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公子欢喜
公子欢喜  发于:2009年04月22日

关灯
护眼

上打转。隐藏得很好的暧昧目光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还显意犹未尽。篱

清已对他瞥了几眼,他却笑笑地冲他拱拱手,看得愈加放肆。


篱清恼怒,金眸越发地璀璨,眸光越发地寒冷。

丝竹声声,长长尖尖的指尖把琴弦拨得缠绵悱恻,欲语还休。蛇族的舞女和着曲调款摆柳腰,足

踝上的金铃“铃铃”地响。迷醉的乐曲,迷醉的舞姿,迷醉的人。

澜渊举起酒杯隔着蛇女扭动的细腰向那个角落敬了一敬。果然,那双灿金的瞳更耀眼了,甚至能

感受到来自那个方向的彻骨寒意。酒液入喉,把侍女揽过来轻薄,唇舌在颈窝边游移,眼睛仍死

死地看着他。那人却扭过头,留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侧影。


嵌在壁上的夜明珠光华皎皎,投照过去就沿着他的颈项画出一条好看的曲线,一直没入衣领中。

恨不能撕开那袭白衣,墨中透蓝的眸子暗沉暗沉。

男人们的酒席总是少不了女人的话题。冥胤家的冥姬、虎族中的采铃、狐族里的红霓,一个赛一

个的美人;山下沉香阁里头的姑娘,在床上那叫一个浪,腰扭得比蛇还厉害;还有春风楼里的花

娘,好一手功夫,管保叫你欲仙欲死…


冥胤忽然说:“二太子怎么不说话?”

擎威道:“二太子何等的眼光,能入眼的必是绝色。”

墨啸在心里头暗骂这两个酒囊饭袋,事情都坏在他们俩手里了。一边使眼色给澜渊,叫他收敛些

澜渊一笑,低头看扇面上的山水,余光却瞟着篱清:“最近倒是看上了一个。”

复又抬起眼,大大咧咧地就看了过去。

篱清脸上凝霜结雪,冷得让人不敢接近。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皆不敢出声,只来回在他们两个间扫视。

“咳。”墨啸轻咳一声,出来缓和,“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停了?来,奏乐!”

众人匆匆忙吆喝碰杯,酒还不及咽下。二太子再度发话:“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狐王才是真绝

色。”

描金扇一摇一摇眩花了眼,众人一口酒哽在喉头,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偌大一个厅中鸦雀无

声。

“哼!”上好的红木矮桌轰然道地化成一地粉末。

众人尚不及回神,白光一闪,一柄秋水长剑已经抵上了澜渊的喉头。

“呀——”四周一片抽气声,却谁也不敢上前。

澜渊对上他流金闪烁的眼,直直地看进去,能看到他的眼睛里头有一张温雅的笑脸。伸出两指夹

住冰凉的剑身:“再进一寸,如何?”

狐王的唇抿起,手腕微沉,握剑的手就要往前送去。

“篱清!他是天界的二太子!”墨啸再也坐不住,飞身掠过来阻止。

金瞳一闪,添了些暗色,不动如山的面容看不出悲喜。缓缓地抽回剑。剑身上几点红花分外鲜明

。又是一道白光,方才拔剑相向的人已化成了远处一个白点。

“呵呵…”澜渊低笑。曲起手指送到嘴边,白皙的指上赫然一个被剑划伤的口子,鲜红的血液冒

出来,滴落在宝蓝色的衫子上就成了暗黑的一点。

第三章

有人来通报,说是门外有人要求见狐王。

篱清放下手里的书卷问:“是谁?”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除了族里的几个长老,旁人一般不会来见狐王。若是来了,八成是来告状的:昨个儿逮了只鸡,

半道上被篱落少主抢了;房梁上吊了块熏肉,一早起来没了,听人说看见篱落少主嘴里叼了一块

从我家窗户里蹿出来;藏了多年的女儿红,自己都舍不得喝两口,篱落少主用块白石头冒充白玉

,从我家笨儿子小四手里骗了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到他跟前,还没听完就怒气腾腾,自己狐

王的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下人摇着头只说是个和善的年轻人,不像是个告状的。

方要让请进来,那小厮又歪着头想起来什么:“那人手里还有把好看的扇子。”

心里一沉,脱口问道:“可是穿了件蓝衣?”

下人忙不迭地点头,直道:“大王料事如神,是穿了件蓝色的衣裳。料子好着呢,都没见过这么

挺括的。”

篱清抿着嘴不说话,直觉地要拒绝。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让他进来。”

手狠狠地按了按剑柄,心里比来了告状的还复杂,郁郁的,脸上绷得更紧。

澜渊见篱清板着脸从堂后走出来,赶紧收拢了扇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前日在下酒后失态,今日

特来赔罪。还望狐王大人大量,不要和在下一般见识才好。”

说罢,又自案几上拿起一个木方盒打开,竟是一套酒器。细颈长嘴的酒壶另加四个方形的小酒盅

,皆是整块的羊脂白玉雕成,莹白通透,不见白点瑕疵。壶盖上雕了一只阔口异兽,怒目圆睁,

栩栩如生,一双兽眼用蓝色宝石嵌成,幽蓝深邃,精光四射。酒盅上也嵌了各色宝石作成图案。

当真是华贵精美,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一套小玩意儿聊表在下歉意,还望狐王笑纳。”

澜渊让人捧了送到篱清面前:“狐王莫要小看此壶。要论妙处,虽比不得狐府中的精巧,但是,

盛夏时节若将酒倒入壶内再倒出,自有一股凉意沁入心脾。比之冰镇之类的法子,酒味不失而清

冽更加。”


篱清向盒内看了一眼,点点头。下人就收了盒子退下。

澜渊的嘴角翘了起来,也不坐下,就这么站着,扇子在胸前徐徐地摇。

篱清见他不走,觉得奇怪,想开口问又不怎么愿意。一时,两人皆是无言,两双眼中却是截然不

同的神采。

又有人捧了些文书进来,都是族中的一些琐事。如今天下承平,各界也无太大的动作,事情就少

了很多,也就是些零星的小事,邻里打架呀、丢了样首饰呀、夫妻吵嘴惊动四邻呀…虽用不着大

王亲手处理,批阅一下底下送上来的请示还是要的。墨啸就曾笑言:“什么妖王,倒弄得跟个人

间的小县官似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出去还真是没面子。”


就翻开了低头逐行地看,偶尔觉得不妥当,就在下边写两句。一件一件看下来了也耗了不少时光

,口中有些渴,伸了手去旁边的案几上摸,有人把茶盅端到他手上,也没在意,拿过来喝了,随

手一递,又有人接了过去。


低低“嗯”了一声算是赞许。

手边的眼看着快要看完,又递过来一些。便重又打起精神细细地翻看圈画。不一会儿,砚台也端

了过来,磨墨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响起,说不出来是种什么声响,听在耳里居然觉得也很舒服。


等全看完了,已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揉着脖子抬起头,面前是一汪碧蓝,再往上,墨中透蓝的眸

子正在对他笑。

“你…”灿金的瞳有点愣神。

“怎么?渴了还是没墨了?”澜渊自上俯看着篱清。似是明白篱清要问什么,脸上的笑一层一层

漾开,“今日是特来向狐王请罪的,狐王还没有原谅在下,在下怎么能走呢?”


“既是酒后失态,二太子不必太过介怀。”篱清别开眼,脸上还是疏离的表情。”

澜渊笑容不变,说:“那在下明日再来如何?”

第二天当真又来了,摇着扇子走进来,脸上挂着斯文的笑,不知道的都要夸一句“好一个风采翩

翩的少年郎”。第三天也来了,也不介意下人们讶异的眼色。以后便是天天一早就往这里来,下

人们都懒得通报了,直接就让他往篱清的书房里走。


篱清还是冷冷的,没什么话要跟他说的样子。起初见他进来时还会皱一下眉头,后来就头也不抬

了,看书、写字、作画、或是去外头练剑…只当身边没有这个人。有长老过来议事,看到澜渊有

些惊讶,篱清也不解释,听任他和长老们套近乎。


篱清不理他,澜渊也不介意,就在旁边摇着扇子笑笑地看:

“狐王好画艺,这一杆翠竹身姿挺拔,风骨清奇,比起天宫的画师也半点不会失色。”

“狐王好剑法,若能上得战场必是一方战神,攻无不克。”

也会说些别的,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两个老臭棋篓子下棋下到打起来;月老有次醉酒,扯红线扯

到把自个儿绑了个结实;自己的天帝父皇又被逮到和瑶华仙子眉来眼去,在天后宫外跪了一宿…

篱清一概连个回应的表情也没有,澜渊兀自口若悬河地讲,也不觉得尴尬。


澜渊有时候也会带着东西来,记得墨啸说过天宫里的菜肴不错,就特地让人用食盒装着带过来,

打开时还冒着热气。篱清夹了两口尝,不说好也不说坏。下次就让人全部换成别的菜式。出来时

,勖扬君那边送来一小坛琼花露,就一起带了来。狐王府的小厮们伶俐地捧出上次的那套白玉酒

器,不愧是狐族,贴心。一高兴,袖子里摸出几颗宝石珠子,一人赏了一颗。篱清只在一边淡淡

地看,小厮们见主子不反对,忙跪下叩头。以后见了澜渊,笑得越发殷勤,鞍前马后地问哪里需

要伺候。整个狐王府快成澜渊自己的宸安殿了。


回到天界时,听说天帝那边的使者已等了多时。坐下来换了衣服再喝口茶,才把人叫进来。原来

是新炼出了三颗火琉璃,天帝特地吩咐,两位太子一人一颗,剩下一颗就送给天崇宫的勖扬君。


澜渊把火琉璃放在掌上看,寻常药丸般大小,火红火红,火团似的,内里却通体透彻,外侧隐隐

一层红光,照得手掌也跟着泛红。

“听说凡人吃了可长生不老?”澜渊懒懒地问。

“是。”

“那于我有什么用处?”笑是亲切的笑,问的话却叫人答不上来。

“这…”

“得了,逗你玩儿呢。”

便命人收了,闭上眼睛想篱清。原先不过是心里头无聊而已,现在却就跟上了瘾似的,每天一睁

眼就往那边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腿。怎么就有了这么个人呢?不声不响地往那边一坐,自己

就忍不住要去招惹他,原来想看看他狐狸般媚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却只想看看他有没有别

的表情,哪怕是嘴角动一下也好。只是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心里高兴,他要是抬起头,灿金的眼瞳

往这里扫一眼,不管是谁,管他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这样下去可不成,不成。

隔天却还是照旧去了。半路上遇到了墨啸,黑衣黑发的狼王见到他就凑过来打招呼:“哟,二太

子是要去擎威那儿吧?我也正要过去,一路同行如何?”

澜渊这才想起来,前两天擎威就约了他去虎族喝酒,一转眼就忘了:“不是。我去狐族走一趟。

擎威那儿就代我告个罪,下回我请!”

墨啸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古怪起来:“狐族?篱清?你来真的?”

“什么来真的?”

“你天天往狐族跑,大伙儿都知道了。你不是来真的是什么?”

澜渊愣住了,扇子停在胸前忘了收拢。过了好一会儿“哈哈”笑出了声:“哪儿能啊?旁人不知

道,你墨啸还能不清楚?走,我们这就去擎威那儿喝酒去!”

墨啸看了他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

第四章

澜渊好几天没有来了,狐王府的小厮们有些怀念:

“公子怎么又没来?都几天了。”

“是啊,原先天天来还不觉得,忽然不来了倒真觉得有些冷清。”

“可不是,好好的,怎么就不来了呢?”

掏出前些日子公子赏的宝石珠子来看,时时想着要拿出来擦,光滑的表面都能拿来当镜子使。这

么大一颗,哪天再去打根金链子配上,要手指般粗的,阿红见了一定高兴,一高兴指不定就同意

嫁给他当媳妇了,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多好。咧开了嘴哈一口气,用袖子宝贝地擦擦,一尘不

染,映出狐王一双灿金的瞳。


“吓——”手一抖,珠子险些就摔了。膝盖跌在地上直打哆嗦。我的王呀,您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壶里没水了。”篱清递过来一只茶壶,小厮提着壶逃也似地往茶房跑,没瞧见篱清还怔怔地站

在原地。

好半晌才回了书房重新坐下,大半天了才看了几篇文书,看不进。习惯了耳边有低低的磨墨声,

没有了就静得发慌,脑海里跟这屋子一样空白。渴了想喝口茶,掀了碗盖发现杯里是空的,又去

找茶壶,半滴水都没倒出来。原想开了门叫人,一句“好好的,怎么就不来了呢”钻进耳朵里,

立时站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天黑驴来告状,磨了一整天的豆浆,不过是出去抽了口大烟,回来时,篱落少主带了群小妖在

房里喝得正欢,喝了还不算,人手倒了一大瓶。余下的还剩一些,瓶口上贴一张封条,说是留着

过几天再来喝。这是哪里招着他了?


心里原本就不怎么高兴,一听更是恼羞成怒。也不派人,亲自去抓了来,当众一顿好打。不知怎

的,下手就没了克制,若不是长老们闻讯赶来死劝住,不知要打成什么样子。篱落已成了人形,

人类孩童的模样,咬破了唇也不喊疼,睁圆了淡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看。直到他停了手才开口

:“你就带着你的棺材脸一个人无趣地过下去吧。”怨毒的口气。


心头一颤,什么尖细的东西刺进来,疼痛一点一点漫开,随着血液遍布全身。晚上闭了眼就疼得

更为清晰。早晨起来就是这副混混沌沌的样子,仿佛置身于重重迷雾中,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

看不清。


为了打篱落的事,长老们没少来找他:“冥胤和冥姬,擎威和他们家弟兄…等等,再看看人间和

天界,哪里有你们这样血海深仇似的兄弟?且不说没有什么恩怨过节,光冲着现今这相依为命的

情势,也该是个亲亲热热的样子,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你父王带你母亲云游去了,他是眼前你身

边唯一的亲人,你好好想想吧…”


被一句“唯一的亲人”震撼了,才发现自己身边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想找谁说句话都没有人。

小厮端着茶匆匆跑进来:“王,出大事儿了!”

虎族的酒席热热闹闹地喝了三天,后几天又接连走了几个地方,玄苍那儿、墨啸那儿、冥胤那儿

、酒仙那儿、赤脚大仙那儿…喝酒、玩闹、调笑、放纵。喝醉了才敢回去,酒醒了就立刻往外面

跑,不然心里空得厉害,麻木得连扯一下嘴角都觉得累。


酒席间偶尔有人提起篱清,耳朵不自觉地支起来。

“啊,那个狐王…”人们应了一句,随后话题就扯开了。

扭过头,发现墨啸正在看他,怕被他看出什么,打开扇子掩住了嘴角边快挂不住的笑。

这天喝酒时,冥胤的随从急急地奔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啪——”的一下,冥胤手中的

被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不及说一句告辞就起身走了出去。临醉前,澜渊清晰地记得冥胤没有再

回来。


翌日,才刚一脚踏进后山,从妖精们“嗡嗡”的议论声中听说蛇族出了大事,冥姬怕是咬被毁去

内丹,神形俱灭。

妖界没有统领,各族各自为政。但凡有大事,就请各王一起商议决定。这回冥姬的事就是如此,

恋上凡人本是无罪,谋害人命就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的了。按律,这是要召集各族,当众毁去内

丹元神,叫其永不超生的。却说,蛇王冥胤好手段,原本不容置疑的事,硬是让他拗成了一个“

容各王商议后再定”。


各王对此都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篱清也没开口。长老来问,毕竟还是有些交情,要不要去牢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