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么？能帮上忙就好。”莫全爽朗的笑了一下。
“莫全…那个时候为甚么要不告而别。”苏明浚还是问了出来。
莫全一挑眉头：“没有啊，我来告别了的啊。”
“不，我的意思是为甚么辞职。”
“这个问题之前问过了。”
“汪主任告诉我了。”苏明浚握紧了手机。
莫全愣了一下才笑：“汪主任？他跟你说甚么了？我很好奇，那个汪胖子从来不说正经话，他的话你都信？”
“莫全！”苏明浚似乎激动了一下，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你没有必要为我这么做。”
“不就是两本资料和一些参考文件，还有我写的乱七八糟的心得体会么？”莫全笑呵呵的，“你能看懂我那鬼画符一样
的字，你也很厉害呢，明浚--”
“莫全…我不是说这个。”苏明浚叹口气，“我是说我补课的事情。”
“那都过去了。”莫全笑笑，“不过，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补课啊。”
“这么说，你真的是顶替我--”
“明浚，我甚么都没说，也甚么都没有做。”莫全皱皱眉，“你这样一厢情愿可不太好。”
“一厢情愿？”苏明浚似乎在走动，耳边渐渐安静下来，“是，我是一厢情愿，但是这是事实！”
“事实就是你一厢情愿。”
苏明浚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莫全！我说正经的。”
“我也没开玩笑。”莫全压低了声音，“明浚，我很珍惜你这朋友，也希望你和向兴好好的，不要纠缠于过去了的事情
，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苏明浚不放弃，“你到底是为了甚么做这样的事情？”
“不为甚么，我也甚么都没做。”莫全淡淡的。
“莫全，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么？”苏明浚的声音微微在抖。
“明浚…”莫全皱皱眉头推了一下眼镜，“你到底想知道甚么呢？有的事情，过了就算了，刨根问底儿不是好事儿。”
“我只是不想莫名其妙欠你一个人情而已。”苏明浚叹口气，声音也低了下去，“莫全，你不喜欢我，为甚么要做这种
事情呢？”
“我并没有不喜欢你，明浚。”莫全笑了，“事实上，我很喜欢你，而且尊敬你，佩服你。但是，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好
友，我是真的很希望和你做朋友。大学的时候我们有过交情，那个时候只是觉得你人很好而已，但是工作之后，我觉得
你的个性太过善良，总是会不知不觉就让自己陷入一堆麻烦中。再后来…和洛彦的那个打赌，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
苏明浚。我当时的感觉是，明浚的确是个好人，我为我曾经对你不礼貌道歉。因此，就当作是我的回报吧。我只是想在
能帮助你的地方帮你一下而已。你不用觉得有甚么，更不用背上莫名其妙的人情债。”
“…我当然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甚么了。”苏明浚叹口气，“对洛彦你都能那样狠下心来，我还敢不吸取前车之鉴么？
”
“很好很好。”莫全笑了一下，叹口气道，“向兴是好人，你们…很好，很合适 。”
“你早就知道向兴…他…”
“也不是很清楚，至少大学的时候没发现甚么。”莫全笑笑，“我不是一个敏感的人，很多事情就算发生在眼前了，也
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不过向兴之后的表现也算明显吧，我只是看他太过压抑了，忍不住就…对不起，是我多管闲事了
。”
苏明浚沉默了很久才道：“莫全，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么？”
“我没有安排过任何人，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是要自己去走的。”莫全推推眼镜，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我只不过因
势利导而已。”
“你把自己当作上帝？”
“我没有信仰的，明浚。”莫全从喉咙里发出笑声来，“我只是觉得…有的时候人生很无趣，至少我自己的人生很无趣
，我不希望我重视的朋友们也这样无趣。…仅此而已。”
“是么？”苏明浚舒口气，“莫全，我不问了。我知道我再问，你还是会跟我打太极拳…但是，莫全，不要把人生想的
那么灰暗。我比较喜欢大学时候那个充满朝气的你。”
充满朝气？莫全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用轻松的语气道：“谢谢你，明浚，我现在也很好，每天都充满干劲。”
“真的么？”苏明浚笑了一声，“希望你不要在放下电话之后马上换号，生怕我们找到你。”
“不会不会。”莫全笑着道，“我暂时会留在K城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苏明浚叹口气，“我们几个人出来聚聚吧。这两年你不在，大家也去club L聚会，但是玩啊笑的
，总觉得少了点儿甚么…”
“少了点儿刺激？”莫全笑道，“很多时候，我们可以调节自己的情绪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呵呵。”
“莫全…”苏明浚似乎想说甚么，但是又打住了，“不多说了，你也还要去找莫聪他们吧。我不耽误你，有空来看看我
，我没有换工作，也没有搬家。”
“好的，就怕…就怕向兴把我打出来。”莫全笑了。
“不会的。”苏明浚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觉得心里一下子敞亮起来，“向兴不会的，…我就更不会了。”
不会的，不会了…含义丰富的两个词。莫全笑着挂上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天空，接近正午的时刻，天空高远而透亮。K城
最美好的春季，悄悄的接近了。
莫全回过头来，拿起挂在椅子背上的外套，按下电话叫来张秘书：“请进来一下。”
少时张秘书敲门进来：“莫先生，有甚么要我去做的？”
莫全一边穿衣服一边往桌上的文件签名：“我马上要出去一趟。这些文件我已经签好，可以送到相关的部门去了。”就
又放下笔来扣纽扣，“我下午的会议取消吧。”
“可是，下午是与执行董事以及去--”张秘书有些着急。
“没事儿，我会亲自打电话给他们解释的。”莫全起身往外走，“还有，在我回来之前，如果没有甚么重要的事情就不
要找我，你可以处理的吧。如果很着急的话，再打电话给我。”
张秘书跟着他走出来：“甚么算是重要的事情？”
“比如…莫氏要垮台之类级别的。”莫全笑笑，走到电梯前按了一下。
“莫先生，可以问您是要去哪儿么？”张秘书知道是拦不住他的了，“如果两位莫先生问起来，我想知道怎么回答。”
“没关系，他们不会问的。”莫全叹口气，“因为我是去找莫家另一位少爷。”
“莫聪？”张秘书挑挑眉毛。
莫全笑笑，看见电梯来了，也就进去按了地下二层：“如果是这位少爷打电话找我，就叫他马上直接和我联络。”
张秘书点点头：“是。”
电梯合上，莫全靠着电梯的扶手，淡淡的叹了口气，却又微笑起来。是的，自己很好，每个人都很好。明浚是与向兴在
一起了，看样子发展得很顺利，不否认当时那么做是出于愧疚之前戏弄他利用他的心理。但是答应莫家的事情，时间也
要到了。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做的而已…只是汪主任啊汪主任，你那么说是甚么意思呢？明浚可不是我，你敲山震虎
的意思根本传到不过去啊，呵呵。
这么想着，莫全露出了笑容来。
转头看着电梯光滑的墙壁上倒影出自己的脸，莫全伸手摸摸下巴，其实自己还是无耻的。顺水推舟辞职，还是利用了一
下明浚，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莫全开着车，慢慢沿着街道行驶。
陈愉和莫聪在一起，会去哪里呢？学校是肯定不在的了。莫全想了想，一拧方向盘，就往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去了。
停好车子跑上小区的楼，按着记忆中的号码打过去，隔着门听见了里面电话响，但是没人接。这就挂了，敲敲门，自然
也是无应答。莫全挑挑眉头，不在家是么？
下楼，出了小区，莫全看着湛蓝的天空， 太阳升到了最高点，手机显示时间为十二点整。
十二点了么…按照陈愉的个性，这个时候肯定饿了。他们一定会吃饭，而且陈愉是个路痴，不会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所以如果是从学校出来的，那么应该就是在学校附近。
莫全打着转弯灯，一路到了K高附近，沿着街道慢慢的打量。街边上的几个店都没看见他们，旁边小巷子里的还有几家吃
东西的地方。不过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放学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莫全将车停在一边，下来徒步进小巷去找。
也没有…
莫全回到车上，有点儿无奈。拿出电话拨了陈愉的号码，处于关机状态。他想了想，本来想打电话给莫二太太问莫聪的
电话，却又想，如果莫聪肯接电话的话，也就不需要自己出马这么大海捞针一样的找了。
还不能当作失踪案件报告警方，真是…莫全无奈的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是欠了莫家的么？一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莫全深吸口气，整理一下思绪。不知为甚么，突然想到自己的学校去了。陈愉有没有可能把莫聪带回自己的母校K大去呢
？对，向兴应该还在K大读博士才对！
打定主意，莫全一只手转过方向盘，一只手摸出电话来，这就往K大去。
“好吃，好吃！”莫聪狼吞虎咽的，差点儿没用手了。
向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孩子你是打哪儿捡来的，陈愉？”
陈愉抓抓头：“不要这么说，人家可是大少爷呢…”
“大少爷？”向兴哼了一声，“不要搞笑吧？陈愉，你看他这个样子，倒像是很久没有吃饱饭的样子…”
“再来一碗！”莫聪擦擦嘴，把碗一放。
向兴起身摇头：“这孩子真可怜，没想到，咱们国家大城市里还有吃不饱的，唉…明天去希望工程捐点钱吧…”说完拿
起碗向食堂窗口走去，再买了二两米饭，顺道儿再买了两个菜。
陈愉无奈的看着莫聪：“我说小少爷，你家不是很有钱么？难道你还吃不饱饭？”
“那不一样啊。”莫聪瘪瘪嘴，“每天都是那些大鱼大肉的，不然就是这个汤那个煲的，溺死了。”
陈愉无言的看着他，心里明白了。这孩子就没吃过苦，所以对食堂这么有爱…
向兴回来把碗放下：“你可吃慢点，我倒不是心疼这点儿钱，只是你吃那么快那么多，你小心消化不良。”
“还好还好，呵呵。”莫聪低下头，继续开始进攻。
陈愉捏着筷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啊向兴学长，我也不知道他这么能吃，看他这么瘦…”
“算了，你们是学弟，我也不会怎样，也不能怎样。”向兴抓抓头，“不过，这小子到底是谁啊？”
“他？他是莫全老妖怪的弟弟。”陈愉瘪瘪嘴。
“嗯？他甚么时候有这么大个儿的弟弟了？”向兴张大了嘴。
“形象，形象…”陈愉无奈的抓抓头，“好像，他们家情况挺复杂的…”
“也不是复杂。”莫聪一边吃一边说，“豪门恩怨罢了。”
“且，敢说自己是豪门？”向兴哼了一声。
莫聪放下筷子认真的想了想：“像你们这种学校，莫家大概可以买个十几座吧…”
“拜托，这是公立大学，你说买就买的？”向兴再哼一声，天生看不起这种有钱的混小子，“有钱很了不起么？”
“我是不觉得有钱有甚么好啊。”莫聪笑笑接着吃，“不过只有有钱了才会知道有钱也不好。在没有钱之前，一般人的
想法不是像你这样吃不着葡萄说葡萄是酸的表达微妙的不满，就是心安理得不思进取。”
“你--”向兴呼啦一下站起来，“陈愉，你别拦着我--”
陈愉死死抱着他的腰：“冷静，冷静--”
“你说他说得是人话么？这小子简直欠扁。”向兴气得龇牙咧嘴，伸手就要卷袖子
“是是是，他欠扁。”陈愉死命拉着他，“但是学长，你打了他岂不是你也和一样了？而且，打人不美型啊，很暴力
啊--”
“你不如告诉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人是肯定逃脱不了刑事责任。”莫聪吃着菜，一边摇头晃脑，“而且对着我这么美
丽的人打下去来满足他变态的快感，真是令人发指。”
“…”向兴石化了。
陈愉擦擦冷汗，算了，这也算是冷静的一种吧。就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和学长讲话呢？”就又自己嘀咕
，“明明之前看起来是挺乖挺可爱的小孩儿…怎么会是恶魔型的？”
莫聪呵呵一笑：“我是很乖啊，只是看这个叔叔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忍不住逗他一下而已。”
“叔叔…”陈愉无言的看着他，“你还是快吃吧…”
“我吃饱了啊。”莫聪放下碗来舔舔嘴唇，“很好吃，谢谢你。多少钱呢？我还是应该给钱的吧。”
“算了，就当是学长请客好了。”陈愉摇摇头，回头看看向兴好不容易恢复却又被那个“叔叔”给打击会去了，就对他
道，“学长，我们走了，你下午还有课吧…”
向兴无言的看着莫聪：“是不是莫家的人都这么奇怪？”
莫聪愣了一下才道：“基本上，我是比较正常的一个了。”
陈愉想了想，点头。向兴想了想，摇头。莫聪拍桌：“啥意思！”
陈愉点着头：“比起莫老妖怪来，我还算能够理解你。”
向兴摇着头：“比起莫全，你的行为和语言超出我能理解的范围。”
莫聪无言的看看他们才道：“这就是老师和博士生的素质？看来我选择不上大学是正确的。”
向兴怒了：“少看不起人小子。”
“我没有看不起人啊。”莫聪摆摆手，“我只是觉得，如果读书让人变成这样，还不如不读。”
“甚么样？”向兴哼了一声，“你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是酸的。”
“嗯？”莫聪眯起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