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禁沉着脸喃喃自语：「唐时，是你先对不起我，这次不能怪我出卖你。」

唐时蹲了下来缩在墙角，几乎是整个脸埋在双臂里，独自感到格外悲凉；而韩在今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手支撑着额头不断思念着唐时

；徐驰恩则坐在辨公室陷入思绪里，久久无法自拔……

第九章

倒数第四天

张重次的记者会开始，唐时在家看着。不知道是不是近来的打击太过密集，他已经失去原有的震撼，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笑。

电视中的张重次声泪俱下，镁光灯闪闪照耀，他成了世上最无辜的受害者。

「没错，他是我的学生，我认识他很多年，也知道他是同志，但我真的不是同性恋者，请相信我！我爱我老婆，我有我的家庭，至于这

张照片──」

他拿起某周刊其中一张他与唐时亲密的照片接着说：「──他爱慕我以久，我十分清楚，但我是个教育者，不能弃之不顾，那一夜他抱

住我说希望我的慰藉……唉！我、我……」张重次快要说不下去，语带哽咽：「……他、他没有父母，我、我当时可怜他……」

唐时不禁回想起九年前在树林里，张重次眼中的那一团火，他如猛兽般渴望拥有他的那一刻，跟现在他口中述说着「可怜」两字，样子

怎么搭也搭不起来。

「请问你有跟他发生性关系吗？」一名记者问。

「没有！绝对没有，我重新声名──我、不、是、同、志！」

「我相信他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张重次身旁的贤妻含着泪，仍表现一副相信、深爱老公的模样。

但讽刺的事──

记者会一个钟头前，她来找他，一劈头就是一个拍掌！

「下贱！无耻！你们干得丑事我都全知道了，肮脏的东西！」

唐时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冷嘲地说：「下贱、无耻、肮脏的东西？……那你是什么？我们之间的第三者？」

没错！在她心中最大的不甘心，就是唐时存在的时间比她还要更久。甚至与她结婚后仍然在一起！

「离我老公远一点，你不过是什么都没有的下贱货！」

一个以气质闻名的名媛嘴里，能说出如此不堪的脏话，唐时算是大开眼见，只是他不需要为一个早失去的情感而去辩解什么。

「没有我，他仍然会去找别的人。」唐时为张重次下最后的注解。面对她只是无数的疲态。

她眼眸中复仇的怒火，在镜头前演着对丈夫的情感深信不移，对她来说那就是赢家。

夜深人影，屋里的灯他懒得打开，只留下电视给他的光。光，是张重次出卖他的影子，而他却冷静看完一遍遍地回放。

手机刚打完给韩在今的第一百通留言后，他决定将它甩到墙上，让它支离破碎提早寿终正寝。

外头风大，肚子比想象中还要饿，他压低着头到超商买个面包，原本还有一罐饮料，但从口袋掏出来的钱宣告只能有一个选择时，他只

好默默拿着面包离开，纵然耳边听到对他不利的窃窃私语。

原来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另一种公众人物了？

唐时苦笑着对自己的讽刺，坐在公园长椅上咀嚼着面包，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慵懒地抬起头，看到刘先生向他走过来。

「唐时对吧！我没认错人吧？」

「没有。」

「要不要啤酒？」

「谢了。」他接过之后，大口含在嘴里，再缓慢吞下。

刘先生看他已经喝下，便扯着话题闲聊。「哎唷！吃这个那会饱啊！走。我请你吃大餐。」

「不，谢谢。」唐时摇头，咬下最后一口说：「我吃饱了。」

刘先生看出唐时的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何必呢，我也是不错的人，总比被某人甩了，让某人在媒体前大声嚷嚷说自己不是同志

！真好笑！」

「笑完了吗？」唐时厌烦的想要离开。

「还没，另外一个小帅哥呢？他──也不在啊？看来，他是被你吓跑了吗？被两个人甩是不是更难过啊？」

「嗯。」唐时毫不在乎喝下剩馀的啤酒。他知道面对这样的人，不去辩解、不去聊开这话题，就是保护自己最好的辨法，让他自讨没趣

就会离去。

「要不要我陪你呢？说吧，他们给你多少，我可以照付。甚至──包养的价钱……」说着，一手抚上唐时的大腿。

「谢了，我还没堕落到那种程度。」唐时轻蔑瞄着一眼，不屑拍开刘先生不安份的手。

「别这样嘛！你没试过怎么会知道？」刘先生抓住他的手臂。

「滚开！」唐时终究忍无可忍，他甩开他的力道，不满地起身离开。

刘先生没有追上去，反而玩味看着他的反应。

原先，唐时没有在意，只是走几步后，他感到轻微的不适，然后逐渐扩大，接着昏眩、头晕、视线迷茫，整个人轻飘飘的步伐不稳。

突然，一个踉跄倒地只剩一只手在地面支撑着，在那一刻，他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在知道的一瞬间，气愤、羞辱全涌上心头。

「酒！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哼！不过是微量的安眠药，很快的你就知道它的效用。」刘先生欣赏着唐时抵抗药力倔强的神情，那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力。

他用手指勾起唐时的下巴，唐时赌气地别过脸，「走开。」又是一波更大的晕眩感袭击他整个知觉，使他一句拒绝愤恨的话说得很像是

在求情。

「我不会走开的，我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他讲这一句话听起来真令人心痒啊！

没用的，唐时无论再苦苦挣扎，终究是抵不过药的威力，眼睑无助的合上，还是屈服了。

刘先生扛起昏睡过去的唐时，随手招一个计程车，先把唐时放进车子里面，然自己正要进去时，突然有一股拉的力道让他向后倒去，等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金釜饭店的常务徐驰恩。

「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关你什么事！是他喝醉要跟我走的！」

「你是要等他醒来再说呢？还是要到警察局再说？」徐驰恩冷冷地看着他。

「哼！你不怕到罪我，等于是到罪一大笔生意？」

「如果金釜是要靠你作才能生意的话，那干脆收起来不要做了。况且依你的身份来说──记者应该很有兴趣，很有兴趣知道你对目前在

电视上曝光率暴增的唐时，做出什么样的行为，相信我，只要一通电话就搞定。」

「王八蛋！」刘先生狠狠瞪他一眼之后，便忿恨离去。

徐驰恩望着刘先生离开，不禁无奈吐口气，便钻进计程车里，报了一个地址，馀光看着昏睡的唐时，便心疼地播弄拂去他额前的发丝，

再将他的头移至靠在他的肩膀。

「这样，会比较舒服吧！」

唐时在自家的浴室，趴在马桶盖上吐得唏哩哗啦，吐了一遍还不够，伴随的反胃又让他五脏翻绞，酸味重新涌上，再排山倒海狂吐一翻

。

徐驰恩拿张热毛巾让他擦着涨红的脸。

「活该。」

「不关你的事……」唐时倔强喘口粗气，接着想吐的感觉又来，无法与他挣辩, 之后又猛吐起来。

「那个人也说不关我的事。」徐驰恩冷静地跟他说着。

唐时抿着嘴，他们心知肚明，晓得若没有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唐时的一想起来就会全身发抖，只是药效加上酒的威力还在，

整个人更是晕眩不已。

是的，他快崩溃了，事情一连串的爆发，每一道都是他的致命伤。

终于忍受不住，眼眶挂着泪水不断滑落。他用手背擦拭泪水然后坐在地上，半张脸几乎埋在盘起来的双臂间。

倔强的眼神依旧是噙满着恨意的泪水。

徐驰恩看了不住的心疼，毕竟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更令他难受的，是克制不住的心……。

「唐时……」徐驰恩来到唐时的面前，越是靠近，徐驰恩的心跳得越快，他捧起唐时的脸庞，那张满是泪痕的模样，令他无法自拔的朝

柔软的唇吻上去。

那个渴望以久，压抑以深，就在这一刻，他只想要他。

带有霸占侵略的吻，翻动着他的柔软的舌头，无理吸取对方的蜜汁，纵然，唐时愣住无法做回应，他并不在乎。

不知何时，徐驰恩已经扳动他的肩膀让他躺下，也不知何时，他在唐时上头亲吻他颈肩之处。

下一刻，他已经敞开唐时衣衫。轻啃吻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享受着唐时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忘了在今好吗？……」

「是，如果你往后不会后悔的话……」唐时平静地说。

正在做下一步的徐驰恩当下愣住，他抬起头看着唐时，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全回来了，他不敢置信自个的行为，立刻起身离开唐时的身

旁，坐在沙发上不断抽着烟来企图平抚方才的冲动。

唐时没有反抗最主要是因为药效使他无力，其实他非常清楚，他只想得到他，纵然不是出自唐时的自愿，他也不在乎，但唐时却说到一

个重点……

没错！他会后悔！

如果真的进行下去，那跟刚才的刘先生没什么两样，甚至更为卑劣。趁着唐时最脆弱的时候侵犯他。

是！他是在伤害唐时；也同时伤害正关起来的韩在今。

「对不起。」他说了，唐时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坐起来，拉拉自己衣领。

徐驰恩看了他一眼：「事情会结束的，一切会好起来的。」

唐时听了只点点头。

「还有，不要放弃。」

唐时望着他，久久他才开口：「在今，他不是去结婚吧。他不是那种人，那张喜帖是假的吧。」

这次换徐驰恩不说话，只是哼一声冷笑，晓得这出无聊的戏码被揭穿，他也没必要照剧本演下去，于是心里头有了主意，知道怎么对抗

阿姨以及朴晶英。

只不过，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成功。搞不好两败俱伤。

「好好休息。」徐驰恩从口袋拿出八仟元，「这钱是你的薪水。」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东西，他抓起唐时的手，把那枚戒指套在

唐时的无名指上。

也许更希望是他的戒指套在他手上，但想到韩在今……。

算了！

「这是属于你的，不该任意放弃。」双关语，同时意谓着不要放弃韩在今。

唐时怔怔看着银色发光体，「我真不懂，你到底扮演的是那一个角色？」开除的人是他，救人的是他，侵犯的人也是他，叫他不要放弃

韩在今更是他。这个徐驰恩，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忘了刚才的事吧！从这一刻开始，我只帮我该帮的。」他冷冷的说着。

唐时望着他的背影离开，感受到他的落寞。

他……很寂寞吧！

唐时抚上自己的唇，他的触感还残留着──他冷笑了一下，没错！他说得没错，是该忘掉刚才的错误，不再想起，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

房间内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服务生一看到徐驰恩一回来，顿时大松一口气：「常务，你总算回来了，韩先生不吃不喝还拚命伤害自

己，我们怎么劝就是劝不听。」

「怎么不叫医生？」

「没有钥匙就无法打开。」

「呃！朴晶英呢？」

「她……没把钥匙给我们……我们联络不上她……」服务生支支吾吾地说。

「这就是你们干得好事！」徐驰恩低声诅骂。这算什么？这就是你们乐意见到的情况？

「请锁匠，要快！」

「可是深夜──」

「如果韩先生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责？」

「不。」服务生无奈地跑出去找锁匠，留下徐驰恩及韩在今两人。

徐驰恩见没有人，于是从口袋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怎么？」韩在今看着徐驰恩打门，竟然有些愣住。「你不是没有钥匙？」

「跟我走。」徐驰恩没有时间去解释钥匙是怎么来的，反正不是用正当的方式得来的，只是头也不回离开走道。韩在今虽然疑惑，但仍

一路跟着徐驰恩的脚步来到车上，然后进入一家汽车旅馆。这一切彷佛是安排好的，走进一间豪华的房间，里头已经摆满一桌精美的食

物。韩在今不知道徐驰恩的用意，反而傻愣在原地。

「这里她们应该找不到，这样我们就有充份的时间好好聊一聊。」

「到底怎么一回事？」

「先吃点东西吧。」徐驰恩坐下来喝掉饮料。

韩在今动也不动，反复再问一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怎么一回事，阿姨不希望你跟唐时在一起，所以要我出卖唐时，尽可能的丑化他，让他在台湾抬不起头来。」

「你伤害了他。」

「我是伤害了他，无论是不是出自本意，是！我是伤害了他。」顿时他想起方才对唐时的吻，他的心便隐隐作痛。

「为什么？我以为你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在今，」他放下饮料，「你知道我是个私生子吧？父亲不承认我，把我和我妈遗弃在济洲岛，我跟我妈没名没份，独自生活好几年，

最后是环境的关系，我妈才不得已将我送往徐家，那时阿姨已是韩家的媳妇了，有权力主导一切。所以，她给我母亲一个选择，那就是

要求我母亲放弃我，她回济洲岛。就因为如此，我比你在金釜上有更大的野心，甚至要超越你取代你。」

韩在今不敢置信看着他。

「在今，没错，我是恨过你，更恨阿姨处处打压我，让我不向上爬升的机会，可又很需要我这份能力。你看，光是唐时的事，阿姨心里

认为这种肮脏的事，我处理起来绝对会比她好，而且让你知道之后，你会更加看轻我，这就是阿姨来台湾的主要目的。」

「我妈来过？」韩在今愣住。

「是，今早的飞机就回去了。」

「好，就算是母亲的目的，你也可以不做的。」

「我没有办法，我不是你，我没有背景，我没有靠山，加上我妈已经有年纪，在生活上不能没有任何依靠。」

「所以你选择……」韩在今几乎说不下去，气急败坏地指这他鼻子，然后转身作势要离开令他作呕的地方。

「我是选择，但不代表不是站在你这一边！在今，你听我说，她们错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对TIME的自责！」

「什么？！什么自责？」

「三年前的大雨，TIME死去的那个夜晚，那一夜……为了那一夜，我、苦苦煎熬了三年多！我万万没想到，一个成功的计谋，要付出如

此惨痛的代价！──在今，我一直都在自责，都在弥补我的过错啊！」

「我不想出卖任何人，真的，我不是要对付你们，我仍然是我。」

韩在今静静看着他，眼角滑下晶莹的泪水。

「那唐时怎么办？」

「原本我是这样想，像这种桃色的新闻在台湾的媒体，最多播一两天就结束了，但对象是教育部长的女婿，依政治立场了不起再炒一阵

子，可是情况改变，早上张重次开了记者会，向台湾百姓述说他是被唐时纠缠，以致被媒体拍到……」

「事情不是这样的！」怎么事情倒过来说也行！

「我、你也很清楚事情不是这样，但重点是，高风大学要召开学校会议，可能会因为张重次这场记者会，要开除唐时。」

「他不能被开除，那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是不公平，别忘了张重次是教育部长的女婿，而唐时只不过是一名什么也不是的学生。明天就是学校会议的时候，唐时可能对自己辩

解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不是有办法？」韩在今感觉到徐驰恩几次的欲言又止。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他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有些办法恐怕……不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