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第二部+篇外——连城雪
连城雪  发于:201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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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木讷的抬头。

只觉得光芒过于刺眼。

而后荒凉的街道上便出现了急刹车的巨响。

片刻,一切回归平静。

不觉间时间流逝,夜已经变得深邃。

柏慕原靠在急诊室外的墙壁上,还穿着工作时笔挺的西服,眉目间却没了平日那种自信,相反,流露出的是难以掩饰的愁

色。

手术中的红灯亮着,生生死死仿佛都在那静止了似的颜色中。

手机忽然震了震,柏慕原回神低头查看,是苏杭发来的:“小原哥哥,你还回来吃饭吗,已经八点了。”

柏慕原犹豫片刻恢复道:“周景出了车祸,我在医院,今晚你自己在家吧,注意安全。”

刚合上手机,医生就疲惫的从手术间走出。

柏慕原赶快上去问:“他怎么样?”

医生说:“抢救过来了,头部受创但是没有大碍,要注意以后绝对不能让他再擅自离开病房了。”

柏慕原点头:“对不起,给你们添了麻烦。”

再客气的对了几句话,昏迷的周景才被推出来。

他脸色比白纸还要淡薄凄惨,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脚也包扎了起来,呼吸淡的几乎就快消失了。

柏慕原听说出事时差点被巨大的内疚击垮,此时此刻才稍微缓过神。

他走到周景旁边,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

眼色沉了,又沉。

原本好不容易渐渐平静的生活又被这件意外打乱的一塌糊涂。

周景做了开颅手术,此后的日子基本在昏迷中度过,因此柏慕原除了上班几乎就是住在医院,等到他醒了便在旁边嘘寒问

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面对着压抑的空气发呆。

苏杭也能体谅大帅哥会为其心情不好,虽然每天都是独自在家,也没再说什么抱怨的话。

但想念还是想念的。

从前没有谁打扰的幸福生活似乎变得像做梦般遥远。

苏杭不再肯定自己每天清晨都能看到那张美丽的脸,不再肯定可以永远占有那温暖的笑。

很多秘密埋得太深了他挖也挖不出来。

可是内心的敏感仍旧像毒素般,在不易察觉的过程中瓦解着很多东西。

比如平静,比如信任。

比如爱。

所以二十岁的生日忽然变得特别令人期待,苏杭把所有能和大帅哥独处说说真心话的机会都寄托在这个上面。

因为他开始有点糊涂:究竟谁才是柏慕原最近的人。

显然,如果是自己,那现实显然是没有充足的说服力的。

八月一日苏杭听着闹铃声准时起床,换上新衣服,把多日没有谁住过的主卧打扫好,又费劲脑筋想出很多有的没的事情,

结果在院子里带着小狗傻兮兮的等到天黑,手机还是静静地闪着屏保。

看着已经没有光明的天空,苏杭想柏慕原大概是忘了吧。

他现在总是很忙。

两年前挂在这里的星星灯仍旧闪着银色的光芒。

时光飞逝它们总会落上尘土。

所以在不如当初闪亮,甚至变得有点暗淡。

苏杭默默地拖过梯子爬上去,细心地用布一点一点擦拭着这些廉价的装饰。

不久后他的手机在衣兜里亮起。

是大美女充满关心的简讯:宝贝,生日过的快乐吗?

病房在晚上是最宁静的,除了消毒水冰冷的味道,就剩桌上的表针滴答滴答。

周景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虚弱的睁开双眼,看到柏幕原仍旧守在床前,便淡淡的笑了下。

柏慕原察觉到声响,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问:“饿了吗,我给你带了汤来。”

周景说:“我没有胃口…”

柏慕原微笑:“那就休息吧,医生说你要多睡觉。”

周景费力的想支起身子,柏慕原见状赶快给他弄好靠枕,待到安顿好,他才说:“总睡头更痛了,你怎么没有回家?”

柏慕原放下手里的文件微笑:“反正也没有事情,就在这里陪你吧。”

周景低头不知想着什么,半天才轻声问:“是蓝予凡找人撞我的对吗,他还是那么恨我…也是,他永远都会恨我。”

柏慕原握住周景的手说:“你不要想这些,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的。”

周景苦笑:“为什么要救我出来,其实该承受的我都已经承受过了,他们再玩不出新鲜的。”

柏慕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不能再让你受苦,你这么惨,都是因为我。”

周景摇头,面上泛出苦涩的痕迹:“不要把错往你的身上揽,原,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一切。”

柏慕原皱眉不语。

周景又说:“但是...知道你过得幸福对我来说已经够了,何必再让我眼睁睁的去看呢,你要明白,你快乐,不等于我快

乐。”

柏慕原渐渐的松开了周景的手,轻声道:“这些年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给你自由,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我这么做没有意

义,难道让我对于你的生死无动于衷就有意义吗?”

周景低头,没有回答。

柏慕原又苦笑:“对于苏杭的事,只能说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控制好自己,虽然我对他是认真的,可世界上不止有爱情

这种东西,你对我也很重要,让你能够幸福的生活这种想法在某些时刻也曾成为我的全部,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如果不

许下诺言不整天腻在一起,那么两个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这些问题周景没有办法回答,他不是看客,相反,他陷得比谁都要深。

这席话静静地淌进心里,说不清泛起的味道是甜蜜还是酸涩。

周景用力呼吸了下,眼眶微红的笑:“大概我做不到你那么聪明吧,我爱你…就一直会爱着你,这没有什么,这已经是我

的习惯。”

柏慕原无奈的侧头。

周景叹息:“可是有时想起,还是会难过的。”

说完,他就用自己微薄的力气拉住柏慕原,把苍白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柏慕原没有回应,也没有躲开。

因为心像是产生裂痕的玻璃,只发出难以忍受的声响,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些褪色却又染血的旧事伴着噩梦再次袭来。

眼前的所有,一时间也失去了鲜活的色彩。

苏杭猛然把手抽离病房的木门,呆滞的靠在墙上屏住呼吸。

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可是他透过查房的窗户看到周景吻了柏慕原。

吻了那个答应过自己,再不吻其它人的男朋友。

长久以来的怀疑之芽终于破土而出。

它那么丑陋,却又那么生机勃勃。

周景没有流出的泪…

此刻,忽然从苏杭的眼眸里静寂落下,碎在了稀薄的空气里。

我没有别的方法,我就有爱;没有别的天才,就是爱;没有别的能力,只是爱;没有别的动力,只是爱。

Chapter 10

柏慕原陪周景聊了很晚,索性就睡在医院里面。

连日的休息不好令他显得有些疲惫,拿着文件急匆匆的赶到公司,连笑着与人打招呼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结果还未坐下喘过气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言菡神清气爽的进来笑道:“老板,上个月各部门的报表都下来了,在这里。”

而后便把夹得整整齐齐的资料放在他面前。

柏慕原怔了片刻,手里拿着的Starbucks也僵在空中。

而后,他又像是泄了气似的说不出话来。

言菡奇怪道:“有什么不对吗?”

柏慕原无奈回答:“我把小杭生日忘记了。”

确切的说他不是忘记苏杭在八月一日过生日,而是忘了昨天是八月一日。

听了这话言菡笑:“看你最近忙的颠三倒四,补上就好,他会理解你的,要不要我替你订餐厅?”

柏慕原烦闷的沉默了会儿才点头,补充道:“再替我买束玫瑰花吧。”

言菡微笑答应,打开门走了出去。

柏慕原看了看手机的短信记录,昨天那个家伙根本没有照常骚扰,恐怕是真的有些难过。

银色的刀叉在雪白的盘子上缓缓滑动。

苏杭端正的坐在那里,吃的礼貌而心不在焉,没有像平时那样说说笑笑。

其实他在生活中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冷着张美脸不言不语。

灿烂的笑容似乎是留给少数那么几个人的特权。

很明显,今天柏慕原被排斥在外了。

往常能让苏杭活蹦乱跳的鲜花与礼物丝毫没有派上用场,小小苏看到后只是说了声谢谢,就连点菜也是随意一指。

他吃不到十分钟,就放下手中的餐具轻声道:“我饱了。”

而后就盯着不远处弹钢琴的女孩儿发呆。

柏慕原只能再次诚挚的道歉:“对不起,昨天真的是我的不对,今天就算补偿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别不开心好吗?”

苏杭终于回过眼神,轻声道:“我没生气,再说生日还有什么补不补的,过了就是过了。”

柏慕原很自责:“可昨天你二十岁。”

苏杭冷笑了下说:“十八岁你去上海找我,十九岁你陪我到欧洲旅行,要是今年有什么准备也不会忘记吧,我知道你被周

景的事弄得应接不暇,所以也没有必要敷衍我,我并不是很看重这些东西。”

柏慕原拿着高脚杯叹气道:“明年我会认真的。”

苏杭忽然说:“只要你别背叛我,什么都好。”

而后他又莫名微笑:“你不会对吗?”

鬼使神差的在餐厅喝掉了整瓶红酒,苏杭并没肚量,回到家就跪在马桶前吐得乱七八糟。

他感觉自己的胃都搅在一起了,头晕的可怕。

漱口的冰水根本起不到提神的作用。

苏杭很费力的按下冲水马桶的开关,摇摇晃晃的爬出去偏扑倒在床铺上。

柏慕原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进来说:“小杭,你吃点水果再睡。”

谁知道苏杭伸手就把盘子打翻,喊道:“滚出去,不要烦我!”

柏慕原看着地毯上一片狼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那么聪明,自然已经猜到问题始末。

苏杭气喘吁吁的搂着枕头,一会儿才没了动静。

柏慕原坐在床边轻声道:“对不起,我…”

苏杭竟然回声:“别解释了,我不想听,过几天我去日本,我们都冷静冷静吧。”

而后便渐渐呼吸浅淡。

柏慕原看着他天使一样的睡颜,心里就像压了重重的东西,又痛又累。

如果人可以分裂,柏慕原大概真的会把自己切割掉。

一半留给友谊,一半留给爱情。

东京夏令营是早前因为得奖学金而有的荣誉,营员有大学生也有中学生,说是要学习交流,去参观早稻田大学之类的内容

苏杭本来是称病拒绝想留在家陪柏慕原,现在看来全无这个必要,便在几日之后准时准点的拖着旅行箱来到机场。

他身上的清华大学的T恤衫一出现就得到了众多家长们的欢迎,特别是有个男生,身边不紧跟着爸妈,还有哥哥姐姐表婶

表姨,他被猛拉过来,而后便有个中年女人说:“看看这个哥哥,要多向人家学习。”

那男生很显然是学校里不学无术的风云人物,新潮的发型,高大英俊的外表,还有满脸叛逆期的不屑,眼神在苏杭精致的

脸上停留片刻就飘到别处。

苏杭向来对帅哥十分友善,便挤出丝微笑来道:“阿姨好。”

女人热情的问:“你是学什么的,大几了?”

苏杭回答:“计信,开学大二。”

女人立即乐的花枝乱颤:“真是好学生,这是我儿子杨裕,太不听话了,你可得帮阿姨看这点他,多鼓励鼓励他学习。”

苏杭瞅了瞅满身新鲜气息的小帅哥,转而点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正值耳畔充满了众多对那个叫杨裕的男生的叮咛嘱咐时,去买水果的柏慕原恰巧回来,叫了声:“小杭…”

苏杭不大乐意的走过去说:“不用了,我在飞机上不想吃东西。”

柏慕原把袋子交在他手里面:“天气太热,缺水会中暑的,已经洗好了。”

自从那晚两人就没怎么说过话,苏杭讪讪的问:“想要什么礼物吗?”

柏慕原看着他可爱的脸就在眼前,不由拉住苏杭的手说:“想让你早点回来。”

苏杭有些别扭,使劲抽出自己的胳膊道:“我走了。”

他回身,发现被溺爱包围的杨裕正投来狐疑的目光,但转而又消失不见。

东京和北京离得并不远,但是因为大家彼此都不相识,旅途中多多少少有些无聊。

苏杭没趣的拿出袋子里的一盒大樱桃,端到旁边的小帅哥面前:“给你。”

杨裕脸庞的线条很硬,此刻却流露出了些孩子对陌生人的距离感:“我不吃。”

而后又低头玩起手中的游戏机。

苏杭挑着樱桃吃了两个,忽然问:“你高几?”

杨裕说:“高二。”

苏杭忍不住叹息:“真年轻啊…”

杨裕侧脸瞪他一眼:“装什么老,你也没比我大几岁。”

苏杭笑了下,没有回答。

是的真的没有几年,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和遇见柏慕原之前的身体,分明装的是两个灵魂。

他对着这个心无城府的孩子没有什么压力,忽然坏心眼的拍了下杨裕的手,叼着樱桃用舌头给它的梗打了个结,而后说:

“嘿,你会吗?”

谁都听过这个技能和接吻水平的关系。

杨裕一脸尴尬的回答:“我…我才不会呢。”

苏杭满不在乎的把樱桃吃进去,而后又微笑:“我可以教你。”

杨裕随口就说:“真变态。”

逗得苏杭又在那里乐,本来就美丽的脸顿时更显得生动。

可是愉快总会转瞬即逝,片刻他又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微微冰冷的看向窗外没有云层遮挡的灿烂眼光。

睫毛沾满了金晕,如同眼泪似的,无比璀璨。

没有人能从逃避中获得救赎,不去面对痛苦只会让我们的心灵更压抑。

到了日本的生活也没变的好过多少,苏杭感觉自己像个行尸走肉,白天参加各种活动嘻嘻哈哈,到了晚上就独自闷在旅馆

的榻榻米上面发呆。

所有的学生们都会去街上闲逛,整个和风的院落都会显得很清静。

这天苏杭又喝了很多酒,瞅着拉门外天上的月亮走神。

脑子变得迟钝的时候,回忆似乎很容易便悄悄现形。

他的手里的杯子只要有那么片刻的停歇,柏幕原的样子就会浮出心头,耳畔,似乎风声也变成了那温柔的话语。

三年了,用三年去全心全意爱一个人,不是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正因为时间不短,苏杭也比谁都明白,柏慕原是个值得爱的好人。

他没有看上去那么风流花心,只是品性太认真,所以很少提及承诺罢了。

更何况英俊,气质,性感,聪明,优雅…

这些东西能够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该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没有缺陷的生命是不存在的。

就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金子可以称之为纯金。

柏慕原的完美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完美。

但,差的那么一点,还是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了。

苏杭开始期待柏慕原可以变得粗暴,鲁莽,冲动…

因为那样他就可以说得出拒绝的话。

他才会单纯的忠诚。

刚洗过澡的身体在炎热中又有些潮湿,苏杭趴在榻榻米上喝掉最后一口酒,拉松和服的带子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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