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道:“前辈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试的?”
老人忽的一愣,像是想到了别的什么,眼中划过几分茫然,几分懊悔,但很快,这些复杂神色又消失了,他点点头道:“想不到我活了
一大把年纪,有时候还不如你们这些小朋友看得通透。你们不错,徒弟交上你们这样的朋友也不错,说明他也不错,呵呵。其实你们到
了这里就不用再担心身上的毒,有我在,即使是之前那第一种毒,我也不怕它;何况是现在毒性被改变过的,简直不值一提。至于唐门
,哼,虽然确实势大,可我这药王门也不怕它什么……”说到这里,他又立刻向影婆娑笑得和蔼至极,“当然,徒弟媳妇想管教我那徒
弟尽管出手哇!”
影婆娑:“……恩。”
有老人上面这番话,众人真正放下心来。
就在这个时候,轻雪飞扬跑进来,叫道:“师傅,师伯找您!”
老人皱起眉:“他又有什么事……”
他话音未落,大家就见到一位与他长相截然不同,但也是帅老头的黄衣老人走了进来,黄衣老人将其余众人视若无物,理也不理会,只
盯住轻雪飞扬的师傅道:“有法子了,你来看我这新做出的药。”
老人轻哼一声道:“我现在很忙,我们的比赛暂停。”
黄衣老人惊讶道:“你有什么忙的?”
“我徒弟带来两位中了毒的朋友需要我给他们解毒。”
黄衣老人看了眼轻雪飞扬,见他点头,目光从游风众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江寒和一笑身上:“就是这两个?”
“没错。”
“你给他们解毒?哈哈哈……”黄衣老人放声大笑,看向轻雪飞扬:“我说师侄啊,你难道不知道我比你师傅更擅长解毒?”
轻雪飞扬默。
唉,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师伯,夹在中间他能偏向谁?
老人怒道:“谁擅长谁不擅长岂是你说了算?”
黄衣老人微扬起脸表情颇为自得:“事实还用谁说?”
老人冷声道:“但他们先拜托的是我。”
黄衣老人摆摆手,道:“你给他们解毒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还是让我来解。”
老人气极反笑:“青天白日有人做梦还真是好笑。”
黄衣老人一个闪身来到江寒和一笑身前,抓住两人手臂道:“你们也想早些解毒吧,放心吧,有我‘救不活’在,天下没什么毒是可怕
的。”
这名号……
江寒一笑对视,默。
轻雪飞扬的师傅见势,也飞快上前抓住了他们俩的另外两只手臂,大声道:“他们是我的病人!”
两个年纪一大把、加起来定然超过一百的老人越吵越烈,而且音调很有趣,听在耳朵里,就跟唱戏似的。
到最后两位药王门的前辈总算达成协议:一人负责一个,看谁解的快。
大厅再度安静下来时,已是两位老人分别将江寒和一笑带走之后,众人看向轻雪飞扬,却见他一副刚才其实没啥大不了的神色。
惊白唇角抽动几下,心中已有了答案,道:“轻雪,你师傅和师伯,不会是天天都要这样来上这么一出吧。”
轻雪飞扬摇头,就在惊白以为自己想错了时,他才道:“天天倒不至于,总还是要隔一天才这样。”
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见怪不怪。”
第二天,这两个老人又几乎同时出了各自的院子。他们还是将江寒和一笑紧紧拉着,尤其是轻雪飞扬的师傅,戒备地看着黄衣老人救不
活,像是怕自己一松手就会被对方将自己的病人抢去。
“我的药方已经写好了。”
“哼,我也一样。”
“就让师侄给做个评判。”
帅老头儿“医不死”便朝轻雪飞扬招手:“徒弟啊,快来快来,来看我和你师伯谁的药方好。”
轻雪飞扬苦着脸走过去,接过两人手中的药方。他看清纸上内容后不由得一愣,小声叫道:“师傅!”
“啥事哇?”
轻雪飞扬道:“您和师伯写的完全一样。”
“什么?!”
两位老人齐声惊呼,又颇不服气地瞪对方一眼,抢过药方观看。
“哼,虽然如此,但最关键的可是金针过毒,论这,我可比你师伯要在行。”
黄衣老人则道:“你说的可不算,得最后解了毒看效果。再说,既然你现在能写出和我一样的解毒方子来,我的金针过毒怎么可能输给
你?”
“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便走着瞧!”
“不过在此之前……徒弟啊,有一味关键的药引你们得先寻来。”
轻雪飞扬问道:“是什么药?”
“这可是一味奇药,就是这方子上的天心石。这味药是只产于星宿海中的稀有宝石,其药性极热,可克制寒毒。但我不能离开药王门,
所以这寻药一事,就交给你们了。”
第二十一章 天心石
星宿海位于黄河源头地区,东与扎陵湖相邻,西与黄河源流玛曲相接。海拔极高,比五岳之首的泰山还要高出许多。
“就是这里吗?”
出现在游风众眼前的是令人咋舌的美丽景观。
站在一个狭长盆地的入口处,能看到遍布在盆地中的数以百计、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湖泊。阳光从毫无遮蔽的湛蓝天空中洒下来,似
乎离头顶无限接近。而湖泊就在这样的阳光下,闪着熠熠的璀璨光芒。
“果然就像星星一样呢。”
“所以才叫星宿海吧。”
不仅如此,湖泊旁边的滩地是非常奇特的碧绿色,而在这碧绿之中,能够看见各种鲜艳的颜色——这些颜色来自滩地上一丛丛的花团锦
簇:紫色的高山紫苑和紫云英、鹅黄色的垂头菊和报春花、粉色的马先蒿和点地梅。不远处的山坡上,游荡着看到游风众靠近也视若无
睹的牦牛和藏羚羊。还不时有体重显然超标的飞禽堂而皇之的从大家面前掠过,发出嘎嘎的叫声。
心灰先问:“轻雪,你师傅说的天心石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不?”
轻雪飞扬摸下巴,做沉思状……直到被影婆娑踢了一脚才回答道:“数据库搜索完毕,不知道。”
心灰又问:“那有没有什么特征?”
让大家失望的是轻雪飞扬仍然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心灰翻个白眼道:“什么都不知道还找个屁啊~”
这时候江寒张望着四周道:“应该是……石头吧。”
心灰鄙视地看他,道:“是个人都知道吧。”
江寒就像没有听到他的吐糟般,只顾着低头四下看着。片刻后,他才看着滩地上的碎石说道:“应该就是这些石头中的一个吧。”
惊白笑了笑:“小寒江很聪明嘛。”
“废话。”
虽然这样说了,江寒通常会叫出来的那句话却没人听到。
不仅如此,他抬头看了眼惊白,在视线擦过一笑的时候,却别扭地偏开了方向。惊白的目光在一笑和江寒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想知
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仅是他,心灰等人也或多或少地察觉到流转在这两人之间的某种诡异的气氛。
但一笑似乎毫无所觉,一如既往的微笑着道:“我查过资料,天心石的形状、颜色和普通石子没有什么分别,很难找出来。既然是这个
意义上的难找,那么可以推断出天心石应该就在这些石头中,而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范围。”
既然一笑不动声色,其他人也就决定无视气氛的怪异。
众人望天,总不能够皇帝不急太监急吧。
心灰看着面积不小的滩地上不计其数的石头,龇了下牙,道:“这里的石头至少上万了吧……这哪里是难找啊,根本就是很、非常、极
其之难找啊!”
香蕉附和道:“是啊,真是让人绝望的数量。”
“那怎样才能够判断出是天心石呢?”不知道区别的话,即使拿到手上也不见得会认出来啊。
轻雪飞扬解释道:“这就比较简单了,因为这毕竟是游戏嘛。只要拿起来,系统就会给你提示。”
“但这个范围还是太庞大了点啊~”
“不能缩小范围的话完全就只能靠人品了嘛。”故意用了江寒常用的词,但也没有得到任何注意。
如果放在往常,那家伙至少要说:“人品靠本天才就没问题!”这样的话才对吧。
但是——
“开始找吧。”
突兀的抛出一句话,江寒扔下其他人,自己先跑去一个方向开始找起来。
就好象这家伙突然和某人拉开了距离,却与大家的距离也拉开了,变成了各自的两个世界。
“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与其他人不同,互相看了看的影婆娑和沉舟,觉得不能忽视某人的异常。但这个现象从什么时候开始,却让他们都摸不着头脑。自言自
语般问了一句后,影婆娑没有期待过的回答从旁边传了过来。
惊白压低了声音:“应该是从打大熊猫的时候开始。”
影婆娑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惊白笑得高深莫测:“那是当然的啊,如果不知道,我又怎么能够回答你呢。”
影婆娑脸上现出了然的神情:“不愧是大师兄。”
“所以我才不想当大师兄嘛。”惊白似乎想要叹气,又似乎将这声叹息吞在了口中,“身为大师兄,即使不被期望,我也希望师弟们能
够幸福快乐啊。”
影婆娑大汗:“拜托,不要突然这么沧桑这么文艺好不好。”总觉得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立了一样。
在凝视着江寒独自离开的背影大约一分钟后,一笑道:“恩,找吧。”
一笑,你变迟钝了啊。
虽然游风众都有这样的想法,却没有人真的对他说出来。纷纷说着“那就找吧。”这样的话,大家在滩地上四散开来。
而就在注意力被分散之后,在大家都没发觉的时候,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先发现这点的是心灰,他使劲地眨眨眼,又不相信般的揉了揉眼睛,终于对微澜道:“我没看错吧。”
微澜点头。
是真的。
一笑……虽然他的表情十分正常,动作也一丝未乱……与江寒之间的距离奇迹般的缩短了。
心灰想,果然没说那句你迟钝了是正确的。
一笑这个人,就算表现得多么不动声色,你也无法料想到他内心的想法。而当他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江寒又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
心呢。
“寒江。”
江寒听到喊出自己名字的熟悉嗓音,心脏忍不住颤了一把。靠,莫非本天才心脏病?这样想着,蹲在地上的他还是抬起了头。从下往上
,一笑的脸有点奇怪的变形,可是直觉上对方的微笑有点可怕。
对一笑,江寒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他破天荒般有了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明明就没有做错任何事,却会觉得做错事的就是自己?
江寒郁闷地想着,然后很没神经地说:“咦,你怎么不说话?”
一笑苦笑道:“先不说话的不是我吧。”
江寒把目光朝一旁湛蓝的天空挪动了一下,没底气地干笑:“啊,是吗……”
“是啊。”
一笑的语气万分肯定,“先不说话的不是我,先无视我的也不是我。”
“……自己怎么无视自己。”
这样咕哝一句后,江寒慢慢站起来。
※※※
“押一根黄瓜赌雪雪五分钟内被一笑搞定。”
“小姑娘家家的赌什么黄瓜啊……啊,我赌十根,小寒江在三分钟内就要被搞定。”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呐!不要赌太大嘛~come on,老子押一百根,寒江这家伙一分钟内被搞定,微澜你说是伐。”
“……”
然而游风众这回都失策了。
他们谈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江寒扔出一句:“我是没有说话,又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无视啊,不然我现在看到的是谁?”
“你在生气。”
一笑十分肯定。
江寒回答的很干脆:“没错。”
一笑又苦笑了一下:“为什么生气?”
谁知道江寒挑起眼角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知道?”
“……”
江寒咕哝道:“我以为你会知道的撒,你不是应该什么都知道吗。”
这句话听起来明显包含着满满怨气,一笑再不明白也知道这家伙的确生气中。何况江寒的心理变化,他感觉得很清楚。
只是,这一次某人的气实在生的奇怪。
江寒这个人,一向都直来直去,发脾气都很少,更别提持续时间像这次这么久的别扭。
不过,一笑有些苦恼的抚额,也许正因为这家伙从来都不会闹别扭,所以才更棘手,甚至连从哪里入手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确定自己了解江寒,比任何人都了解。但当江寒刻意封闭上两人之间的通道时,一笑开始有种……从来不曾感受到的恐慌。
五分钟很快过去,但即使只是远远观望,大家也知道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因为,那边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依然不够正常。
“靠,忘记刚才找到第几个了……”僵持了片刻,江寒打破沉默叫了出来,然后他望了眼一笑,问道,“你不去找么?”
问完之后,江寒又挪开了视线。
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一笑只得道:“恩,要找。”
已经再次蹲下去的江寒没有抬头:“那找吧。”
一笑却没有离开,而是居高临下看着他。
江寒再怎么迟钝也会有所觉,何况他其实也不怎么迟钝。很快,被阴影覆盖住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地抬起头:“怎么了?你不去找天心
石么?”
“找啊,那是很重要的事。”
“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
江寒直直地望着他,一笑也没有偏开视线,回望他。
两人的目光里都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掩盖住,他们都知道,如果是对方,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的暴露出来。
即使,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半晌,江寒终于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对你生气啦。”
一笑挑眉,等着他往下说。
“我是气自己。”
“你有什么惹你自己生气了?”
江寒鼓了鼓脸,“那天,你去打那只熊猫的时候,我很担心。”
一笑又挑了挑眉:“你气这个?”
“怎么会!”江寒翻个白眼,捡起几块脚边的石头拿在手上抛着,一边说道,“然后惊白要我相信你。其实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