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莲华传——樱桃青衣
樱桃青衣  发于:2011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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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离早就恢复了狐狸的样子,窝在莲华的身边打着盹,听大家越说越热闹,睡眼惺忪地道:“云自在王究竟是什么人?”

“哎,说起来,魔界很少有人提到云自在王的名字,哥哥,你见过他么?”非音好奇地问。

“我没见过他,”非云想了想:“綮松城的魔界之门是人间通向水俱留城和暗罗刹城唯一的路,我并没有走过,云自在王

好象很少出城,所以我们并不认识。”他看向青儇:“青将军,说起来你们同是暗罗的人,云自在王是什么样的人?难缠

么?”

青儇皱眉道:“我也只见过他一面,还是在十年前,老城主去世,千苑城主即位时的大典上。”她搜寻着旧时的回忆,缓

缓道:“我记得,他是千苑的表兄,因为綮松城是个重要的城池,所以历代都是由王族的血亲掌管,不得擅自离开。”一

提到千苑,青儇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那时候的云自在王年轻英俊,而且才干出众,但是看上去却很阴郁,听说他一

直没有婚娶,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是这样啊……”莲华沉吟着:“我以前去过綮松城,他们对魔界之门的防守真的很严密,如今应该更难通过了。”

“莲华,不要担心,总会有办法的。”非音偎近他,安慰道。

莲华展颜一笑:“是啊,总会有办法的。”

马车奔得颇快,中午休息的时候,带团的歌姬班头还专门过来看视了一番,莲华他们应对得滴水不漏,又加送了他一些银

钱,那班头更是放了心,只是嘱咐他们等下进城时少开口,若是有人找麻烦盘问,他自会过来帮忙。

下午,马车终于驰进了綮松城。

綮松城的城墙是一色的青砖所筑,厚实的城门,重檐高楼,防卫森严,阳光照在锋利的兵器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马车停在了城门前,一队兵卒挨个开了马车门查看。

“这是什么?”一个卫兵指着毛茸茸的朱离问。

“回大人,这是我们养的西域异种宠物猫啊!”非音娇笑着答道,暗暗掐了朱离一把,朱离吃痛,急忙“喵”的一声叫了

起来。

“怎么长得这样粗壮的女人也会跳舞?”另一个卫兵疑惑地看着非云。

“哎呀,大人啊,我们胡姬本来就生得比较高大粗壮嘛。”非云捏着嗓子嗲嗲地道,还抛了个媚眼过去,那卫兵立刻有点

想吐的样子,啪地关上车门:“好了好了,这一车没问题,放行放行!”

于是这一群来历不明,样貌诡异的“歌女”,终于进了綮松城,通向魔界的路,就在前方。

綮松城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被绵延数十里的城墙环绕着,一条自东向西贯穿整个城市的大路将其整齐划分为南北两个城区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洒扫得十分清洁,纵横相连,行人客商往来,店铺生意兴隆,一派繁华景象。

不过这时的莲华他们谁也没有兴趣看热闹了——因为自他们一入城,马车队伍就跟上了一大队卫兵,前后左右簇拥着,据

说是接了命令护送歌女们入宫,却使莲华他们本来想趁隙脱身的计划泡了汤。

莲华手拈马车帘子,看了看窗外的卫兵,随即放下,微微皱着眉。

非音眼波流转,拉拉莲华的衣袖:“别着急,我们就这样冲出去,谅他们也拦不住我们。”

莲华摇头道:“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入城的,硬冲的话行藏就暴露了,还会连累眉姐和歌舞团的人。”

青儇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抚摩着永不离身的雪螭枪,沉默不语。

非云道:“莲华说得不错,我们若是就这样冲出去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綮松城内一旦戒严起来,封锁了魔界之门,我

们就过不去了。”

“所以我们还是跟着一起入宫,看情况再做打算好了。”莲华轻喟道。

“只要能跟莲华在一起,我是怎么都无所谓的啦。”朱离发表完意见,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继续打盹。

“哎呀!”非云忽然叫了起来,大家被他吓了一跳,只见他双手掩面,故意装出娇滴滴的声音道:“要是入宫后,云自在

王看上了美貌的我,逼我做他的王妃,该怎么办哪?”

非音和朱离顿时笑做一团,连严肃的青儇也忍不住莞而,莲华以手支颐,含笑道:“我相信云自在王的眼光还没那么差,

非云你大可放心。”

说笑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非音讶道:“怎么了?难道这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随即从外传来一阵低低的号角声

,伴随而起的是宛妙的丝竹乐曲。

歌女们的马车停在了十字路口,一队盔甲鲜明的持戟武士簇拥着一顶八人抬的肩舆走了过来,行人全都跪在了路边。

说是肩舆,其实更象是神龛,坐在上面的俊美男子,穿着雪白的长袍,披散着长长的黑发,额心一颗鲜红圆珠半没入肌肤

,高贵威严如神祗,顾盼生威。

“是他。” 青儇低声道。

莲华掀着帘子的一角,凝视着云自在王,手腕一翻,碎邪金已握在手中,但手上忽然一紧,却是非云按住他的手,沉声道

:“不要冒险出手,你的目标不是他。”

那肩舆本已抬了过去,但云自在王却好象能感受到莲华的杀气一般,猛地回头,两道锐利如电的目光向莲华这边直射过来

莲华立刻放下帘子,转开头避免与他的目光相触。

云自在王微微一笑,转头问身边的近侍:“那边的马车里,是什么人?”

近侍过去问了一下,回道:“禀法王,那几辆马车是前来为您祝寿的歌舞团,正要送往您的宫中。”

“是这样啊……” 云自在王轻轻叹了口气:“也罢。”

云自在王的銮驾仪从全部过去后,路上又恢复了熙来攘往,马车继续向城南的王宫驰去。

云自在王走进自己的宫殿。

时已近暮,但是他的宫殿里却已暗得有如深夜,灯光昏昧,罗幕重重,且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甜香。

“蘼蘼,你在哪里?蘼蘼?”甫踏入殿中,云自在王已急切呼唤起来。

水声哗啦啦一响,殿角一个用鲜花装饰的大理石水池里,站起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女子,踩着石阶一步步走了上来。

她挽着尖尖的双髻,一些散落的黑发披在象牙般雪白圆润的肩头,她长了一张极为甜美的娃娃脸,眸如点漆,唇若涂朱,

清凉的泉水自她的全身不断流下,使得她穿的一件鲜红丝袍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纤美动人的曲线。

云自在王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蘼蘼。”

蘼蘼乖顺地偎依着他,目光却没有焦点,直视着前方,茫然道:“旒辉……”

云自在王温柔地抚摸着她冰凉光滑,犹如上好白瓷的脸,柔声道:“对不起,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可寂寞了?”

蘼蘼抬头望向他,依旧只是喃喃:“……辉……旒辉……”

云自在王宠溺地笑了笑,将她抱到软榻上,亲手为她擦干头发,蘼蘼一动不动,就好象泥娃娃一样,半晌,慢慢转过头去

,怔怔地看着云自在王。

“蘼蘼,你是不是饿了?”

蘼蘼不答,只是伸出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抓住云自在王的手,凑到自己的嘴边。

她的牙齿细白,殷红的舌头轻舔着他的指尖,随即狠狠咬了下去。

云自在王的手微微一颤,指尖涌出了鲜血,蘼蘼用力吸吮着,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

却有晶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蘼蘼,没有关系的,不要哭。” 云自在王微笑着为她拭去泪水,听着她含混不清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柔声道:“只

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请你不要哭泣。”

云自在王细心地为蘼蘼盖好薄毯,在她玉石般光洁的额上轻轻一吻:“乖,休息一会儿吧。”

蘼蘼象一具精致的人偶般静静躺在那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空空洞洞地望着头顶上方。

云自在王起身想离开,却被什么牵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蘼蘼那纤细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揪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

死死抓紧,扯也扯不开。

“蘼蘼……”云自在王如受重击,哽咽着唤了一声,将她僵冷的手握在掌中:“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不要害

怕……”

蘼蘼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她到底还有没有思想。

蘼蘼是我的爱人。

爱人的意思,就是很爱很爱的人。

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正站在自家的小院子里,踮起足尖,伸手去摘篱笆上那一朵开得高高的凌霄花。

我清楚地记得,她那天穿了身蜡染的蓝花布衣裙,细细的腰身,长长的辫子,宽大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白生生一段藕臂

,一手扶着篱笆借力,一手颤巍巍去够那朵艳红的新花。

可那竹篱已是脆旧不堪,承不住她的分量,摇晃了一阵,喀啦啦带着她就往外倒。

她惊呼一声,跟着跌了出去,回过神来时,人已在我怀里了。

她的脸儿绯红绯红的,滚烫滚烫的,手里捏了那朵凌霄花,仰着纯净美丽的脸儿看着我,目光交汇,一时竟无语。

我微笑着,轻轻将她手中的花朵取了过来:“送给我好不好?”

她“啊”了一声,从我怀中挣脱出来,后退了几步,又皱了皱眉,举起方才推过我的手看。

手上不知何时已染了满掌的血,殷红温热。

是我的血。

是啊,多年前的我,喜欢改装出游,做些惹是生非的勾当。那一日我遇到了几个所谓的正道术士,互不相容,激战起来,

他们的法术与武功颇是厉害,虽然最后都死在我手下,但是我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回綮松城的路上经过这个偏僻小镇时,

我原是想猎食几个人类以补充体力的,却撞上了她。

其实魔族并非经常以人类为食的,只有魔兽会觉得生吃人肉很美味,我们还是觉得一般的食物比较适合我们的胃。但在特

殊的情况下,比如说,受伤失血,急需补充能量时,年轻人类的血肉,对我们是很有帮助的。

而我,竟舍不得吃她。

所以我在向她微微一笑后,终于不支昏倒了。

但是没想到她那么善良,居然费了好大的劲把来历不明的我拖回家中,为我包扎伤口,灌服草药,悉心照顾我,直至我醒

来。

她告诉我她叫蘼蘼,是个孤女,一直住在这个地方,过着清贫的日子。

我隐瞒了身份,只说是个浪迹江湖的游子,被强盗所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说出了我的真实名字——旒辉。

这个名字其实没几个人知道,因为那时候我已是云自在王,掌管綮松城的暗罗王族,却不知为什么,甘心留在这个小小的

宅院里,陪伴着她。

是为了她那双明亮的剪水双瞳,还是她粉红甜美的笑脸?我只知道,宫中美女如云,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澄澈纯净。

如果把她带回綮松城,她是不是还会有现在这样无邪的笑容?普通人类的她能适应魔族的宫廷生活吗?跟了我,她会不会

后悔,会不会不快乐?

因为我的犹豫,我伤愈后没有马上把她带回去,而这个决定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

当我回綮松城安排好一切,再次回到小镇,准备迎接我的王妃时,一切已经晚了。

蘼蘼的家已经被焚毁,那个种满了花草的小院子只剩一片瓦砾。

几经探听才知道,原来,是我杀的那几个术士的同门,追踪而至,蘼蘼坚持不肯说出我的去向,在拷打得奄奄一息后,被

指为妖女而活埋了。

我用颤抖的双手挖开了她的坟,因为怕她死后的冤灵出来作祟,她的四肢被他们用长长的铁钉活活钉在棺木中,且贴满了

镇压的符咒。

也是因为如此,她尸身不腐,面色如生,只是那圆睁的双目没有了光彩,七窍都凝着暗黑的血块。

蘼蘼,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我一颗颗拔出铁钉,把她抱出棺材,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淌,魔族只流血,不流泪,我没想到自己也

会有这样心碎的时候。

为什么要对你做这样残忍的事?你是那么善良,我情愿那些钉子钉入的是我的身体。

蘼蘼,你一定很痛很害怕吧?没关系,我会把你救活,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在带走她之前,我杀了整个镇子的人为她殉葬,同时颁下令去,全力捕杀那群术士,我要他们,死得比我的蘼蘼惨上百倍

我用了只有暗罗嫡系才会使用的返魂术把她唤醒,是的,她又活了,但她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时时需要浸泡在我宫殿

中的药池里,以及……我的鲜血来汲取维系生命的力量,她不会笑,不会说话,唯一记得的,是我的名字。

“旒辉……”她只会说这两个字,但是,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那是她的爱人的名字,生生死死,她也记得这个名字。

是的,无论生死,你永远是我的爱人。

情酣紫烟浮,妍暖春云渡。

伴着女子猫一般的娇吟,一支纤美无瑕的手颤抖着自红罗帐中伸出来,随即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掌覆住,缩了回去。

夕阳斜照,已是近暮时分,轻怜蜜意,尤自缱绻。

“时候不早了,你……唔……”女子娇柔的语声响起,又忽然消失了。

过了会儿,一个有些懒洋洋,低沉而带着磁性的男人声音道:“好罢。”

一阵悉索声后,帐幕掀开,夜迦随意披了件宽大的黑色丝袍,坐在床沿。他那深蓝色的长发披散下来,半遮着强壮的胸膛

,女子自后偎依着他,留恋着他的体温。

夜迦抚摸着她白玉般的后背,邪魅地一笑:“乖,给我倒杯酒来。”

女子披衣而起,取过榻前矮几上的酒樽,为夜迦斟满一盏琥珀美酒。

夜迦的手指轻挑着她松散的云髻,喝了一口酒,柔声道:“你要不要也喝一点?”他的手臂环着女子的纤腰,将琉璃盏凑

到她的朱唇边。

女子柔顺地低头欲饮,忽听门口传来银盆坠地的一声巨响,那个端水进来,准备侍侯主子午睡后洗漱的宫女没想到自己会

看到这一幕,惊得呆了:“千苑城主……啊……”

女子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果然是璎珞,那姣好的容颜尤带着三分春色,向吓得全身筛糠也似发抖的侍女笑了笑:“你都看

见了?”

侍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磕头:“奴婢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城主饶命啊……”

“你说,饶不饶她?”璎珞含笑问悠闲地旁观这一切的夜迦。

夜迦轻叹一声,手中的琉璃盏在空中划出一道晶美的弧线,磬然粉碎在光洁的玉石地面上。

“参见城主。”一个黑衣近侍在响声过后,自外矫捷地跃入,恭身行礼。

夜迦挥了挥手:“别脏了这里。”

近侍会意,一掌将那宫女击昏,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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