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陆晴尘的脸上露出残戾的光芒，他蹲下身去，威胁的看着因为大哥的喝止而不敢再开口的男子，「你相不相信，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我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来折磨你，而且全部都是让你死不了却又活不成的方法……」

他的威胁似乎是奏效了，男子一听，吓得连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喊道，「是——是卫秋雨！是卫秋雨，是他指示我们这么做的！」

「老三！」老大的声音打断了男子的思绪，却阻止不了陆晴尘诱导的话语，「雨妃娘娘，不可能吧，之前他还挡在皇上的面前替他当下了那刀呢……」

「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他先让我们去行刺皇帝，然后装出一副保护他的模样，得到别人的信任，再伺机动手！还有九年前的那次也是！都是他、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啊，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男子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全盘脱出后，他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带下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陆晴尘让侍卫将他们全部带了下去，转而看着季羿，「皇上，您都听见了，那些刺客说的那个主谋就是您的宠妃，雨妃娘娘。」

然后再一转身，他从侍卫的手中拿过一个人偶，「这个是他们在娘娘的枕头下发现的，看起来是准备诅咒皇上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厌烦了他一脸的严肃，反正「戏」也看过了，他也对后面即将发生的事情也没兴趣了。

「皇上，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所有的一切，包括九年前的那次，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卫家的人报仇……」

「那又如何？」含笑，他的目光已不再正经。

「臣和其它大人都认为，后宫里不应该再留着这样危险的人了，还望皇上能及早处置了卫秋雨……」陆晴尘似乎一点都不怕季羿的样子，虽然字字句句听起来忠心耿耿，可是却蕴藏着更深沉的意味。

「大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季羿就隔空给了他一记耳光，「雨妃的名字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皇上，臣是……」

「够了，朕已经听够了你们的废话，没什么事的话就退朝吧。」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径自离开了龙椅，朝着后宫走去。

而留在殿内的陆晴尘，则露出了更神秘的笑容。

一踏进门内，就听见晴嫣着急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不行啦，小姐，您的身体这么弱，现在还不能动啦！」

「晴嫣。」冷冷的出声，吓了正在冲着卫秋雨干着急的晴嫣一跳，转过头来，看到是季羿，行了个礼，「叩见皇上。」

「他要做什么？」看着床上的人儿不安分的想挣扎着起身，他多少猜到了晴嫣着急的原因。

「小姐想起来，可是他的身子还这么弱，太医也说了，小姐现在的身体还不能随便动……」都快哭出来了，可是主人还是那样的固执，晴嫣担心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妳下去吧。」看也不看的直接越过她，季羿走到床边，轻轻扶起了正要起身的卫秋雨，「你的伤好了？」

「还没……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事了……」轻吐口气，卫秋雨的脸色惨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

刺客晴嫣已经悄悄的退到了门外。

「既然还没好，那就听话的躺着，难道真的要我对你下『命令』你才肯听话？」完全没有威胁的语气，季羿将他抱在怀里，温柔道。

「可是我想回去自己的殿里，这里让我觉得很冷……」轻轻地低喃着，他终于感到一丝的温暖了。

「冷？」轻笑着，季羿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了，这里虽然是他卧房，可是常年以来，他不是在书房待到天亮就是在卫秋雨的「璇御殿」就寝，这里，他睡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我抱你回去。」拦腰抱起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透过半敞的单衣，他隐约看见了多年前自己亲手烙上去腊梅刻印，低头印上一个吻，「还痛吗？」

「这个？早就没感觉了……」淡淡的笑着，他难得主动的送上一个轻吻，虽然是三十四岁的人了，可是却习惯性的脸红了。

「后不后悔成为我的人？」他的深眸凝视着他的，冀求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深情不悔的回视着季羿，他是自己此生最爱的男人。

「不后悔。永远不……」

感到搂着自己的手越发的收紧了，卫秋雨的脸上洋溢开了一多少见的笑颜——幸福，只能用这两个字表达。

黑暗中的冥火一闪一闪，人影在不停晃动着。

早知道没这么容易就让「他」毁掉的，所以自己准备了第一步计划，这次，绝对不让「他」有存活的机会！

经过数日的调息，卫秋雨身上的伤终于有了起色，所以季羿决定带他出去游玩一阵子，顺便看看远在关外的季润雪。

然而，上苍似乎没有听见任何人的祈祷，悲剧，在时间中，逐渐的形成了……

「母后？」有些疑惑的看着踏进门的太后，可是在看到她身边的陈梦媛和陆晴尘之后，事情渐渐明了了。「如果您只是回来看看，我很乐意陪您，可是若是想劝我『制裁』雨，那我只能抱歉了，办不到。」

想也知道，太后大老远从五台山回到皇宫里，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可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再也不会让任何人，甚至是自己来伤害卫秋雨了。

「皇儿，所有的一切都听皇后和丞相说了。」开口的同时，他撇向了季羿身旁的卫秋雨，「原来他接近你、讨好你，都是为了杀你，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天下比他美的女人多的是，而且他还是个男人……男人啊！他能为我们季式皇朝带来什么？子嗣？继承者还是兴盛？他只能带来灾难！」

今年已经六十六的太后开始口没遮拦了，她的眼中射出的是严厉的光芒，顺手将身边的陈梦媛推到了季羿的面前。

「皇后是个贤德的女子，她长的美、个性又好，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女人！她能为我们大盛朝带来兴盛，可你为什么要疏远她？」

「我并没有疏远她。」对，他根本就是漠视她，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而且，他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更加的不愿理睬这个心机颇深的「皇后」了。

「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今天你一定要把他定罪，以服众怒。」在陈梦媛和陆晴尘的怂恿下和利诱下，朝中几乎所有的大臣所站在了他们一边，坚持要季羿处决卫秋雨。

可惜，对于他们这样愚蠢的行为，季羿非但没有理睬，反而对卫秋雨的宠爱更加深了。

「众怒？呵呵……」搂紧身旁的纤细身躯，他不以为然的笑道，「我看是皇后的嫉妒吧？」

说的毫不留情，将陈梦媛心中的想法完全说穿了，可是即使再心细再聪明的他，还是忘了一点——最毒妇人心。

为了到达自己的目的，即使是变成恶鬼，陈梦媛也在所不惜。

「算了，太后，既然皇上如此坚持，我们还是回去吧。」努力做出一副很伤心很宽容的模样，可是这样的表现却让季羿更加的鄙视她。

扬起冷笑，季羿的声音直直穿透了她的心，「不管妳做了什么，准备做什么，如果你想伤害我的人，我会让妳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皇儿，你！」猛一听，太后激动了起来。在自己的面前还敢这样，看来他倒是忘记了在三十年前是谁救了他了！

「我们要出去了，失陪了，母后。」径自穿越他们，季羿楼着沉默、没有表情的卫秋雨离开了殿内。

殊不知，他们正慢慢的走进陈梦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中。

「唔……」劈头就是一盆足以冻结肢体的冷水，终于浇醒了昏睡中的卫秋雨，打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的是一个手拿皮鞭的魁梧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中露出凶恶的光芒。

思维还没有完全的清醒，可是却马上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宫里面的天牢，关押犯人的地方。而且是拷问犯人的刑房。

这才想起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

季羿抱着他刚刚走出殿外，准备向宫外走去，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嚷声，是消失多日的小季子，听说他的母亲生病了，所以季羿便给了他一段时间回老家探望母亲。昨天才刚刚回到宫里面。

迎面而来的小季子看起来很着急的模样，好不容易终于赶上了主人的脚程，他显得有些喘。

一问之下，原来是晴嫣要他把自己经常弹奏的琴带上。

刚想接过琴，眼前忽然飞散着面粉一般的白色粉末，吸入鼻中的是一阵馨香，昏迷之前只看见小季子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口中喃喃着：「对不起，他们拿我母亲威胁我，我不得不这么做……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后便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唉……

徐徐的叹了口气，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黯淡——又是因为自己吗？

至今发生了多少事，似乎皆是由于自己而转到了最糟糕的地步，爹娘的惨死、兄弟们的分离、夏侯炎的改变、季瑞的颠沛流离、还有许多许多的不幸，都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难道自己真的是万恶的根源吗？就连那小小的幸福都不能得到，注定这生只能活在痛苦和不幸中吗……

「你终于醒了吗？」倏然乍起的柔美声音让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卫秋雨蓦然抬头，看见的是陈梦媛微笑的脸庞，「怎么样？被人用铁链绑起来的感觉还不坏吧？」

早猜到这一切全是她的所为，卫秋雨并不显得意外，只是抬眸看了一脸的她一眼，「羿呢？」他关心的是季羿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和自己同样的状况？不过看起来应该不会很糟糕，他毕竟是皇帝……

「劈！」的一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上便多出了一道红色的痕迹，咬紧牙根，不愿将疼痛呻吟出声，目光深邃的看着笑的像恶鬼一般的陈梦媛。

「大胆！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男娼，有什么资格叫皇上的名字？」指使着魁梧男子举起皮鞭，再度狠狠的甩下，她的脸上露出更恶毒的光芒，「说，那些刺客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没有指使他们的必要。」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卫秋雨已经做好了被折磨、毒打的准备了。

「你别得意，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就别指望我会放过你！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狠狠的丢着这句，陈梦媛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天牢，却在踏出门扉的前一刻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神秘的一笑，「我忘了告诉你，皇上现在在寝宫享受人间极乐。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帮你转达，正好让他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是诱人哪。呵呵……呵呵呵呵。」

扬着笑，她的身影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刑房内，只剩下孤立无援的卫秋雨和那个一脸恶心笑容的魁梧男子。

「嘻嘻，小宝贝，让我来好好『疼爱』你吧！为了让能你感到快感，我还特地把我最爱的宝贝放在盐水里浸泡过了哦！」

越靠越近，手中握着的鞭子发出「吱吱」的声音，那双黑呼呼的手倏然举起——

卫秋雨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又是一声痛苦的尖叫，忽然从从寝宫内传出，让殿外守护的那些护卫脸色乍变，拼命的祈祷下一个遭殃的千万别是自己，而那些高手们则个个面无表情，反正他们的任务只是负责看守季羿，只要季羿别企图逃离，任何事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半晌后，刚刚进去送膳食的那个男子带着满脸的伤痕灰溜溜的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手中的膳食却丝毫未动。

「皇上他……」看着走出来的太监，小季子露出了担心的神情。皇上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会变得虚弱的。

「给我，我端进去。」硬了心，小季子冒着被季羿杀死的可能性推开了门，又顺手关上了门。

「皇上，我给您送……啊……！！」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季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且用力的握住了他的脖子。「皇、皇上……」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季子也不挣扎，只是眼中露出的痛苦和恐惧却让人不能忽视，「您、您听我……说……咳……咳……」

「背叛者的下场，只有死。」扬起冷笑，季羿根本没把他的话语放在心里，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加重了，直到看到小季子的嘴唇变成紫色，瞳孔也放大了，他才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拼命汲取着周围的空气，他差点就窒息而死。眼中溢出了泪水，「皇、皇上……」凭他对主子的了解，让他在安心之余觉得十分的诡异：为什么会放过自己？

难道会是卫秋雨改变了他……

抱着这样的疑惑，他抬眼看着一脸冷漠的季羿。

「松手并不代表我放过你了，不过且听听你的『理由』。」

「因为我娘被皇后娘娘和丞相大人抓了起来，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杀了我娘……所以我……」说到伤心处，他一时词穷，既不想背叛主人，也不想伤害母亲，在情和义的岔道口上，他选择了情。

「所以你选择背叛？」这么多年了，小季子跟在自己的身边也有二十多年了，他的性子自己还不知道吗？虽然有时候是调皮了点，可是绝对不是会出卖主子的人，所以自己才会这么相信他，也使得自己落到今天被软禁的这个地步。

「我不想的，真的不想……」扑的一下，他跪倒在地上，眼泪已经沾湿了他整张脸，「如果皇上真的要杀我的话，小季子决无二话，可是……求皇上去救救娘娘，他……」

话说一半，忽然被季羿拎起，他从他的眼中看到危险的光芒。

「你说雨怎么了？」早有不祥的预感，没想到真的被他料中了。

「娘娘他……娘娘他……」哽咽着，小季子的话都不能说完整了，「他现在被关在刑房里，受着非人的待遇……求您快去救救他吧……」

这也是他不怕死坚持进来的原因之一。

他听到很多的传言，说卫秋雨现在被关在天牢，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而且还染上了风寒，不知道现在已经惨成什么样了。

「该死。」低咒一声，季羿松开了手，跨步朝门外走着，却在门口被陈梦媛重金聘请来的武林高手给拦了下来。

如果只是一、两个的话，他相信自己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可是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二十多个武功高手，想要强行冲出去，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出去的话，就不能知道卫秋雨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光是担心已经不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了，还有憎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用「感情」这样去憎恶一个人了。

「告诉陈梦媛说，让她来见我，否则我就毁了这宫殿。」他说到做到，即使有万般的阻碍，他也有能力做到。

现在只能祈祷雨再坚持一下，自己马上就能去救他了。

「喝……喝……」使劲的甩着手中的鞭子，魁梧男子的脸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他目光凶恶的看着眼前满身血痕的瘦弱人儿。原本光洁白皙的脸上此刻甚至有些模糊了，只能看清楚那原本是张清秀美丽的脸庞，水灵的双眼，眼角上遍布了一条条的血痕，清晰可见，不止眼角，就连唇边，双颊也是如此，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