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之歌(第一部)——发霉桃子
发霉桃子  发于:2011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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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上去最高壮的歹徒率先发起攻击。他举起手里的武器--看形状似乎是一条木棍--朝吉格劈来。没等吉格出手,他身下的坐骑立刻
扬起前蹄,嘶鸣一声,这就把那虚张声势的坏蛋吓得退后好几步。
敌人毕竟人多势众。这群恶棍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这一优势,一群人喧哗着蜂拥而上,打算先把骑士拽下马来。面对这样凶狠的攻势,
镇定如初的吉格挥起宝剑,又快又准,一下子连刺三人。一连串惨叫声后,血腥味弥漫了出来,莽夫们这才心有忌惮,却忽然更加歇斯
底里,抄起手里的乱七八糟的武器,打算朝见习军士乱砍一通。
吉格即使武艺超群,这种情况下要想毫发无伤也几乎不可能。他挥起利剑,势如疾雨,丝毫不敢懈怠,因为稍有差池便可能被这帮恶棍
抓住破绽,引发性命之忧。
危急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记火枪的轰响。紧接着还有人声和好几匹马的嘶鸣,仿佛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到达了附近。这对吉格来
说实在是莫大的幸运。刚才那群围攻他的乌合之众无不对这突发的变故胆战心惊。以为是夜间巡逻队的人听到此地争斗的前来察看,一
下子四散遁形,像现身时一样神出鬼没。
危险解除。吉格骑在马上,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原地寻觅了一会儿,确定那帮匪徒已经逃匿,不大可能卷土重来。
与此同时,另一方的喧哗越来越大,还有奔跑的脚步声朝他所在的位置逼近。没有多想,吉格喝一声,驱使着从刚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坐
骑,朝发生事端的方向小跑过去。
第十一章
盛装舞会之夜(上)
无人的陋巷里,马蹄声泛起空灵的回响,在这近乎漆黑一片的深夜里,再胆大的人也不免毛骨悚然。
城市的小街又窄又曲折,吉格循声转了好几个拐角才看到火光--是从老修女街尽头的十字路口处发出的。虽然刚才靠的正是这里的动静
,他才得以脱险;但年轻的士兵渐渐也意识到一切不过是侥幸的巧合。先前那番打斗还没有激烈到可以被这么远处的人们得知,倒是这
里的拼杀才真的令人心惊胆寒呢!
还没走出深巷,吉格就从迎面的墙上看到火把照映下,人群厮杀的生动影象。等他谨慎地逐渐走近,看到的竟是那样惨烈绝望的情景。
先是一辆精美的马车被人群围在当中。车夫已被枪击致死,尸体挂在车辕上,血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淌。有差不多十个黑衣的蒙面人,与
另外几个身穿王家护卫队制服的士兵,正激烈地战斗着。虽然后者还有几人骑在马上,却明显居于劣势。
显而易见,这才是真正的强盗抢劫。
身为国王的士兵,当然有义务保护国王的子民。怀着这个单纯而正义的念头,吉格策马直奔,举着还沾有前面几名歹徒鲜血的利剑,前
去协助危难中的市民。
就在他将要到达战场之际,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混战中摆脱出来,在一位军官的保护下朝着吉格所处的方向奔来。吉格小吃一惊,连忙扯
起缰绳、止住马步,避免与之发生冲撞。坐骑发出嘶鸣,那名身穿银灰色华丽礼服的女人听到后,继而抬头一望。
这个动作,让年轻士兵的心一下子澎湃起来--不错,这正是那位令他魂牵梦萦的美人。
吉格感到浑身热血沸腾,心里既惊喜又紧张,握剑的手甚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在他魂不守舍的时候,保护贵妇的那位军官也看到
了这名身着近卫军制服的年轻人,脸色骤然变得苍白,眼神竟像是绝望般悲哀。
光这一点就让吉格大为意外:难道他以为自己跟强盗是一伙的?更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军官紧接着便举起手里的火枪,竟将枪口对准
了他。
"住手!"
美丽的女人大声阻止道,军官诧异又充满敬意地看着她。
"他是我们的人。"她说,然后在军官的搀扶下尽力朝吉格奔来。这时,吉格才注意到她上衣左侧有一大片血红色--她受伤了!
天呐!吉格顿觉头晕目眩,伤心得无以复加:想不到他们的第二次相遇会是在这样一场不详的混战中。
这时,有两个蒙面人在干掉与他们缠斗的卫兵后,迅速朝这方追来,显然是来追杀受伤的贵妇和她的护卫的。吉格心急如焚,夹一脚马
肚朝急需他救助的对象飞奔过去。与此同时,军官为了阻止敌人的进攻,不得不放开女主人,把枪交给她后,孤身前去迎战。
那两个强盗手持长剑与军官对战,所用剑术纯熟而凶狠,完全不是刚才吉格遇上的那帮乌合之众所能比拟。
难怪警察局一直拿不住他们,吉格想,并顺利到达那位女士身边。他进一步看清了她遭遇险境、却魅力不减的美丽容颜;只是脸色格外
苍白,黑发被因伤痛和疲累而渗出的汗水浸湿,凌乱地覆盖在脸颊和额头。
一声惨叫传来,那位英勇的军官被其中一名歹徒一剑刺入了腹部。剑尖从他的背后穿出,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
吉格屏住了呼吸,显而易见,蒙面人马上就要来对付他了。
身边的贵妇突然一把揪住吉格的外套下摆,令他措手不及--
"救我,如果你不想上断头台的话!"她用那独特的男人般的低沉嗓音命令道,脸上的表情严厉得令人害怕,双眼微微眯起--蓝得令人心
醉--渗透出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吉格抿了抿嘴唇,弯下腰,伸出手臂搂上女士的纤腰,一个用力,将她整个搬上坐骑,抱在自己胸前。然后他扭转缰绳。在那两名歹徒
的长剑将要刺向马身之际,勇敢的畜牲以一个愤怒的扬蹄嘶鸣,吓退企图伤害它的敌人。最后以一个完美的跳跃,转头朝无人的黑巷里
奔去。
吉格心跳如鼓。
一方面,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真刀真枪的厮杀,并且还有人在他眼前被杀死。另一方面,他所救下的这位女士竟是自己苦苦相思的梦中情
人!现在,就在他怀里,她美丽的娇颜就紧贴在自己胸口!
这究竟是梦是真?吉格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要不是他们正处在性命堪忧的危机关头,他简直就要幸福得昏厥过去了。
马驮着两人在漆黑的街巷间疾驰。他们虽然摆脱了最大的危险,却在慌乱间迷失了目的地。不确定是否还有追匪,或者前方什么地方会
不会遇上别的歹徒,怀里的女士又受了伤,吉格甚至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医生!
似乎看出吉格此时的不知所措,美丽的贵妇叹了口气,用孱弱的声音说:"去圣卢克街......梅纳利侯爵府。"
对方提到的这个名字让吉格的心微有触动。然而他不敢怠慢,立刻掉转马头,往距此不远的圣卢克街奔去--像所有恋爱中的青年人那样
,他对自己所爱慕的人言听计从。
至于吉格受触动的原因。前面我们也提到过,他曾听人评价过梅纳利侯爵夫人的美貌,说她是米萨最为人所崇拜的两位贵妇人之一。
三个多月前,病弱的梅纳利侯爵终于死于困扰其多年的消化不良症,使得年方二十五岁的梅纳利夫人成了令人扼腕的年轻孀妇。
人所共知,任何时代,忠贞与虔诚对于上流社会都是一条最单薄脆弱的遮羞布。然而在这群道貌岸然的贵族当中,倒也不乏真诚的善男
信女,美丽的侯爵夫人便是其中之一。丈夫死后,她严守戒律,黑衣裹身,几乎足不出户,对一切社交活动更是敬而远之。至于今晚在
艾舍里莎宫举办的王家舞会,自然也不会出现她的身影,尽管她本人还是国王的表姐兼挚友。种种这些,令那些垂涎已久、从她结婚那
日起就盼着她成为寡妇的追求者们,比当初梅纳利侯爵在世时更加心灰意冷。
这天入夜后,梅纳利夫人先是照料年幼的独子入睡,然后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独自关在祈祷室里念了一课祷文。就在她结束一日的活动,
将要歇息之际,却忽然听到从大门口传来马匹的嘶鸣和仆人们的呼喊。
梅纳利夫人不禁诧异,亲自出屋察看。当她走下楼梯,来到大厅,映入眼帘的正是我们英勇的见习军士,怀里抱着他奄奄一息的心爱之
人。
侯爵夫人的脸色霎时惨白,捂着嘴尖叫一声,幸而没有晕倒过去。倒是她身后的贴身使女让娜见了这一幕便两腿发软,登时跪倒在了地
上,站立不起。
"天呐......我的天......"寡居的贵妇一脸惊恐地奔到吉格跟前,颤巍巍地将手指伸到伤者的鼻孔下方......
"夫人,请您救救她!"这不吉利的举动令吉格微有不快--即便看上去毫无生气,他依然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心跳和呼吸。
侯爵夫人收回手,警惕地看一眼见习兵,似乎有所揣摩。然后很快,她的神色恢复镇定,深吸两口气--
"快!驾我的专用马车去把费格顿大夫请来,要快!就说是小少爷受伤了!派人通知格兰达宫......不,先去艾舍里莎!让家里所有男
丁都起来,拿上家伙,守住每一个出入口,不许任何陌生人进入!"
这一连串紧凑而有条理的命令,充分体现了她的果断与机智。梅纳利夫人吩咐完毕,回头朝待命在眼前的见习军士瞪一眼,扬了扬下巴
:"随我上楼!"
第十二章
盛装舞会之夜(中)
紧跟着女主人的步伐,吉格怀抱着受伤的梦中情人,很快来到一间优美华丽的卧室。他把伤者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那张豪华的四柱床上。
可怜的女人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大概已经陷入昏迷。吉格心急如焚,却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侯爵夫人举着烛台来到床边,看了看昏迷中的伤者,对左肋下那团血迹狠狠皱了皱眉毛:"好吧,我们得做点什么!起码在医生来之前
把这身可笑的衣裳给他换掉!"
说着,她朝吉格递了个眼色:"帮我把他扶起来!"
虽然侯爵夫人言行有点古怪,但在这紧要关头,除了听从这位果敢的女主人,吉格再无他法。他单膝跪到那张软和的大床上,小心地把
手伸到伤者的胳膊下,托着她慢慢坐起。昏迷中的女人毫无力气,迎面落在他怀里。
"行了,就这样!"梅纳利夫人示意吉格不要介意,就这样抱住伤者。她把烛台放在床头柜上后,也半跪到床上,开始为她解开上衣背后
的勾扣。
看着侯爵夫人的一举一动,吉格的脸不可避免地发起烫来。别说眼前是自己思慕已久的对象,就是一般的女子,他也没像这样亲密地接
触过。梅纳利夫人仿佛完全不理会他的窘迫,在将那一连排的勾扣解开后,毫不顾忌将襟口大大敞开,露出底下箍得紧紧的束身胸衣。
"见鬼!这么紧!他以为像这样不要命地勒,就可以让腰围回到二十四寸以下?!"梅纳利夫人粗暴地埋怨道。那些紧密纠缠的带子被血
凝结后变得更加难解难分,并且稍一牵动就会摩擦到伤处,引起伤者的痛苦。
但这丝毫为难不到聪明的侯爵夫人。她迅速起身从五斗柜里拿来一把精美的、剪线头用的小剪刀,将尖头小心翼翼地探入那件紧密服装
的缝隙,显然是打算来个快刀斩乱麻式的一刀两断。
"夫人......"吉格的脸烫得快要燃烧起来了,示意梅纳利夫人自己能否回避。侯爵夫人望着他,冷冷地嗤笑一声:"相信我,先生!做
这样的事,您不会比我更尴尬!"
这时,大约是摩擦到了伤处,伤者微微挣动了一下。手持剪刀的梅纳利夫人不免紧张,大声命令吉格道:"把他给我按牢!不许他乱动
!如果因为这样误伤了这个不识好歹的暴君,我们可就太无辜了!"
尽管吉格对她的这番话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他仍照她所说的,将受伤的女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避免其被利器误伤。紧张的气氛令他
逐渐摆脱了最初的窘迫,开始全心全意地关切并安慰他的爱慕对象。甚至不顾侯爵夫人的在场,偷偷吻了一下她的发鬓。于是,在排除
掉那股令人不愉快的血腥和火药的混合味道后,他从她的身上嗅到一股淡雅的芳香,这让年轻的见习军士有些不合时宜地迷醉起来。
哧啦一声,梅纳利夫人以身为一名贵族女子、教人难以相信的蛮力,将那件牢固的胸衣彻底撕开,并从穿着者身上脱下来扔到一边。吉
格恍然醒悟,等他眨着眼睛看清现状,被他抱在怀里的梦中情人已是上身完全赤裸了。
就在吉格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是好的是时候,从他的胸口传来一声绵长微弱的叹息。吉格于是低头,看到对方白皙瘦削的后背剧烈起伏
着,做着急切而深沉的呼吸,仿佛一个濒临窒息的人终于获得渴望已久的新鲜空气般。
然后,那位半裸的美人一边喘着气,一边面无羞色地独自坐起来,使自己的正面完全呈现在见习军士的眼中。他的双臂仍然挂在对方的
肩头,回头冲着梅纳利夫人艰难地微笑道--
"我亲爱的表姐......看您干的好事......让我和我的士兵如此难为情......"
医生还没有到,梅纳利夫人留在房间里继续为她的表弟,埃克兰的国王洛贝朗一世,进一步料理伤势。
年轻的国王躺在床上,已经完全脱下了那身华丽的女装礼服,换上侯爵夫人为他找来的睡衣--大约是其先夫的。比起一开始时那副奄奄
一息的苍白模样,他的脸色已逐渐恢复红润。由此可见,国王的伤情并不十分严重。虽然中了枪,子弹却没有进入体内伤及内脏。而是
擦过胸衣的骨架,被削减了大部分威力,只能刚好嵌在皮肤上,导致小规模的出血罢了。
真正引发其性命之忧的,恰恰也是这身在第一时间救了国王性命的装束。
正如我们在前面看到的,为了将自己装进那件尺寸苛刻的漂亮礼服,国王命人为他把胸衣收得过紧。这种程度的束缚固然不会影响到他
在舞会上的一些行动,但在带伤逃命的时候可就大为不利了。以至于他得不到急促呼吸所需的足够空气,继而以身为一国之君、优雅却
不那么体面地昏厥了过去。
侯爵夫人来到床边推着洛贝朗的肩膀,让他侧卧,撩起睡衣露出受伤的部位--左肋下,离心脏就差那么一两寸了--然后将一只枕头垫在
其身后。这对表姐弟打小一起长大,甚至比一般的亲姐弟还亲密。
侯爵夫人从贴身使女让娜手里接过一瓶白酒,果断地取下瓶盖。
"等一下!"国王看出她此举的目的,不禁睁大眼睛大声道,"还是等医生来吧......您这粗暴的主意,比那些刺客还令我恐惧。"
"医生也不会比我更温和了!"
"那是您家的医生,看看他是怎么把您那可怜的丈夫送去上帝怀抱的吧!"
"你要是不给我闭嘴的话,我不怕担上弑君的罪名!"
紧接着,不再理会对方的絮叨,梅纳利夫人将满满的一瓶白兰地,一股脑浇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烈酒刺激着破损的皮肉,痛得国王大
叫一声、浑身颤抖起来。
"洛贝朗!"梅纳利夫人慌忙收住酒瓶,转交给让娜。"怎么样!没事吧?见鬼,这群畜牲!"她一边拿出手绢按在洛贝朗的额头上为他擦
汗,一边咒骂那些伤害他的歹徒,关切的神情与刚才的冷嘲热讽判若两人。
国王虚弱地苦笑道:"这下......您如愿以偿了吧?"
"住嘴!我真想就此结果了你这害人精!"
"是吗?您可别忘了......这里还有我的一位近卫军。"
说着,他朝呆坐在角落里、手捧一杯咖啡的见习军士平静地看一眼。不料吉格肩膀一抖,差点把饮料洒出来--打从刚才国王脱掉衣服后
,他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梅纳利夫人也回头看了看他,冷笑道:"年轻的先生,这下您的功劳可大了!他可是做梦都想着有您这样一位英俊勇敢的绅士,陪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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