你将她救出魔掌……真是世风日下啊。
田伯光点头：“是极，是极。看来小兄弟对美人的体会深刻得很，在下今日就只听不言好了。”
他开始只当轻雪飞扬是外来人，说话间语气随意。现下却觉得这个外来人对美人的研究比自己显然要深许多，也不由得用上了谦称。
此时，轻雪飞扬集网络于大成的鉴赏功力便显现出来。
“其实归纳起来嘛，主要有十个标准。”
“请说。”
“分别是乌发蝉鬓，云髻雾鬟，蛾眉青黛，明眸流眄，朱唇皓齿，玉指素臂，细腰雪肤，莲步小袜，红妆粉饰，肌肤芬芳。”
“哦？”
“乌发蝉鬓中，乌发是指头发黑如乌丝、多如云，长可及地，有光泽和迷人的香气。蝉鬓是指如薄如蝉翼般的鬓角，有说望之缥缈如蝉
翼，故曰蝉鬓。”
“范成大有诗云：‘花边雾鬓风鬟满，酒畔云衣月扇肩’，其帧蹀雾鬟就是说头发梳成如云雾一般的高髻。”
“自周朝开始，就有剃眉描黛的风俗，这就是青黛。眉的理想形状应像蛾的翅膀那样长而弯，也就是蛾眉，也即是所谓眉如远山。”
“所谓‘美女之貌在眉目之间’，明眸是眼睛大而黑白分明，流眄则指眼波流转，灵活若水。”
“曹植《洛神赋》有言：‘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朱唇皓齿顾名思义便是红的嘴唇和白的牙齿。所谓朱唇轻启
，贝齿微露，红唇不仅可使牙齿显得洁白，而白皙的牙齿更能衬托出嘴唇的色彩明艳。”
“最理想的手指应该是指头尖，手指细、长，柔嫩，这便是纤纤玉指。手指之外，美人的手臂，还必须细白、柔嫩，如凝脂般丰满、圆
润而具有弹性，这样的手臂，便被形容为皓臂、素臂。”
“所谓‘柳腰纤细掌中轻’，细腰便是腰肢幼细。雪肤自然是指肌肤晶莹剔透，如雪一样洁白。”
“莲步小袜是指小巧的脚，莲步正是走动时的亭亭模样。”
“红妆粉饰，就是擦粉施红。又有做星靥鸦黄，星靥是指像星一样的酒窝，鸦黄则是黄眉黑妆。”
“肌肤芬芳，是说肌肤中带有芬芳的香气，不过并不是胭脂的香味，而是由女性肌肤中自然散发出来的香气。”
田伯光边听边点头称是。
轻雪飞扬继续道：“那你是否还知道，美人有态、有趣、有情、有神、有心？”
“这般说法，在下倒也领会得一二，却更想听小兄弟你细细的快些说来。”田伯光此时已经深为佩服，连忙催促道。
“美人有六态，有唇檀烘日，媚体迎风，喜之态；星眼微瞋，柳眉重晕，怒之态；梨花带雨，蝉露秋技，泣之态；鬓云乱洒，胸雪横舒
，睡之态；金针倒拈，绣屏斜倚，懒之态；长颦减翠，瘦靥消红，病之态。不一而足，多种多样。”
“有意思，继续。”
“美人有四趣，有镜里容，月下影，隔帘形，空趣也；灯前目，被底足，帐中音，逸趣也；酒微醺，妆半卸，睡初回，别趣也；风流汗
，相思泪，云雨梦，奇趣也。”
“美人有五情，惜花踏月是芳情，倚栏踏径为闲情，小窗凝坐是幽情，含娇细语为柔情；无明无夜，乍笑乍啼，则为痴情。”
“除以上这六态，四趣，五情之外，还有五神。”
“神丽如花艳，神爽如秋月，神情如玉壶冰，神困顿如软玉，神飘荡轻扬如茶香，如烟缕，乍散乍收。”
田伯光拍掌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但那心又在哪里？”
“田兄不用着急，且听我细说。”
“请。”
“以上这态、趣、情、神者，皆是美人真境。然而得神为上，得趣次之，得情得态又次之……田兄以为如何？”
“对极对极。”
轻雪飞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影婆娑身上。
“然而，唯有得心，才最最难得。都说，九死易，得心难。要与人心心相印，比九死一生更加难得。田兄，你以为如何？”
田伯光一愣，眼中忽明忽暗。
“小兄弟，在下总算明白你说这些话是何意。”
他突然朗声笑道：“你也无非就是让我不要再做什么采花之事，只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话深得我心。”
轻雪飞扬淡淡一笑。
“嘿，想我万里独行田伯光，什么美娇娘不曾见过。远的且不说，近的就看这十里秦淮里的花娘们，也真是花团锦簇。却还真是未曾见
过你话里那样的美人，实在是遗憾之极啊。不如这样好了，小兄弟你和我一块，去见识几个有名的美人，也好看看是否真有满足你那些
标准的绝色美人。”
轻雪飞扬一扫淡然，喜上眉梢：“那便去吧。”
田伯光一把抓起他，正要离开。轻雪飞扬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
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后，他改口道：“且慢田兄。”
“什么事？”
“你看，我的轻功十分低微，可不像你那样来去自如。别的都不谈，万一我一时不小心打扰到你的雅兴那就不好了。所以，田兄只要记
着我的话，自去寻美人吧。”
田伯光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道：“这有何难？只要小兄弟不嫌弃，我马上把我的轻功教给你。”
轻雪飞扬苦笑。
田伯光的视线在他身上转开，又往另一边看了看，注意到轻雪飞扬看影婆娑的眼神，心里一动，他怪笑了起来：“原来小兄弟那些话也
可以说是发自内心，那倒显得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十二章 平野凉亭
轻雪飞扬毫无赧意，大方道：“那是我媳妇。”
田伯光先是一乐，继而又沉吟半晌，忽然猛的抓起他，跳出莲湖居外。
游风众都是愕然，待要追上去，才发现这一会儿工夫，两人已经去得远了。他们也不担心轻雪飞扬就此失踪，因为玩家之间自有独特的
交流方式。
一行人按照轻雪飞扬发来的消息，出了南京。
众人还没收到轻雪飞扬再次的反馈，就与他在离嵩山脚下有段距离的松林里撞上了。
轻雪飞扬一见游风众立刻直扑影婆娑。
影婆娑迟疑了一下，没有踢开他。
就听他哭诉道：“那田伯光好不讲道理啊，我都说了不要和他去看美人了，他还硬是带着我。让我一路上只能和一个臭男人一起，我恨
这种待遇！呜呜……”
被踢飞。
江寒问：“田伯光人呢？”
“走了。”
“走了？”
“恩，他说虽然我不愿和他一起，但他说过的话必是说到做到。所以他教完轻功，就把我扔下，自个儿走了。”
轻功……
无论之前游风众在看着什么方向，此时全部转过来看向他。
轻雪飞扬做害羞状，叫道：“除了我家影，你们其他人不要再看啊！再看我就喊非礼了啊！”
“切！就你这样，求老子非礼老子还乐意呢。”
心灰嗤之以鼻。
但是大家对轻雪飞扬新学的轻功还是很感兴趣，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便摇身一变，成了可怜的小白老鼠。
不是在折腾中欲仙，就是在折腾中欲死……＝＝
轻雪飞扬还在体会着这种感觉的时候，发现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这异样其他人也都留意到。
香蕉四下张望一番，看着这松林，道：“松林……松林……”
由田伯光想到了什么，江寒眼前一亮：“快往那边走！”
还未等出松林，从树缝之中众人便见到了一片平野。这平野十分宽阔，中间站了乌压压的足足有好几百人，一条笔直的大路通向人群。
“这是笑傲江湖！”香蕉终于想了起来。
江寒道：“不错，这是笑傲江湖里面，令狐冲第一次和向问天见面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已经见到了，还是还没见到。”
“我们到近处去看，这里围的npc有魔教也有正道，也不会阻止我们看热闹的。”
“恩，你们看，里面其实已经有不少玩家在了。”
众人仔细一看，那人群里果然搀杂着许多玩家，多半是与本派的npc站在一起。
游风众往前挤去，其他npc也没怎么理会，到了近前，果然见到一座小小的、十分简陋的、供行旅憩息的凉亭。围在外面的那群人与凉
亭相距有数丈，似乎对凉亭中人颇为忌惮，也不逼近。
凉亭中板桌旁，坐着一个白衣老者。
他容貌清癯，颌下疏疏朗朗的花白长须垂在胸前，虽然坐着，几乎仍有常人高矮。他背上负着一个包袱，手持酒杯，正与亭中另一人说
话。
那个人却是个少年，剑眉薄唇，脸带病容，却也依然能看出他面貌俊朗。
“原来已经见到了。”
“恩，不过还没过很久。”
从这幅画面来看，应该是令狐冲刚到凉亭里不久。很快，从那些包围着的npc话里，也证实了这一点。
只听到一个npc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大伙儿先将这小子毙了，再找姓向的算帐。”
江寒暗想，这就是那侯人雄了。
果然，凉亭中的令狐冲道：“要毙我令狐冲一人，又怎用得着大伙儿动手？侯兄自己请上来便是。”
那npc侯人雄却是不敢上前，只在人群里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