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之战——皇明月
皇明月  发于:2011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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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浆子白花花血淋淋地溅了人满身满脸。头的后半部完全变形,脸却还是完整的,仰面朝天,双目祥和地闭着,面孔苍

白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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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肝儿得出结论,董勤对于跳楼研究很久,不然不会在死后还能保持美丽。我不关心董勤死后是否美丽,我关心的是站

在董勤身边被血肉模糊了的人。心肝儿说那人是罗承翔。我的心紧了。 

那时侯罗承翔刚走出宿舍楼门口,董勤就从天台上及时准确地落在他的脚边。罗承翔就在那团血肉边站着,直到处理事

故的人把他拉走。现场的目击者都说罗承翔运气,因为他再走快一步,就被董勤拉着一路奔赴黄泉了。 

短短几天里,董勤坠楼一事在学校迅速翻新升级。在1.0版中董勤是江郎才尽的才子,无力应付学业的压力终于走向不归

路。到2.0版就变成为情所困的懦夫,不敢与情敌正面较量选择以死谢天下。到3.0、4.0版引入了来生转世等一些目前科

学界尚有争议的论点......到N.0版终于精华成一部能与《最终幻想》齐名的RPG魔幻故事。 

学校突然生机勃勃起来,本来大家被期末考试压得喘不过气,这下正好有闲话可以轻松轻松。 

考试的几天我都静不下心。跟家里人到图书馆复习,我老走神。我想着董勤的死。听警大的人说董勤跳楼之前,有人看

见罗承翔从天台上下来。董勤和罗承翔一起下的楼,只不过他用了更迅速简洁的方式--跳。我脑子里飘来荡去全是董勤

站在校门口的身影。他总站在黑暗里等着罗承翔,好像从不知道累。不知为什么,我替董勤冤枉。他跳下来时心里一定

很委屈。 

明天就是最后一门考试了。老公买了四袋子凉菜,两瓶可乐,拎到图书馆做夜宵。心肝儿还提了一兜子彭化食品磨牙。

一家人大有通宵作战的准备。临出门我突然头疼起来,就没去。明天考试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一个人在寝室早早睡

了。 

迷迷糊糊的我站在寝室的窗子边向外看。我看见董勤了,他抬头也看见我。他离我很远,可声音很近。他问我罗承翔在

吗。我说他很久没来找我了。他说他不信,要上来看看。寝室的门开了,董勤轻飘飘的来到我床边坐下,说他就在这儿

等罗承翔。董勤的脸很苍白,他的眼睛很专注的看着我。我突然恐慌起来,用力挥着手大叫着滚开。 

我睁开眼,心还扑腾腾的跳,幸好是个梦。我刚松口气,却看见床边真坐了个人影。我抱着被子猛地把全身缩到墙角,

瞪大了眼睛。 

"吓死我了!干吗突然坐起来?" 

听着声音再一看,原来是二妈。我一头的冷汗全流下来了。原来二妈看书看到一半,惦记着我头疼就回来看看,怕惊醒

我就没开灯。松了气,我突然很想笑,我竟能把二妈抱歉的长相模糊成董勤那种超世纪美少年,黑暗的力量果然伟大。 

纯阳之战(9) 

上午考完了最后一门,我和老大、心肝儿提上行李就往车站跑。跑出校门我想了想,让老大他们先走了。我背着包儿到

警大晃了一圈,似乎有东西忘这儿了。 

这里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寝室基本都锁着门。我上了四楼,看见董勤宿舍的门还半开着。我站在门边看见屋里只有一个

人。他坐在董勤的床上,靠着墙看着窗外寡白的天。 

我没料到会在这儿看见罗承翔。我记得他从不在意董勤的。他能花上一整晚的时间在我的寝室玩儿,却不想着董勤还在

楼下挨冻。他心里在想什么? 

罗承翔转过头,我慌忙向旁边退了一步,不让他看见我。罗承翔看着对面的空床铺,眼里流露出濒临死亡的神色。他坐

在一团灰色里,那团灰色还在扩大。我从门边飞快的跑开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怕慢一步就被那团灰色沾上,洗

不掉。 

回家一个礼拜了,我的心情还是不好。我妈打电话说今年过年不回家了,她那儿挺忙的。挂了电话我就恨我爸,当初跟

我妈开什么玩笑不好,偏要说什么"你就在家伺候好老爷,管教好少爷,别的事不要操心,也轮不到你操心"的话。我妈

是个烈性女子,容不得有人剥夺她作为新女性独立的权力。听了我爸的话一冲动,抛下年幼弱小的我和残暴成性的我哥

,上广州闯她的新天地去了。 

我妈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在广州扎了根。逢年过节都难回来一次。即便回来了,也匆匆坐会儿就走。从此我妈在我心中

留下比圣诞老人还诡秘的行踪。我知道圣诞老人是每年圣诞前夜从烟囱里出来的。我妈就不知何年何月会从我家哪间屋

子出来。小时候总是我一睁眼,看见我妈像变出来似的,突然来到我的床前。再一睁眼,我妈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

刚才的出现全是我的幻觉。 
 
16 回复:纯阳之战 BY 皇明月 
 
三十儿晚上,就我和我爸、我哥三个人。虽然无聊,但也习惯了。十二点晓韩打电话拜年。我哥接的电话,向我和我爸

转达晓韩的问候。电话刚挂,铃声又响了。一定是给我爸拜年的,要不就是我哥。反正不会找我。我爸接了电话,然后

递给我。奇怪,竟有人找我。 

接过电话我问:"谁啊?" 

"我,晓韩。" 

"有什么事刚才不一块儿说?" 

"给你拜年!" 

"刚才不是拜过了吗?" 

"没亲自问候你,感觉不亲切嘛!" 

"毛病!" 

晓韩在电话那端笑了几声,挂了电话。 

睡觉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推开房门的一霎,我看见董勤坐我床上。定神后,才看清是我的制服,堆在床上没有叠。我

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在客厅里多蹭会儿,但我哥和我爸很快各自回屋了。剩我一个人坐在亮堂堂的厅里,怪异的感觉徒

然而生。越是灯亮着,黑的地方就更让我毛骨悚然。窗帘没有拉上,我又被自己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吓了一跳。我灯都没

敢关,两步窜回自己房里,缩在被子里不动弹了。真怀念小的时候,怕黑还可以上我爸被窝里挤挤,今天只能自己扛着

了。 

可我睡不着,觉得老有东西在屋里晃。我一害怕,就给晓韩打了电话。晓韩都睡的迷迷糊糊了,听我说睡不着,就强打

精神和我聊天。我在电话里把董勤和罗承翔的事都说了。我说懂勤缠着我,我老看见他的影子。晓韩就给我宽心,岔开

话题,大肆批判今年的春节晚会,我附和着他说。不一会儿,我忘了害怕,人也困了,抱着电话就睡了。 

第二天上午我家电话一直占线,我哥上各屋查原因。看我抱着电话睡的正香,一把把我拽起来,同时质问我为什么昨晚

睡觉不关客厅的灯。我哥说浪费的电费从我的压岁钱里扣。他想扣就扣吧,反正自打上了高中我的压岁钱就一直贬值。

去年已经不能和卢布等值兑换,今年可能要从我的币种里淘汰了。 

吃了饭我上晓韩家。晓韩家里一堆人,都是他姥爷的老同事。一群退休老干部借着拜年走动走动。 

晓韩说他刚买了张CD。我拿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Innocent 

voice》。又是晓韩姥爷称之为迷幻音乐的那类。晓韩每次听这些音乐,他姥爷就闲烦,说里面的人哼哼叽叽不知所云。

特别是那张《deep 

forest》,他姥爷尤为反感。说感觉就像蹲在非洲雨林的原始草窝棚里,过着三年自然灾害生活,深刻体会到我国在动

物保护方面为世界做出的杰出贡献,连家里都有野兽出没。 

我玩儿着那张CD封套和晓韩闲聊,说:"昨晚你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后来我睡着了,不知道。" 

晓韩笑了,说:"今天早上,我姥爷上我屋挂的。他说要把家里电话改成投币的,仿效日本公司开源节流。" 

"和我哥一样。他把我的压岁钱全搜走了。"我也笑了。 

晓韩给我放CD听。歌声十分缥缈,不知怎的我又想起董勤幽怨的眼神,背上浮过一层寒气。 

"晓韩,你说董勤是不是恨我?" 

"瞎说什么呢?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但他来找我总有原因吧。" 

"是你心里作用,不想他就不来了。从小到大,你身边没有人过世。头一次遇到总是要害怕的。" 

晓韩的话很有说服力。我想这世上也不会有鬼怪一说。但晚上我还是在晓韩家强行借宿。不相信鬼怪是一回事,不害怕

是另外一回事。在我的胆子对这件事有免疫力之前,还是找像晓韩这种体格的安全港避避风头。晚上我让晓韩睡外边,

我躲在里面。就算董勤找来了,也有晓韩先顶着。 

这个寒假和以前一样,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晓韩、我哥一块儿。每天到街上玩玩儿,一高兴就不胡思乱想了,也差不多

把董勤忘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开学了。和家人分开一个多月,此次重逢十分激动。收拾寝室时,心肝儿说跟家里人上哈尔滨看了

冰灯。六叔一个加拿大的姑姑回来了,在他家热闹了几天。老大把他新穿的耳洞给我们逐一展示。 

老公撇了一眼说:"大小伙子整女孩儿家的玩意儿,没出息。" 

心肝儿和老婆都说好看,六叔保持中立,二妈支持老公,觉得老大装扮欠妥。家里人一票弃权,二比二平,老大来争取

我这关键一票。老大特地揪着耳朵让我仔细鉴赏,就快把他的耳垂贴在我眼睛上了。 

那个耳钉很小,在光线下亮晶晶的。我觉得挺适合男孩子戴,就点了头。老大神气活现的说:"怎么样,三哥说好看。懂

艺术的就是和某些211不一样。"老大又借着夸奖我来抬高他自己。 

不过欣赏归欣赏,我还是劝老大小心点儿,毕竟这里不比别的学校,个性的东西少要些比较安全。 

从家里走的那天我有点感冒,到了学校严重起来,头天上课我就发烧了。我烧得很厉害,在寝室躺了三天,一觉睡到礼

拜四。下午我觉得好些了。吃饭的时候,二妈、老大本来要帮我把饭买到寝室里,我说想活动活动,就一起去了。 

老大帮我买了份炒凉粉,我们三个坐在靠门边的位置吃。刚吃了两口,我看见罗承翔拿着饭盒进来了。 

"你们警大不开伙啦,又上我们这儿抢饭?"老大冲着罗承翔打趣说。 

罗承翔也没搭讪,径直到窗口买了饭菜,坐到靠角落的位置吃饭。 

"酷啊!也不知装的'内裤'还是'外裤'?"老大转过身吃自己的饭。 

"怎么了?"我问。 

"开学这两天,他老一个人上我们这边吃饭。招呼他也不搭理,谁知道怎么了。"二妈说。 

罗承翔坐那儿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我又看见那团灰色了。以前觉得他人缘挺好,和谁都两句话就能熟的跟亲兄弟似的

。原来热情开朗的人也有孤单的时候。 

"听说坠楼案最新版没有?"老大瞟了一眼罗承翔说。 

"前几版地球都被毁灭四次了,还有什么新的?拿死人开玩笑,真没同情心!"二妈没兴趣,只顾吃他的饭。 

"你知道什么!"老大抢白了二妈一句,又说:"这次是他们一区队的内线消息,说董勤跳楼全是为了罗承翔。他们两个是

gay!"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刚夹的凉粉又掉回饭盒里。 

二妈瞪着老大说:"太过分了,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吧。别人又没招你,干吗说的这么难听!" 

"骗你是猪!那天好几个人都看见罗承翔也在天台上。平时他们俩就挺近乎,招不少闲话了。都说罗承翔有新男朋友了,

那天上天台和董勤说分手。董勤想不开就跳楼了。" 

"胡说八道!我才不信呢。是吧,老三!"二妈碰碰我。 

"就是,哪有那么多gay!"我附和着二妈说。其实我也很怀疑罗承翔和董勤的关系。如果老大说的是真的,那罗承翔的新

男朋友是谁?想着刚入学时罗承翔对我的殷勤,我就心虚。幸好半个多学期罗承翔没来找我了,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17 回复:纯阳之战 BY 皇明月 
 纯阳之战(10) 

连着好几天在食堂看见罗承翔。老大说警大那边关于他的闲言碎语太多了,他来躲清静。 

每天坐在食堂里吃饭,我不由自主的就往罗承翔那边看。有时候他不在,我也盯着平时他坐的位置发一会儿呆。说不清

是为什么,我又开始注意他了。好像是这段时间在他身上找到某种我所熟悉的感觉,但一下子又说不出来。 

周二下午下课后,班主任红又专组织委员开会。我们班主任年级不大,但说起话来像十年浩劫运动出来的老同志,因此

我们全班一致通过他为"红又专"。开会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开学给委员们鼓鼓劲儿,望新学期更好的给班上开展工作

。 

红又专不会体恤下属,开会没时没尚的。结束的时候很晚了,我早饿了。我想和老公一块去吃饭,结果老公和郑丽娜又

被红又专单独留下谈话。我就一个人去了食堂。 

早过了晚饭高峰期了,食堂人很少,菜也不剩什么。我随便买了份菜,一转身,看见罗承翔也在。他还坐在那个很偏的

位置吃饭。我捡了张空桌子坐下,眼睛又偷偷的往罗承翔那边溜。 

他目不斜视,很安静的吃饭。以前他话特别多,走哪儿都很热闹。现在他不说话的样子到很像董勤。他一个人坐着,在

偏僻的角落里很不起眼,像被周围遗忘了。 

我看着罗承翔,视线模糊起来。角落里的身影越来越凄凉,越来越眼熟。那不就是我吗--大学以前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

戚的样子。我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孤独的滋味我尝过,那不好受。每天睁开眼感觉不到被人需要,就想着还不如不一

觉睡过去永远不醒的好。幸好我还有晓韩帮我撑着,可罗承翔靠谁呢?血液一沸腾,头脑一发热,我也顾不上警大是否

有罗承翔的谣言,不管开学时罗承翔是否对我有企图,我端着饭盒和罗承翔坐一条板凳上了。 

罗承翔没有太多的表示,只冷淡的看了我一眼,就继续低头吃饭。我也没说话,也低头吃饭。 

罗承翔看我不离开,说:"有那么多座儿,干吗非挤着?" 

我没说话,也没离开。罗承翔又说:"又找碴儿打架?上次我是让你,真打你不是我对手。" 

罗承翔还不知道我哥替我的事儿。我一边嚼饭一边说:"其实上次是误会。" 

我把我和我哥晓韩的照片从皮夹子里拿出来放在罗承翔面前。罗承翔看了照片,很迟疑的看着我。 

我收起照片,支吾了半天说:"我想我们还是朋友。"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罗承翔糊涂了。我也很糊涂。 

我又进一步说得更明白:"如果你找我玩儿,我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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