瘩掉满地。

「有。」勾萦依旧甜笑，不过他没有正面响应哀董的问题，他只是慢慢地走近他，然后把人抱进怀里。

「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哀董这个人并不会抽烟，他只有在心烦意乱或是伤心时才会借着烟味来麻痹自己——为

什么不喝酒？呵呵，这是因为哀董对酒精过敏啊，他半滴酒都碰不得。

「唉……你要是笨一点就好了。」哀董也不动，就这样静静任人抱着，这个世界上，也只剩下勾萦这个人肯抱他了。

真讽刺，他们之间不过是主雇关系，然而勾萦对他的关心与了解却胜过很多人。

「我要是变笨了，谁来替你赚钱？」勾萦微笑，但很坚持，「说吧，说出来会好一些，你也知道我这人是个空脑袋，一

觉睡醒就什么都忘了。」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当人家的垃圾桶了，要是今晚不让他把情绪垃圾倒一倒，明天店里员工可有苦头吃了。

「……我老子走了。」哀董淡淡说出。

老子走了？勾萦差点失笑，不过他把面部的表情控制得很好，「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可以马上回去继承家产，我想应该

没人抢得过你吧？」

这小子是哪根筋不对劲，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听他提过家里的事，怎知第一次提就是这样的局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连自己家里都搞不定了，恐怕也帮不了哀董什么忙。

「喂。」哀董实时出声制止，这小子，怎么专门挑战人家的底线啊？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心烦意乱的很吗？要不是心情

差，怎么可能让这个臭小子有机会吃他的豆腐？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节哀顺变——」勾萦很大胆地在大老板头上轻敲了一下，那力道很轻，轻得让人感觉得到他在

敲人，却感觉不到痛——在力道控制方面，他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手呢。

「勾萦！」哀董怒斥，从对方的怀中拔起，与笑得倾国倾城的死人妖四目相对——该死！为什么他手底下最好的调教师

长得这么娘？害他每次涌起想打人的冲动时都下不了手。

「我在。需要什么服务吗？」勾萦大方地放开俊挺迷人的老板，一脸可惜地望着他——唉，这么优的男人就这样放着实

在太可惜了，要不是他的心早就被人……说不定，他会有兴趣把这个老板勾引过来成为他的情人。

可惜，晚了一步。

「哼。」哀董闷闷哼了一声，虽然这个勾萦叫人又爱又恨，不过他不讳言，这男人擅用各种情绪与手段来转移别人的注

意力。

哀董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生长环境，居然能养出勾萦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绝代人妖？

说他是人妖，倒不是因为他长得相当秀气，而是他的穿著打扮永远都是一贯的唐装，不然就是女人家穿的旗袍。要不是

他这老板不太喜欢干涉员工的私生活，他倒是很想看看勾萦平时的打扮是怎样，依然是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吗？

「唷。你会哼，代表你的心情又好了，那这包烟应该不需要了吧？」勾萦手脚利落地从哀董的上衣口袋取出香烟，然后

非常优雅的往后一扔，正中窗外。

有时他常想，要是他休息室下面的一楼开了间杂货店的话，那间店的很多货都不需要跟大盘补了——因为他这里三天两

头都会扔东西下去，也许哪一天他会开始扔男人也说不定。

「我真该找环保局的人来，相信依你丢过的垃圾量，罚金大概多到你工作一辈子也付不起吧。」哀董哼哼两声，倒是没

在意勾萦又丢了他的烟，反正那包烟也不是他的——勾萦这人胆子虽大，倒不曾真的丢过属于老板的东西。

「哀董，你真爱开玩笑，东西是从你店里扔下去的，要开罚也是先罚你的店——依你的政商关系，环保局的人敢动你吗

？呵呵。」垃圾都扔光了，勾萦又把落地窗给关上，室内又恢复温暖。

真好，他喜欢温暖的空气，也喜欢温暖的味道。

面对属下耍赖的语气，哀董只能摊手，「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请了你，唉，当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说什么呢？要不是我，你这家店撑得起来吗？哀董，做人要懂得感恩图报啊。」勾萦像个倩女幽魂一样飘过来，闲话

家常够了，他也该谈谈正事了。

「上个月送来的那批男孩已经训练完毕，你要挑个时间验收吗？」店里的新血哀董向来最重视，每一批新人都要经过他

精挑细选才能上得了台面。

哀董顿了一下，然后反常地摇头，「不了，我信得过你，凡是你点头的男孩子，没有上不了台面的。」

「喔？你就这么信我？」勾萦讶异，哀董做事从来不以私乱公，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公事——看来，这一次真是非同小可

。

「当然啦！你是我店里的第一把交椅，能力众所周知，我要请个长假去办点事，店里暂时交给你吧——对了，这个。」

哀董将一封包装精美的邀请函丢过去，勾萦准确接住。

「这是——」他从来不参加任何应酬的，这是当初任职前唯一的要求。

「放心，绝不会害你的，好好玩吧，我走了。」

哀董暧昧一笑，便将一家偌大的「追凤楼」丢给勾萦去处理了。

【第二章】

事情发生在一个星期前，那时，「Man's Night」的生意还是如同往常般门庭若市。

华丽的黑色大门在傍晚开启，俊美的侍者站在门外恭迎尊贵的客人上门。

通常在大门开启后的三十分钟内就会陆续有客人上门，那些客人非富即贵，给的小费也很可观，才刚上任没多久的守门

侍者一想到白花花的钞票，精神全都来了。

如同往常一样，三十分钟内果然有客人上门，此时店内的代店长才姗姗来迟，侍者略退到一旁，通常这个时候，应该要

由领班来带领客人，不过这位代店长其实是这家店的老板娘，齐老板不在店内的时候就由他主持大局。

而这位老板娘啊——唉，不是店里的领班爱唠叨，实在是他太鸡婆也太白目，齐老板明明就吩咐过了不许他抛头露面，

偏偏他老公一出国，他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什么工作都要抢来做。

这下可好了，领班们里外不是人，个个都害怕齐老板回国后，会不会把他们剥皮丢到海里去。

「唷，张老板，好久不见吶，今天来要点谁啊？」

燕重楼一身正式西装，来到大门口热情地欢迎他的衣食父母，那大大的笑容啊——唉，不是侍者爱抱怨，实在是他在店

内也没看过哪个少爷笑得那么假，若是每个少爷都笑成那样，估计不到半个月「Man's Night」就会倒店。

不过，人家他是老板娘，若是得罪了老板娘在这家店也不用混了，所以，所有员工很有默契地一致任由燕重楼作威作福

。

「喔，今天我想点『小燕子』，麻烦燕老板帮我安排一下。」张先生挤眉弄眼，一双瞇瞇眼不怀好意地盯着燕重楼的身

段。

这家店的货色他差不多都玩遍了，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位传说中的老板娘——苏，人家说越得不到的越好，齐焰看上

的情人床上功夫一定很行。

「小燕子？」咦？怪了，店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难道是新进人员？燕重楼依旧笑得专业（旁人看起来觉得像白痴）

，亲切地询问：「那，请问，您知道他的编号或是全名吗？」

张老板嘿嘿两声，咸猪手终于忍不住在燕重楼屁股上摸了一把。唔，还挺结实的呢，应该挺好用吧。

「如果燕老板愿意，我出十倍的价钱如何？」

燕重楼脸色铁青，因为太过震惊，竟然忘了齐焰谆谆告诫过，他的身体绝不可被除了他以外的人触摸，不然会有非常可

怕的下场。

一旁的侍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站出来挡在自家超没神经的老板娘面前：「张老板您好，今天由我来带领您至本店

消费，希望您今天能够玩得愉快，还有，本店老板娘不提供外卖，谢谢。」

张老板看了看眼前的侍者，感觉他长得还不错，便决定今天要换换胃口：「嘿，小兄弟，初夜想卖多少钱？」

侍者僵在当场，「Man's Night」不是没有过侍者下海的先例，不过齐焰为了店内牛郎的素质统一，便决定如要下海

必须通过考验，所以，现在当侍者的男孩就纯粹只能当侍者，不能随意决定卖掉自己的初夜或是接客。

「先……先生，本店侍者并不提供身体上的任何服务，还请海涵。」饶是见多识广，侍者的头上也不免流下冷汗。

「喔？是这样吗？可是最近有一家新开张的店，说是标榜着只要店内看得到的，都可以玩，甚至店内看不到的，客人只

要出得起价钱，店家也能弄来给我哩。」哼哼，只要他有钱，还怕没店可以消费吗？

全台湾又不是只有一家「Man's Night」是一流的牛郎店，听说那家「追凤楼」的水平直逼这里，而且尺度有过之而

无不及。

「有这种事？」燕重楼终于从袭臀事件中清醒。没办法，他太久没遇过这种事了，原以为齐焰已经把店内客人的素质提

高许多，没想到还是有这种烂人。

「张老板，别以为你是熟客就可以这么过分，就算你肖想我很久了却吃不到很难过，你也不能凭空捏造谣言来中伤本店

啊！」

哼哼，怎么可能有另一家店的水平可以跟「Man's Night」比呢？齐焰开的店他有信心。

「燕老板，我是一个生意人，哪种生意能做哪种不能做我清楚的很，你的屁股很贵我买不起，不过，也许我可以去另一

家店买个跟你一样的屁股也说不定……」张老板悻悻然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精美的卡片。

「喏，这就是那家店发出的邀请卡，听说没有邀请卡的人连大门都进不去呢，也许趁这个机会，我也该去见识一下了。

」

摊开的邀请卡上印着漂亮的男人屁股，其涵义明显到三岁小孩都看得懂。

「下流！」燕重楼把卡片夺过来，审视了好几秒。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新开张的店，也许有几分新鲜，过个几天

大概就会关门大吉了！

当着张老板的面，燕重楼把邀请卡给撕个稀烂。

张老板虽然料不到燕重楼这么没风度，不过他不在意，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吃得开：「燕老板，看来，该是我换换口味

的时候了。」

张老板手一扬，停得远远的高级轿车马上开到他身边，燕重楼鼓着双颊，怒瞪着今晚的第一位客人离开。

「那个……燕先生……」侍者想出声提醒，就这样把客人气走好像不太好，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店里又不缺这位客人，就让他去那间什么追凤楼让人ＳＭ到死好了！」

燕重楼赌气般地撂下狠话，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他错得有多厉害。

三天后，「Man's Night」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客人全都流失了，据闻，他们全都跑到「追凤楼」消费去了。

「Man's Night」店里灯光明亮、非常明亮，明亮到幕后老板娘都想找员工来打蚊子。

「唉。」燕重楼重重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数着灯管总共有几根，数完一遍又一遍，当他厌倦灯管时，改数起吧台里

的酒杯。嗯，店里的酒杯多些，没那么快数完。

「燕先生。」

店里的人都这样叫他，最初，他不过是店里的小侍者而已，不过自从他嫁给了齐焰大老板以后——虽然他本人坚称是齐

焰嫁给了他——店里的人就改了称呼。

燕重楼没理他，仍然专心数着吧台里的酒杯。嗯，酒杯有各种大小款式，改天无聊时可以把这些东西全部做个记录，以

免让店里不干净的人动了手脚，毕竟这家店里用的可都是高级货啊！

「燕先生。」

来人把音量又提高了些，依旧是温和有礼，但是在看到传说中的老板娘依然对他不理不睬时，就算是圣人也难免会动气

，他才在想要用什么方法，能够比较有礼貌的唤回老板娘的注意力时，他身后的人就已经先有了动作。

那是一根狼牙棒，嗯，看起来颇结实，而且好像年岁已久……咦？狼牙棒？带路的侍者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老板娘被

人用狼牙棒狠Ｋ。

「锵！」很响亮的一声，除了让燕重楼痛到飙出眼泪外，还让店里闲着没事到处打蚊子的牛郎们一起回过头，看那世纪

性的一幕——总是骑在老板头上传说中的恶老板娘被人欺负了？这种超级八卦好戏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

「很痛耶！」燕重楼回过头，一张俊颜瞬间变成苦瓜脸。

「知道痛就好了，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怎么叫都不应，怎么，这么不欢迎我？瞧你，整张脸都揪成一团了。」

燕重楼委屈地抚着肿一个包的头，这个弟弟的兴趣真是十年不改啊，每次一见面都要给他来个下马威，当他没靠山是吧

？

「哼，要是让齐焰知道你欺负我，有你好受的！」喔，好痛好痛，这家伙打人的功力怎么越来越精进了？

「那你就去说吧，反正你全身上下也只有那张嘴还能用……对了，你大老远把我找来，不是为了让我打一顿或是闲话家

常吧？」

「唉，别说了，说了我就有气。」燕重楼原本气愤填膺的表情转瞬间泄了气，他把燕行云带到齐焰的办公室去，再吩咐

侍者端上红酒。

燕重楼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就是一声长叹。

「唉。」好烦恼喔，这事该怎么说呢？「Man's Night」原本的生意根本不是其它家店可以比的，怎知齐焰才到国外

考察半个月生意就差成这样，再这样下去，员工都得去喝西北风啦！

「又叹气？」燕行云挑眉，随即不改讽刺的口气：「该不是又思春了吧？拜托，齐大哥才走半个月耶，你再饥渴也有个

限度吧？」

说他性饥渴？燕重楼才喝下半口的红酒差点喷出来。喔，这个弟弟真是太有想象力了，当初也是因为燕行云他才会爱上

一个男人，现在他又说自己对男人性饥渴？

就算要发情，他也会找个有胸有屁股的大美人，哼哼。

「谁像你呀？要不是齐焰被我给抢走，我看你八成已经化身成一匹狼扑上你的齐大哥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燕行云从小崇拜齐焰，除了他们性向一样、同病相怜外，他还对齐焰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愫——要不

是及时遏阻，早就发展成爱情了。

命运真是奇妙，两个同性恋者不来电，偏偏让他这个异性恋者转了一大圈再来爱上同性，该说是上苍捉弄吗？

「燕重楼，你不开口没人说你是哑巴，你要是还想我在妈面前替你跟齐大哥美言几句，就给我闭嘴！」

燕行云笑得很阳光，然而燕重楼全身的鸡皮疙瘩却随着这个笑容起舞，因为他很清楚，当燕行云露出这种笑容时，他的

拳头正紧紧握在身后——而他的狼牙棒也正虎视眈眈。

所以，燕重楼拿出他临危时才会冒出头的聪明才智——赶紧把话题转开。

「哈哈，开个玩笑嘛，咱们两兄弟这么久没见，开个玩笑都不行啊……唉，只可惜事态紧急，不然我还真想跟你叙叙旧

呢。」

事态紧急？燕行云皱眉，然后伸出手探探他老哥的额温，咦？没发烧啊，难道是撞到头了？嗯，有可能，必要时得把齐

大哥从国外叫回来才行。

行云一连串的动作让燕重楼看傻了眼，现在又是在演那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