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数不清几次的瞟向门内後,晓枫停住了探望,走进慕容府,打算去找个人问一下玉兰的房间在哪,好让他知道。不料,
才转了个拐弯,不远处一群人吵吵闹闹朝他这边急奔,为首的是一个轮廓有点像志云的橙衣青年,满脸怒色。晓枫心想,
不速之客来时匆匆,还是走为上策。刚想撒腿就跑,谁知其中一个发现了他,手指著他大叫。
“三少爷,就是他!”
没空理会身後的叫喊,晓枫拼命向前跑,眼看差几步就可以跑出门外,忽而身後一阵凌厉的风声。身体猛然剧痛,喉咙涌
出熟悉的腥甜味,眼前一黑,晓枫倒向前方的地面,随即後脑勺一阵扯裂痛楚,头发被狠狠地往後方扯起,映入一张修罗
之容。猩红得如血般的眼瞳,晓枫不由得大颤。
“哪里跑,你这个臭婊子,居然胆敢杀害我爹!”
扬手,运出十成的功力,慕容恒准备一掌打死手上的杀人犯,身後一道厉声喝停了他的杀手。
“住手,三弟!”
来的是一个紫衣青年,也与志云有几分相似,但脾性较慕容恒要沈著。来人快速制止弟弟的行动,并将他拉离不堪重伤昏
迷过去的晓枫,以防他再出手。
“放开我,二哥,这个婊子可是杀害爹的凶手,我要杀了他以祭爹在天之灵!”慕容恒挣扎著怒吼。
紫衣青年,亦便是慕容!眉头微蹙,眼内隐欲著悲痛,冷冷道。“现在还未有任何证据证明就是这个人杀死爹……”还要
说什麽,话则让下仆递过来的东西截住。
“二少爷,三少爷,我在这人的包袱里发现这个。”一个用灰色麻布包裹的可疑物品。
慕容!接过打开,包裹里有一包用黄纸盛装的白粉以及几根闪烁著鬼魅的暗紫光泽的长针。慕容恒一看,猛吸入一口冷气
,楞然须尔,一把捉起血泊中的人,眼看一拳致命拳头打下,又让身旁的慕容!制住。
“放开,二哥!如今在这家夥的包袱里找到‘血逝’,人证物证在在证明他就是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他!”
“三弟!”一边奋力拉住慕容恒,紫衣青年难得不耐地朝一旁或是呆愣或是惊恐的下人大喊。“你们快把人搬进地牢,叫
人去封锁此处和闲云院!”
“是!”
众人仿若如梦初醒,混乱地四处跑窜,慕容!捉过一个仆人,吩咐他去唤慕容霁和慕容志云等慕容家族人到大厅聚合,回
手横劈挣扎不断的二弟後项一记。看著昏迷过去的慕容恒,慕容!瞥看地上刺目的血泊,眼内翻滚几番复杂的情绪。
第七章:诡计之心
日升院内
腾龙阁中,上好红木桌上,一盘势均力敌的黑白棋子,桌角两只青瓷杯,杯内的天山龙井缓缓蒸发出宜人的香味。
房间内坐著两名男子,分别身穿米黄的锦衣和普兰绸衣,他们无论相貌抑或才能皆各有千秋的出色青年,是慕容家未来的
栋梁,慕容家长子慕容霁与其对下第七个弟弟慕容志云。
脸上始终连带自信浅笑,慕容霁优雅地呷过一口龙井茶,开口刚想说些什麽,门外传来慌张的脚步声,一个下仆牛喘冲冲
撞了进来。慕容霁不悦地督之,正要斥责下仆的鲁莽,後者口中却道出令人震惊的事。
“大少爷,七少爷,不好了,老爷出事了!”
“什麽?!”
慕容长子惊诧弹起,而七子则瞠目结舌,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出色青年,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让仆人说下去,慕容霁给了
弟弟一个眼色,志云了解地跟上,下仆跌跌跑跑地随著两人身後。
“大少爷,七少爷,奴下还有事情要禀报……”天啊,两人都是练过功夫的高手,他怎麽跟得上去?拜托,走慢一点啦!
“有什麽事,边走边说。”
“是、是。”
还以为七少爷会仁道一点,谁知……唉,果然是兄弟啊。
半刻,两人赶至大厅,慕容家眷基本上都集合在那里。妇人们全都泣涕涟涟,特别是柳夫人神情尤为悲戚,几乎哭昏了过
去。年纪较小的孩童不是太明了何为丧夫(父)之痛,一脸懵懂地站在各自的娘亲身旁;年过成年的无声地陪伴,明显感
受到慕容府的猝变。
慕容霁眉头皱了皱,阔步走向柳夫人,手按之肩膀,後者微颤扑入他的怀内悲恸。
“霁儿,霁儿,你爹他你爹他……呜呜……”
“娘……”
平淡带些许悲哀,慕容长子的凄然刺痛大厅中每一个亲人,与他平时走得最近的慕容恒忍不住靠了过来,两眼通红的。
“大哥……”泪水点点流下,为了自己的哀伤也为他大哥的坚强。
“三弟,下人来禀报,说是你第一个发现……爹被杀於房内的,可是?”深呼一口气,慕容霁如是问道。
“嗯,没错。之後,没多久二哥也来了。”
“是这样吗?”慕容霁转头问他身後的二弟。“对,今天爹叫我去他房内,说是有事吩咐我。”
“那为何确定爹是被杀,且……是被七弟带回来的友人所杀?”
晓枫杀了他爹?!不可能!
“不可能,晓枫不会是杀人凶手!”慕容志云毫不犹疑否定,唬愣了慕容霁等人。
率先回过神来,慕容霁平淡地反问道:“七弟,冷静点,现在只是推测而已。”
“他就是杀人凶手!”慕容恒恶狠狠朝他的七弟大喊,手更是冲动地抓住慕容志云的衣襟。
“三弟!”
慕容家长子和次子有默契地拉开他们,慕容恒却始终不肯放开手中的衣服,挣扎个不停,势要揍打自己的弟弟。
“他杀了爹然後就畏罪潜逃,包袱的凶器和‘血逝’就是证据!”
“不可能!”
“你!你这个杂种住嘴!”
慕容志云再一次坚决否定,肯定的态度二度激怒他的二哥。慕容恒奋力挣脱束缚,一把撞向硬要和他反向而行的人,力道
之大致使两人狠狠撞趴进墙内,轰隆一声惊恐大厅的众人。
“啊──!!”
大厅内的妇孺们纷纷尖叫起来,只有四女慕容敏灵冷静地站出来,安抚各人的情绪。
“大哥,二哥,三哥,七弟,你们别再吵闹了。现在爹爹不幸仙逝,最重要是安顿好爹的遗体,然後才讨论爹爹的死因,
而非本末倒置,失敬先人之体。”
寂静,慕容恒剐了弟弟一眼,松开手,转身踱至一旁。慕容长子也明白四妹的意思,安慰亲娘柳夫人数句,让下仆扶各位
夫人回房休息,留下成年的兄弟姐妹讨论如何安排慕容家主人的身後事。
讨论过程中,慕容七子发言寥寥几句,整个人失神於从他二哥得知的消息,直到散会各人执行各自任务时也不能回神。这
些慕容霁都看在眼里。
“……就这样大致安排,亲戚友人方面就由我和三弟应付,四妹五妹你们负责慕容府府内灵坛以及暂时打理府内的大小,
二弟和七弟则负责调查爹的死因。”
慕容霁话声刚落,立刻有人反对猝起。
“大哥,我反对!让我去调查爹的死因,交给这杂种去做,他绝对会把那婊子给放了!”
“七弟出身虽是寒微,但我们同是慕容家的人,三弟你别这样。何况,七弟的友人说不定是被嫁祸於身,二弟和七弟两人
都是聪慧冷静之人,他们懂得如何处理的,我相信他们会秉公办理。”
慕容霁起身,居高俯视各人,一派慕容家新一代主人的自信,定定道出。最是反抗不了如此威势肃穆的大哥的慕容恒,怒
火顿然萎了不少,思虑了好一会才哼出声。
“哼,既然未来的慕容家主人这麽说,我也不好拂逆,就让他们两个调查爹的死因。但是……”语气来了个起伏转折,由
高而下。“如果一个月内,不,是半个月内仍不能查出原因的话,我就要杂……你!”
手指指住慕容志云的眉间,慕容恒才一个字一个字顿出:“亲、自、交、出、那、婊、子、的、人、头!”
喝……不知道谁深吸一口冷气,好久好久,才听见慕容志云淡淡的回答。
“好,半个月内我必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月上中旬,夜深人静,只有蟋蟀断断续续的讴歌,今夜清冷得异常,就是在房内也得添衣才和暖,慕容府众人早早就下榻
而眠,除了闲云院的主人。
慕容府的地牢,阴森寒冷,偶尔几声老鼠跑窜的尖叫声,或是风吹而过似是妇人低泣的呜呜声,在在都让人毛骨悚然。
透过只有两只手掌大小的牢窗了望,可以见著一轮玉盘孤独悬挂半空,月辉轻轻撒入牢内,请清冷冷的。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缩缩了湿冷的身躯,晓枫脑海想起李清照的声声慢,现在他算是感同身受了。嘴角扯了扯,夜深越感冰冷……寂寞,眼睛
开始出现了幻觉。温柔得仿佛和风般的浅笑,令人感觉无限安全的大手掌伸向他,那股暖和得仿如母亲怀抱的温度,没有
人可以抗拒。
手搭上那只手掌,源源不绝的暖意由此贯穿了浑身,完全没有半点虚幻……怎麽回事?
“晓枫,晓枫,你没生意吧?”
志云很少皱起的剑眉蹙起,手上一边为少年生暖,一边轻轻摇醒快要昏眩过去的他。才一天而已,为何晓枫会如此……憔
悴?怀著疑惑,志云为其把脉,一探至下,脸色赫然。是二哥的夺命勾魂,天啊,他怎麽可以对一个完全没有功夫的人下
如此狠毒的招式?!
不可拖拉,志云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颗护心丹塞进少年的口中,待咽下便开始为之运功疗伤。运功疗伤必须专心一意,否则
一点分神,不仅伤者有危险,就是运功之人也会因输功猝断而伤及内脏。因而,志云没有留意到牢门外闪烁而过的黑色影
子。
确认牢房内的事情,黑色影子几个起落,无声无色离开了地牢。转向慕容府的一处荒废的楼庭,半个时辰内,再次使出傲
人的轻功,轻易翻过高墙,离开慕容府。
一路疾步狂奔,黑色影子到达目的地,一座座落於百里无人的平原上的碑亭。他向碑亭内的人跪地,恭敬道。
“主子。”
碑亭内的人背向黑衣人,问起:“如何了?”
“主子英明,一切正如主人所料,很快慕容府便风光不再。”
“呵呵,干得好。待我他日成事,定重赏於你。”
“为主子做事是属下的责任。”
哼,他就是最欣赏这个下属的不骄不躁,还有……机敏过人。
“那……”
“是的,正如主子所料,慕容恒确实出手重伤了慕容志云的友人,若非慕容志云今晚冒险救助,怕且这人活不过明天。”
“嗯……”
应了声,似乎在考虑什麽,须尔才回身面对下属,那容颜有著几分慕容家族的冷狠。
“传令下去,计划提前进行,过几天,不,是明天。我要明天以後再也见不到慕容家族的一切!”
第八章:昭然聚变
月辉清明,南风宜人,最是好眠时。半夜,尤其是温润适中的春夜,负责巡逻的众护院总有股躺床好眠的冲动。一个年轻
的护院站在大院内巡逻两周,发觉没任何状况,又半个时辰後,终於耐不住周公的唤使,时而点头打起瞌睡。他不知道,
就在点头的瞬间,数十条黑影忽而翻墙而入。
哢啦,清脆的一声隐入宁静的黑夜中,一切似乎没任何改变,那个年轻的护院依旧站立原地,只是没了呼吸声。
慕容霁不知为何,今晚特感忐忑,愁眉难展。面对今日白天父亲的兀逝,其实他应该庆幸才对,因为他很快就可以名正言
顺地成为慕容的继承人,可是脑中总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自己,在某些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已经出事了。然而,无论他如
何搜索记忆中每个细小的角落,仍然毫无头绪。正当烦恼之际,眼前的慕容恒非但没给他分忧,更是徒增他的烦躁地在他
面前来回晃动。
揉一揉太阳穴,再瞟至窗边,月至中空,竟是半夜。
“三弟,已经子时了,你莫再为白天的事情闷气,大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至於具体的原因,我迟些再给你解释,你就先
回房休息。明天开始,我们可有的忙。”
“大哥!”
慕容恒一听,再不济也明白这是大哥敷衍自己,心有不甘地追问道:“大哥,我怎麽也想不明白,你为什麽会让那杂种去
调查父亲的死因,你明知道他一定会把那婊子给放的……”脑筋闪过一个想法,慕容恒瞪圆眼睛,语带兴奋地望向一派悠
闲的大哥。“啊,莫非,大哥你是想……”
眉尾挑了挑,慕容霁呷下一口茶,笑意盈盈道:“三弟果然冰雪聪明,大哥要做的事正是你心中所想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
哎哟一声,慕容恒猛拍自个脑袋瓜一掌,他怎这麽笨呢!大哥之所以让那个死杂种负责父亲的死因,就是想趁机捉住他的
痛脚。无论那个少年是否凶手也好,慕容志云定不能因此脱离关系,然後他们就可以借此把他给赶出慕容府;同时也可借
助父亲祭奠让大家得知并且认同他们对父亲的孝义。
“呵呵,原来如此,好一个一举两得的妙计!好!好!好!”
淡然地笑著,慕容霁隐藏眼中的精光,嘴上则附和道:“三弟明白就好办事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把父亲的丧事办好
,明天开始我们必须著手家族各个亲戚,这事不容有失。”
“好的,我明白了,大哥,那我先回房,至於明个儿……”
说到这,慕容霁哪不晓得弟弟的意思。“明天的事,你过来我这边再作商量。”
送走慕容恒,慕容霁灭灯脱下外套,也准备上床就枕,不料窗外一丝黑影闪过,三步化作两步,推开房门。房外,万籁俱
静,水月相辉映的小池没有丝毫涟漪。
“是我多心吗?”
慕容霁稍稍松下警惕,关上房门,转身对上一条凭空的人影。大吃一惊,慕容霁来不及反应过来,那人便朝他猛攻。
没有刀光剑影,只有拳脚间的攻击猛烈,招数却处处留情,看似要他给生擒而非治死,这让慕容霁好生疑惑。而让他更为
不解的是,他的武功在慕容家中算得上前三名,在江湖中也绝不下前十名,而这些人基本上都和他有所交往,换句话来说
,此人并非他所认识的。那麽会是谁呢?
打斗间,慕容霁冷静下来,隔开对方的纠缠,不慌不急问起:“请问侠士哪门哪派?又为何三更半夜偷袭在下?”
默然以对,来人以更加猛烈的攻击回答慕容霁,无奈之下,後者只能重新握拳迎战,边打边弄翻身边的物品,一时间房间
里响起刺耳的破碎声。
来人为此停顿了下,半哼声後,从怀内拿出一颗黑色的丸子,重重扔在地上。顿时,烟雾弥漫,一股刺激的味道四溢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