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困倦。月光突然朦胧起来，月色仿佛一瞬间被血染红了。葬月么？我抬头望了眼血红昏暗的月亮，发现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雨丝
——我焦躁起来，可凤舞依旧不愿离去。雨越下越大，他的身影像是笼罩在了帷幕里。我突然很伤心，心里的酸涩堵住胸口，让人忍
不住要落泪，凤舞啊凤舞，你这又是何苦呢？你难道还不知道哥哥和墨殇已经走到了一起，已然惺惺相惜？如此广袤的天界、宏大的
宫殿，任你有千般异能，万种神勇能徜徉过遍，但你已经再也走不进哥哥心里，再也难在这浩渺的天界找到一归属之处。为什么，为
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呢？我悲从衷来，忍不住泪流满面，却在泪眼朦胧中看见凤舞竟然伏倒在了地上，我心中一紧，再也顾不了许多，
一个凌空跃身，飞到凤舞身边。
凤舞？我低低的叫着。他正伏跪在哥哥窗前，雨烟朦胧中我不禁又想起在朝凤阁前凤舞的豪情万丈，哥哥的温婉娇从……眼前凤舞虽
然伏跪在地，但哥哥再也不会娇嗔着让他来为自己擦拭鞋子了……我有些哽咽，幻化出一把油纸伞，走到凤舞身边想为他遮雨。他却
懵懵懂懂的回过头望着我，对着我伸出了手。我看到他的眼睛婆娑湮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心里又是一酸，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
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体好冰，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正想扬起手为他撑好油纸伞，他却紧紧的抱住了我，我顿时听了自己沉重的心跳，
一下一下的将全身的血流速率全部打乱。
凤舞颤抖着，喘息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哥哥就对你那么重要么？我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涩，这句话在我的舌尖缭绕了几圈，终究
没勇气问出口。踌躇间，我被凤舞毫无防备的压倒在地上，铺天盖地的吻了起来。我顿时像被强大的电流击中了一般，失去了一切力
量，放开了油纸伞，像哥哥那样环抱住他的脖颈，任他的唇狂暴的肆虐着我的每一寸肌肤，雨水瞬间将我也淋的浑身湿透，仿佛想要
把我们一起融化。凤舞的唇所到之处，身体竟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酥麻，一袭一袭，终于将我的神志全部击溃。忍不住想要呻吟，凤舞
的舌却倏的闯入了我的口中，把我的声音生生的堵在了喉口。我喘不过起来，但这窒息的感觉却让我不舍得切断它。雨声，心跳声，
还有他的喘息声剥离了我的神经。他的手放肆的在我的身体上任意游走，我的衣服马上就要被他褪尽时，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异常清晰
的声音——凤舞，你住手！
释·恨 之四
是哥哥的声音，我心里一惊，清醒了大半。凤舞的反映比我大的多，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错了一拍，他坐起身，我还挂在凤舞
的身上，无力的伏在他的肩头。朦胧中看到哥哥站在栏杆旁，正看着我们，我却看不清哥哥的表情。凤舞把我的手臂拨开，我急忙用
手撑住地面保持平衡。抬眼正看到凤舞整了整衣襟，对着哥哥微笑，霏儿，知道么？我想你想的就要疯掉了！
你这个畜牲！竟然对夜儿做那样的事！
不要生气，霏儿。他站起身，依旧微笑着，望着哥哥的眼睛无限痴迷，语气温柔如呓让雨都下得温柔起来，说出的话却像利刃一样将
我的心一刀一刀残忍的剁碎，我知道霏儿一直在看着我呐，不那样，霏儿你如何肯见我？
他就那样看都不看我一眼，任我一个人衣衫不整的坐在雨里，满眼柔情蜜意的望着哥哥说出那样让我撕心裂肺，万念俱灰的话。他竟
然还微笑着，凤舞，你，你竟然还微笑着？
我心痛的无以复加，瞬间竟没了知觉，呆呆的坐在雨里，看着凤舞对哥哥温柔的笑着，听着他倾诉对哥哥的思念……直到哥哥大声对
我训斥，凌夜，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快点回来！
许是第一次听到哥哥这么生气的骂我，我顿时清醒了，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我站起来慌乱的拉好衣服拼命跑开。凤舞，我恨你！我恨
你！我恨你！！！！！！
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心智很弱的人，受了那么大的屈辱闭上眼睛却仍旧看到他的样子，看到他温柔的下跪为哥哥擦拭靴子，看到他和
蔼的对我笑，看到他疯狂的吻我，看到他说出那些残忍的话却依旧微笑着望着哥哥……我拼命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头，不要想，不要想
……不要再想了！可没有用啊，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沉重的绝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我真的没救了，……凌夜啊，你真的没救了！
我想大声哭出来，却发现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哥哥，来救救我吧！夜儿错了，真的错了！我大声叫嚷着，却
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哥哥不会来的，他生夜儿的气了！我知道的……突然胸口堵的厉害，嗓口随即一甜，我咳了声，然后就看到被褥
上血的鲜红，恍惚间又望到了谁的眼睛正嗜血的红，一阵天旋地转，我的意识终于丝丝飘离了。
一片漆黑，浓重的摸不到边，忽然母亲妩媚又忧伤的容颜浮现出来，我叫着母亲追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了。夜儿，我听到了一个颤
抖的声音，回头正望到了垂死的父王颤颤嘱咐：好好照顾自己……我正要哭喊，一阵漆黑又淹没了他。哥哥在左侧儒雅的笑着，夜儿
，你是哥哥的唯一啊！我哭了出来，突然凤舞的声音在右侧落寞的响起，夜儿，你其实比我幸福呐！我看着他，突然很难受，转身向
哥哥跑去，却发现哥哥已经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我绝望的蜷缩在原地，忽然一股熟悉的兰香传了过来，谁的指尖正冰凉的触摸
着我的额头？
哥哥？我努力睁开异常酸涩沉重的双眼，看到了哥哥正坐在我的床边，神色担忧。怎么了，我？我想说话，却发现我又坠入了无边的
黑暗里，意识再度混沌起来。
后来在一个午后，我清醒了过来。凤墨殇正在床边守候着我，听他告诉我，那个雨夜我就病了，病的很重。整整昏迷了半个多月，把
哥哥给急坏了。幸好哥哥医术造诣颇深，又得众人悉心照料，才能醒转回还。墨殇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傻孩子，……哎，其实你也
不小了，不能轻易就放弃了生的希望。你这场病虽来势汹涌，但也不致命。但你……霏儿好容易才把你从森罗地狱拉了回来，侍卫们
已经去通传了，他一会就会来看你了。夜儿，今后可不许这样了……听到哥哥要过来，我突然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正踌躇
时哥哥独自走了进来，看到我醒了，也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来到我床前为我把脉。我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哥哥，不要生我的气，不
要不理我……泪眼朦胧中看到哥哥微微一怔，叹了口气，夜儿，不会怪你，哥哥不会怪你……只是，忘掉他，一定要忘掉他……
释·恨 之五
于是，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我每天都在安静中生活——安静的听墨殇讲学，安静的跟哥哥一起抚弦养花，安静的用膳休息……如
果说凤墨殇是哥哥的真正幸福，那么，哥哥就应该是我真正的幸福吧！至少，哥哥永远不会遗弃我的，我能一直陪伴在哥哥身边吧，
我应该知足了，凌夜，你应该满足了。
然而，命运还是不疾不徐的揭开了它为我安排好的宿命——久违的梦魇又再一次的卷土重来，凤舞那双嗜血的眼睛似乎想要揉碎一切
，毁灭一切，我看到了漫天飞溅的鲜血，竟然还感觉到了它的温热，然后凤墨殇就在我的眼前徐徐倒下了，漂亮的银色发丝染满了鲜
红的血液，让人觉得凄迷而哀伤。我想要跑过去接住墨殇，竟发现哥哥倒在血泊中，双目紧闭，已然没了气息！我顿时呆在原地，眼
睁睁的看着墨殇倒在哥哥身旁，夜儿……夜儿，快……快逃……！
我猛然坐起，冷汗已遍湿周身，我大口喘着气，墨殇临死前对我说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耳边，虽然是梦，但我的心脏愈加的收紧创痛起
来。不能再迟疑了，我必须要亲眼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我随手拉起一件衣服，一边披在身上，一边飞速向哥哥寝宫跑去。到了寝宫，
却发现竟没有一个侍卫站岗，四周静寂的可怕。
又是这样不详的寂静？可恶！
我冲进哥哥房中，四处寻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可怕得令人窒息的静寂。我突然想到房中的暗格，莫非哥哥他们在朝凤阁那边？想到这
里，就愈加觉得梦中的景物和朝凤阁很是相似，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我在心中祈求着，打开暗格，冲进了暗道。
扑面而来的，正是血腥味儿。我提起的心脏顿时没了节奏，看着遍地的士兵尸骸，我放下速度，呆呆的向朝凤阁走去。这儿曾是哥哥
和凤舞幽会的密地，兰草，亭阁，假山，阙台，莲池……他们曾经的柔情蜜意海誓山盟还滞留在这些景物上面，不愿散去。而今，这
一切的一切，都已染满鲜血，都已经被破坏殆尽，都已经成了断壁残垣，灰飞烟灭。
不要啊～，墨殇～！一声凄切的哭喊声从朝凤阁的方向传来。是哥哥～！我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哥哥还在，惊的是哥哥竟哭得如此
凄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只见墨殇已然倒在朝凤阁前的阶梯上奄奄一息，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半透明的利器——利器中旋转的流
质正散发着瘆人的蓝色！不会错的，这和当年插在父王胸口的利器一模一样！哥哥正伏倒在墨殇身上，抱住他失声哭泣。而凤舞正居
高临下，满意的看着被他残杀的数千生灵，看着墨殇的弥留和哥哥的悲恸……嗜血的眼睛流露出肆虐的笑意，——霏儿，我的好霏儿
，你那么深爱的凤墨殇还没死呐，你何必哭的这般伤心？
哥哥只是抱住墨殇低头抽泣，我从未见到哥哥如此伤心，心下黯然，跑到他身边安慰他。
凌霏，你不是告诉过我，你的墨殇若是死了，你会陪他去么？哈哈哈，凤舞的笑声暴戾可怖，使我没有抬头看他的勇气。如果……你
同父异母的弟弟若是死了，你会如何呐？
他的话音刚落，我还来不及惊愕就感觉一股凌寒之气直逼我天庭而来，根本不可能躲闪的开。就在我准备等死的时候，哥哥竟挡在了
我的身前，将我扑到在地。只是一瞬间，竟然……我急忙慌乱的爬起来察看哥哥的伤势，哥哥被我扶起后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我心疼
得泪珠马上就掉了下来。刚才那股戾气逼进哥哥体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哥哥是受了内伤。
哥哥倒在我怀里，艰难的抬起头望着凤舞，不……不要……伤……伤害夜儿……
我惊诧的发现凤舞竟没有一丝怜惜内疚的情绪，他竟依旧能笑的出来，呐～还真是感人呢！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呐！
求求……你……你放……放过夜……夜儿……哥哥挣扎着要起来，我扶住他，哥哥，不要求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哈哈，凌霏，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快死的，那么无趣的事本殿是不会做的。不过如果本殿不用真气撤去天魔炎的话，七七四
十九天之后，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就会吸尽凤墨殇的灵质精气，他就会像你父王那样干枯而死。至于凌夜嘛……
不要！我……我跟……跟你走！
现在么？呵呵，你受这么重的伤，外人会说我凤舞乘人之危的。凌霏，你不是曾扬言说我若伤你天界一人，你就要取我性命么？哈哈
，现在……呐，貌似我杀的还真不少呢，我等着你，等着你来取我性命。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呐！
如凤舞所讲，墨殇虽奄奄一息，几欲气绝，竟也渐渐醒转过来，情况也逐渐稳定下来。三日过后，墨殇已经能说话了。哥哥的伤势本
就不轻，却偏要和墨殇同榻照看他，害得我顾此失彼，忙的晕头转向，哥哥的病情仍不见好转。这日，梓凡梓安两兄弟依照我的吩咐
终于把众士兵的尸骸掩埋完毕，哥哥见墨殇暂无生命之忧，终于在我的劝说下回房间调理休息了。我嘱咐医官们照料好凤墨殇，就想
赶快去为哥哥清理体内剩余的魔戾之气。刚想离开，墨殇却挣扎着拉住我，夜儿，我如何都不要紧，你可万万要看住霏儿，千万不能
让他去魔界，中了那孽畜的下怀。去那魔巢，无异于羊入虎口，霏儿定有去无回哪！
我愁绪万千，却也只能点头答应。其实我也明白的，夜儿宁愿一死，也绝不愿让哥哥受那魔头的屈辱折磨！
疲惫不堪的走近哥哥榻前，看见哥哥正在施术清除自己体内余戾，我忙过去协助他，哥哥，你何必这么心急？应该慢慢调理清除才好
，你这样会毁了自己身子的！哥哥勉强的笑笑，夜儿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哥哥不会有事的。但我得尽快去找凤舞，迟
一刻墨殇就多一分危险。
哥哥，你总要为你自己想想吧！我低下头，任额前的碎发纷纷落下挡住了我的眼睛，哥哥，难道你真的认为你去了，凤舞就会放过墨
殇哥哥，放过我，放过天界么？难道你认为你去了，还能再回来么？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明明很痛，却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滴
泪掉下来。
哥哥迟疑了很长时间，抬起玉葱般的手指撩起我的头发，夜儿，如果哥哥不去，我们都会死，天界也会沦陷，这是毋庸置疑的。没有
什么比这儿再糟糕的了，不是么？夜儿，你放心好了，哥哥向你保证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哥哥还要看着你幸福的生活，还要墨殇继续
守护着我呢！所以，现在是我站出来，保护你们的时候了！
墨殇……哥哥要怎么救墨殇哥哥呢？
他胸口的利器是天魔炎，是凤舞的一个式神幻化而成的。要救墨殇，只要凤舞收回天魔炎就可以了。……不过，还有一个更有效的办
法，能让墨殇功力不受丝毫的损伤——那就是杀死凤舞。
我心中一抖，看到哥哥正望向窗外的祈灵山，就如儿时我依偎在哥哥身边，他也总是望着祈灵山，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思念凤舞。
而现在，哥哥已没了当时的怅惘迷离，只是说话的语气仍然温雅的让我颤抖，但我不明白呢，不明白哥哥说出那样的话为何还能如此
气定神闲。似乎非常自然，我又联想起那日哥哥为我挡下凤舞的一击口吐鲜血受伤倒地时，凤舞那冷漠的表情……我低下头，不该再
想的，也许我不该明白的。
释·绊 之一
哥哥的伤很快就痊愈了，墨殇看到哥哥的气色逐渐恢复，越来越欣慰。
而我，心头的不安恐慌每日都会加重一分——墨殇哥哥不知道，不知道哥哥每日都会细致的教导我如何管理天界的事务，并将各项大
权一分一分的转交给我；不知道哥哥已经把他心爱的兰苑和那把万年灵木古琴都送给了我；不知道每夜当他昏昏睡去后哥哥都会守在
他床边默默垂泪……
于是那个晚上，哥哥带我去兰苑，教会了我那首他最爱的《望君吟》，在同样清丽的月色下，他脸上笼着倦倦的笑意，声音平静而缓
慢，对我说了好多好多。直到月至中天，才想起休息。哥哥让我与他同榻，像多年前我刚来到这里一样，温柔的抱着我，轻轻地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