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看到宝宝仍然留在原地,便说道:“宝宝也回避一下,可好?”
宝宝见不能躲过,只好老大不高兴地嘟起嘴,开门走了出来。
燕奇回头见宝宝虽然出了那门,却又偷偷潜回去贴着门偷听,顿时吓了一跳,赶紧想走过去拉开
他,却见门忽然打开半扇,小秋探出身子对他笑了笑,用手一指宝宝:“麻烦燕大哥,如果宝宝
等得不耐烦了,就带他去吃些糕点吧。”
宝宝狠狠瞪了小秋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开。
燕奇心中觉得好笑,踱到宝宝跟前,笑问道:“还不曾请教,苏公子师承何方呢?”
苏宝宝看了看这笑眯眯的中年人,眼中满是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公子刚才妙手回春,令燕某实在钦佩不已!不知梅二和麻斗中的是什么毒?那个瓶中装的又
是什么药呢?燕某自认对毒物药物颇有研究,不想今次却栽了个大跟头,实在心有不甘啊。还请
苏公子为燕某指点迷津!燕某感激不尽!”
苏宝宝见他说得如此客气有礼,倒不好不理他,只是那毒药是自己一时好玩研制出来的东西,并
不能治死人,也不曾给那药起什么名号,想到刚才燕奇曾提到一种“黯消魂”的毒药,灵机一动
,回答他道:“他们中的是‘消魂散’,给他们闻的是‘返魂香’。”
燕奇蹙眉,拼命在脑海中搜索有关于“消魂散”和“返魂香”这两个词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
来,只好又问道:“不知苏公子你这解药出自何人之手?”
当然是出自我苏宝宝之手啦!
“自然是出自我师傅之手。只是我师傅脾气古怪,曾交代我在外面千万不要提她老人家的名讳,
更不能提到有关于她老人家的一丁点私事,苏宝宝不敢违抗师傅的指令,不能告诉你师傅她老人
家的名字了!”苏宝宝顽皮地笑。
燕奇虽然有些怀疑宝宝在骗他,这些不过是托词,但想想,江湖上确实有不少世外高人,不喜弟
子在外面提到自己,宝宝所言或许是真也未必。正准备再套一点口风,梅二房中忽然传出钟儿的
大哭声,只听得钟儿似乎边哭边大叫道:“不可能的!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
苏宝宝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他只会哭、只会小声说话呢。”
接着又似乎听到麻斗厉声说道:“你休想就这样撇下我!你这辈子也休想!”
钟儿又哭着说些什么,只是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加上又哭得十分厉害,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了。
苏宝宝心痒难耐,实在是想贴在门窗边听听内情的,但看看对自己亦步亦趋的燕奇,叹了口气,
喃喃说道:“果然,比起狗狗,我还是喜欢猫猫一些。”
燕奇哪想到他在拐着弯子骂自己是小秋的狗腿子,还以为他在想念自己那只白猫儿,立即温声安
慰他道:“苏公子既然喜欢猫,我明日就去帮你弄一只来,如何?”
以为苏宝宝会高兴地跳起来,不料他却神情黯然,低了头说道:“谢谢燕大哥,不过我以后再也
不会养猫了。”
10.真相(下)
当小秋从里面一打开门,宝宝第一个就探头进去,先看看麻斗和钟儿,见钟儿自然是双眼红红肿
肿,哭得惨不忍睹;那软榻上的麻斗竟然也是红着眼圈,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心中大奇。钟儿会
哭不奇怪,麻斗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哭?
小秋把燕奇和梅二让进来后,对梅二说道:“事情真相已经大致查明,我屋子里的手脚是麻斗做
的,翠翠也是他弄死的,包袱也是麻斗放到钟儿的柜子里的。不过包袱里的东西倒是钟儿偷的,
但他是被麻斗胁迫下才做的。”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他们俩之间的恩怨一时也说不清,你也不必多问。这两人要如何处置,
你们两位是管事,看着办吧。”
燕奇和梅二对视一眼,燕奇便说道:“二弟,麻斗是你的人,你来处置吧。”
梅二暗恨麻斗糊涂,竟然敢犯这样的事,且还做得这么拙劣下流,按理自然是驱逐出谷,永不录
用;但麻斗已经跟了自己近十年,早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很多事若少了他,还真办不
成。一时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又想道:“二公子向来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如果我只是
重重地处罚麻斗,不把他赶出谷,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燕奇也许会嫌我处罚太轻,但既然
公子和他都已经开了口让我做主,我这么做,他也不好当面反悔,顶多背后埋怨我几句。”
主意打定,便沉下脸来,对麻斗说道:“长春谷中还从来不曾出过这等丑事,今日倒叫你破了这
个例!论理自然是该当重重地处置你,免得其他的人也学了你的样去!依我看,就算废了你的武
功、把你赶出长春谷、此生再不许踏入长春谷半步也不为过……”
刚说到这里,便听到有人明显地抽了口气,转脸看,却是钟儿,梅二正暗觉奇怪,已看到小秋微
蹙眉尖,面带不忍,对自己悄悄摇了摇头,心中暗喜,于是又接下去说道:“但我们长春谷待人
一向讲究慈悲宽容,你又在谷中呆了近十年,早已成为这谷中的一分子,若真把你废了武功又赶
出去,让你无家可归,我们也于心不忍。那就取其一,只废了你的武功不赶你出谷罢。这样处置
,你可心服?”
麻斗本来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受到什么处置都一概毫无异议地接受,不料现在居然还能留在
谷中,心下反倒几分诧异,愣了愣,才黯然一点头。
梅二又转向钟儿说道:“你虽然是被麻斗胁迫,但毕竟还是出手偷了谷里的东西,也不可不罚。
嗯,厨房这个月烧的柴火就由你负责上山砍集了,不许别人帮忙。”
和麻斗的处罚相比,钟儿这处置可算轻的了。只是钟儿向来养得娇嫩,顶多也只做过一些收拾屋
子、传递书信的事儿,从来也没有做过粗活,这一个月的柴火罚下来,也够他受的了。
钟儿低了头说道:“谢谢二管事开恩。”
梅二长吁了一口气,看向小秋与燕奇:“公子和燕大哥觉得这样处置如何?”
小秋略略点头,说道:“麻斗现在的身子不适,不能立时废除武功,且待他养好病再说罢。”
燕奇却皱了皱眉头,心想道:麻斗这样的人,即使废了武功,放在谷中,只怕将来也是不妥。但
见小秋点头,自己也不好开口了,只得也点了头,想了想,又说道:“二弟,他今后可能也不方
便替你管理一些事了。”
梅二一口应承:“那是自然。我会另有安排的,大哥放心。”
一段公案,就此了结。
宝宝至此,也完全明白小秋口中的“误会”是何意思了。原来昨晚梅二和麻斗口中要处置的“小
鬼”不是自己,却是钟儿!自己却平白多了心,往自己头上套了个牢,肚里受了气不说,还捉弄
了这两人一把。
看到小秋眼光扫向自己,神情间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心中暗叫不妙:他莫不是接下来就准备破“
中毒”这段公案?于是垂下脑袋避开小秋眼光,脚下就悄悄往门口移去。
“宝宝!你没什么话对梅二和麻斗说么?”
小秋一句话,所有人的眼光都移到宝宝身上,宝宝的身子当即被钉死在原地,脸上也浮起尴尬忸
怩的神情。
该死的小秋!叫他又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昨晚的误会、还弄出这样大一件乌龙
?
燕奇察颜观色,早猜到几分内情:宝宝既然拿得出解药,又对这毒解说得头头是道,公子此刻又
特地说这话,那梅二两人中毒的事件,自然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就见宝宝磨磨蹭蹭走到梅二面前,对梅二深深地行了个大礼:“大叔,对不起!宝宝错怪你了!
你其实是个好人!”
又走到麻斗面前也行了个大礼:“这位大哥,对不住了!”一礼行毕,却又心有不甘,于是忍不
住又加了一句话,“可是你害死翠翠,间接赶走了我的秋秋,还在背后说了钟儿这么多难听的坏
话,你可不能算是好人!”
麻斗见宝宝忽然跑出来对梅二和自己道歉,也大致明白他道歉的原因。只是仍然不清楚自己到底
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公子,让他对自己投毒,也暗自惊讶他到底是何时对自己和梅二下的手,令
两个身怀不弱武功的人都没有丝毫察觉。听到宝宝说这话,便盯了他一眼,心中原存的几分轻视
之心渐去。
小秋见他居然这样道歉,觉得好笑,便替他把昨晚的误会解释了一番。梅二听见宝宝竟然会对自
己误会至此,真真是吃惊又汗颜,反倒再三地向宝宝道歉起来,说是不该惊吓了宝宝,让他心里
受了委屈。
宝宝脸皮再厚,被他这么反过来一再地道歉,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便嘻嘻一笑,忽然问梅二:
“你昨日那条白色汗巾子呢?洗了没?”
梅二一愣,恍然:原来宝宝是在那条汗巾子上做的手脚。那麻斗从他手中接过的那个茶杯一定也
有问题了。便对宝宝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房中那个茶杯呢?可洗了?”
两人相视一笑。
小秋和宝宝一回到房中,宝宝就忙忙地找昨日所有的茶杯,亲自用水一一洗过。
小秋看他忙得不亦乐乎,便拿了本书在窗下看起来。
宝宝洗杯子时却不专心,一直偷看小秋的动静。见他静静坐在桌前,单手支颐,一副若有所思的
模样,衬着桌上那几枝红梅,倒可入画了。
“在想什么?”宝宝问小秋。
小秋懒洋洋“嗯”了一声,又默默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
小秋又懒洋洋“嗯”了一声。
“嗯什么?――不许再‘嗯’了!”宝宝警告道。
小秋便笑起来。笑了半晌,又皱起眉尖,忽然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话:“感情真是一件可怕的东
西。爱之欲其生,恨之便欲其死。”
宝宝眨眨眼:“你在说谁的感情?不会是你自己的吧?”
小秋只是笑,不答。
宝宝眼珠转了转:“我知道你在说谁。麻斗,对吗?”
小秋“哦?”了一声,抬起一边眉看着宝宝:“你也会有动脑筋的一天?”
“嘿!别瞧不起人!我还能猜到他和钟儿为什么会闹翻呢。”
小秋讶然:“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为钟儿不跟麻斗好了,想跟那个臭丫头好了!所以麻斗生气了,对不对?”宝宝得意洋洋地
说。
小秋看了宝宝半晌,才喃喃说道:“原以为你是个傻子,原来还不太傻。”
宝宝瞪了小秋一眼,又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说道:“钟儿才傻呢!眼光也差劲!臭丫头有
什么好的?为了讨好她,还跟朋友绝交――虽然麻斗也不是好人。”
小秋瞪了宝宝半晌,又转回头去,喃喃说道:“我以为他不傻,其实还是个傻瓜。”
宝宝气绝。
“你们三个关到屋子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上面这两句话是此后几天内,宝宝和小秋最最经常用的日常对白之一。
11、火龙果
光阴似箭,年华似水,转眼间宝宝就十九岁了――5555,偶好想这么写啊……
话说宝宝来到长春谷后,很快的,便和谷中大部分人渐次相熟,凭着他一副天真无邪的外貌、活
泼讨喜的性格、再加上时不时摆出来骗死人不赔命的甜甜笑容,在谷中与人交往几乎是无往不利
,混得是如鱼得水,早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忘得是一干二净,直把他乡认故乡。
如果说在长春谷中的这段日子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臭丫头秋云仍然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
,两人相见,分外眼红。只要小秋不在场,两人就要大大小小地明争暗斗一番。时日一久,若有
那么一天下来,两人没有碰上面斗上一斗,反倒觉得这一天里好象少做了一件什么事似的。
再说宝宝这几日在谷中闲逛,发现谷中长有一种奇异的果实,通体火红,形状粗圆而略带弯曲,
果实的顶端还长有几根长须子。一问小秋,才得知谷里的人都把这果实叫“火龙果”,此果性寒
,虽然果味极为甜美多汁,却含有剧毒,常人若是不小心服用了,轻则昏厥数日不醒,重则丢失
性命。
因这果实色泽鲜艳,形状特异,所以十分好认,众人知晓有毒性之后,再也无人采摘,也少有鸟
类兽类食用,天长日久,这果实在谷中分布愈广,生长得极是茂盛。团团簇簇的火红,给这冬日
里的长春谷添抹上星星的暖意。
宝宝对这“火龙果”的毒性极感兴趣,决意要将之提炼入药,替代几味比较少见的药材。若能找
到解毒的办法,也能将这果实变为一样可食用的上等佳果。于是先跟厨房里要了几只鸡鸭做试验
,不久摸熟了这果子的毒性之后,便研制出几味解药来,想找人来试一试这解药的效果。无奈他
拿鸡鸭做试验的时候,不小心治死了两只鸡、三只鸭,这件事通过陈大娘的嘴,已经传遍整个谷
中,于是近几日谷中所有人都坚决拒绝吃他碰过的食物、碰他碰过的东西,甚至还有人一见他就
躲得远远的,免得一不小心就成了他的实验品。
若依宝宝的心愿,第一人选自然是非秋云无属!无奈秋云防他防得厉害不说,连小秋也再三地在
背后警告他,不许碰秋云。宝宝唯有手握解药,望果长叹!
但宝宝终究不肯心死,小心地斟酌一番之后,终于毅然决定:就由苏宝宝亲身挂帅上阵,一尝这
“火龙果”的滋味罢!
只是――万一这解药不灵了,竟然昏厥在那臭丫头面前,岂不被她拿做把柄、日后笑个半死?还
是先找个无人知晓的安全地方,悄悄尝试吧。
主意拿定之后,宝宝开始在附近的山林穿巡,专门挑那生僻无人处逗留,倒也教他发现了几个躲
猫猫的好去处。尤其是谷中东南面的山上,有个山洞的入口尤其隐蔽,洞也深,入洞十来丈处的
地上还铺了不少的干草,堆了一些旧年的柴火。洞中气息也比较干净,不象有野兽出入的样子。
宝宝估计这洞以前曾经有谁出入清理过,但看样子起码已经有很久没再回来过了。终于决定就躲
在这个洞里服用“火龙果”和解药。
这一日上午,宝宝一用过早饭,便跑到厨房要了些干粮,早早出发钻到了那个山洞中。
第一颗“火龙果”一落下肚,宝宝就不禁大叫出声:“好吃好吃!”于是手中接二连三地吞食了
数粒。待想到这果子是有毒性的以后,已经不记得自己吃了几粒了。有些后怕起来,赶紧服下自
己配制的解药。不久之后,一种晕眩发寒的感觉便渐渐袭来,渐渐的,寒意散布到四肢,宝宝冷
得开始打寒战,知道是毒性发作了,看看四周,见到那堆极大的旧柴火,便毫不犹豫地钻进柴火
中,将身子缩成一团以抵御寒毒。
当宝宝手脚冰冷,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状态,快要失去知觉时刻。他感觉似乎有人进洞了。
是不是应该打起精神,叫来人把自己从柴火中拖救出来呢?宝宝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想张口,
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想睁开眼,眼皮子也有千钧重,再也抬不起来。原
来已经失去身体的知觉。此时此刻,一丝危机感才浮上宝宝心头:糟了,自己刚才会不会吃得太
多了?是不是太信任自己的解药了?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堆柴火中?若干年后,当小秋
终于找到自己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骸,连捡也捡不起来了……好恐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