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情况。”
“组长!等一下!”王薇见组长似乎有离开的打算,连忙站起身来,“那她怎么办啊?”
王薇指的方向,鲁元波正五花大绑的躺在角落里,嘴里塞着破布,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组长扫了一眼,不耐的挥了挥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怎么解决用不着我教吧?我现在先回去了,不然我家里人得怀疑
,这两天没事的话别去找我,免得引人怀疑。”
“可是……”见组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洞口,王薇懊恼的跺脚,转身看向陶江,“那你说呢,她该怎么办嘛!”
陶江耸耸肩,自顾自的椅子上躺下。
“谁叫你自己没事找事来!现在你问我干什么,自己搞定吧。”
“我——!我当时还不是怕有事才抓了她作人质啊,真是的,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什么态度啊?!”
“那现在没事了,你直接做掉她不就好了吗?”陶江似乎也动怒了,“本来周旋了一夜,我就够心烦的了,你还问这种白
痴问题。去!外头随便找个地把她处理了!少来吵我!”
“……”
见陶江已经躺下就不再吭声,王薇咬了咬牙,恨恨的转身走了出去。
陶江眯眼瞟了她一记,懒洋洋的合上了眼帘。
半梦半醒间,似乎什么人在耳边喧哗,双手被冰冷的金属铐住,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人拖了出去。
只是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那个本该被自己父亲射杀了的男人。
*
然后,中秋到了。
对于岩盘的群众来说,今天的中秋有些特别。
其一是因为岩盘这里潜伏多年的特务团伙被逮捕了。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岩盘这里为什么会有特务,什么时候开始有的特务,但他们至少清楚特务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有可能危
及到他们生命安全的坏人,所以知道他们已经被绳之于法后,自然是欢欣鼓舞的。
其二则是因为远道而来的傅安阳、傅元帅在行动结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了岩盘陪大家一起过中秋,所以很多慕
名而来的百姓也是激动非常。
场部前的空地上燃起了一笼篝火,家家户户带着自家的烹制的食物和瓜果摆起了百家席,更有宣传队的队员自发组织了一
场文艺表演,载歌载舞的欢笑声传遍了岩盘的上空。
岩盘的大小领导们几乎尽数出席了聚会,陪着傅安阳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多是送别珍重之类的话,因为傅安阳他
们次日就要返回北京。
场长有些感叹的看着场中舞蹈的社员们,实在想不到那个热心肠的宣传队长罗金凤竟然也会是反叛分子的一员,亏他们平
时的交情还那么好,居然完全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真是人心隔肚皮,知面不知心啊。
席间,傅安阳话也不多,除了客套话话外几乎没有多说一句,情绪似乎不是太好。
书记不经意的问起怎么不见傅凌轩,没想到这一开口却恰恰踩了雷区,傅安阳那群原本还故作欢笑的属下顿时全煞白了脸
,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傅安阳的反应,生怕原本就抑郁的他忽然爆发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傅安阳反而笑了,伸手拿起摆在面前盘子里的月饼,轻轻摩挲着上头粗糙却规则的花纹,仿佛在鉴赏一件
上好的古玩。
“凌轩还是年轻人,难得在外头过一次中秋,让他陪着我们干耗岂不是很无趣?终归明天是要离开的,所以我让他找老友
叙旧去了。”
“老友?”后知后觉的书记还呆呆的继续追问,“元帅是说林堂么?”
知情的众人再度冷汗,傅安阳却仍然不温不火,慢条斯理的将月饼送入口中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后,舒展了眉头。
“这饼用料虽单一,口感却不错,果然手工烹制和机器制作的还是有很大差别,唔……,不知是哪家送来的?”
“啊!这是我老婆做的!”一旁的文书连忙出声邀功。“元帅要是喜欢的话,家里还有很多,明天元帅出发时不妨多带一
些!”
傅安阳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快话题就扯向了品尝食物、欣赏月色等风雅话题,随着夜色的加深,热好的包谷酒也被端了上来,众人围着傅安阳争相
敬酒,气氛更加热闹。
就在傅安阳难得的敞开胸怀、大口畅饮时,之前话题的主角却站在池塘边的桃树下,望着那间低矮的茅屋迟迟没有迈步。
月色明亮得让人晕眩,寂静中不失灵动的虫鸣,如此的良辰美景,却仍旧唤不回傅凌轩的心不在焉。
在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林堂一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为什么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呢,既然来了,为什么又不敢进去
……
一生之中,很少有过裹足不前的时候,可是,所有的原则,似乎在他面前都失了效果……
这个时候他应该也不想见到自己吧,是不是识趣离开的好……
但,如果过了今天……
“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迟疑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傅凌轩一怔,抬起头才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自己前方不远处,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正一瞬不移的看着自
己,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
“……啊……那个,我给你送了些月饼过来……”开口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看借口,傅凌轩微微扬起了唇角。
“是吗?那月饼呢?”
“嗯,似乎是出门后才发现忘了拿。”
“……”
“怎么?没有月饼就不欢迎我进去坐一下?”傅凌轩挑了挑眉,静静看着林堂朝他走过来。
林堂走到傅凌轩跟前,伸头在傅凌轩颈侧轻轻嗅着,温热的气息的拂过脸颊,让人有种战栗的感觉。
“好香……,你刚刚有吃过?”
“嗯,吃了一块。”
“什么味道的?”
“你想知道?”傅凌轩幽深的目光迎视着对方,“那怎么不自己辨认一下?”
话没说完,颈侧便被人搂住,温热的气息压了上来。
熟悉的温厚感触伴随着温热的物体侵入口腔,却仍然是不得其法的胡搅一气。
傅凌轩轻声叹息,双手环上对方宽厚的肩头,温柔的引导着那个性急的家伙。
半晌,林堂粗喘着退开,不意外的发现傅凌轩面上果然挂着一抹颇为玩味的笑意,于是忿忿的瞪着对方,满脸的心有不甘
。
傅凌轩轻笑。“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毫无长进……”
“哼!”被踩到痛处,林堂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本是打定平心静气同傅凌轩好好谈谈的,结果刚见面不到五分钟就宣
告破灭。
“是啊,像你这么经验丰富的老手,我怎么和你比。要嫌我没有长进的话,就回去亲你的雨杭好了!”
傅凌轩微微一怔,似是对林堂忽然提到这个名字而意外。
一时间,两个人都哑然。虽然近在咫尺,却陷入尴尬的僵立局面。
林堂暗暗在心里痛骂自己,真是人拙口笨!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又收不回去,想岔开话题也不知从何说起
。
“我明天——要回去了。”
良久,还是傅凌轩打破了沉默。
几乎是低吟着说出这句艰涩的话的同时,抬头看向林堂有些闪动的眸光。
“所以,这最后一个晚上,你就打算和我讨论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吗?”
最后一个晚上?
林堂心脏一紧,几乎是战栗的回过头。
虽然早就知道傅凌轩会离开,可是亲耳听到他说出口,却是这样的令人窒息。
“你要和你父亲一起走?你,你不是……”
林堂想说他不是来岩盘做知青吗?不是至少都要待满一年的吗?
可是不用问,他也清楚傅凌轩的特殊身份。遇到这种突发状况,要走要留全是傅安阳一句话说了算的,又怎么会为了这些
无足轻重的理由阻止他的离开……
况且,北京城里,确实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去,他理应是归心似箭的,又怎么会留下呢……
“林堂,你别多想了。”
傅凌轩走近一步,有些无奈的看着林堂。
“我当初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父亲一时的气愤之举。现在我来了有半年多,父亲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之前就萌生让我回
去的意思。况且这次回去父亲也该退役了,有很多事情我需要亲自接手,不在场不行。所以……”
“所以你终归是要回去对吧?”
“……”
傅凌轩沉默片刻,尽管有些不情愿,却只能终而点头。
淡淡的月光洒上他刀削般的侧面,白皙的肌肤萦纡着冷硬的光晕,刹那间让林堂失神的伸出手去触摸,想确定他是不是化
成了冰雕。直到指尖碰到温热的肌肤,才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
“……外面冷,进屋说吧……”
“嗯。”
傅凌轩颌首,穿越纵横交错的桃树枝,随着林堂步入池塘边低矮的伙房。灶头跳跃着鲜红的火苗,暖洋洋的温度让人舒展
了许多。
两人在灶前坐下,望着火炉里燃烧的火苗一时相顾无声。
林堂坐了片刻又起身,走到墙角挂着的篮子里翻腾着什么,略显犹豫后,拿着一包东西走了回来。
“这是——”
傅凌轩讶异的接过林堂递过来的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对形状不大规则的月饼,看得出是手工制作的糕点。
轻轻掰下一小块送到口中,咀嚼之后,在林堂关注的目光里露出了笑容。
“甜而不腻,酥而不滑,很不错。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林堂笑了笑,“这是鲁元波妹子昨天就送过来的,她说她做了许多,想到我这五大三粗的人多半不会弄,就给了我一份,
我一直放着没……吃。”
自动省略了其中的「舍得」二字,林堂不想让傅凌轩看出自己其实一直在等他,这样会让自己最后的一丝自尊也荡然无存
。
傅凌轩顿了下,轻轻将手中的月饼放在了一边。
“林堂,其实上次行动的事情……”
“啊,我前些天晒了些不错的茶叶,你要不要试试?很不错的。”
林堂说着就要转身去拿,傅凌轩无奈的侧身挡住他的去路,眼神却仍然看向火炉边。
“我明天就要走了,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不想留下误会或者遗憾。林堂,咱们好好谈谈好
吗?”
“……”
“上次的事情,我没有办法选择,因为事关的不仅仅我的职责或道德,赌上的还有整个岩盘村民的生命安危!所以我不得
不那样做!”
“……”
“其实,父亲很早就知道真正的特务是另有其人,却不得不用声东击西的计策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因为岩盘地下有一个越
南战争时期遗留的废弃弹药库,里面有大量的烈性炸药。万一行动中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情急
之下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点燃弹药库,那样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
“事实证明父亲的计谋也确实奏效了,他们完全以为我们的目标就是你,所以放松了警惕,让后面的进展变得顺利,没有
造成任何损失……,当然,我知道这样的隐瞒对你是不公平的,可是,我那时真的没有办法,我——”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怪你。”林堂叹口气,林堂缓缓坐回原来的位置,“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骗我不是吗?你甚至还告诉
了我,你父亲他们的行动是在第二天,而他们的行动也确实在第二天,那天晚上……,不过是行动前铺垫的一个小插曲吧
,是我自己没有意会罢了……”
“……林堂……”
“而且,你也确实没有骗我什么,打从一开始就是我自愿带你进去那儿的,你甚至还曾拒绝,是我自己一直坚持。”
“……”
“只是……”林堂苦涩的看向傅凌轩,眼神中包含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失落,“我却分不清你的话到底哪句才是真的,哪句
又是假的……,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到最后,说无论如何都会保全我,甚至——为了给我信心,还和我做……做,做那样的
事……,现在你却又告诉你当时没有选择,这是不是代表你当初之所以那么做都是因为没有选择?都——不是出于自愿…
…?”
“……”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吗?”
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人,林堂难掩心痛,恨不得握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却明白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傅凌轩眼光黯淡,没有回视林堂,反而淡淡别向了一边。“现在来问这些又能怎么样,终归我明天都要离开的,你到时不
就清净了,何必想这么多……”
“可我在乎的是这些事情的背后,你对我究竟是……”
没有说出口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然而不是不愿回答,而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那时究竟是情难自禁,抑或是别有居心,傅凌轩自己也不明了。
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自己都不可能那么轻贱的赔上自己的身体。
所以……
“林堂,来做吧。”
林堂一惊,讶异的望着傅凌轩,“什……什么?!”仿佛刚刚那句淡定的话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傅凌轩的表情却告诉自
己没有听错。
不是不愿意,可傅凌轩不是自己说要好好谈谈的吗,话才说了一半,怎么……就岔到这个上去了……
傅凌轩却没有给林堂犹豫的机会,直接便以唇封住了他剩下的疑问,当两人滚落在床铺上时,林堂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
便荡然无存。
傅凌轩似乎抛开了顾忌,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狂烈,直叫林堂只能努力配合着他的节拍,却总是落后一步。
低哑的喘息回响在狭小的草屋内,紧贴的肌肤间满是滚烫的汗水,两人仿若世界末日一般抵死缠绵,除了低吟,再无其他
。
当傅凌轩引领着林堂进入并发出闷哼时,林堂忽然有种豁然泪下的悲凉。
他知道,这也许便是他和傅凌轩最后的回忆,过了今夜,再往后,他与他,便是咫尺天涯……
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早已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他和他就像两颗错轨的星子,纵然有刹那间雷霆万钧的际遇,却终而因为命运
回到各自的轨迹上去,然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