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第一部 风起云落+番外——南州
南州  发于:2011年0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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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酒饮尽,凝云盈盈站起来道:“我姐妹准备了一段歌舞,准备献给各位公子,万望笑纳。”走到门边摇了摇门上铜铃,便有几个

侍女怀抱各种乐器走进来。这时青扬也站起来,我还道她要为凝云伴奏,没想到她款款走到侍女跟前道:“越吟。”原来是要作双人

舞。

《越吟》之曲出自《陈轸列传》,讲得是越人庄舄仕楚思乡的故事。凝云和青扬随着乐声翩然起舞,身姿曼妙,时作幽思之态,时作

娇痴之容,舞到兴处,裙摆翻飞,真如仙女临风,美艳不可方物。一行人看得兴起,直到乐曲终了仍是意犹未尽,连我都觉得不虚此

行。

不知不觉,夜已将阑,画舫在河面上轻摆,荀简与江原交换了一个眼色,开口道:“多谢两位姑娘相陪,荀某却觉得有些乏了。”

凝云俏然笑道:“荀公子这样急着歇息,是要奴家相陪还是要青扬?”

看到荀简窘迫的样子,我不由想笑,正想看他选哪个。

荀简咳了一声,向我和江原道:“你们到别的仓房歇息吧。”

立刻有侍女过来,将我们安排到了另一处舱房。这间舱房同样不设桌椅,除了座垫茶几,又在地上设了一处软榻,供人就寝。我盘膝

坐在矮几边,顺手摸了摸软榻,十分松软舒适。我抬头向跟进来的江原道:“温香软玉,秀色可餐,燕公子白白盼了一天,不去选一

个岂不可惜了?”

江原关上门,又靠在门边听了听,这才背对舱门坐到几边,淡淡道:“在这里岂不是更清静?”

我嘿嘿一笑:“凝云青扬,便宜了荀简。”

江原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帛,看我一眼:“不要说你看不出来。”

我笑道:“燕公子真是多心,难道会点武功就有问题?听说那凝云的剑舞也是一绝呢。——那是什么?”

江原将丝帛摊开,低声道:“地图。”

我凑过去看,不由吃惊:“太子府的地形图?”

江原道:“有什么好惊讶,要弄到还不是难事。”

我撇嘴:“我还以为你会拿出凌王府的地图给我看呢。”

江原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小块红色朱砂:“我认为暂时没这个必要了。”

“为什么?你昨天还说……”

“本来是想这样,不过昨夜刚刚得到消息,似乎太子那边动作更多一些,”江原在图上画出几道线,“越凌王军功斐然,太子与他素

有嫌隙,这次他要娶仪真,立嫡派呼声明显增强,太子感到地位受威胁也是难免的,自然会及早行动阻止赵彦得势,而越凌王似乎还

毫无准备。这个时候,自然要推波助澜一下。”

我心道你还真狠,亏我还是你未来的妹夫,嘴上道:“噢,这样。那么太子近日预备有何动作?”

江原边画边道:“手段么,不外乎背后谗言,暗地使绊,这个不用咱们操心。”

我不满道:“既然不用操心知道,那你拿地形图做什么?”

江原停下动作看我:“怎么,不高兴?你若实在想去凌王府刺探,我这里还有凌王府地形图。”

我冷笑:“我凭什么不高兴,当初子悦无奈打消刺杀越凌王的念头,准备从此过些太平日子。是燕公子百般劝说,硬要让我参与。如

今主意变得也快,到底是不相信我才是真的吧?”

江原飞快抬头:“不是这样,过两日太子便要举行宴会,我想你箭伤未好,不能做太过危险的事,不如随我先熟悉一下太子府地形,

以备不时之需。”

我淡淡一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今日酒楼之中,他发现我不肯全心受他驱使,立刻变了脸色,现在却来这一番说辞,信他才

怪。

江原嗯一声:“明白就好。”手指地图上一处又道,“当日宴会便在此处举行,我们二人最多在偏殿外面列席,正好旁边是武卫,可

以摸清府中武装,再过几座殿是太子处理公文之处,平日来往密信都在此处,我需要弄清楚赵誊的真实意图。”

我扫了几眼,发现这图画得十分详细,可见是费了不少心思。我凑近一点,想要看得仔细一些。江原突然将我向他身边一拉,一手飞

快收起地图,另一只手向我头上抓来。我还没弄明白,他已经扯下我束发的布带。发带一掉,乌黑的长发立刻垂在腰间,我举手抢回

,江原却趁机将我向后面的软榻上一推,随后压了上来。

我又惊又怒,喝道:“你做什么!”

江原却将头埋在我肩头,低声道:“腰怎么这么细?”

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我大怒:“给我滚开!”一手成抓,一手成掌,击向他肩头和劲间要穴。

我自认从军多年气力不弱,更何况加了内力,没想到他却仗着我箭伤未逾,硬生生截住我手臂,举过我头顶按在榻上。

第十五章 不留余地

江原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轻声道:“隔墙有耳……”

我抬脚踢他:“混账!你先将我放开再说!”

江原仍是埋头在我肩上,低声道:“先别动!”反而将环在我腰上的那只手紧了紧,轻声一笑,“你再乱动,我就受不了了……”语

气中却带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我不由恼羞成怒:“你!”

“嘘……”

画舫轻摇,我能听见船下流水的声音,却不知行到了何处。舱房中烛光微晃,江原深黑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他一只手仍按住我手腕

,另一只手却拂开我脸上发丝,顺着我脸颊轮廓轻轻抚摸,动作异常温柔。

等他手指滑到我颈间,我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狠狠盯住他,从牙缝里警告他道:“你不要给我过分!”

江原手上顿了顿,低低一笑:“你这双眼睛,真是……”手却继续向下摸索,摸到我腰间时,扯住我衣带轻轻一拉。

真当本王爷好欺负呢!我忍无可忍,再不管有没有人监视,拼尽全力把江原推开,谁知这混账也下了力,反手又将我勾住,反复折腾

了几次,上衣已被他全部扯开。我心里着恼,不由动了杀机,想也不想伸指戳向他双眼。江原吃了一惊,险险躲过,又将我按住。

只听门外蟋索数声,不久消失。

江原松开手,翻身坐起,理理衣服笑道:“好险!”

我阴沉着脸起身:“江原!你什么意思?”

江原看看我,手指了指自己下面,轻轻一笑:“有反应了,怎么办?”

我一拳轮在桌上:“江原,你不要惹恼了我!”

江原冷冷一笑:“怎么,这就想杀我?不过逢场作戏,何必这样认真?我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跟到了这里,为了掩人耳目,只有出

此下策。”

我狠狠道:“那也不必非用这种方式!”

江原瞧了瞧我,好像突然没了脾气,笑道:“对不住,一时情急。”又扔给我一条手巾道,“你脸上都花了,不如擦掉算了。”

我哼一声,拿过桌上一只银盘举在面前,果然因为出汗弄得脸上伪装有些不均匀,拉过巾子蘸水擦了擦,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没

好气的将盘子一扔,站起身开门。

却是鸨儿春风满面走进来,边走边道:“呦,二位公子这是吵什么?连奴家在外面路过都听得担心了。要不要我亲自为二位挑几个姐

儿?”

我冷冷道:“不用!妈妈还是出去吧。”

那鸨儿拿眼把我瞅了几下,仿佛马上察觉到什么,露出心领神会的神色,忙忙的转头向江原道:“公子爷,您看我这没眼的!竟不知

道您们正在尽兴,真是该死!您不用理我,就当我没来过!”

我瞪着那鸨儿,面无表情道:“妈妈走好!”

江原笑道:“妈妈不必自责,我们不过坐着闲聊。”

一听江原话里没有责怪的意思,鸨儿居然高兴了,又奉承道:“也难怪公子爷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姑娘,这位相公生得这样俊俏,真是

比我们的姑娘还要水灵呢……”

水灵……又是水灵!我气得脸颊发烫,向那鸨儿吼道:“快滚!不滚我杀了你!”

大概我脸色确实可怕,那鸨儿一脸惧色,慌慌张张退出了舱房。

我气冲冲转过身,却看见江原将手支在桌上瞧着我笑,我正打算损他几句,他却先吐出天崩地裂的一句话:“我还没碰过男人,不如

干脆做了吧,怎样?”

我脑中“嗡”的一声,两手打着颤,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不好男色!”

江原耸耸身子,唇角弯弯一笑:“我也不好男色,可是我也拿那里没办法。”又别有用心地上下打量我一通,“别说,子悦,你这样

子还真是撩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我彻底崩溃,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眼前一阵阵发黑,颤声道“你……你!”

平生最恨被人这般调笑。初从军时,凡有兵士直着眼睛看我,哪个不被我军棍伺候打得死去活来?这十年之中,越凌王勇武威名传遍

军中,谁敢说一个不服?江原江原,你今日用我生平最忌讳之事来招惹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么想着,我一步步向江原走去,都说眼睛可以反应内心,我此刻心中如此愤恨,应该是十分骇人。江原本来还在笑,渐渐地表情僵

在脸上,他飞快站起身,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来。还没待我有何动作,他已经牢牢抓住我。我大惊,想要反击,却怎么也击不准,朦

胧感觉到江原扯着我的身子飞速向地上滑去。一瞬间脑中模糊,我只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

我横躺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身体随着地板上下摇晃,我感到自己还在画舫上。有亮光从上方透过来,我使劲动了动眼睛,听

到有衣物摩擦的声响,微微睁开眼,看到一抹蓝色衣摆晃来晃去。

我想了想,猛地坐起身来,定睛四看,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宽敞透亮的屋子,精雕的床栏,朱漆的桌椅,精致而娴雅。

江原转过身来,看到我,静静道:“醒了?可以再躺一躺。”

我一时脱力又跌回床上,盯着头顶床帐问:“我怎么在这里?”

江原走到床边,头微微向我低下来:“你昨晚昏倒在画舫上,没有郎中,只能把你送回来。”说完又讥讽地一笑,“你可真重,倒下

去的时候我那样用力都扶不住你。”

我冷冷道:“我是问,我怎么在这里?这是你的房间。”

江原反问道:“不在我房里,难道要我到你那小房间中等你醒来?”

我冷冷一笑,这话与在船上时如出一辙,可真够不要脸的。既然他自己高兴,我索性便睡个舒服,翻个身,又面向里合了眼。

江原竟没有发怒,只道:“不要睡过去了。”便没再说话。

过不多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在房外回廊上响起,先是武佑绪急切地低声道:“太多了,十两吧。”

接着是凭潮坚决的声音:“二十两,一文也不能少。”

武佑绪软语相求:“凭潮,咱们平日都是好兄弟,我托你帮子悦熬药,总不能收跟别人一样的钱吧?”

“三十两!”

“二十两。”

“就这么定了。”

我合着眼睛只听得好笑,过了一会,房门响动,他二人轻轻走进来,都问道:“醒了么?”

想是江原点了头,凭潮走到我床前叫道:“凌公子?我来替你把脉。”

我懒懒翻过身,伸出一只手,凭潮搭在脉上按了按,皱眉道:“好些了,喝药吧。”

我瞥眼见武佑绪正满脸焦急地站在一边,故意道:“一碗二十两呢,我可不敢喝。”

凭潮端了碗塞在我手里,似乎憋了一肚子气:“他付他的,你爱喝不喝。倒是你跟我说说,怎么出去一天就弄了个急怒攻心,横着回

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医术有问题呢。”

武佑绪插进来道:“昨晚可真把我们吓坏了,本来以为你底子好不碍事,哪想到这样。这下好了,哪里都去不了了。公子急得一夜没

合眼……”计划好的事不能实现,他自然着急。

我冷笑两声,没有说话,仰头将一碗奇苦无比的草药喝下,又回去躺着。

武佑绪半句话憋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江原道:“我在这里,你们都出去吧。”他二人听了不敢多留,都急忙出去了。房内又变得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人在这里。

隔了一会,只听江原道:“你若生气,就直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你要什么赏赐作为补偿,只要我办得到,都会给你。”

我哼笑一声。

江原又沉默了一会,踌躇道:“昨晚那些探子是冲我来的,一时情急没想太多……”

我翻过身来,冷冷看着他:“这话燕公子昨晚已经说过了。”

江原面色渐渐冷下来,沉声道:“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不是存心害你,也不知道你这样在意。”

我冷然笑道:“你倒是想害我,可你害得了么?”

江原脸色冰冷:“你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没什么意思。不过我都想好了,等与你去探过太子府,我就离开这里,什么越凌王太子都与我无关,从此咱们毫无瓜

葛,燕王殿下您另请高明罢。”

江原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冷冷道:“你现在是通缉要犯,不怕我将你身份告诉南越官府?”

我勾起嘴角:“你说越凌王是对一个刺杀未遂的小小刺客感兴趣,还是对你这微服潜入南越的堂堂燕王殿下感兴趣?你愿意在战场上

杀了越凌王,他是否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在战场上再见到你?”

“你……”

一只手蓦然抓住我手腕,我仍是闭着眼睛:“江原,我敬重你是北魏燕王,可不代表我就喜欢受你摆布,你不是刚刚说过么?只要你

办得到,什么都可以赏赐我,难道现在要出尔反尔?”

江原慢慢放开我,冷笑道:“凌悦,你果然心机很深。我只后悔一时说错了话,钻进了你的套子。只是我明白告诉你,你若以为我要

你为我刺探消息是一心害你,那你便错了。”

我淡淡道:“殿下言重了,子悦并没有什么套子。殿下胸怀天下,自然不屑害我,更不担心我这小小角色会坏你的大事。”

江原牙齿咬得格格响:“好,好!你这句话一说,我连强行将你留下都理亏,更找不到理由杀你了。”

我回道:“殿下又错了,殿下若要杀我,当然什么理由都找得到,只是相信殿下不屑做那背信之人。”

江原笑了一声,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酷语调:“你要走便走,犯不着为我罗织罪名,难道我还求你留下不成?”他霍然站起,袍袖带起

一阵凉风,冷冷道,“既然你要走,太子府也不必去了,现在走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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