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莲华传——樱桃青衣
樱桃青衣  发于:201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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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俎上肉。”

莲华不再说话,也无话可说,只是举起碎邪金,指向夜迦。

夜迦的手放在墨酃剑的剑柄上,笑了笑:“请。”

伏魔圈仿佛感应到了夜迦的邪力,金光大盛,化作了一根根藤蔓般的金索,向夜迦扑围了上去。

莲华口中念咒催动阵法,同时挥舞碎邪金,弥补着阵法的空隙,不让夜迦有机可趁。

夜迦拔剑。

剑光暗沉,如同黑夜降临赶走光明,无声无息却迅速无比地,将缠住自己的金色藤索切得粉碎。

但是伏魔金索并不畏惧夜迦的利剑,此消彼长,无数的金索不断伸出,使得夜迦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同时也缠上了夜迦

的手与脚,令他的行动大受阻挠。

莲华不敢放松,又将自己的食中两指咬破,滴出鲜血洒向阵中,令阵势愈加强大,金索逐渐将夜迦全身绑缚起来。

夜迦却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他轻晒着看向莲华:“你的伏魔圈就只有这种程度么?”他并没有做什么太大的动作,身上

却忽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他的头发在火焰中狂乱飞舞,黑焰吞吐到处,金索立刻崩毁成烟,烈焰升腾,金碧色的伏魔圈

顿时黯淡了下来。

莲华神色凝重,滴血的手指缓缓抚摸着碎邪金的剑身,将金色的剑镀上了一层薄红,厉叱道:“碎邪诛魔剑,显形!”

碎邪金细窄的剑身应声暴长,再次化作巨大刚硬的斩魔之剑,莲华双手执剑,大喝一声,向夜迦横扫过去!

夜迦大笑一声:“好!” 挥动墨酃剑迎了上去。

双剑交击,发出雷鸣裂空般的爆响,一道灿烂的火光耀起,照亮了夜空!

莲华身子一震,竟被剑上传来的力量激荡得倒飞了出去,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夜迦神色倨傲地看向他,冷声道:“第二剑,接招!”墨酃剑那黑色的剑芒,如同魔神展开的黑翼,盘旋笼罩而下。

莲华纵身而起,身形如燕子般轻灵,凌空一个翻身,借着下坠之力,挥出第二剑!

这一剑莲华用的是粘力,剑身一侧,紧贴着夜迦的剑,整个人悬在半空,随着剑势倒刺而下。

这一招极巧,夜迦避无可避,立刻将墨酃剑一横,连剑带莲华一齐甩了出去,用的力道太大,逆了血气,捂着受伤的胸口

一阵猛咳,脸白如纸。

莲华收剑,顺势掠向远方,朗笑一声:“有劳相送,后会有期!”

夜迦呆了一呆,他没有料到莲华居然会来脚底抹油这一招,抬头见月光渐渐皎洁起来,知道月晦将散,看来莲华必是想拖

延时间,待法力恢复后再作交手。

但是自己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他?夜迦冷笑一声,向莲华遁走的方向追去。

芥子山庄之外是一片树林,莲华已无暇去考虑是不是会有伏兵,径直穿越而过,笼罩在月上的血色逐渐散淡,照着莲华那

轻捷的身影忽然重重跌在地上,又慢慢撑坐起来,再也忍不住,将体内逆行的鲜血一口口吐出来。

莲华仰首看月,微微叹了口气。

就算现在能够动用法力也来不及了,刚才的心魔迷阵,与夜迦的拼斗已使自己的内力大损,饮鸠止渴一般的催动法力更使

自己的身体受到严重的伤害,如今的自己绝不是夜迦的对手。

现在是杀自己的大好机会,夜迦是决不会收手的,要怎么样才能从这里脱身,保存实力救回朱离和非云非音他们呢?莲华

挣扎着站起来,看清周围地形后,秀气的眉峰紧紧皱起,他终于发现,树林外竟然是一道陡峭的悬崖,崖下水声湍急,大

河汹涌奔流而过,难怪这里没有埋伏,原来是一条死路!

“浮空徒漫漫,泛有定悠悠。无乘及乘者,所谓智人舟。”一个优雅磁性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

“你来得倒真快。”莲华苦笑。

夜迦负手站在离他数丈外的一棵大树下,柔声道:“莲华,你输了。”

莲华转身看着夜迦,楚楚的月光使他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而左半边脸上的鲜红伤痕仿佛要滴下血来,他的薄唇略为弯了

弯,抿成一个倔强的弧度:“我决不认输。”

夜迦笑了,好象看着一个任性撒娇的孩子:“那你准备怎么办?你还有力气打下去吗?”他的目光略为扫过地上那滩莲华

呕出的鲜血:“我看,你连站都站不稳了。”

“ 好象是这样……真糟糕,好象是没有反败为胜的办法了呢。”莲华侧了脸,向他笑了笑。

莲华那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的笑脸,令夜迦冷酷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其实……”话未说完,他忽然发现,莲华的脚步

一直在作缓慢的后退,已退到了悬崖边上,衣袂翻飞,直欲凌波而去,他脸色一变:“站住!不要动!”

莲华已经可以感觉到悬崖下飞溅的水花,和水边特有清冷湿润的空气,他扬起头,冷冷看着夜迦,一字字地道:“我是不

会束手就擒的,我也不会死,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杀了你。”

然后他就纵身跃下悬崖。

“等一下——”夜迦大喝一声,扑了上去,却只抓住他一片黑色的衣角,莲华的身形就象一颗落石般迅速坠落下去,没入

水中不见了。

夜迦伫立崖边,望着崖下怒吼奔腾的河水,沉默着。

这条河的名字叫班刹波那,也就是忘川的意思。

因为坠入河中的一切都将消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而消失了的,总是很快就会被遗忘。

“也许,这是你的命……”夜迦喃喃道:“我已经尽力了……我有我的责任,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我决不能让你打扰到我

。”

他转身欲行,却又停下脚步,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很累,真的很累。

莲华在水中随波沉浮,他已没有太多的力气去挣扎,只是努力让自己的口鼻浮上水面,不让浪涛将自己抛到暗礁大石上,

撞成粉碎。

水真冷,冷得连四肢都快冻僵了,全身的力气,正在一丝丝的抽离,若不赶快想办法上岸,也许真的会沉下去。

其实,要是真的沉下去的话,也罢。

莲华忽然这么想。

虽然自己在跳下来之前,撂下了狠话,但是,要杀夜迦谈何容易,他越来越强了,自己追不上他的脚步。

就此沉溺下去吧,我已心灰意冷,也许只有用死亡来终结这一切——如果我死了,也许对大家都好,夜迦大概会放过非云

他们,毕竟非音与他有了婚约,他不会对未婚妻怎么样的。

如果我死了,他们也许会难过一阵,朱离那小家伙一定会哭得很伤心,但是,过段时间,也就会淡忘了,有谁会一直记着

一个死人呢?流泪也比流血容易多了。

念及此,莲华唇边带了一丝凄然的微笑,慢慢舒展了身子,任凭河水淹没自己的头顶。

在沉下去的时候,莲华的身子忽然感到一阵向上的力量,竟被顶了上去,他骇然低头,只见一大团黑色的物体忽然从水下

冲了上来!

莫非是河里的怪兽?莲华吓了一跳,就算求死,也不要变成怪物的腹中餐吧?莲华有些无奈地想,死都不让我安静地死,

我还真是惨啊。

他握紧碎邪金,等待怪兽上前攻击。

水声哗啦啦一响,黑色怪兽浮上了水面,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莲华。

“啊!”莲华看清楚后,欣喜地大呼一声:“小黑!怎么是你!”

久违了的黑豹子,在水里敏捷地踏着水,游到莲华身边,莲华一把抱住它粗壮的颈项,松了口气。

“小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莲华抚摩着黑豹厚实得连水也透不进的毛皮,含笑道。

黑豹低吼一声,眼中碧光闪耀,竟有些怒色,瞪着莲华。

“小黑……你在生气吗?”

黑豹别开头,带着莲华奋力向河边游去。

“对不起……”莲华攀附着黑豹,一起划着水,轻声道:“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轻易放弃的……对不起……”

黑豹终于游到了近岸处,与急流搏斗了这么久,它也快耗尽了力量,结实的肌肉耸伏如浪,呼吸也越来越粗重。水中的漩

涡与暗流更多了,黑豹无法再往前游,它想带着莲华一起跳上高高的岸去,却在跃起时,又重重跌回了水中。

水花四溅,莲华呛咳着,他知道对于一只豹子来说,自己给他的负担已是太重。

“小黑,”莲华用脸颊贴着它毛茸茸的头,低声道:“还是不要管我了……我会连累你的……你自己先跳上岸去吧,我再

另想办法……”话未说完,莲华只觉得颈上一痛,却是小黑薄惩般轻轻咬了自己一下。

“小黑?”莲华怔怔看着它。

黑豹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在告诉莲华,自己是不会放弃的,那目光让莲华心中一暖,随后小黑忽然大吼一声,矫健无比

地带着莲华一起跃出了水面!

砰然重响,一人一豹跌落在布满碎石的岸边,翻滚了几下,莲华撑坐起来,惶然叫道:“小黑,小黑你没事吧?”

刚才小黑在摔下来时,垫在了自己身下,使自己没有直接跌在那尖锐如刀的碎石堆中,可是小黑它……

莲华扑上去抱住摔得遍体鳞伤的黑豹,随即仿佛被烫到一样,举起颤抖的手——手掌上那温热鲜红的液体缓缓流下,小黑

的血。

低头细看,黑豹大口喘息着,连口鼻中都有鲜血不断流出来。

  “小黑——”莲华心痛如绞,一把抱住它湿漉漉的身子:“对不起,都是为了 我……很疼吗?放心,我马上帮你治伤

!”

黑豹半开半阖的眼睛,在看到莲华手中燃起的白莲花焰后,立刻瞪大,它轻轻地,却是坚决地挣脱出莲华的怀抱,抖了抖

毛,晶莹的水珠与血珠一起飞散开来,摇摇晃晃地向岸边的树林里走去。

  “小黑!”莲华着急地唤了一声:“你不要走!”

黑豹顿住,又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碧眼发出幽幽的光芒,莲华追了上来,双目含泪地抱住黑豹:“小黑,你受伤了

,求你留下来,让我为你治疗……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黑豹喉中发出低沉的吼声,目光复杂地看着莲华,低头用粗糙温热的舌头舔了舔莲华的脸,猛地腾跃如飞,那迅捷而优雅

的身影消失在一片乱石山林中。

“小黑……”莲华茫然低唤,他忽然有一种感觉,从此以后,小黑也许再也不会出现,自己再也见不到它了。

为什么,我谁也救不了……为什么……我谁也留不住……

莲华喃喃自语,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少年,终于跪倒在地,发出轻轻的呜咽声。

我真的足够强吗?也许我的力量只是个幻觉,我根本就是软弱到不堪一击,这些年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除了仇恨还有

什么?若是没有仇恨,自己也就只剩个空壳而已。

天快亮了,河边淡淡的晨熙,勾勒出少年孤独落寞的身影。

非云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寝殿里早已看惯的紫罗金织帐顶,垂着长长的流苏,熟悉的熏香味道缭绕身周,一时间,非云觉得这只

是个一如往常的清晨,悠闲而自在。

“不对!”非云大叫一声,跳起身来。

非音呢?莲华呢?还有那只小狐狸呢?我们明明是在芥子山庄,正要跟着莲华一起冲出去时,忽然一阵迷雾过来,闻到一

股怪怪的香味后就都昏倒了,随后发生的事,全都没有了印象。

怎么我现在会回到了遮罗那城,自己的寝殿中了呢?非云抱着头苦苦思索,莫非跟非音一起跑出去,跟莲华一起历险,都

是自己在做梦不成?他再也想不下去了,连鞋也没穿,就这样向殿外跑去,决定去找妹妹求证一下,自己到底是睡糊涂了

还是在尤在梦中。

“咚!哎哟——”非云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还好他身手敏捷,一把捞住对方被他撞飞的身子:“非音?你跑得这么急干

吗?”

非音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神情慌张得就象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见了哥哥,二话没说,抓起他的手就咬。

“喂!你干什么!好痛!”非云连忙抽回手,看着上面的牙印:“非音你发的什么疯啊……”

“会叫痛……是真的哥哥……果然不是在做梦……”非音自言自语着,又一把揪住非云:“哥哥!莲华呢?为什么我们会

回家来了?”

“等,等一下……你要勒死我了……”非云挣开妹妹的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想,有个人会知道。”

“快说是谁!”

“笨!”非云敲了下妹妹的头:“那当然是我们的老爹了!”

 

“你们就当自己是在做梦好了。” 遮罗那王面对儿女的询问,只是自斟自饮,没有理会他们。

“做梦?父王啊,求您不要这样戏弄我们好不好?我们是很认真地问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非云可怜巴巴地道。

“是啊父王,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不能当它没发生过啊!”非音拉着遮罗那王的袖子,撒娇地道。

“哼!” 遮罗那王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顿,怒道:“我倒宁愿这件事真的没发生过!你们两个只给我留了封莫名其妙的

书信就跑了出去,然后呢?居然象两只死猪一样被暗罗刹城的人抬了回来,说是发现遮罗那城的王子与公主误涉暗罗险地

,特此送还,人家倒是客客气气,可我的老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

“什么?我们是被暗罗刹城的人送回来的?”非云沉吟着:“那么,芥子山庄果然是暗罗的陷阱了……”

“我不管什么芥子还是疖子,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再也不许去招惹暗罗刹城,魔界三族之间的和平与势力均衡,是不

能打破的!”

“是,孩儿知道了。”非云与非音对看一眼,恭声道。

遮罗那王又干了一杯酒,忽然喟道:“你们的母后去得早,我又忙于国事,很少顾及到你们在想什么……希望你们兄妹俩

以后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胡闹了。”

非音看着父王的白发,心中忽然有些酸酸的,上前为他斟酒,盈盈道:“是,孩儿明白。”

遮罗那王慈爱地看着非音:“女儿啊,你也该开始准备做一个新娘了,我已经答应了暗罗城主夜迦,再过三个月,他就将

迎娶你过门。”

“什么?!”非音惊呼一声,酒樽失手坠地。

“你也知道,我们早已与暗罗有了联姻之议,这是桩好亲事,门当户对,暗罗的夜迦诚意甚笃,你不在城里的时候,他已

派人正式前来下聘,你嫁过去后,以我们与暗罗的姻亲之谊,必可使遮罗那城更加强大。”

“我……我不答应!”非音大叫一声,珠泪滚滚而下,掩面转身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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