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共舞(浊水逐清尘 出书版)+番外 BY 瞳微
  发于:2011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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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医师标准。

在伦敦的时候,曾经向几家知名医院投送过电子简历,可也没有抱多大希望。突然收到这样的电话,着实惊讶。

毕竟现在海归的名头不像前几年那样响亮,而我之前也不是大医院派出去留学的。一个小小的私人诊所,还三天两头关门歇业

,丝毫不能为我的前程锦上添花。

本来还想凑点钱重新开个小诊所呢。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不也挺好?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著名的私立医院肯来收我!想想,还是觉得挺雀跃的。

可神经内科并不是我的专长,虽然我毕业论文是关于这方面的。相比之下,还是外科手术比较拿手一点。

都是拜某人所赐……他不断地受伤,我不断地拿起手术刀。

早听说木兰医院的院长是位不让须眉的铁娘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快六十岁的阿姨了,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满头短发就那么自然肆意地花白着,却丝毫不影响她飒爽的精神。

我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里等,见她进来,赶紧起身问好。

她爽朗一笑,“水医生吧,我看了你的简历,很不错嘛!刚毕业就能独立支撑起一间诊所,很不容易。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所以对你印象深刻!”

我忙说刘院长您过奖了。

她很热情地拿起一份文件给我,问:“这就是我们医院的合同书,如果你没有异议,仔细看看考虑一下,如何?”

我吃惊,这么快?都不用考验一下真实水平么?

也许是我的眼神藏不住心思,她很自信地说:“换成刚毕业的学生,我们肯定是要考查一番的,不过那时你的小诊所我略有耳

闻,所以我们大可以互相信任。”

合同书上明白写着按注册医师薪资待遇,林林总总许多条款,我耐心看下去,感觉像是中了彩票,运气实在太好了。

“怎样?”刘院长问,真挚却并不心急。

我犹豫一下,还是说,请让我考虑一下。

她笑了,“没问题!突然被告知有这样的好事,换成我也是要仔细想想的。做人不能头脑发热,你做得很对!”

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率。我脑子没热,脸上却热了起来。

一整天,只接到唐麒一通电话,说是今天要跟什么国际投资机构谈合作,实在没时间陪我,让我自己好好吃饭。

真是的……他那话怎么听都像是在交代没长大的小孩儿。

晚上躺在床上,电视节目无聊透顶地响着,我满脑子都是怎么选择的问题。

如果自己开诊所,唐麒势必会弄好一切等着我开门大吉……说不动心绝对是骗人的,并且我知道他们兄弟很需要一个技术不错

的医生。

因为,因为唐麟他……以前经常满身是血的回来……

我摇摇头。别胡思乱想,出国两年多,他们不可能请不到技术好、口风紧的家庭医生。

看着合同,我拿起电话。

算了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乱想什么呢?现在,已经是连自作多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二天,我把签过字的合同放在了刘院长桌上。

刘院长很高兴,说:“虽然给了你来这里工作的机会,可是真要干好,还是得靠自己努力,不要想太多!”

我想什么太多了啊?我不解,可也犯不着多嘴问。

她亲自带我去神经内科楼,介绍给其它的医生和护士。所到之处都是开朗的笑声和欢迎,我真的很不适应。

长久以来,我并没有和很多人共事或者共处的经验。按自己的性格,我也很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

而这里就像火星,有欢迎的掌声和一个个伸来握手的手掌,这是我陌生的氛围。我茫然无措,只能把右手无意识地伸出,并且

催动面部神经,做出嘴角向上的面部形态。

真累。没多大会儿,大半张脸都有轻微的麻痹感,右臂比刚出手术室还僵硬。

好不容易坐进单独的问诊间,我长吁一口气,把领带松了松。

刘院长已经说过,刚来的人都需要一个星期来熟悉环境,让我下星期再开始接诊。

坐在转椅上,看着洁净的房间和面前的资料,我终于有了一点点真实感─我,现在是木兰医院神经内科的医师了。前天收到消

息,昨天来面谈,今天就上班。

很多人会羡慕我吧!要是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的人知道这个速度,估计都要抽搐一下。

没来得及想清楚,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个高个帅小伙子。穿着白大褂,看上去精神得很,满脸阳光笑容。

他扬了扬手里的纸,笑着说:“水医师,我来送咱们科的通讯簿,还想问你今晚有空吗?”

我紧张地站起来双手接过,似乎刚才跟他握过手来着。当时他们都一个个自报家门,可我连一个名字都没记住。

注一:博客,即部落格〈blog〉。

第二章

小伙子笑着为我讲了一遍科室的某些惯例。比如迎来送往,添新人大家要搓一顿,有人退休、辞职大家也要搓一顿。如果今天

我有空,那么大家就等着晚上好好搓一把,然后去KTV。我不习惯,觉得为难,立刻就想拒绝。但他的笑容太阳光太干净,以至

于我那些冷冷拒绝的话没办法出口,犹豫着点了头。

小伙子很高兴,“太好了!咱们科里的美女护士都想赶紧和水医师套套近乎呐!”

我脸上一热,不知道要怎么对答这样的话。只觉得我和他们所有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距离大得让我想落荒而逃。

有点后悔起来,早知道这里是如此不符合我性格的地方,就不应该来。做事之前果然应该多多考虑一下,也许应该让唐麒先帮

我调查一番。

最后才尴尬地问小伙子叫什么,他眨眨眼,又笑了,“我叫项阳,是助理。看来水医师不太擅长交际啊。”

我窘迫到不行,从来没发现和人说话也会这么难堪。

他却又笑着说:“没关系,水医师不用太紧张这个的。刘院长很重视工作环境,每次开会都强调要容人容己,大家本来也都有

点摩擦的,慢慢融进来就好了。放心吧,大家对你第一印象都很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叫我没问题的!”

他如此坦率直接,仿佛有闪亮光环在身边笼罩。相比之下我就像生长在山阴的草,浑身透着阴暗气息。

为什么相临这么近的人,面对面站着,却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我不愿意再正视他,他的笑容会灼伤我的双眼和神经。

剩下的时间,我忍不住反复计较是趁早走人好,还是坚持一下试试比较好。可是直到晚上,都没有计较出个结果。

然后就被热情地拉去吃饭,他们早早就订好了餐厅,只等着下班来大块朵颐。席间科长先来给我敬酒,我不懂得他们那一套规

矩,只能赶紧接过来说我真的酒量很小。

然后就被他们起哄。

还是项阳起来止住他们说:“好啦别闹啦!水医师看来是真的不能喝!就这一杯,好不好啊水医师?欢迎你到咱们科室来!”

我知道不能再拒绝,咬牙吞了那满满一杯白酒。从咽喉到胃里立刻一片火烧火燎。

他们又叫好,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都看着我大笑。脸很烧,应该会很红,一定是因为这个。

项阳笑够了,对我说:“你喝酒的样子,怎么那么像风潇潇兮易水寒啊?”

他说完,他们又是大笑。

当众被取笑,我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简直想逃跑!可是窘迫无措当中,也有一点点温暖突然窜了上

来。

仿佛常年没有阳光照耀的山阴里,突然吹来一阵暖风,轻轻摸了摸那棵不停地独自挣扎的小草。

饭局在我眼里真的是乱七八糟,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饭,让我怀疑卫生程度。

接着无法拒绝地被拉去KTV。昏暗的大包间,周围的人在声嘶力竭地对着麦克风狂吼。我耳朵轰轰响,心脏也跳得重起来。再好

的通风条件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多余,我坐在沙发上,一阵阵的胸闷。

不能理解这些医师白天都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怎么现在都很像原始雄性生物?

项阳过来,拿了两瓶啤酒,放一瓶在我手里。他整晚都很照顾我,仿佛所有人里面他是和我最熟的一样。

其实他们都是陌生人。再过一段时间,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我看看啤酒,有心拒绝。可是项阳笑着说:“放心啦!酒精度只有五度,跟汽水差不多!来,干杯!”

我瞪着眼看他一口气喝下整瓶。愁死我了!怎么办?我一下子绝对喝不了这么多!

不料他笑嘻嘻地,“实在不行就喝一大口好不好?拜托,我这么崇拜你,给个面子嘛!我们都是二十五岁,你都是医师了,我

还是个小助理……”

就这样他一瓶我一口,最后我都不记得他喝了多少瓶。真是佩服他的胃,好能装!

等到他们终于飙歌飙到嗓子哑,一个个抱着啤酒当茶痛喝一气,才发现已经半夜该回去了。只有四个人有车,大家商量着路线

,看怎么走才能多送几个人回家。

关了音响的包房显得又大又静,我这时才听到手机不停地响,是唐麒。

走到一边接电话,他焦急的声音立刻冲进耳膜:“笑笑你在哪里?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迷路了?你在那里不要乱走,我去接你!

我告诉他地址:“没事的,我到木兰医院上班了,新同事叫我出来吃饭唱歌。”

那边停滞了一下,他似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在门口等我,我去接你。”

谢绝同事们送我的好意,和一群人头昏脑胀地走出来。

凉凉的夜风吹着,满身混沌气息立刻散去,可我的头……还是很晕啊!就算是五度的啤酒,那个五度也是酒精啊!

风一吹,酒精似乎在体内挥发得更快。我本来只是有点晕,现在变成很晕很晕。

项阳在旁边扶着我,担心的问:“水医师你还好吧?”

我摇头,随即看见黑色的汽车缓缓滑来,冲着我闪灯,然后听见项阳吹了声口哨。

向他们告别的时候,我头晕得已经快要摸不到车门了,只记得最后是被唐麒抱下车的,然后好像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却还是感觉到温柔的唇,暖暖停留在我的唇上。

早上醒来,头疼得厉害。

我抱着脑袋趴在床上好一会,才想起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这么一想,立刻很紧张。

那个轻软的触觉,似乎还停留在唇上。

慌张着感觉了一下,浑身都干燥清爽,还穿着睡衣,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觉得不适,包括那里……

应该,没有什么发生吧?顿时松口气,看看表,七点四十,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以后要看着表安排生活了,真是不习惯

收拾好了下楼,却吃惊地看见客厅大沙发上窝着个人。沙发虽大,却比不上他的身材,窝在那里看上去很委屈。

电视小声开着,正播着晨间新闻。

站在楼梯口看着他,我忽然有点感动,也为早上的紧张而羞耻。

他绝不会随便的对待我。从来都是,不然我早已沦为他的宠物。他的确有很多让人侧目的手段,就算藏有剧毒的汁液,但他仍

旧是株君子兰。

尤其是对我。这么多年相处,我还是能够体会的。

可我竟然怀疑他乘人之危,真的很不应该。

“大哥……”

他猛地抬起身,脸上还带着睡眠不足的迷糊和疲倦。

“醒了?头疼么?”他伸个懒腰站起来,衬衣、西裤都有点皱了。

“疼……”我用手按住额角,感觉整张脸的肌肉都抗议着团结在一起,“昨天喝了一大口白酒,后来又喝了两瓶啤酒。为什么

聚会一定要喝酒?明明很难喝,喝了还这么难受!”

唐麒笑起来,“那地方的啤酒跟汽水没区别,你都能醉得走不成路,厉害厉害!”

我都不知道昨晚是怎么换了睡衣睡觉的,正在不好意思,他又说:“我给你熬了点西红柿蛋粥,快去吃吧,吃了头就不疼了!

他忽然伸手捏捏我的脸说:“我先去洗个澡。”

“大哥……”望着他上楼,我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昨天晚上……嗯……”

他转过脸去,深深吸了口气,“昨晚上你睡得很香,我帮你洗澡换衣服,然后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夜。”

他顿了顿,声音有点干涩:“你放心,我不是禽兽,不会强迫你。”

说完,他大步上楼。

我站在原地,心里很难过。感觉就像个做了错事的人,他帮我善后,我还怀疑他的好心。

无论是谁,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觉得委屈伤心吧。唐麒也是人,虽然他比很多人厉害。而被喜欢的人怀疑,只要是人,都会难

过得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办吧。

楼上浴室里传来咕咕咚咚的响声,像是很多东西从高处掉在了地上。我跑上去,还没到门口,又听见里面响亮的“哗啦”一声

,好像镜子碎了。

喉咙堵得要上不来气,我知道,我伤了他的心。

唐麒煮的粥似乎有神力,等我坐进自己的办公室,感觉酒后的不适已经尽散。

我给他留了纸条在粥碗下面,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希望他能看见。虽然道歉没有用,可是如果不说句对不起,我大概几天都过

不好。

正想着,项阳敲门进来,脸上还是那灿烂的招牌笑容,“水医师,吃饭了吗?”

“吃过了。”

“啊?吃过啦!”他挠头嘿嘿笑,“看来水医师一定起床很早喽!我基本上都是八点半起床,十分钟刷牙洗脸穿衣服,十五分

钟跑到医院,刷卡之后再跑到附近买早点回来偷偷吃,大家都这样呵呵……”

听说很多上班族都是这样,我也对他笑笑。

“呼……”他坐到我面前,打开手里的快餐盒,热干面的香味瞬间飘了满屋子,“昨晚简直累死了!我回去以后趴在地毯上睡

到三点半!后来醒了上厕所,才洗洗澡躺到床上……”

他边嚼边说,虽然是我不太喜欢的行为,可是好像帅哥这样也不算难看。

“对了,”他抬头眨眨眼,嘴角沾了一点麻酱,“昨晚上接你的宝马是谁啊?”

我愣住,该怎么跟他说我和唐麒的关系?朋友?兄弟?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你朋友吗?”项阳又埋头痛吃,竟然还能说话:“宝马诶!你朋友真有钱……”

想了半天,我终于说了句:“嗯……他是我发小儿。”〈注二〉项阳哦了一声,又再说什么,可我却听不进去了。

下次见面,我要如何面对他?浴室里镜子破碎的声音,像是他从未出口的惨叫。

“水医师,我做你助手好吗?我想跟你学点东西。”项阳吃着面,一本正经地问。

我心烦,随口说:“那个,院里会同意吗?院里同意我就没有问题。”

小帅哥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院里我去申请!那,你这么说,就是答应我了?”

我点头,他兴奋地把最后几口面塞进嘴里,正想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

“笑笑,下午下班我去接你,有两个朋友说想一起吃饭。你有事情吗?”唐麒的声音很温和,早上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

我的脊梁都有点发硬,立刻说:“没有,那我等你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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