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 下+番外——非言非默
非言非默  发于:2011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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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一时间怎么都想不通直接问出来,也顾不得其他

“虎形镇纸,你是在喻指伴君如伴虎吗?”景帝冷冷将话丢了回去。

听到他不服气的反问,明明不想说这种话的,这话却脱口而出,然后看到他惨自了脸色,己上就后悔起来。

“朕还有事,你先下去吧。”纵然后悔却也没有心力去安抚他,无奈之下只能打发他下去。显然继续说下去,只会越说

越糟糕。

等卫衍的身影梢失在殿门口,景帝一手抓住那个虎形镇纸,一手将手掌撑住额头,无声地苦笑起来。心里很痛很痛,却

不知道该怎么诉说也不知道能对谁诉说。

初初重逢的时候,他以为一切如昔,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卫衍变了,因为自己的无能,他曾经放在掌心里面宠着

的人变成了一个他认不出来的陌生人。

卫衍再也不会满腔都是那不是臣的活为什么一定要臣来做的表情在他的逼迫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着衣,结果努力好半

天还需要别人重新整理,现在的他不需要别人提醒就会自然而然出手帮他系好腰带,动作熟练,结果无可挑别。

卫衍再也不会每次醒来以后只会懵懵懂懂地坐在床上,一定要别人进来服侍穿戴整齐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现在的他醒

来后会随手拉过床头的衣服自己穿好,然后接下来的漱口净面样样都熟练无比。

卫衍再也不会不爱吃的东西是绝对不肯吃,每次喝药都需要牢牢盯着他,就算如此最后的那一口也是要剩在碗里,现在

的他什么都爱吃什么都能吃,连喝药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重新回到他身边的这个人再也不会凡事无意识地要由着自己的

性子来,也不会在自己的怀里撒娇而不自知。这个凡事亲历亲为还一脸理所当然表情的完全陌生的卫衍看得他很难受,

发脾气骂了他一顿以后结果只会更难受,以致于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去面对。

景帝握着手中的镇纸,想到刚才看到的卫衍手上的那些划痕,很想把它扔出去,犹豫了良久,还是没舍得,打开书案的

暗格,郑重地摆放进去。

这份礼物他很喜欢,但是他不忍心再看到,一看到心里就会难受到无法忍耐。

卫衍垂头丧气地出了昭仁殿,一出殿门就看到了一个他很不想看到的人。

当年丰神俊朗的地方大员如今境况好像很不好,只穿了件六品的官服,而且官服上面沾满了灰尘,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冒

出来的。

卫衍想避,但是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宽阔的宫道竟然是无处可避,只能硬起头皮拱手打了声招呼:

“谢师兄。”

明明是对方对不起他,他为什么要无比心虚呢,对于这个问题,卫衍也不知道答案。

“卫师弟。”谢荫从一大堆文书后面探出头来,看到是卫衍,也不知道该寒喧点什么好,“陛下还在等着我,有空再叙

。”

“谢师兄。”卫衍看着他的背影片到,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便吗?”

“什么事?”

“绿珠姑娘是面还活着?”

谢荫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愕了片到才回答:“这个问题,卫师弟何必要来问我,问陛下不是更快吗?”

卫衍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当然,就算你问了,陛下也肯定不会对你说实话的。”谢荫对于他的沉默了然地笑了笑,“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卫师弟就算知道又能怎样,绿珠姑娘不管是生是死都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谢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师弟,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你在太极殿上当着陛下当着群臣的面说绿珠姑娘己死,如果她哪天诈尸还魂你犯的可

就是欺君之罪呢。”谢荫悠然说完,也不管卫衍的脸色难看到何种程度,直接丢下他往昭仁殿而去。

皇帝陛下啊,既然您不让大家过日子,那大家都不要过日子了。

这就是谢荫此时的心声。

第八十章 终局

皇帝真的如谢师兄所说的那样在绿珠之事上对他设置了陷阱吗?

卫衍左想右想之下,终于想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为了不让他有机会娶绿珠,皇帝是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的。

只是,皇帝有必要做这种事吗?

卫衍本来是想以不吃晚膳来表达他的伤心以及愤怒,不过因为很多原因,最后没能付诸于行动。

晚膳前,皇帝派人来传话,说还有政事要处理,让他自己先用膳。那种表达情绪的行为一定要当事人在场才能达到目的

,如果当事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他这一顿岂不是白饿了?曾经被饿过整整三天的卫衍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犹豫是不是还

有那个必要宣布自己不用晚膳了。

在他迟疑的时候,内侍们己经快手快脚把晚膳摆好了。本着一米一粟都来之不易不能随便浪费的深刻体会,他还是坐下

来吃了。

吃饱以后他想了想,觉得用这样的方法来表示愤怒太幼稚了一点,决定要好好想个方法来恰如其分的表达他的心情,结

果他还没能想出个一二三来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皇帝躺进被窝的时候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靠,等到将脑袋贴上对方的肩头他才想起自己还在和他生气,不过

没等他往后撤,皇帝己经反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带入了怀里。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舒适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怀念。算了,现在就这样,等睡醒了再跟他好好理论,卫衍在心

里小声嘀咕了一下很快沉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暖洋洋的,卫衍闭眼享受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皇帝早就醒了,没有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

指绕着他的头发在玩耍。

“陛下,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卫衍仔细想了想,觉得皇帝最近的行为很像是在迂怒,却不知道让皇帝生气的真正

原因是什么,两个人这样别扭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决定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他比皇帝年长,闹来闹去会显得非常幼稚

,理所当然应该以更成熟的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

题。

“没事。”景帝不清楚他这么问的用意,当下就矢口否认。

“没事陛下怎么老是在发脾气?”对于皇帝明明有心事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卫衍终于看不下去了,很不客气地直接拆穿

了皇帝的谎言。

“朕说没事就是没事。”景帝忍耐不住火气又要上扬,将他的头发揉成一团,用力将他的脑袋贴紧自己胸前,拒绝就这

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此时此到,他不敢去看卫衍的表情,也无法面对他的眼神。那个人以前用理所当然的态度享受荣华富贵和他的宠爱,后

来又用坦然的态度面对他带给他的苦难和危险,没有怨恨,也没有责备,时至今日眼神依旧情澈柔和。或许对于卫衍而

言,在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所有的苦难都己经过去,过往的一切都没有重提的必要,所以他的讲述中只有各地的风土人

情物产,所以赵石的密报中只有简单的描述却没有细节。

但是,在相处了一段时日后,他终于还是知道他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和苦难。

到底要怎样的磨难才能把当年那个被家人宠溺成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候门公子变成如今凡事亲历亲为的成年男子,又

要怎样的经历才能把当年那个只要他稍加宠爱就会忍不住对他撒娇的人变成如今的稳重模样?

那些改变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无能而产生。卫衍可以原谅他,但是他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卫衍肯对他讲述那些苦难那些委屈,他能有机会去忏悔,他能有机会去哄哄他,或许他现在心里不会那么难受,不

会有难受到心似乎都要裂开来的感觉。

但是那个人竟然理所当然的将那一切抛在了脑后,再也不肯提起,竟然理所当然的带着昔日苦难留下的痕迹在他面前东

晃西晃而不自知,竟然还要用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问他为什么要生气?

他为什么要生气?他一天到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还不就是因为他那该死的一脸理所当然什么都搞不清楚的表情。

这个世上最有资格怨恨他的人却轻易原谅了他,这个世上最有资格来责备他的人却不肯来责备他,那么,他到底要怎么

原谅自己?

卫衍,告诉朕,朕到底该怎么原谅自己?就算朕比以前宠你千倍百倍也不能弥补那些伤害,就算朕每次都要发脾气不准

你乱动实际上也不可能把你变回过去的那个你。卫衍,告诉朕,朕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心不至于疼得要裂开来似的

景帝正在无限悲伤中,但是他怀中的人没能配台以致于这情绪很快就被破坏了。这场谈话因为景帝将卫衍死死扣在怀里

的行为,很快导致卫衍扭来扭去想要挣脱出来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点而景帝不肯让他如愿偏偏要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的

争执,两个人东拉西扯了一番,到了该起来的时辰,谈话莫

名其妙不了了之了。

天启十三年的秋狩是在秋末举行的。

每一年的秋狩都是皇家盛事,这一年当然也不例外。

卫衍骑在马上,远远候在一旁,望着眼前热闹的场面以及拥在皇帝周围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有些微微的茫然。

他现在无官无职,身份暖昧,私下里不觉得有什么,一旦到了这样的场台便需要考虑自己要待在什么地方才比较台适。

在公开的场台,离皇帝最近的地方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近卫,另一种是宠臣,现在他显然哪一种都不是,也就没有挤过

去,只是远远地看着。

“候爷,陛下在等你过去。”赵石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那边,皇帝陛下正拉着缰绳,有些不耐烦地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他身下的骏马刨着蹄子,仿佛和主人一样对迟迟没能

出发非常不满。

“和陛下说,我很久没有骑马有些不习惯,先熟悉一下再跟上去。”卫衍也压低了声音回道,抬头迎上那边望过来的视

线笑了笑。

皇帝身边的少年英雄青年俊杰们个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等着待会儿大显身手君前表现,他就不过去凑那个热闹了。

景帝接到赵石的回报,心里有些异样,不过隔着人群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也就没有多想下去,只是吩咐赵石跟着他

尽量不要掉队,扬起马鞭用力挥下。

长长的号角声响起,万马奔腾,狩猎的队伍分成几路开始出发。

卫衍跟在皇帝的队伍后面,本来只是远远缀着,后来前面似乎发现了猎物,突然加速,再后来几经加速,到最后干脆失

去了前面队伍的踪影。

“好像不慎跟丢了,那就随便逛一下好了。”卫衍似乎对于没能跟上队伍颇为遗憾,无奈地对身后的赵石提议。

“好。”赵石没有和他细究到底是不慎跟丢还是故意跟丢这个问题,只是顺着他的意己思行事。

西山猎场占地极广,两个人到处乱逛了一阵,不知不觉钻入了密林深处。

然后走着走着,竟然在某个角落里面发现了一个湖泊。卫衍以前在秋狩前巡查过西山猎场,却不知道这里面有个湖,不

过那己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之下,后来添了这么个湖泊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将马拉到湖边饮水以后,散放到一边任由它们去吃草,卫衍在湖边挑了一块石头躺下来,示意赵石也在他身边躺下来。

蓝天白云,云淡风轻,背上的石头被秋日的暖阳哂得热热的,躺在上面很舒服。

闭上眼睛,卫衍任思绪飘浮,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他本来不是喜欢多想的人,却也被皇帝这段时间忽冷忽热暴躁恶劣

的脾气逼得要去想这是否就是结束彼此的纠缠重新回到原来轨迹的前奏。现在结束的话彼此心里面还能留些往日的温情

,继续那样相处煎熬下去,或许哪天就会反目成仇了。

况目今天目睹了皇帝身边那些年轻健美英姿勃发的身影,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才醒悟到自己其实己经很老很老

了,他和皇帝也己经纠缠了整整十多年,虽然他很不愿意那么想,但是如果说皇帝现在的行为是因为厌倦了他而在故意

挑剔为难也是说得过去的。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走到了那个地步,根本没有必要继续勉强相处下去,卫衍终于下定决心回去后要和皇帝好好谈一谈,

不能再任由他逃避下去。一定要赵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也不必勉强。

“对不起,赵石。这些年来拖累了你还有你的家人。”这些年,因为他的被流放,连累得赵石也在外面飘蒋了四年,不

能照顾他的父母和家人,卫衍觉得很对不起他。

“候爷你想多了,属下那时候是骗候爷的,难道候爷一直当真了?”赵石曾经在西山行宫对卫衔说他上有老母下有妻儿

,根本就是在骗他的。

“那我更要感到愧疚了,还拖累得你迟迟没能成亲。”

“候爷你真的想多了,像我们这样的暗卫,实在是不敢拖累好人家的女儿,这才是属下迟迟没有成亲的原因,和侯爷没

有关系。”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闹话,又美美睡了一觉,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才终于想到要赶回宿营地去。

“赵石,你说宿营地到底是在哪个方向?前后左右?东南西北?”他们在树林里面钻来钻去,现在前后左右东西南北都

是树林,虽然凭着日头可以知道方位,但是问题是宿营地到底是在哪个方向?

“属下刚才没有注意到。”赵石也傻了眼,在西山猎场迷路,说出去会笑掉人大牙的。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他们迷路了,

己经分不清宿营地该往哪边走。

“往东吧。”相对无言了半响,卫衍下了决定。只要一直往某个方向走总会碰到人的,再不济也可以走出猎场碰到最外

围的近卫营营兵问明方向,就算有可能事后会被当作秋狩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也比困在树林里面挨冻强。

当然,卫衍并不知道,此时的外面,己经为了他们的失踪闹翻天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景帝很早就发现卫衍没有跟上来,当下就命人去找,但是西山猎场实在是够大,这两个人又老是往隐蔽的地方走,众人

找了一遍,楞是没找到。

消息报过来,景帝当场就变了脸色,也顾不上继续狩猎,立即带人回了宿营地,命沈莫将近卫营调进来,准备搜猎场。

“陛下,现在调用近卫营,臣怕猎场的外围防守太过薄弱。”皇帝君威日盛,就算如沈莫这样的重臣也学会了轻易不去

捋其锋,此时就算心里面觉得皇帝是在小题大做,也还是迂回着试图劝皇帝打消这个念头。

皇帝是关心则乱,也不想想这失踪的两人一人是近卫营高手,另一人是皇家暗卫中的精锐,在西山猎场里面遇到危险的

可能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是迷路了,最多一夜就会出现,皇帝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大统领说得对,是朕考虑不同。传令下去,命京西大营加派人手谨防外围,任何人都不准擅自离开猎场。”

景帝经沈莫提醒,突然想到除了是在猎场里面遇到危险这种可能性外,也不能排除卫衍试图离开他的可能性,无论是哪

种可能,他都承受不起,心顿时揪作了一团。

卫衍回京后一直在调养身体,他怕他累着,始终不太想动,以至于秋狩的日期一推再推。最近而人关系紧张,相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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