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白眼，干脆站开些，让他们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吼个够。
秋云的声音比较尖细，宝宝还未进入变声期，声音也有些拔尖，两人叫着同一句台词，一声高过
一声，仿佛谁的声音大谁就蠃了似的！浑然忘却两人开始争吵的缘由。毕竟秋云是个女孩子，眼
见压不过宝宝的气势，恼怒之极，一大步跨到宝宝跟前，用手在两人头顶上一比划，“嗤”地一
声笑：“小矮子！也不看看自己个子有多高！还敢叫别人小鬼！你今年几岁啊？”
秋云比宝宝大得三、四岁，于是身高上占了便宜，比宝宝略高出半个多手掌。宝宝被她这么逼到
眼前用手一比划，顿时觉得大失颜面，往后“咚”地一步跳开，眼睛在她身上一转，忽然好象逮
到了什么大把柄，得意地“哈”了一声，指着秋云拍手笑道：“胖冬瓜！胖冬瓜！云儿是个胖冬
瓜！云儿是个胖冬瓜！”
秋云听得这话，脸色立即一变。
其实秋云虽然长得比较丰腴，离胖还有一断距离。但女孩子最恨别人指摘自己身材长相的不是。
秋云又一向偏好窈窕细腰的身材，平日里总是暗恨自己长得“珠圆玉润”，一心想变得苗条。此
刻听到宝宝竟然用“胖冬瓜”来取笑自己，还是当着公子的面，自然是击中自己的最痛处，眼圈
一红，顷时泪如雨下。
宝宝吵到一半，正是兴起时，对手这一哭，他立即呆住了，不高兴地嘟起嘴：“什么嘛！吵不过
就哭！好没意思！”
却忘了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5、定风波
小秋见此，不能不出来打圆场了。连忙一边用眼神制止宝宝再开口说话，一边上前扶住秋云的肩
，劝慰道：“别听宝宝瞎说！你哪里胖了？”
秋云闻言，干脆伏到小秋怀中放声大哭。小秋连忙搬出许多好话来，一力保证从未听人说过她胖
、并且在自己眼中也从未觉得她有一点点的胖，秋云这才渐渐收声。
旁边的宝宝见小秋亲昵地搂着秋云，心中已经大不是滋味，又见他哄人时极尽温柔之能事，显见
平日里做这个是做惯了的。自己明明是吵蠃了的人，却被晾在一边无人理会；那个臭丫头却被小
秋当个宝似的又抱又哄又劝，不由也觉得心中委屈。心中念头一转：你会哭，我就不会哭么？
当下也揉一揉眼睛，那眼泪顿如泉涌。
小秋刚哄着秋云收泪、看她脸色由雨转阴渐转晴，才要松口气，耳中竟然又听到一个哭声，扭头
看，竟然是宝宝在抽抽噎噎地哭！
小秋不觉好笑又好气，好端端的一出喜相逢怎么转眼间就演变成窦娥冤？明知宝宝是假装的，也
不能不理会他，只得叹气问道：“宝宝，你又哭什么了？”
苏宝宝见小秋居然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赶过来哄自己，心中越发地委屈赌气起来：好啊，原来我
连你那个大丫环也不如！这下十分的假哭立即变为三分真哭，也不答话，也不看小秋，走到床边
发狠用力踹床柱子，蹬得整张床都快散架。
秋云大怒，立即冲过去想推开宝宝：“你干什么？”
此时宝宝正一蹲身子，要去抱从床下窜出来的猫儿，不防秋云双手这斜背后一推，当即站不住脚
，身子往前一扑，额头重重地撞到床柱子上。
小秋见状，暗叫糟糕，赶紧扑过去抱起宝宝，捧起他的脸一看，早有一注鲜血从他额头受伤处流
下来，显见这伤口还不浅。小秋使劲按住宝宝的伤口，转头对闯了祸、吓呆在一边的秋云说道：
“快拿药来！”
秋云看清宝宝额头上的血，吓得一哆嗦，赶紧跑开去拿药了。
小秋搂住宝宝，心中又是自责又是伤心：要是刚才上前抱住他哄哄就好了！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同时心头也大为诧异：只因他实在没想到宝宝的功夫会这样差，只是被秋云这么一推，便会稳不
住身子、撞到床柱子上去。虽说秋云受过自己的点拨，身手是还不错，但只看苏梅的武功，那寒
山师太的亲传弟子怎样也该比秋云强上十倍百倍。宝宝就算偷懒，没学到七、八分，也该学个四
、五分吧？实在不该如此差劲的。
低头看宝宝，原以为他会放声大哭，不料他好象也被这意外吓呆了，张大仓惶的眼，不知所措地
看着自己。
“宝宝，疼不疼？”小秋心疼之至。忽然想起自己和他初相识的第一天，宝宝洗澡的时候，也意
外撞破头，当时也没有哭。
看来宝宝的痛觉神经好象不怎么发达。
宝宝眨眨眼，似乎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渐渐气红了脸蛋，一咬牙，忽然冒出一句：“我、我
跟她、不共戴天！”
小秋想笑，忍住。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替秋云说什么好话，都只会让宝宝更生气，于是亲亲他的脸
蛋，柔声劝道：“不管怎样，先把伤养好再说罢。”
小心地压住宝宝的伤口，想将他挪到床上，宝宝却抱住小秋的腰不肯松手。小秋只好让他继续靠
在自己怀中，看他闭上眼休息。
秋云终于跑进来，手中捧着一盆清水，拿着创伤药和干净的布。看来她已经镇定下来。
小秋替宝宝拭干净额头上的血迹，接过秋云手中的药，刚要敷到宝宝额头上。宝宝忽然睁开眼睛
。
“不要！我不要敷她拿过来的药！”宝宝大声说道。
小秋皱眉：“不敷药怎么止血？而且会留疤痕的。”
宝宝哼了一声，瞪着秋云：“鬼知道！说不定敷了这药才会留疤痕呢！”
秋云登时红了脸，自知理亏，虽然委屈，却不敢申辩。
小秋无奈，只好说道：“好吧，那你乖乖躺到床上去，我去替你拿药。”
“不行不行！”宝宝的手攥得更紧了，“你走了，要是有人又来欺负我怎么办？”
秋云一听这话，气得一跺足，还未开口说话，宝宝又抢着用手一指秋云对小秋说道：“啊！小秋
小秋你看见了！她又要对我发威了！”
秋云当场被这句话噎住，发脾气也不是，不发脾气也不是，一脸的尴尬。小秋只得偷偷对秋云使
了个眼色，让她忍一忍。又问苏宝宝：“那你说怎么样呢？”
苏宝宝在怀中掏了掏，摸出一小包药粉，递给小秋：“用我自己的药。”
于是小秋依言，将药粉小心敷在宝宝伤口上，用干净的布替他包扎了。这期间宝宝趁着小秋看不
见的时候，得意洋洋地冲秋云扮了两个鬼脸，以昭示自己的胜利。逗得秋云肝火更旺，碍着公子
的面子，不得发作，弊在心里几乎受了内伤。一边在心中大骂这个小鬼居然胆敢装模作样，骗取
公子的同情心，一边又气愤着平素何等冰雪聪明的公子，竟然会被这个小鬼骗倒！还这样亲手尽
心尽力地照顾他！着实可恶！
小秋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也不说什么，先对秋云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示意她先出去。秋云虽
满心的不情愿，也只得委委屈屈地告退。
待秋云出了门，小秋遂将脸色一正，问宝宝：“我知道你是私逃下山的，我可以让你住在我这里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宝宝眼珠转了转：“除了那个臭丫头的事，我都可以答应。”
小秋笑了笑：“我要你答应的事虽然和她无关，不过你也该收敛些，不要太胡闹了才是。毕竟她
是我的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宝宝一听这话，心中便浮上一个想法：哦，她是你的人，所以你要护着她
；在你们俩面前我反倒成了个外人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心里酸酸痛痛的，甚是难受。又一想，其实自己和小秋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过
数月而已，哪里比得上他们俩朝夕相处的四年光阴？孰亲孰疏、小秋应该待谁厚谁薄，早已不言
而喻。自己这样巴巴地逃下山来看他，说不定他虽然面上装得欢喜，其实心里大不以为然，只觉
得自己麻烦的。
这样细细一推敲下去，又把小秋四年前将毫无知觉、孤苦伶仃、在鬼门关徘徊的自己甩给那个冷
冰冰的寒山师太的帐翻出来。
可怜兮兮地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每天都被师太逼着灌苦得要死的药汁、
不管自己怎么哭闹撒泼，也不放自己下山，还硬逼着自己拜她为师；
没有人陪着玩耍，还要辛苦地练功；
练不好还要被师太和大师姐责骂；
第二年开始等小秋上山来探望自己，从年头盼到年尾，足足盼了三年，也失望了三年；
无数次的计划逃跑，不曾成功一次，只换来师太加倍的斥责和折磨。。。。。。
原来自己这四年来受到的所有所有的委屈、所有所有的不公平待遇，所有所有的一切，全拜面前
这人所赐！
小秋说到一半，看到宝宝面色阴晴不定，只以为他还在跟秋云赌气，不乐意听这话，哪里想到他
会在心里头转这些念头？更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说错、已经将宝宝的怒火全转移到自己头上，还笑
着伸手去拧宝宝的脸颊，只觉触手柔软滑腻，几乎不舍得拿开，口中说道：“你一定要答应我。
。。”
宝宝看着小秋脸上的笑意，心中却是酸楚难当，越想越是气恼、伤心，于是将脸色一变，手一场
，“啪”地打掉小秋的手，大声嚷道：“我不答应！我不答应！”
小秋愕然：“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不答应什么？”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答应！”宝宝双手恨恨地擂着床板，直着喉咙喊道。铁了心不让小秋趁
心如意！
小秋这才觉得不对劲，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惹到他了，居然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不由蹙紧眉
头想了想：“你是怕我对你提什么为难的条件么？你还没听我说呢。”
宝宝捂住耳朵，满面气愤：“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听！”说着一扭身，将脸埋进被窝中，背对
着小秋。
小秋轻轻推他的肩头，软声劝道：“宝宝，我们有四年的时间没有见了呢。你真不想理我了么？
”
宝宝不吭声，也不动。
小秋想了想：“我托苏梅送给你的那柄小剑，她送给你了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哪里认识的
？我还记得呢，我们是在一家‘杏楼春’酒楼的二楼认识的。你跑过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来着？”
宝宝仍然没有动弹。但小秋知道他其实已经竖尖了耳朵在听，于是接着说道：“我想想，嗯，你
好象是说：‘你的剑好小’。。。不对，好象不是这么说的。。。‘你的剑是你爹爹请人替你打
造的’。。。也不对，这好象是第二句。。。”
宝宝突然翻身坐起，大声说道：“是说‘你的剑很好看’啦！”
一叫出这句话，便看到小秋眼中的笑意，宝宝立即知道自己上当了，“哼”了一声，可也不好意
思再捂住耳朵装没听见了，便鼓起脸颊不讲话，其实心中的气早已如烟消云散，只是还想看看小
秋会怎么哄自己。
就见小秋微微含笑看着自己，眼光轻轻柔柔的，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味道。宝宝吃不住他眼光中的
醉意，渐渐就红了脸，垂下眼睑，假意侧过脸去。感觉小秋的脸一点一点地靠近过来，然后含住
自己的耳垂轻轻吮吸。
宝宝的心都快跳出来，脸烧得更红，。
其实四年前两个人在床上玩耍时，小秋也常这么做。但现在隔了四年，对小秋已经渗了很多陌生
的感觉，此刻连带着对他的唇舌也感觉陌生起来。被他这么一舔弄，耳朵竟是出奇地敏感，仿佛
全身的神经末梢都集中在这一个地方。宝宝紧张地咬住嘴唇。
当温温热热的唇舌离开耳垂，宝宝心中同时涌起放松和不舍的感觉。
小秋抵住他的耳朵，轻轻软软地说道：“宝宝，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轻易受伤了，好吗？”
宝宝终于扭过脸，正面凝视着小秋，脸儿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没有回答小秋的话，他只是无
言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小秋的唇。
6、溯源
幸福两个字怎么写？
宝宝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只要宝宝呆在小秋身边，这就是幸福。
尤其是清晨时分在小秋微笑的凝视中醒来，让小秋亲手替自己换了药、接着一起用过早饭、在饭
桌上一起商量今天要怎么过、然后小秋将自己一把举起来放到一匹雪白的大马背上、他也跟着翻
身上马、两人甜甜蜜蜜合骑一匹马儿出游的时候，是宝宝最幸福的时刻。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个臭丫头一直拉长着脸在旁边侍侯着、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目送他们远去的
话，就更是幸福了！
再次回头看看臭丫头的落在身后的影子，宝宝很想学戏台上的武旦“哈、哈、哈”地大笑三声。
而他也真的大声笑出来了。
“只是随便在谷里转一转，你也这么开心？”小秋笑道，宠溺地摸摸宝宝的头。
宝宝兴奋地说道：“你平日都在哪里玩耍？带我去瞧瞧。”
小秋用手遥指东面：“那儿有一条河，河水可清亮了。我常在河边练剑。”
于是让马儿驮着两人，缓缓向东面行去。一路上小秋将谷中的景致都一一指点给宝宝看了，逗得
宝宝兴致大发，几乎每样东西都瞧得新奇好玩，追问不休。又时常下马来采些花草野果子，说是
可以拿回去入药用。结果还未行到河边，宝宝已经把手中的野果子啃得七七八八，还逼着小秋也
尝了好几个。
小秋询问宝宝小寒山的景致如何。宝宝笑靥如花，总说都不如这谷中的好。见小秋笑，宝宝便急
红了脸，一遍遍地申辩“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在宝宝眼中，确实如此觉得，小寒山的花没有这儿的香，小寒山的草没有这儿的绿，小寒山的小
动物没有这儿的可爱，小寒山的的阳光没有这儿的暖和，就连小寒山天上的云，也没有这儿的白
。总之，小寒山的一切都赶不上这儿的一半好。
当然，小寒山的人就更不能比了。所有的人加起来，也赶不上小秋的一根手指头宝贵。
宝宝其实并不喜欢骑马，觉得要挺着脊梁端坐在马背上是件很辛苦的事。可是宝宝现在觉得骑马
其实也可以是一件很快乐很舒适的事，只要小秋坐在他身后。
小秋的左手不松不紧地揽着自己的腰，偶尔说话时，从他口中吐出的轻微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
宝宝的右耳；后背还能感觉到小秋的胸腔随着他的话语在微微地震动。
一种甜丝丝的滋味从小秋纤长的手指、震动的胸腔、沉稳的话语中流泄而出，一点一滴地渗入宝
宝的腰间、右耳、后背中，一直渗到心里。感觉上有点象他以前不知深浅偷尝了师太的麻药一般
，浑身产生一种酥麻无力的效果。
一路风光无限，终于到得河边。那河果然清亮，几可见底，延绵的河水在晨光中微波荡漾、粼粼
反光。
两人下了马，沿河边步行。时当冬季，又走在河边，吹来的风便有些寒峭。小秋内功深厚，一袭
薄衫也不觉得有何寒冷。宝宝却早已冻得鼻子尖和双颊通红，刚才在马上倚着小秋还不觉得，现
在被冷风一吹，便不觉缩头缩脑地就想往小秋身上靠，紧紧抱着小秋的手臂想从他身上多汲取一
些热量。小秋发现了，握住宝宝的手，微运内功，一股真气从手掌缓缓注入宝宝体内。宝宝顿时
觉得心头热烘烘的，也不觉得这风有多冷了。
“我在山上时，听得众人都传说这长春谷如何如何地美好，说什么风景似画、四季如春，百花盛
开，是个再好不过的世外桃源，原来是讹传啊！长春谷也有冬天嘛！害我穿得这么少就跑下山，
一件厚点的衣服也没有带。”宝宝笑嘻嘻地说道。
小秋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不答反问：“我看你包袱里宝贝不少哦，已经背了这么多的东西，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