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羞而看不到的角度里，吕言威因为逗弄小猫成功而在偷笑。

在吕言威的心底越来越觉得有什么好像可以预测其即将发生，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

「我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你才会这么生气。」

服务生依照要求先端了饮料过来，吕言威的红茶混着萧圣昕水果茶的浓郁香气在半透明的布幔间缭绕。

「因为你那天真的很生气，所以我没办法和你道歉。」

「就算是这样也不需要这么费工夫……」仍然无法控制自己小小的撇撇嘴，萧圣昕看着窗外装饰得漂亮的小庭园，小口小口啜饮水果茶。

灯光下，萧圣昕的脸颊仍然红扑扑得可爱，已经留长的黑色浏海软软的贴在脸颊边，衬得淡淡粉色更加清晰。

「不是要费工夫向你道歉，这只是顺便带上的过程。」轻轻摇晃着红茶茶杯，吕言威仍然笑得闲适：「因为上次对不起你，所以这次要更认真的听你想告诉我的事。」

「神经病。」

「阿杰和小咪强烈要求的，说我做了很过份的事，要我加倍补偿给你。」看着萧圣昕越来越高涨的警戒心，吕言威只好将事实托出以让萧圣昕觉得自己并不处于劣势。

事实上连吕言威都相当好奇，为什么阿杰和小咪这么认真，认真到他都觉得很不对劲。

萧圣昕放下细长高桶的透明水果茶杯，强迫自己转过头来面对吕言威。

吕言威故作自然的将手挡在嘴前，掩饰住已经无法继续压抑、不断上扬的嘴角。

还是忍不住要觉得眼前黑亮双眼直盯着他，彷佛做下极大决心要去干什么、这么认真的萧圣昕很可爱，可爱到想把他拥进怀里轻轻轻揉着他黑色柔软的头发宠溺一下。

发现自己突然开始想歪了，吕言威轻轻又笑了一下。

「笑什么？」

「不，没，不是在笑你。」吕言威伸出手想要去摸摸萧圣昕的脸颊，举到半空中的手因为觉得还是不太适合，所以又收回：「我在等着听喔。」

沙拉才刚送上，主菜也跟着端来，萧圣昕没看着有点满的桌面轻轻皱眉，吕言威则是挑了一下眉表示无伤大雅。

紧张让萧圣昕进食的速度变得缓慢，生怕出丑，好好的一盘沙拉就快要食用完毕，却败在一颗番茄上。叉子并没有成功攫取整颗未切开的小番茄，红红滑滑的番茄就这样突然从盘中滑走、顺着盘缘微微上扬的角度起飞、跳入吕言威的茶杯中，还很戏剧性的溅起一道小小水花……

红茶里浮着一颗沾了千岛沙拉酱的番茄……

「对、对不起！」萧圣昕看着吕言威的红茶茶杯惊慌道歉，却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颗番茄，脸颊因为尴尬而再度涨红。

悸动 （67）

「不、不会，没关系……」吕言威笑出声来，看着慌乱的萧圣昕和那杯滑稽的番茄红茶调千岛沙拉酱，拿起茶匙将番茄压到杯缘边后，捏起番茄吃掉。

萧圣昕更错愕的看着吕言威的反应，原本就圆而且大的眼睛瞪得更圆更大。

「啊，抱歉，你喜欢吃番茄？」吕言威的手指上还捏着只被咬了一半的番茄，突然想到所以顺口问了萧圣昕，看着萧圣昕整张脸从深粉红色又转到像烧起来一样的通红。

像另一颗番茄。

「不……你吃吧……」番茄化的萧圣昕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心里近乎呐喊的责怪吕言威根本没发现这样的询问和动作跟本是在调情。

最后该说的没说出来，萧圣昕拿学生议会的事情搪塞过去。

「我太惊讶了。」吕言威搅着盘中的面条，笑着说：「我以为小昕对那些事情没兴趣呢。」

「我本来也不想……但是导师和同学发现我高中当过学生会干部……」

「嗯哼。」吕言威咬着面条，沾了一些酱汁在嘴唇边，说不上邋遢，却引得萧圣昕不断往吕言威的嘴角看去。

最后在萧圣昕的目光下，吕言威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脸上沾了酱汁，没注意到萧圣昕抽起桌边的纸巾而伸出舌头直接舔掉，让萧圣昕很尴尬的把纸巾收到一边佯装是自己要用。

整个晚餐对萧圣昕而言不知道该说是太过幸运还是折磨人，一对一彷佛是约会的时光竟然被他用很烂的学生事务做为话题整个扯坏掉。

回程的路上一样是冷风灌到底，吕言威没有说什么话，萧圣昕则对于自己因为想告白而紧张，一时逃避却搞坏了气氛这件事感到相当羞耻，坐在吕言威后面闷闷什么都不想说。

实在抓不到时机点，而且也不知道说出来后会被答以怎样的回覆，话到了喉头后却突然觉得什么都准备不够而又打起退堂鼓。

学姊说的没错，没有绝对要表示给对方知道的必要。

才这样想的思绪，在一下车后看到吕言威的脸，又马上反驳回去了。

「那就掰掰罗？」

掰掰罗？

一小时后吕言威站在自己住处的门边，有点困惑。

「小昕？怎么又跑来了呢？」而且还闻得到洗发精的味道，洗过澡了？究竟是外面超级冷还是小昕用跑的过来？脸好红。

「我……我可以进去吗？」

「嗯。」吕言威让开路，已经很习惯萧圣昕的出现，所以也很自然的在整理要回家的行李。

「要回去了？」坐在吕言威的床上，萧圣昕偷偷摸着吕言威的棉被，轻轻揪在指间玩弄。

「嗯，对啊，反正交接不关我的事，我想回家去睡自己的床，小昕回去时已经要过年了吧？」

「嗯。」

吕言威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站在床边看着萧圣昕，身高以及姿势差异造成了很大的距离，萧圣昕须要把头仰很高才看得到吕言威的脸。

「回家后，无论家里怎么反对或责备，都不是你的错，除非你因为你的性向做了让他们觉得担心的事，或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宠溺的伸出手轻轻揉着萧圣昕的额头，拉着萧圣昕的头发玩。

「要吵不吵都随便你，但记得吵架也是沟通的一环。」

吕言威的声音很温柔，低低的轻轻的，像哄孩子入眠的摇篮曲。

被吕言威安慰总会感到莫名的安心，觉得接下来的事被吕言威一说后，都不会太困难。

「想抱怨可以找我，不过不要过年时负气翘家。」

「谁那么幼稚……」

吕言威微笑着点点头，好像放心了一样的转过身继续收拾行李，没有过问萧圣昕为什么又跑过来，对他而言暂时照顾突然出现的人不是问题，他很习惯。

终于收到一个段落后，吕言威自己抓起换洗衣物去洗澡，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啦水声，萧圣昕不断在心中思考着究竟要怎么要告诉吕言威。

动机很简单，他不喜欢单恋。喜欢上一个人就希望对方能够认定自己，希望能特别拥有。

希望，这次可以真正的谈场恋爱，而不是在类似家家酒一样的分分合合后，在被告知这种感情跟本不存在。

希望不会被拒绝……不会被说是自己没有想好太莽撞……

萧圣昕许许多多的希望中，还偷偷希望吕言威能洗慢点，让他可以好好准备，不要结结巴巴的告白像在搞笑。

吕言威要是笑出来了，他一定会因为太过丢脸而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孰悉的香味还有温暖的气息从浴室门打开开始往房间四处漫延，吕言威的感觉。

静静坐在萧圣昕旁边擦着头发，再缓缓的吹乾，从头到尾吕言威仍然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静的，却可以感觉得到吕言威正提供一个安宁的空间让萧圣昕放松，无论为了什么原因。

在吕言威将毛巾挂好并坐回床上后，萧圣昕决定豁出去不管结果，开口。

继续犹豫下去不会有任何开始的，最多就是蠢这一下。

「有件事……我刚刚没告诉你……」可恶他说得像个少女！

吕言威看看萧圣昕，还一一抹令人安心的体贴微笑：「嗯，我知道，刚刚也觉得你不是想对我说那些，什么事？」

呼吸变得紧凑混乱，身体或许冷或许因为紧张，手指尖不自觉的小小颤抖且体温渐渐退去。

「什么事情？希望我不要看着你说吗？」

「不，我一定要看着你说出来。」

吕言威缓点点头，很认真听着萧圣昕的想法：「那，需要借你靠着吗？还是你希望有棉被比较好？」

希望可以靠着……萧圣昕知道吕言威的怀里很温暖，很令人安心。

飘移不定的眼光让吕言威不太好猜萧圣昕就竟是希望靠着他，还是只是需要棉被但碍于面子问题不敢开口。

看着看着最后吕言威自己拉来棉被，连着萧圣昕一起拥入怀中。

「咦？」

「不要动。」将萧圣昕的头轻按在胸口，吕言威拉玩着萧圣昕后脑勺的黑发：「觉得可以了，再把头抬起来，不然会很失态喔。」

沉稳的中低音透过厚实的胸口传到萧圣昕的耳内，低沉缓慢令人迷醉。

体温在吕言威的怀里和棉被中缓缓回暖过来，手指尖却冰凉依旧。

吕言威轻轻梳弄萧圣昕的头发，温柔的动作像要把人哄睡，轻轻扯着头发也轻轻扯着萧圣昕的心头，随着情绪一下一下的用力跳动。

悸动 （68）

顺着吕言威的胸口缓缓拉高身体，轻轻颤抖着，看着吕言威的颈部感到轻轻窒息的紧张感，终于脸拉到和吕言威同等的高度，左脸颊几乎贴着吕言威的右脸颊，却始终不敢直视吕言威。

吕言威静静的，没有询问，很耐心的等，手从萧圣昕的后脑勺移至背部，安抚似的隔着棉被轻轻拍着，拍着。

他大概知道了，不过直接抹杀也太过残忍，所以他等着。

萧圣昕闭上眼，缓缓拉开两人脸部的距离并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张开眼睛。

仍然不敢看吕言威的眼睛。

吕言威看着萧圣昕缓缓进行的各种动作，安稳的微笑着。

很可爱，很可爱，因为刚开始而很纯情很认真的样子，因为很认真所以才会将笨拙都表露无遗，就是这点笨拙令人觉得可爱。

可爱到让他感到羡慕，他已经无法回到那种可以单纯恋爱的心态。

「我喜欢你……」近乎气音的微弱声音带着强烈颤抖，很快很快的扫过吕言威的脸后又放低视线、紧皱着脸却又涨红脸颊。

吕言威微笑着，看着明明已经紧张到想钻进棉被，却又因为莫名的面子而硬撑的人。

「嗯。」伸手摸上萧圣昕的脸颊，用掌心轻轻搓揉。

萧胜昕没有闪躲，反而因为抚摸的动作而抬眼看向吕言威。眼神里仍像是吵架或发脾气时一样倔强认真，但是多了一点害怕。

「我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你耶，小昕。」仍然是轻轻摸着，吕言威还是笑得很温柔：「什么原因让你非说出来不可？说出来对你而言需要很大勇气，可是你做了。」

萧圣昕红着脸缓缓低下头。

什么原因他当然知道，但跨过了告白这关，大概脸皮都已经在那耗光了，怎么样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虚得缓缓低下头、低到不能再低。

脸颊的温度传到了吕言威的掌心，吕言威没有嘲弄，仍然笑得很温柔。

「确定有想好吗？」伸出另一只手也捧着萧圣昕的脸颊，但不强迫萧圣昕把头抬起来，吕言威说话的速度很慢很柔和：「只想让我知道你喜欢我？」

「还有……」萧圣昕说着，缓缓往吕言威怀里靠近一点，确定吕言威没有闪躲和拒绝之后，又在偷偷靠近一点，让额头贴着吕言威的胸口：「可以……和我……」

吕言威轻轻拍着萧圣昕的后背，依然是耐心的等着。

「一、一起……试试看吗？试试看也好……」

「这个就不行了。」

很明显感觉得到萧胜昕在瞬间低落的情绪，吕言威一手摸着萧圣昕的后颈，不及不徐的缓缓说明：「感情不该拿来玩或抱着尝试心态经营，这样做会受伤的是小昕喔。」

鼓起勇气搭上吕言威还摸着脸颊的另一只手，萧圣昕强迫自己再抬起头看着吕言威，不想管现在是什么表情或是多难看，红着一张脸将嘴唇凑到吕言威唇边。

吕言威又轻轻闪过。一时间羞耻和伤心的感觉上萧圣昕丢脸到感觉想哭。

「不要冲动，先好好想想。」在萧圣昕的脸颊上温柔留下一个亲吻，吕言威将萧圣昕抱在怀里安慰：「小昕很容易冲动。之前不是很后悔和我上床吗？」

「咦？」吕言威的怀里萧圣昕僵了一下。

悸动 （69）

「很容易发现。所以，你也知道的，上床了不代表一定要交往，还是可以照你所想的当那回事没发生过嗯唔……」

吕言威并不会特别拒绝美食把自己送到他嘴里，所以萧圣昕突然亲吻住他时，吕言威没有再推开，小小的柔柔的回应萧圣昕不太会拿捏力气的亲吻。

柔软的嘴唇感觉还是很好，可是吕言威并不希望萧圣昕因为任何莽撞想法而使他更后悔。

如果如阿杰所说的，他无法把心放到别人身上，那他更不该这样伤到太单纯太简单却又自尊心过强的萧圣昕。

亲吻过后萧圣昕根本不敢再看着吕言威，将脸藏在吕言威的颈窝中耍别扭，双手却抱得吕言威死紧。

「跟我在一起……」环在吕言威后背的手用力抓扯着吕言威的衣服，萧圣昕的薄脸皮在这边发挥得淋漓尽致却又完全和平时不同，让吕言威不断摸着萧圣昕的头，笑着叹息。

「确定喔？」

「嗯。」耳朵边的头颅轻轻点头，像是磨蹭一样的行为让吕言威颈侧微痒。

「不保证稳定也不保证长期，只保证不劈腿喔。」

「嗯。」颈窝里的脸又更贴近吕言威几分。

「交往的时候我如果和你预想中的不一样，也要接受喔？」

「我知道啦……」不耐烦的咕哝，柔软嘴唇轻卿摩娑着颈部的感觉很痒。

「分手了……也要平常心喔……」

「现在不要跟我谈分手。」似乎连埋在吕言威的颈窝都受不了，萧圣昕缓缓滑下身体又钻回吕言威怀里，用脸不断磨蹭吕言威的胸口。

「嗯。」还是笑得很宠溺，吕言威抱住怀里的萧圣昕，轻轻理着发根并用指背摩娑萧圣昕的后颈，感觉到怀中的人轻轻颤抖了一下。

「跟我交往好吗？」抬起红得不得了还眼眶泛着水光的脸，萧圣昕又很认真的问了一次吕言威：「跟我交往。」

「……嗯。我答应你。」

摘下萧圣昕的眼镜，吕言威双手捧着萧圣昕的脸，细细吻去萧圣昕睫毛上的水渍。

萧圣昕没有底抗，乖顺任吕言威动作。嘴唇亲吻眼角的微痒感觉让他不断眨眼。

「会痒……」

看着眼前的萧圣昕突然变得可爱更多，吕言威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

「因为你很可爱。」捧起萧圣昕的脸后睹上那张柔软的嘴，不让萧圣昕抱怨。

胸口衣领小小被揪着，萧圣昕似乎很习惯揪着衣物床单或棉被，像还没学会怎么收起爪子而不断勾到布料的小猫。

松开嘴唇后萧圣昕又将全身窝到吕言威怀里，相当撒娇的的样子让吕言威又笑出来。

「前一个男朋友是因为你的落差太大所以离开吗？」

「才不是……」

「不过我很喜欢你这样的落差喔。」

「闭嘴……」

「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吗？嗯？」用鼻间轻轻蹭着萧圣昕的耳朵，吕言威张口咬住一样泛红的耳廓舔着玩，让萧圣昕不断扭动颈部。

「『喜欢我就跟我上床』吗？你真的很奇怪……」

「我没有这样说喔，上次我也睡觉时只有抱着你而已啊。还是小昕想要？可以喔……」

悸动 （70）

「够了！」萧圣昕抄起一旁吕言威的枕头，很用力的往吕言威脸上扔去后起身就要离开，才因为再度模糊不清的视线让萧圣昕一时慌乱起来，开始四处寻找眼镜并用手触摸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