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路断了。”
在一笑说完那句话后，大家便开始往预定的西边走，但没走出多远，就发现脚下的路越来越窄。随着火把的淡黄光芒将黑暗驱逐，前方
的情况一目了然，众人都看到道路被一面石壁给阻断了。虽然地下河仍在潺潺向前流淌，可两岸垂直的山壁却将它牢牢夹紧。
“怎么办？”江寒习惯性的看一笑。
一笑汗：“我不是机器猫。”
“你当然不是，要和他划拳我肯定赢，要是和你……”江寒有点郁闷。
影婆娑蹲在河边托着下巴往里望，隐隐能看见水里的鱼仍在穿梭来回。越是往西，这种透明的鱼的密度似乎就越大。不管是从地图上，
还是从环境来判断，西边都应该是正确的方向。
长岛冰茶道：“会不会和神雕里一样，就是小龙女MM跳的那个崖下面。”
“呃，虽然我们和她都是跳下来的，但是现在好象没有玩家能够闭气闭到像npc那么久吧。”虽然游戏很贴近现实，但追根究底起决定
性作用的还是数据。除开npc高手，单就玩家方面来看，与小说有着极大的差别，内功能用来做什么是要按技能的等级而来的。
“而且从我们刚才跳进去可以推断它不深。”
“是不深……咦，不深？”
六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看这地图，觉不觉得其实这条线和这个河的形状更吻合？”
“好象是的哎。”
“敢情我们上岸原来是多此一举啊。”
“那还等什么，下……”
心灰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屁股被谁踢了一脚，整个人往河里栽去。
“……去吧。”
他刚从水里浮起来，抹了抹满头满脸的水，就听到传来江寒嘿嘿笑着补上了自己没说完的两个字。
“靠，是你！”
“我是为了让你表现你跳水的积极性。”
“……来pk！”
“切。”江寒不屑道，“现在又木有微澜给你躲，这种必胜的架我才不打。”
“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可怜的孩子。”影婆娑也已经跳进河水里，从心灰身边走过的同时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要量力而为，雪雪的靠山可是都在这里
，你的靠山却隔着山，隔着水，距离那是十分的遥远啊！”
心灰头一次觉得自个是如此的想念微澜。
大家终于全部下到水中，这条河确实不深，双脚完全可以踩到实处，不过即便如此也并不好走。因为河底很滑，就像流动的不是水而是
油。
于是……
心灰看到江寒身体一歪，扑通一下摔进水里，觉得报仇的时间到了。他很是阴森森的怪懈声，道：“哦哟，寒江，看来你比我更积极嘛
。”
但所谓乐极生悲，正当他嘲笑江寒的时候，自己的脚也突然撞到了什么，平衡立刻被打破了。
心灰大幅度地挥动手臂试图让自己站稳，江寒的声音在这时传了过来。
“兴致很高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跳舞啊。”
心灰踉跄着走了几步，一转头发现江寒的动作也很搞笑，便道：“彼此彼此撒，你跳的舞真有创意，老子甘拜下风。”
“但真是木有你跳的好撒，看你是多么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啊。”真是像极了毛被拔光的鸡和冬眠中僵硬的蛇啊！
“你太谦虚了，你不知道自己简直可以媲美飞天嘛！” 知道的以为你在甩水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擦窗户呢！
正当两个人互相赞扬对方优美的姿势，你来我往如火如荼的时候，又听到不远处一声更响亮的扑通声。
循声看去，长岛冰茶伸了两只手在水面上抓瞎子一般乱晃。
江寒和心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冰渣，你在跳水上芭蕾？”
长岛冰茶好不容易冒出水面，翻翻白眼：“是啊，我资质驽钝，可比不上你俩一个惊鸿一个飞天啊。”他大概是意犹未尽，刚好看到影
婆娑牵了牵湿透的裙摆，就又道：“恩，那还一个高手，霓裳羽衣啊！”
也不知这姑娘压根没抬眼却怎么知道是冲自己来的，嘴角一弯：“哪儿呀，水上芭蕾多需要功底和身体条件啊，看你那风摆杨柳一样的
小腰，多柔软！多销魂！”
长岛冰茶欲哭无泪，小腰？喂，大姐，什么叫风摆杨柳？明明是蚁撼大树吧！
“噗哈哈哈哈——”心灰闻言爆发出一阵狂笑。
长岛冰茶立刻道：“笑岔气版飞天。”
心灰靠了一声，道：“落汤鸡版水上芭蕾。”
于是乎，战火不可避免的扩大了。
依旧滑溜的水底似乎也变得平坦起来，对前路未知的茫然感在大家彼此毫无恶意的嘲笑鄙视中一扫而光。
江寒一边攻击或反击，一边小心翼翼的前进……手突然被抓住了。
抬起眼，一笑带着淡淡温暖笑意的眼睛朝他眨了眨。
明明泡在凉飕飕的水里，耳根子却像放在火上烤一样热了起来，隐隐的，似乎还听到心脏咚咚咚咚的鼓动着。
江寒回握住一笑：“两个人其实也很容易摔倒。”
“没关系。”
一笑的声音似乎让心里的鼓点更加急促起来，“我不是为了避免摔倒才牵你。”
“咦？”
直觉在告诉江寒不该说话，可是却又有种冲动让他回应，并期待着一笑的回答。
“我是因为想牵所以牵。”
江寒忍不住朝一笑瞪过去，娃娃脸也绷了起来：“一笑真是太狡猾了。”
“是啊。”一笑没有否认，笑眯眯的把江寒的手握得更紧了。
“切。”哼了一声，江寒也笑了。
指尖贴着指尖，指缝对着指缝，似乎连掌中的每一道痕迹都契合，传递着两个人才有的绵绵温热。
怎么会不知道呢，是喜欢啊，是不想也不能让你寂寞孤单茫然，总能与你并肩，总能支持你的喜欢啊。
他们身后，夜色一贯冷峻的面庞也现出冰雪消融般的笑。
他好象听见了自己与江寒的对话。
——幸福吗。
——我很幸福。
时间不断推移，顺着河水更加深入，众人行走的顺序换了几次。此时大家已经逐渐习惯这种水路，走动时也越来越自如起来。
心灰正好在长岛冰茶身后，目光落到他的腰上，忍不住又喷笑出来：“噗哈哈……小腰啊冰渣，你不是不想被叫冰渣么，那叫小腰好了
。”
“我日，再说我跟你急。”
“注意影响，小腰同学，这里有MM在的。”
长岛冰茶脸都绿了。
影婆娑暧昧的看向心灰：“心灰，看来你很明白这里的微妙之处嘛。”
心灰的笑差点僵在脸上：“咳，寒江应该也很明白。”
“知道，你俩一样的。”
心灰立刻忿忿的叫道：“靠，什么叫我们一样！”
影婆娑的笑容更加暧昧了：“说起来，那次积分你好象应该比微澜高一点，不知道你一直想做的事最后……”
心灰马上装没听到的埋头走路了。
“好象快到了。”前方不远处，火把无法照亮的地方隐隐有光线透了过来。
“应该是的，按地图上的比例来算，那里就是着条路的终点。”
江寒舒了口气：“总算走出来了。”
虽然一路上有朋友们，也有一笑陪伴在一起……可是火把实在不够亮，路又实在不那么好走，又持续了实在太久，还真是让人生出些许
疲劳感。
继续向前，透出光线的尽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水流在河道的尽头欢快的盘旋着，激起翻滚着水花，将中间的小岛给托了起来。与其说是小岛，倒不如说是一处平台，面积非常狭窄，
最多容纳几十个人站在上头。不过游风此时只有六个人，所以还算宽敞。
大家纷纷跳上去，打量着四周。
不知是哪里透过来的光线，给人的感觉就像白昼般自然，只是要黯淡得多。脚下并非全部是土地，在岛的中央，一个圆形石面微微突起
。
江寒好奇的摸摸它：“像个装菜的盘子。”
夜色看着一笑手中的地图，道：“这石盘应该就是这个点，但是，这里很显然没有地图上标示的其他路。”
江寒又戳戳石盘：“我有一个感觉，那些路和这东西有关系。”
心灰鄙视道：“你个路痴关于地图的事情就不用发言了。”
“切，有本事以后都别让我带路。”
心灰又不吭声了，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福缘决定一切的情况……＝＝
“但那些路在哪里？”
“我的感觉告诉我，需要先站到这个石盘上。”江寒边说边站上去，然后就听到刷的一声，旁边竟然出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物来
，让他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没有等到回答，对方已经挥着长剑攻击过来。
真伪江寒一接触，谁才是正版这个答案在其他人心里立刻变得云山雾罩起来。
“靠靠靠，你们别站过来。”按常理推断，应该是只要站上石盘就会刷出盗版的自己。
然而系统大婶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放过捉弄人的机会？刷刷刷刷刷——
五声之后，其他五个盗版游风众同时从石盘上冒了出来。
第三十六章 野生动物的直觉
“我们是不是组队了的？”
“……好象是的。”
“系统大婶真是一向不走寻常路，看来只要队伍里有人踩上石盘，就会刷出所有人的盗版来。”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微软我再也不鄙视你了！”
“不过，哇，老子果然帅就一个字！”
“无限鄙视你，对自己也能花痴。”
“那也是因为老子实在是太帅了，玉树临风仪表不凡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帅啊啊啊！”
“……怎么办，我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杀杀杀杀杀杀杀～！”
“漫天花雨～！”
“六脉……呃，神剑～！”
实际上，游风众在这种时候互相打闹攻讧绝非无的放失。
在与自身不管是相貌还是武功、不管是穿着还是武器都完全一样的伪?游风众乍然出现后，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尤其是当十二个人打在
一处开始混战后，混乱之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些许无力感。
平时杀怪打boss做任务，都有并肩做战的伙伴……
就像是走在漫漫长街上，望不见头尾，四周全是深深的黑暗，不知道下一秒脚下是否还会踩在实地上，独自一人的话无论胆子多大都会
有某些脆弱的情绪升腾出来。将这种情绪定义成害怕或许并不贴切，那是夹杂着几许不确定几许惶惑的复杂情感。
但是，只要有人陪在身边，哪怕那个人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感觉也会截然不同。好似低头赶路时，忽然一阵暖风拂过，抬眼望去才
发现视野中已不是森冷的严冬，而是春意昂然的花海。也好似一切如包袱般的负面情绪都被扔进回收站清空或者卸载，一开机便觉豁然
开朗。
然而眼下不仅必须面对与自身如出一辙的“怪”，还无法获得来自同伴的任何帮助，甚至一不小心还有被不知是真是假的同伴攻击的危
险。
常常会有诸如此类的情况出现——
江寒看见某个心灰被扁得惨不忍睹，于是习惯性的过去帮忙。
结果对面的心灰就啊的叫起来： 靠，寒江你站盗版那边的？
江寒惊：原来被打的不是你啊。
心灰怒：你丫居然诽谤，老子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扁得那么凄惨？！
原来被打的那个才是假的。
于是，等到第二次看到某个心灰被狂扁的时候，江寒把心灰那句话当了真，发扬了痛打落水狗有益身心的精神。
心灰又啊的叫了起来：寒江你丫是正版还是盗版，砍我做啥！
江寒默。
原来这回被痛击的才是正版……＝＝
一来二去，连当事者都产生了一种庄周梦蝶般的错乱感：难道我才是假的？！
影婆娑的一句“诚彼娘之非悦”，让每个人都心有戚戚。
而当游风众说笑打闹的时候，刷出来的那些人反应还是要稍微慢上一拍，因此，大家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这种方式来确定真正的同伴。
至少在战局的开始时，这个方法还是颇为有效的。
但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六个人已经没有闲暇去观察别人，也顾不上说话了……这座小岛的面积在这时候显得格外狭窄，一不小心两个
人的交战就变成了四个人乃至更多人的交战。
自相残杀的情况更加频繁的发生了。
“啊！谁捅我！”
“……不好意思啊小腰！我以为你是假的。”
“我日！你什么眼神，假的能有我这么帅？看我的……”长岛冰茶朝旁边的江寒刺了过去。
“冰渣你不要太过分啊！”
“切，小腰你的眼神也不过如此撒。”
“我是冰渣，冰渣！”
“知道你是冰渣，有风摆杨柳般销魂小腰的冰渣。”
“心灰我要砍死你！”长岛冰茶随便选了个目标。
“谢谢，就知道你舍不得打老子。”
“……”这回他倒是歪打正着，打对了假心灰。
影婆娑凉凉道：“心灰你不要趁微澜不在这里就调戏良家少男撒。”
良家？还少男？长岛冰茶真想泪奔离这群变态远点啊！
江寒盯着另一个自己看，不得不承认系统大婶真是厉害，对面的假江寒即使是自个看了都觉得没有破绽。
不脱离战斗就无法更换服装，所以想凭借这种方法来区分是不可能的。
对面那与他有张一模一样娃娃脸的家伙也穿着一身同样的衣服，手里拿着泓泓若秋月般的同样的长剑，使的招式也是江寒最喜欢的青莲
剑式。这还只是最表面的东西，而对方的等级、属性、技能等等，肯定也与他没有任何差别。
与另一个自己的打斗，甚至比与其他更厉害的家伙pk，还要来得让人烦躁。招式、身法、内功以及习惯，所有的缺陷彼此都心知肚明，
打起来束手束脚又憋闷。
江寒撇撇嘴，在心里诅咒系统大婶一万遍啊一万遍！
不知不觉，他眼角的余光转到了一笑那里。
然后江寒扁了扁嘴。
不管哪个才是真正的一笑，那两个人的战斗都显得举重若轻。
就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注视，其中一个一笑侧过脸来。
在打斗中飘摇的青衣，时而扬起的黑发，还有似笑非笑的眼神……霎时落在了江寒的眼中，让他耳根一热，脸立刻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