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之轨迹 第二部 解放的咒文——久能千明
久能千明  发于:2011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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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伊咬着嘴唇,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不管怎么否定,自己最终都不过是个月人而已吗?

“——伊,凯伊!”

突然肩膀被人抓住,凯伊猛得回过神来,三四郎凑着脸在他跟前。

不管怎么叫,都埋着头盯着自己的手的凯伊,终于抬头看自己了。三四郎舒了口气,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将手指插入长发中粗暴地拢着头发。

“真是的!自己起了话头,魂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三四郎说着,便坐上了凯伊椅子的把手,俯下身,迅速地将护目镜从如恶梦初醒般的凯伊的脸上摘下。

“怎么又是一副忧郁的眼神。想知道我和你养父的谈话内容的话,我就告诉你。别摆出这种表情自寻烦恼了。”

对于轻易探知到自己心理的三四郎那良好的直觉,凯伊在不可思议的同时又一阵恼火。

安静的银色眼眸突然泛起红色光芒,凯伊竖起眉毛斜眼瞪着三四郎。

“对,就该这么瞪着我。”

三四郎手中把玩着凯伊的护目镜,似乎完全不在意凯伊的心情。

“从头到尾都是在闲聊,还有就是问我为什么要当佣兵,你现在好不好之类的。好像他所谓的要紧事,就是和我聊天似的。”

他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这次最后莫名其妙地被单方面诱供出情报的,和阿多米拉尔•德雷克的会面,于是脸上便写满了厌恶。

“和你聊天……?”

“那些大人物们脑子里想的东西,我可是一点都搞不懂。不过,他不因为自己的地位而洋洋自得,也不根据外表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胸怀宽广,是个还不错的男人嘛。”

看着像个孩子一般望着自己,连护目镜都忘了抢回去的凯伊,三四郎耸了耸肩。

对于佣兵来说,月统括司令长官就好似云层之上的存在。阿多米拉尔•德雷克在阶级地位上明明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但从三四郎口中说出,却好像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还有,他还说了蛮奇怪的话哦。说是让我教会你,活着是一件快乐的事。”

“活着是一件快乐的事……”

凯伊的万花筒之瞳绽放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阿多米拉尔•德雷克的这句让三四郎模不着头脑的话语,却在凯伊的心中激起了一阵涟漪。

如实地反映出凯伊心理的万花筒之瞳泛出的无法名状的奇妙色彩,让三四郎呆呆地忘了言语,迷倒在这眼眸的色彩之下。

也许,对很少流露情感,很少被事物感动的这个男人来说,所谓的悲伤,便是这种色彩吧。

“痛苦的时候,将痛苦坦率地说出口,这样才能轻松噢。”三四郎移开了视线,他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这样的凯伊。

“你指什么?”

“这么痛苦的表情,却什么也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说实话,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很漂亮但是我不喜欢。”三四郎不顾凯伊的反问愤愤地说道。

看着像撒娇的孩子一般的三四郎,凯伊的神情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真是多管闲事。”粗暴的回答经他之口,却成了朋友间的说笑。凯伊直了直身子,收起微笑,巧妙地从三四郎手中取回了自己的护目镜。

凯伊没有理会对自己快速的心情转换惊讶得合不拢嘴的三四郎,开始利索地收拾起没干完地工作。

烦恼的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这一点,是凯伊安心了许多。

对于三四郎在与自己的交往中产生的困惑,凯伊感到很愉快。因为他自己,也对很多事情很是迷惑。

他偷偷瞟了一眼三四郎,笑了笑,装作不知道三四郎因为一个人落单而一肚子的不服气。

在探寻自己心理之后一直能感到的那种,让全身冰冷下来的厌恶感,这次却并没有产生。

这样想想也不错。

在三四郎无意说出的话语中,凯伊找到了探寻自己的内心又不使自己受伤的方法。

“对了,三四郎你现在,在搞些什么名堂?”歇了一会儿以后,凯伊又转向武官席。

他很早就开始注意这件事了。副显示屏上映出的那段电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再加上它复杂的内容,以及三四郎在这里花的比其他作业多得多的时间,这些都引起了凯伊的注意。

“这个…应该是船的自动控制装置吧!”

“光看这段电路就能猜出来啊,果然厉害!”三四郎并没有停下手边的活。看上去,他在计算机电路中加入了什么东西。

“三四郎,我不是说过了,不要碰飞船的中枢部分吗。”凯伊感到了些许不安。

“这艘船的计算机很强劲噢!比我见过的任何飞船的设备都要优秀,容量也很出众。拜它所赐我可以好好地玩玩…”

“喂,儒勒•凡尔纳可不是你的玩具。”

三四郎没有理会凯伊的不安,成功地将自己做的电路和主计算机连接上了。他草草地捋了捋头发,对站在身边的凯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成功了!”

“…这次又搞了什么…?”凯伊丝毫不掩饰一脸的怀疑。三四郎开始乐呵呵地介绍起自己的劳动结晶,“别这么说嘛!你绝对会喜欢的啦!我告诉了自动控制装置它的主人是谁。”

“你的说明还是这么有独创性。计算机就不用拟人化了,赶快切入正题!”

“…你说话还是这么刻薄呀。简单说来,就是在自动控制装置中加了锁定机关,让它先识别主人再服从命令。”

凯伊对三四郎过于简单的说明皱起了眉头:“再说得具体些。”

“自动控制装置,会按照输入的命令来操纵飞船。只要打上坐标,它就会计算到目的地的最短安全距离,然后代替我们来操纵飞船,对吧。”

凯伊用沉默催促着三四郎接着说下去。

“这样一来,只要知道连接主计算机的方法,不管是谁都可以操纵这艘船了。那么,要是一些恶质的黑客们侵入这艘船的主计算机,定下了乱七八糟的前进方向,飞船就会遵照他们的命令航行了。”

“也就是说,你让计算机识别命令人,让自动控制装置只听从我们的命令了?”

“很厉害嘛!脑子聪明的家伙理解得就是快。接下来只要记录我们的音声信号和网膜就完成了。”

凯伊冰冷地暼了一眼一脸满足地三四郎。

“这是无用功。”

“你说什么!”三四郎瞪大了眼睛,头发散落披肩。

凯伊对他挑衅地扬了扬头,然后用一种只有在说真心话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对三四郎用的语气,思路明晰地开始说明。

“听好了,你的解释中有两个不可能。首先,这艘船是以亚光速在行驶。以亚光速行驶的船,和外界基本上是隔离的。要连接这艘船的主计算机,需要强大的能源,以及接受方的协助。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又如何注入这强大的能源?”

三四郎一时语塞。凯伊说的很正确。以非正规手段与高速行驶的飞船取得连接难如登天。

凯伊完全不理会心有不甘地盯着自己的三四郎的眼神,护目镜内侧的万花筒之瞳一边放着光,他一边继续着冷静的发言。

“还有一点。主计算机基本上是独立工作的,也没有和一般陆地上的计算机连接。那么你所谓的黑客,到底是怎么入侵的呢?”

凯伊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向三四郎浅浅地笑着,好像再说“怎么样?有本事反驳的话就来啊。”

“…总之多加防备总是好的嘛……”经过一番搜肠刮肚,三四郎总算找到了让自己正当化的理由。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胜负,在开始之前就已分明。在舌战上,凯伊百战百胜,三四郎一点胜算都没有。不管输了多少次都不能改变这个令人不甘的结局。三四郎的嘴唇上,印出了他的虎牙的齿印。

三四郎忿忿地看着一脸晴朗的凯伊。他将自己身上的硬硬的制服夹克一把脱下。看着将制服当出气桶的粗野的三四郎,凯伊的视线突然停在他的上臂。

“三四郎,你和阿多米拉尔•德雷克见面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穿制服吧……”

“那当然了,这种衣服,穿长了让人窒息。”

听到三四郎的回答,凯伊神色大变。

三四郎不解地望着茫然地盯着自己手臂的凯伊,顺着凯伊的视线找到了它的终点。

“这个呀,你又抓成这样了。”三四郎明白了凯伊在看些什么,苦笑着说道。

三四郎的双臂上的伤痕,一眼便知是指甲的抓痕。从肩膀到手肘,断断续续连成一片的长长的抓痕,是昨天凯伊弄上去的。

虽说他们并没有作为Buddy登录,单他们的关系还是很自然的持续着。

三四郎并没有沉溺于凯伊那月人的身体。

虽说很激烈,但在接触时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节制。

他的精神可算是相当的健康和强韧。就算在几次的肌肤相亲之后,三四郎看凯伊的眼神,也不象凯伊记忆中那些男人那么放荡。

“喂,你不要紧吧。”三四郎饶有兴趣地看着茫然地望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的凯伊。

那天,在当值后,凯伊去了三四郎的房间,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这次视察的资料。三四郎并不在床上。

他在冲澡。

未等凯伊说明自己的来意,就被强拉进浴室。

“你干什……”

抗议声消失在激烈的水声中。

他想甩上一巴掌,可手臂却被顺势举起,紧紧地抵在潮湿的墙壁上,两腿也被强行分开,他能感觉到三四郎的体温,他紧贴着自己,就像是在确认自己身体的线条。凯伊的抵抗也就只剩下形式而已了。

刚开始时总是强硬的,激烈得不给凯伊任何思考的余地。虽说并没有什么技巧性,但三四郎那感度良好的手指总是马上就记住了凯伊身体的沸点。

凯伊都忘了自己是穿着衣服被强拉进浴室的。一直捉摸不定的三四郎,只有在相依相拥时刻,才会变得简单易懂。

三四郎什么都不想只顾埋头于凯伊的身体,在热气蒸腾的浴室,狭窄的空间和不自然的联系,使他们一再地到达了兴奋的顶点。

就这样一直到精疲力尽,连指尖都动弹不得。昨晚就睡在了三四郎的床上。

“昨晚可是一点都动不了只能靠我抱啊,你比看上去要健壮得多嘛。”

凯伊没怎么搭理三四郎,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的手臂。

他,阿多米拉尔•德雷克,注意到了吗?

聪明如他,一见这些抓痕,就应该明白事情的大概了吧。

虽说自己并无意隐瞒与三四郎的关系,但是以这种间接的方法让他知晓,这让凯伊很受打击。本想再过些时间,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等到能够正视他的时候再选择恰当的词语向他说明的。

“我,有时觉得你真的很恨我。”三四郎突然认真地说道。

凯伊抬起头,满以为三四郎要开些什么的低级玩笑,而三四郎却收起刚才的苦笑,一脸的认真。

“三四郎?”凯伊不解。

三四郎用另一只手遮住伤口,透过凯伊的护目镜与他的万花筒之瞳相对。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了。在我抱你的时候,你好几次都用力抓在我的肩膀和手臂上。最初我并没有在意。对受伤早就习惯了,而且老实说,那种时候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是……”三四郎眯起眼睛,苦笑道,“你是感情感应者吧。我们靠得那么近,这些伤,你也会感到疼痛才对。这不就等于你抓在你自己身上吗?”

凯伊无言以对。

“首先,弄出这些伤痕,应该不是无意识的。什么太过冲动,或者说什么自己毕竟是个男人,这种简单的理由我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凯伊静静地低下眼睛,避开三四郎的视线。

昨夜在热气蒸腾的狭小空间的那些记忆苏醒了。在没有间歇倾泻而下的水帘之中,三四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灵巧地脱去了他的外套。当三四郎的虎牙接触到他裸露的脖子,凯伊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的身体比心理更早地接受了三四郎。

三四郎的长发紧贴在湿漉漉的肌肤。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那艳丽的长发便顺着慨伊的身体缓缓爬行,这些刺激让凯伊几近窒息。

本就是过于敏感的身体,一旦点上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烧得多高。

双臂绕着三四郎满是伤痕的脖子,把整个身体都交付给他,连溅落在脸颊上的水滴都能转变成快感。凯伊似乎听到了他自己轻微的啜泣声。

“除了沉醉的时候以外,你总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我总感觉自己抱着两个凯伊,月人的你,和极力否定这一切的你。”

三四郎的语气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凯伊知道,三四郎早已意识到了这些。

“刚才说了,痛苦的时候坦率地说出来,这样会好受些。为什么痛苦?你希望我怎么做?你什么都不说出来,却用这种方法告诉我,不觉得这么做是犯规吗?”

凯伊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

昨夜,这双手紧紧地抱住三四郎那满是汗水的后背,并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抓痕。说自己是沉醉忘我,只是好听的借口,自己确实有要伤害三四郎的意识。

在体内深深地接受了三四郎,在享受让人窒息的快感的同时,使上浑身的力气将指甲掐了下去。

无疑,这并不是无意识的行为。然而,为什么做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再问你一次,你恨我吗?”

“怎么会……”凯伊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为什么做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既然这样,仅仅是单纯的否定是无法让三四郎信服的。

三四郎似乎感觉到了凯伊的混乱,他深深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拢了拢头发:“干嘛想得这么多?我可不想问这么麻烦的事…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也别一脸阴沉的,想些开心的事吧。”三四郎说着,便坐回到显示屏前。将陷入困惑中的凯伊一个人留在一旁。

他不明白与他相拥的意义。

少年时代的凯伊,和自己看上的对象发生关系就好像家常便饭一般,被德雷克收养后直到现在,他都固执地拒绝和他人的肌肤的接触。

经过了作为月人的奔放淫荡的生活以及之后的自我束缚的禁欲生活这两种极端,凯伊对性的态度和感受变得非常偏激。

正因为如此,凯伊才不明白他与三四郎相拥的意义。若是问三四郎,他一定会笑他又在考虑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吧。

凯伊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对碰触自己的人产生的发自心底的厌恶,是这种厌恶,让他对三四郎用力抓了下去吗?

三四郎手边的作业告一段落后,抬头望了望一直站着没说话的凯伊。

三四郎很清楚,对凯伊而言,性,有着特别的意义。他不会像三四郎那样把它仅仅理解成一种很好的运动方式。

然而,对于凡事都不愿深入思考的三四郎来说,这种情况下的凯伊可以说是他无法理解的。

极端淡泊人际关系,像狼一样独行至今的三四郎很少和别人发展如此深厚的关系,所以现在这样可以说是生平头一遭。

不明白该如何对待对方,就这点而言,三四郎也同样困惑着。

三四郎用力甩甩头,把开始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驱赶出去。既然是不明白的事情那怎么想都没用,何况对象还是活生生的人。在这一点上,三四郎和凯伊有着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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