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秘事 上——雁小驴
雁小驴  发于:2011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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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午后,和珅便在书桌前临帖。他写了几行,并不满意,随手把它揉了,便欲重写。突然间,他放下了笔,感到自己
胸中焦躁,实在是不宜再做这等需要静下心来做的事情。
他知道顒琰每晚必来,来了却也顾忌自己尚在熟睡,而只是搂住他而已。这样的宠爱,在整个宫廷中也许便是独此一份
了吧。他能够想像,如何顒琰的妃嫔们得知,会在心中升起多大的妒忌。但这样的宠爱,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和珅焦躁的在屋中来回走动,难道自己便要在囚禁中终老?难道自己便要以顒琰嫔妃的身份了此残生?他向来就是个喜
动不喜静的人,顒琰囚禁他囚禁的久了,不但没有磨砺掉他峥嵘的棱角,却让他越发锋芒毕露。
正想着,顺姑敲了敲门,然后拿着一块抹布走了进来。她冷冷的问了他一声安好,便开始在四处擦拭。她一向对他便是
冷冷的,比起哑奴来也不多让。
和珅突然笑着说:“你也是个年轻的姑娘,一日日看着我不厌烦吗?等我哪天求了皇上,放你出宫去如何?”
顺姑一惊,心中却在惧怕,忙冷了脸说道:“妾身天生命苦,不劳主子费心!”
和珅继续用言语挑逗着说:“在外边象你这样年纪的女人,都有了几个孩子了。你难道不想着嫁人吗?”
顺姑涨红了脸,她毕竟是个未婚的女子,听到当面谈及自己的婚姻如何不羞怯难当。
和珅不由得“呵呵”的笑了起来。
顺姑想瞪他一眼,却羞的抬不起头来。和珅这话在无意中说到了她的心里,良久她才慢慢的说道:“曾经阿爹给我订过
一门婚事,是他的结拜兄弟的孩子。两个人是指腹为婚,可惜后来我家随着搬走,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爹的结拜兄弟也
找不着了。”
和珅一怔,他没有想到顺姑居然会有这么一段经历。正要开口安慰,却听到顺姑又说:“妾身早已经不想着嫁人了,只
是一门心思给皇上当差。虽然我是个女子,却也实实在在的做了些机密大事!”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这么多年
下来了,妾身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岂不是比嫁给一个男人,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要有意思的多!而且,当时阿
爹只是和他结义兄弟口头约定,两人的妻子都没有生下孩子就各奔东西了。那个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算是个男的,
也早就应该娶妻生子了吧!”
顺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的话,听得和珅不禁黯然。顺姑身为女子,尚且知道当差的乐趣,而自己枉为七尺男儿,
却成为了皇帝胯下的玩物。他暗叹了片刻突然又说:“我送给你一件礼物!”
顺姑马上露出警惕的表情。和珅自从囚禁以来,一直想把她拉过去为己所用。因此经常把一些皇帝赏赐,而和珅又能够
随意处置的东西送给他用以收买。她自幼便是为了顒琰的存在设立的影子,自然受过严酷的训练,所以这些礼物虽然贵
重,但她一概不收。
和珅站起身子,从炕上拿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顺姑笑着退后了一步:“主子破费了,这礼物妾身是不敢要的!”
“这东西并不值钱,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玩意!”和珅打开盒子,里面却是十二朵宫花,全用绸缎扎成,颜色不同,式样
各异,却都在盒子中傲然的美丽着。
“这是什么?”顺姑毕竟是个女子,虽然平时对衣着淡淡的,却也在内心深处喜欢装饰自己。
“前几天皇上赐了我几套衣服,我便把衣服的边角裁下做了几朵宫花。”
顺姑有心把宫花还给他,但那十二朵宫花实在是太美丽了,便是宫中嫔妃头上的时兴式样,也比不上这些花朵的漂亮。
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喜欢的不行,实在舍不得把这个盒子送了回去。
“拿着吧,这些东西都是不值什么钱的,只不过前几天我一时烦闷做来的玩意!以前在咸安宫官学的时候,还是经常作
些东西的,唉,是二十多年了吧!”
他的话不禁让顺姑好奇起来:“咸安宫官学?那不是读书的地方?用了作什么东西吗?”
“我自幼父母双亡,只有和弟弟相依为命!年少的时候,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他这话却只说对了五分。当年,他
兄弟二人落魄的时候,弟弟和琳却从未挨过饿。身为兄长,自然要为幼弟撑起一片天空,所以,有了饭食他总要先让弟
弟享用,并且在弟弟的面前装出一副早已吃饱的样子。慢慢的兄弟二人发育身体,和琳的个子却先蹿了起来。每每拉着
他的手在自家的门廊上比个子。和琳用小刀笔着各自的头顶在门廊上划出线来,弟弟的线却往往要高出哥哥半分。他佯
装不快,却在内心深处为弟弟的健康成长喜悦不已。
当兄弟二人终于在朝廷上占有了一席之地,一日两人重游故居,和琳突然看着门廊上用小刀刻着的一道道歪歪斜斜的横
线落下了泪来。
“我到了军中才知道当年哥哥对我的关爱,那时候真是太不懂事了,竟然没有察觉哥哥总是把饭省下来给我吃!”和琳
当时已经是朝廷中的大将,南征北战,为朝廷出力。他心中宽慰,当年的苦心虽然永远不欲让和琳知道,但多年过去,
和琳当面提起,却令兄弟二人的关系又近了几分。
那时和琳已经比哥哥要高出了半个头来,他不象和珅那样斯文,举止言谈间往往带了一种兵大爷的匪气。和珅曾经想过
,弟弟年纪比自己小,身体又比自己好得多,自己百年之后,却要把家业托付给他。没想到和琳先自己而去,病死在了
甘肃的军中。他真不知上天是怎样安排的,把他的妻子兄弟这样的人间至亲都夺走了性命,却让他这样的罪孽之身残活
于世。
“你家就没有亲戚投靠吗?”顺姑浑然没有察觉和珅的悲切,又好奇的问道。她已经决定了要那十二朵宫花,言辞间便
不知不觉带了几分讨好。
“我兄弟二人倒是有个舅舅,但他势利的很,”和珅淡淡的笑着,“我们曾经去投靠他,却让他赶出去了!”
那是个数九的寒天,兄弟二人在舅舅明宝家的影壁墙前等了很久,得到的答复却是“老爷出外访友,不曾回来!”和琳
拉着他便要走,却让他拦住。细小的雪花已经飘了下来,兄弟二人都是冷的在跺脚,他怜惜兄弟,便把和琳的手揣在了
自己的怀中,
舅舅的屋子内传来了饭菜的香气,连门房的仆人们都开始吃饭了。和琳赌气拉着他要走,却还是让他婉转劝回。
没有钱能在这个世界惩什么英雄?他二人都要进入咸安宫官学,虽然官学并不收学费,但必要的笔墨还是要自己置备的
。所有的亲戚,唯有这个舅舅算得上还有血缘关系,他希望舅舅能够看在死去的额娘份上,资助自己和弟弟。
“和琳,要不你先回去,哥哥一个人在这里等!”
和琳却坚持要陪着他。两个人都饿着肚子,站在雪花飘飞的寒风中。和珅猜想舅舅就在家中,只是不想沾上了他兄弟二
人的穷气。他硬着头皮在这里等,也是坚信舅舅虽然躲着不出来,但只要看见了他两个亲外甥,无论如何会看在是亲戚
的面子上资助他们。和珅所求并不多,只需二吊钱而已。但就是这两吊钱却着实难倒了这位帝国未来的第一大富人。
29 赠扇
“哥哥,我有一日发达了,定然要报答你的恩情!”和琳突然说。他的手还放在哥哥的怀里,兄长胸怀温暖无比,他的
心跳在砰砰的按摩着他的手。
“自家兄弟讲什么彼此!”和珅笑着搓手。
“哥哥,要不你也把手放在我的怀里!”和琳涨红了连央求。
“哥哥不冷!”和珅笑着摇头。仆人的屋子传来阵阵香气,和琳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和珅吐着舌头冲弟弟笑了

突然听见主屋的棉布帘子闷闷的响了一声,舅舅捧了个鼻烟壶走了出来,看见和珅兄弟,他的脸色便如同看见了讨债鬼
一般难看。
舅舅果然就在屋中躲着,和珅忙用力拉着怒火中烧的和琳一同跪倒。
“舅舅安好,身子还安泰吧。这些天天冷路滑,舅舅出来进去可要小心!”他的膝盖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心中担心和琳
的身体,却抬起头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来。
“嗯!”明宝点了点头,他面色冷冷的,把鼻子凑到了鼻烟壶上轻轻嗅了嗅,舒服的打了个喷嚏。他的容貌年轻时也称
得上秀丽,这些年却吃的太好了,肚子上的肉都凸了出来。和珅看见他手中的鼻烟壶乃是用几块翡翠粘制雕成,虽然色
泽有些浅淡,却也着实贵重。
“近来在忙些什么?”他匆匆的向外走着,和珅急忙拉着弟弟站起来,跟着舅舅的脚步小跑着说:“近来官府发来了信
函,说是我兄弟二人都到了岁数,能够入咸安宫官学读书。”
“哼,越发长进了嘛?”明宝脚步不停。
“只是官学中虽然不用交学费,但也需要准备笔墨等物,舅舅可否资助外甥们两吊铜钱!”眼看着舅舅明宝已经走到了
院子中的轿前,低头准备钻进去,和珅知道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
“哼,”明宝站直了身子,他的脸上显出了一丝高高在上的轻蔑,“你额娘死的时候,留下了那么多的陪嫁,你们都弄
到哪儿去了?不要总是学着那些富家子弟,比吃比穿。我告诉你们,钱我是一个子儿没有,你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
的贵贱,正需要经历些磨练长长见识!”
他一甩胳膊,便又要入轿。和珅忙笑着一拦。
“舅舅和外甥们说笑话了,额娘过世的时候,我才刚刚三岁,哪里看见过什么陪嫁?外甥们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
也不会来求舅舅!再说外甥们入了官学,毕业后便要在宫廷中当差,到那时自然少不得报答舅舅当年的资助!”
他说的合情合理,但是和珅的舅舅明宝乃是天下第一的悭吝之人。虽然心中一动,但转眼看着和珅兄弟二人都是年龄幼
小,读官学可不要好几年。这两吊钱虽是小数目,自家当然也出的起,但如果这开了头,可不是个无底洞吗?想罢,他
摆摆手:“外甥们有所不知,今日来物价飞涨,舅舅的日子也过的艰难,现在别说是两吊钱,就是一个铜钱也拿不出来
!”他用力推开和珅的手,险些把和珅推到了地上。
和琳急忙上前扶住哥哥,对他怒目而视。
明宝心中颤抖,和琳那时候已经显示出以后的上将杀气,竟然让他的舅舅心中生出了几分惧怕。他急于脱身,便又对着
和珅说:“钱我是没有,但毕竟是舅甥的至亲,你们可以在这儿用午饭!”他扬声向仆人们吩咐,便一头钻进了轿子里

和琳拔拳欲打,却被和珅强拉住,“谢舅舅赐饭!”他一躬到地,脸上还是笑容可掬,但一双眸子却冷的超过了天上的
雪花。
仆人们给兄弟二人端来了饭食,不过是些残羹冷炙,和琳气不过,却被和珅用眼睛止住即将爆发的怒火。他这个哥哥脾
气温和,而且对自己向来容让。但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却一向是和珅拿主意。
“多谢各位伯伯给我们兄弟送饭!”他向仆人们道谢,礼节甚是周到。那些人在明宝家当差,都是耳濡目染的有些势利
,但看见和珅如此年轻俊逸,却对他们态度谦恭,都是不觉受了感动。一会儿,竟然端来了热饭。
兄弟二人吃过了午饭,懒洋洋的向回走着,雪花越来越大,幸好二人的肚子已经饱了,仗着年轻体健,却也感觉不到寒
冷。只是入学的笔墨费还是没有着落,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商量。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又有谁能够把握机会雪中送炭
。路上的行人已经渐渐稀少,而那些急匆匆从他二人身边走过的人又岂能知道,这二人的将来都是如花似锦呢?
计议了半天,还是没有着落。脚下的积雪都已经积得很厚,走在上面颇为费力。他二人的居所驴肉胡同距离明宝家甚远
,来的时候并没有下雪也走了半日,现在是越发难以行走了。
就在二人相互扶持的时候,和珅突然发现一头黑色的毛驴载着一名头戴斗笠的客人在他们身前身后总是有意无意的跟随
着。那骑着黑驴之人乃是一名老者,看上去七十上下的年纪,却是为老不尊,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总是扫在和珅的身上。
不一会,和琳也发现了不对,他暗自对哥哥说:“那老头真讨厌!”但那人只是跟随,并没有其它的举动,却也让和珅
兄弟不能开口质问。
雪下的似乎疯了,密的让行走的二人都几乎睁不开眼睛,但那老者头戴斗笠,又骑着黑驴,却一幅气定神闲,悠闲到了
极点的样子。
突然和琳眼睛一亮,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亭子,正好可以在那里躲避风雪,当下协了哥哥的手拖着脚步走过去
。那黑驴老者也不紧不慢的跟随,随二人进了亭子,并把黑驴也牵了进来。
和琳心头不悦,却在哥哥的眼光逼视下闭着嘴不发一言。但那老者显然全无顾忌,他的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和珅,不
时摇头晃脑的口吟诗句,和珅模糊中似乎听见“意暖情亲,眉梢有话,舌底生春。”之类的句子。
和珅无心理会这人,拉了和琳接着商议筹备钱的事情。兄弟二人计议了半晌,却看着眼前的茫茫大雪无计可施了。
突然那老人开口:“你小兄弟两个,是不是因为碰到了什么要用钱的勾当!”
和珅还未开口,和琳便已经恶声恶气的回答:“老头子,多什么事,要你管了?”
那老者也不以为忤,他依旧盯着和珅清秀雪白的脸说道:“小哥的容色,为老夫生平未曾见过,实在是想一亲芳泽!”
和琳大怒,他虽然年幼,却也在跟随哥哥四处碰壁之后懂得了些世态的丑恶。这老者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让他听着焉
能不怒。
和珅却是一笑,拉住了兄弟的手说:“我不好这个,老人家是看错了人了!”他刚才听到老者口中吟诗,谈吐间甚为不
俗,所以虽然心中不喜,却还是不愿得罪了他。
他出言婉拒,那老者却依旧不死心,他贪婪的看着和珅泰然自若的容颜又道:“老夫刚才听到小哥儿似乎在为钱财发愁
,老夫倒能相助一二!只不过,老夫也不会白白破费,其中的关键小哥应该明白!”
和琳早已忍不住,便挣脱了哥哥的手,举拳欲打。他并不是莽撞之人,只不过爱惜兄长,这老者如果开口调笑自己,他
不过一笑而过,但涉及到和珅,却让他怒火难耐了。
“小琳!”和珅厉声断喝,他从未对弟弟这样严厉,吓的和琳只得缩回了拳头。他心中委屈,却只能在哥哥面前忍住。
突然听到和珅说道:“老人家的建议,也不是不成,却要让我好好想想!”
和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讶之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哥哥,却见和珅低头沉思,两道黑色的长眉皱到了一起,看
上去真的是难以决定。
和琳的心中又是失望,又是酸楚,他知道哥哥迟疑的原因都是因为不舍得让自己受委屈,但这样屈辱的条件,又怎么能
够答应。
过了片刻,和珅的眼神渐渐清明,他抬起头,却微笑着向那老者摇了摇头。“我兄弟二人今日落魄,差点做出赔本的买
卖来了,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么能因为一时之困效法娼妓!我兄弟二人将来是要做大事的,断然不能因为这件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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