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下————绍离
绍离  发于:2009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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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斯大叹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里却有抹难辨的失落。

锦执起东的手,拿到唇边细细摩挲,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总是在伤害你,我想清楚了,不论你变成怎样,不论你变成谁,我都爱你。」

睡梦中的东不知是梦到更开怀的事还是也听到锦的低喃,嘴上的笑意漾得更深…


「是你?!」东张开眼看到是锦,有些疲懒的问道:「罗伦斯呢?!」

「对著二个月没见的情人劈头第一句就问别人,你还真有良心啊?!」锦探探东的额头,轻声笑道。

东哼笑二声,哑著久未开口的嗓子:「我可还没承认你是我的情人。」

锦倒来一杯水,慢慢喂东喝下,东由著锦伺侯也没拒绝。

把东扶起来坐著,替他掖好被子,习惯性的拉起他一只手握在手掌里,锦方才笑道:「你现在不承认,早晚也要承认,不论多久,我等著就是。」

瞅了锦一眼,东又闭上眼,哼声笑道:「你等得了多久?!」

「再久我也等得了。」把东的手放在唇边细细摩挲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证明给东看。」

「以前的东已经看不到了,现在的东…」深吸一口气,又大力呼出,斜眼盯著锦,东轻笑道:「你确定值得吗?!」

东的笑容看来淡然,但那颗心却提得高高的等著锦的答案。

「值得。」锦没有一丝犹豫。

那爽直的答案让东脸色颜色又变,还是一样吗?!锦仍是凭著以前的感情来对早无记忆的自己说爱?!那爱太沈重,他要不起。难道上次话说得还不够清楚!?

想到这里东忍不住冷冷说道:「你出去。」用力抽了还握在锦掌里的手却怎麽也抽不出,东的脸色更加难看。

拍拍东的手背,锦轻声笑道:「怎麽好端端的又生气了!?才醒来就臭著一张脸,我还以为治好了腿你一定高兴。」

「高兴不高兴也不必让你知道。」东转开头故意不看锦:「我就是这般喜怒无常,你要忍不下就走。」

「好大的脾气。」锦只笑笑,好似在纵容小孩一般:「脸长得好看就是不同,你就算闹起脾气也是这般可爱。」

瞪了锦一眼,东兀自气闷:「你在这里惹得人心烦,还是走吧!」

锦嘻笑二声,完全不把东的怒气当回事:「东烦我可不烦,你要走得出去便走,我却是不走的。」

脚才刚动过手术怎麽走?!从未见过锦皮赖的一面,东也拿他没辄,只狠狠瞪著他,像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竉。

昨日罗伦斯一席话让锦想得透彻,因为东的失忆让他害怕,害怕东忘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害怕东爱上别人,所以一股脑儿只想让东知道自己多爱他,想用以前的感情名正言顺的绑住他,想让东无法拒绝只能接受他,不料这沈重的爱却伤了这个宛如初生婴儿般纯洁的人。

罗伦斯说得对,他有什麽好怕的?! 失去记忆的东都能再爱上自己,难道自己没把握再爱一次东?!

锦现在心里明白,再不深陷在以前的感情里,用著全新的眼光看著东,感受著东,只觉现在的他也是恁般可怜可惜可爱可喜。

东气得晶晶亮亮的眼,看得锦一阵心摇意动,不由柔声说道:「别恼了,一会儿气又不顺了。」说著说著,伸手要揉东的胸口。

东一把架开锦的手,略含薄怒:「我看到你气就不顺,你要想让我好过就自己滚吧!」

「又说气话了。」锦也不生气,兀自笑得开心:「不过你还肯为我生气倒让我高兴的很。」

瞋瞪了锦一眼,又转过头去闷声骂道:「没见过你这麽不识相的人。」

锦只笑著也不搭腔,拿起一旁的苹果低头削了起来。

东见锦半天没有动静,转头过来却见他已经把苹果皮削了大半,好长一条的果皮竟也没断。东看得惊奇,盯著锦手上的小刀直到他把皮全削下来为止。

锦把果皮拿得高高的,开心说道:「呵,没有断,东来许个愿吧。」

东瞅了锦一眼,虽然心里佩服他手下功夫了得却半点不肯显露,只冷冷说道:「是你削的又不是我削的,我许什麽愿?!」

「啊,东不知道规矩吗?!」锦略显诧异:「这一向是吃的那个人许愿,削的那人却是不能许的。」

东听也没听过这是那里的规矩,十分怀疑的看著锦:「我才不信,你骗小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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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骗你这小孩儿,锦肚里暗笑,脸上却装得正经不过:「如果是假,我何必费这麽大功夫削这果皮?!你也太不识好人心了。」

见锦脸上哀怨委屈,东也不禁为自己的多疑感到有些羞愧,口气松了松:「我…也没答应要吃这苹果啊…」

「你不肯吃吗?!」锦又惊叫一声:「那我可是要倒大楣的…」脸上苦皱成一团,好似大难就要临头。

见锦说得严重,东不禁开口问道:「倒什麽大楣?!」

「我一辈子要讨不到老婆的。」

「那可真糟…」东话才出口,转念一想,不由骂出了口:「你果真是在骗我…」

锦呵呵直笑,搂著东赞道:「不愧是我的东,这麽快想出来。」

原来锦的话里就有个大漏洞,他要真喜欢东自然一辈子讨不到老婆,所以对锦而言,没有老婆又算什麽倒楣事了,简真是大大的好事,因为那表示东肯跟他在一起了。

东也没推开锦,只古怪的看著锦,一会儿才叹道:「你油嘴滑舌确实有一套,不过拿来哄我却未必管用,我已经不是以前的…」

伸手捂住东的嘴,笑得温温润润:「以前的东爱不爱我只有你知道,不过你却狠心忘了…」

东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不待东发作,锦已吻上那美丽眼角,轻喃道:「这是我最爱的眼。」

吻著东挺直的鼻梁:「这是我最爱的鼻子。」

刷过东丰润优美的唇:「这是我最爱的唇。」

转到耳垂,轻轻含著:「这是我最爱的耳朵。」

沿著颈项滑向锁骨,最後贴上东的胸膛:「这是我最爱的心…」

抬头望著东,锦有如一泓秋水般的深泽眼波锁著东带著疑惑的眼,轻声喃道:「你是我最爱的人,既然以前的爱已随你的记忆逝去,那就让我重新爱你吧…」

那双美丽凤眼眨出水光盈盈,微微流转的光芒似要把锦的心也给吸了进去。

「重新爱过吗?!」轻启唇齿,淡淡问出。

「是。」锦笑意盪漾,温暖明亮:「无论你把我的爱磨平多少次,我都可以再镌刻上你的心版。」

「这麽有把握?!」东含笑问道。

锦没答话却紧了紧手上力量,要把自己的决心和信心毫无保留的传到东手上。

「锦织先生,请多指教。」东瞅著锦,抿著嘴,淘气的笑容映得整张脸亮晃晃的眩得人张不开眼。

「伊斯少爷,很高兴认识您!」锦一楞,忽然明白东的用意,也笑道。

一双本欲推开房门的手垂了下去,罗伦斯有些欣慰却难掩落寞的微笑转身离去,现在他们二人之间再不容不下任何人了…

第十一章

「你到底什麽时侯和我回日本?!」锦沈不住气的声音回盪在厅里。

整整三个月了,东的脚已经拆线也如医生所说恢复了七八成,现在整天在罗伦斯的庄园里活蹦乱跳,但就是不肯和锦回日本。

东翘著脚用著要急死人的淡悠悠的口气说道:「我何时答应和你回日本了?!那是你和罗伦斯的私下交易,与我何干?!」

锦被这话窒了半响,原来还在气这事,没尊重东的意愿确实是他和罗伦斯的不对,当下歛著气好声道:「东…算我拜托你了好不好!?」

对著锦嘻嘻笑了二声:「不好。你以为我这麽没行情吗?!你才追我短短三个月便要我离家背井跟你走?!」

那微露牙齿的浅笑实在好看,可看在锦的眼里简直与恶魔无异。再听听东说得是什麽气死人的鬼话?!根本完全忘了自己是日本人,根本完全忘了他真正的家在三合会,他死活不跟他回去硬赖在这里才叫离家背井吧?!不过…他确实也是完全忘了…唉!

锦苦著声音道:「你总不会要我等个十年八载吧?!」我的小祖宗。

「那也说不定…」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东挑著眉,似笑非笑:「看我何时消气了就和你回去。」

何时气消何时才走! 那可惨了,现在东的性情不比以前温良,著实让人难以捉摸,话说可能一会儿就好,也真有可能拖个十年八年。

锦只好涎著脸道:「这麽件小事有必要气这麽久吗?!」

东扬扬眉,仍是笑:「这件小事有什麽好气的?!不过存心急急你,顺便让罗伦斯难受罢了。」

「那…我又那件事惹你不顺心了?!」

东盯著锦仍是笑得如阳光和暖,可眼里暴出精光,缓声道:「你存心瞒著我的那件事。」

东莫非是指刻意隐瞒他是法贝瑞尔家族人的事?!应该不会! 这事不只罗伦斯警告过诺雷,他後来也跟和也沟通过,几经劝服终於和也答应不让东认祖归宗。

锦心中多般计较,脸上却不动声色:「我那有什麽事瞒你,你别多心了。」

「不肯说算了。」东无所谓的双肩一耸:「那就继续耗著吧。」话落东只笑笑,也不著恼,起了身就要走。

看这表情,锦知道要糟,连忙拉住东的手,锦轻声道:「别恼。」

斜著眼瞅著锦:「你看我恼了吗!?」

「脸上看不出。」重了重手上的力量,把东的手握得更紧,话却更加轻柔:「可我要只看到你的脸,那这情人也做得差了。」

看了锦一会,细细咀嚼锦的话,东的眼里闪过一抹温柔,未几,东又咭咭笑道:「你这情人确实做的是差,明知我说什麽却又故意装糊涂,你爱装,咱们就一起装吧,你装到何时,我这面具就挂到何时。」

知道东不是玩笑,锦深深凝望著东的眼,一会儿才幽幽叹道:「瞒你也是为你好。」

「好或不好是你和罗伦斯说了算吗?!」东一反方才的轻松笑意,神色一下冷凝起来:「我多大的人了,这种事我自己不能决定?!」

「东…」锦想解释却也不知说什麽。

「锦又凭什麽剥夺我和家人相认团聚的机会?!锦又凭什麽决定我未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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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爱你啊…」所以不愿你受到任何伤害。

冷哼一声,东脸上神情和声音一样的冰冷:「你的爱也未免浅薄了点! 我可不是洋娃娃,让你放在玻璃柜里就能满足。」

「我没把你当娃娃,」锦放开了东的手,柔声道:「可你在我心里确是比玻璃还要小心呵护才行,我再禁不起失去你的痛苦了,如果再来一次,我…」接下去的话锦却再说不出,他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心碎神灭的感觉。

东垂下眼,遮住的眸犹如遮住的心,谁也看不清。

沈默了一会儿,东终是淡淡说出:「天底下没有谁少了谁就活不下去。」

「是啊…」锦没有意识的说道:「确实没有,因为连我也熬过来了,但东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吗?!生不如死,生不如死…」锦喃喃念著,这几个字是他失去东的那二年的写照,刻骨铭心的痛和悔恨,却连死也不能的无奈…

锦反反覆覆轻声吟诵的几个字却沈沈的压在东的心上,看著锦,终於问出:「这麽累赘的我到底要用什麽意义待在锦的身边?!」

抵著东的额头,深深望进那双看似淡然的眼中,锦既温柔又坚定的说:「对我而言,东的存在就是意义。」

愣了一会儿,东突然笑了,那笑极之灿烂,那有半分刚才的不悦。

锦正奇怪间,东对著帘後说道:「诺雷,你要杀他便杀吧。」

帘後走出一人正是诺雷,他手里拿著一柄手枪,枪口正对著锦。


「东,你别後悔。」诺雷一身阴郁。

「我有什麽好後悔的?!」东嘻嘻一笑,脸色平常,没像没看到诺雷用枪指著锦一般。

「你真不怕我杀了锦?!」

「杀啊! 你刚才不就是要杀他吗?!现在他不跑不动,难道你还怕失了准头?!」东仍是一脸不在意。

锦皱著眉对眼前突变的情势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沈得住气一句话不搭。

「你别以为我下不了手。」诺雷脸色阴沈的似要刮正下霜:「只要能把你带回去,什麽事我做得出。」

「你杀了锦也未必带得回我。」东一改玩笑口吻,认真说道。

「你这话什麽意思?!」

看了锦一眼,再看诺雷:「锦能为我舍命,难道我不能吗?!」东的手上突然翻出一柄十分精美的小刀,指著自己胸膛,浅浅笑道:「你尽管动手,只要你杀了锦以後来得及夺下这刀,我便随你回去。」

锦对自己的命悬在诺雷的枪下没半分在意,但见东拿著刀指著自己可就急了:「东,别乱来…」

东对锦盈然一笑:「你自己都说了生不如死,难道舍得我嚐那滋味?!」

说话间,刀子已刺破肌肤,点点血珠渗过白色衬衫更显刺目。

「小心…」锦惊呼一声,小心劝道:「东,你小心……。也没…没这麽难受,我瞎说的,你千万别冲动。」

东呵呵笑出声来:「放心,你又还没死,我那有这麽傻。」话落又转向诺雷:「还是诺雷一开始打算要杀的就是我呢?!」

诺雷的手颤了一下:「你胡说什麽?!」

「杀了我,你就坐稳法贝瑞尔家诺雷少爷的位置了。」

「谁希罕?!」东,你也太小看人了。我领受和也爷爷、樱子妈妈的恩情这麽久,再存这种心思岂不遭天打雷劈。

「你不希罕难道我希罕?!」

诺雷楞了一下,反应不过来。

东又接道:「你不愿当这少爷,想是难玩的很,想找我当替死鬼,你自己好逍遥快活去?!」

「你又鬼扯什麽?!」诺雷怒叱一声:「我让你回去,是因为你的家在那里。」

东耸耸肩,那刀子锋利随著耸肩的动作把他胸前的衣服又划开一道,看得锦和诺雷俱皆抽了口气。东却閒閒凉凉的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跷起了腿,一派閒适。

「罗伦斯说我的家在这里,锦说我的家在三合会,诺雷你又说我的家在那里,你们倒真把我弄糊涂了。」

听到罗伦斯的名字,诺雷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虽然快却没躲过东的眼睛。

「你的家人在那里,你的家自然在那里。」诺雷的口气有些落寞和苦涩。那个家自己也想要啊,但终究是别人的。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本尊回来了,也是他该鞠躬下台的时候。

「既然如此,这里算是我的家了。」东的眼角扫到锦的脸色骤变,又自笑道:「三合会勉勉强强也算我的家啦…」

「什麽勉勉强强?!」听到东这麽随便应和,锦也顾不得诺雷还在,不禁埋怨:「委曲你了吗?!」

「嘻嘻…」东自咭笑两声:「还没见过怎知勉不勉强,要是不合我的意,少爷我当然走人。」

「你还想走到那里?!」锦气得呲牙咧嘴:「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打著走人的主意?!」

「我那时说过这句话?!」东脸色一变。

锦听了这一句话正要发做…

东又紧接著道:「真要算,也该说你是我的人吧?!」搞清楚,本少爷比你高,比你帅,身家嘛…难说! 不过罗伦斯这麽疼我,借点来充场面也是比得过的。

一句话又哄得锦服服帖帖,当下甜甜一笑:「那倒无妨,只要东让我跟著,不在三合会也行。」

「住口!」诺雷的脸色愈加难看,这俩个不知死活的人竟当著他的面打情骂俏起来,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锦倒不是这麽不知轻重的人,不过他也看出诺雷根本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不过是想藉此要胁东就范。不料东反而拿自己的性命要胁他,反倒弄得诺雷不知如何是好。

「诺雷,」东微拧眉头:「我说你把枪放下了吧!这麽拿著手不酸吗?!这小小刀子我拿著都嫌累赘了。」

诺雷听了不知是要哭要笑,当下紧了紧口气,再度恶狠狠的说道:「我可不是跟你玩游戏,东,你…」

「要不答应跟你回去就杀了锦嘛!」东截断诺雷的话,一脸不耐烦:「你翻来覆去就是这句,烦不烦啊?!
      真要你杀你又下不了手。想我去你家玩嘛,还不容易,你下张帖子来,我总给你几分薄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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