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撼(出书版) 上 BY 鱼
  发于:2011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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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正确,我们上来的也很顺利。」言下之意人若存反心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无语,心下却暗自一凛,白辰不由暗忖着血和尚是否也已偏了边,再加上还有个死心蹋地的花痴女人……

原以为二对二的局面可变成了一面倒,只剩自己一个是「外人」。

「你们好啰嗦喔,害我张着天罗地网等半天也等没个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一道翠绿的娇小身影随语自东面翻上,双臂各盘了条拇指粗细的碧色小蛇,豆蔻艳染的十指则

扣着面似旗又似网、满布着锐刺倒勾的怪异兵刃。

「阿弥陀佛。脚生在小朋友身上,他不往你那跳怎能怪和尚?」

「不怪你怪谁!你不会和白辰把人给我打下来呀?再不切点零碎喂我的宝贝也行,结果居然只顾着跟白辰废话半天!」

芙蓉面蛇蝎心,看似十四、五的女孩颐指气使地大作茶壶状。

双手倏扬,趁着来敌争论不休,雷羿迅速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烟讯和火雷甩出,不求伤敌但求趁隙脱身,然而就在他和徐

晨曦往后疾退时,一道暗影,自崖飘起迅如幽魅般掠过头顶,硬生生封住了去路。

「公子!」

「公子。」

「……」

不尽相同的反应,无论何种心思却都带着分畏惧。

「不是说过要你们注意这小子的火雷?只顾吵,命不要事情砸了也无所谓?」

磁沉的嗓音淡然的语调,都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此时却陌生得仿佛从未闻及,雷羿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如遭雷击般

怔立着动也不能。

没有回头的勇气,然而身旁转身相对的徐晨曦脸上神情已说明一切,宽大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几欲掐出血来。

「这是哪门子的玩笑!」

怎么可能?内应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背叛……

背叛,逐渐在心头上清晰的两个字。

宛若被只手紧扼着喉喘不过气,雷羿只觉得整颗脑袋像锅沸水闹哄哄地,从来没有过的混乱。

「那么……好笑吗?雷。」

亲昵的唤语一如往常,带了点揶揄一点专属的纵容,叫人以为一切只是恶梦一场。

「……好笑,简直他妈地好笑极了!」

怎么不好笑呢?十年的日升月落,十年的冬寒夏暑,他竟全然一无所觉,这镜花水月的虚幻……如羽长睫仿佛不胜倦般

紧紧阖上。

他雷羿,南水地界公推比见阎王还愁三分的麻烦人物,竟像个白痴般被人耍玩在掌股之间犹不自知。

亲人、情人……原来答案还有着第三个——

敌人。

「打算就这么一直背着我?不怕到了阎王殿上交代不清谁送你来的?」

语声轻柔却宛若平地惊雷,背伫的身影不可遏地一颤。

那人在说什么?心音如鼓狂擂,鼓噪喧嚣着隔绝了一切,雷羿下意识甩了甩头,发胀的脑袋里似是蛰伏了什么,每一次

心跳都痛得他想发狂。

那家伙,居然说要——杀了他?

原来对那人来说,十年荏苒,根本毫无一点意义,收与放,竟如此简单……

自己呢?这占据了大半人世岁月的悠悠十年,他是否也能学人这般潇洒地一笔勾销?

说不出激荡在胸口的究竟是何感受,酸甜苦辣五味杂陈,唯一清楚的只有那越渐炽涨的怒意,宛如滔天烈焰,快要焚尽

所有意念。

「别对雷羿出手,曲逸旸,他没有对不起你一丝一毫,杀了封若樱的人——是我。」覆手搭上身旁不住轻颤的臂膀,徐

晨曦自承不讳「极乐令」的目标就是自己,不论今天能否生出,他都绝对要想办法让这孩子脱困。

对于世人所谓不可饶恕的弑亲大罪,他只有遗憾从没过后悔,谁对谁错谁欠谁还,罪与罚全留到冥狱中论断。

小夜!深吸口气张开眼,清冽的语声有如道冷泉淌过,激醒雷羿浑沌的神智,镜澄般黑瞳掠过抹狠戾绝色。

该死!学啥呆子地伤春悲秋,他答应过老大好好保护小夜的。

利落地一转身,映入眼的是抹艳如火红的赤影,仍是再熟悉不过的脸容,只是那黑褐的眼宛若冰封一般不再温暖,微挑

的唇也不再笑得纯粹,整个人像把无鞘剑,冽寒慑人,无人敢掠其锋。

这才是真正的「曲逸旸」吗?这就是令他们觉得深不可测的原因?

仅只随随便便站着,仅只随意漫不经心的眼神,就能让人腿软,不由自主地想逃,难怪他总觉得浴血时的男人最为耀眼

,有种叫人无法逼视的神采,原来,这家伙本来就是把鲜血淬炼出的利剑。

「想从背后杀我?呵……」听着遥远地不像是自己的语声在耳畔萦绕,雷羿扬唇笑了,狂肆而冰冷,年少的脸容再无半

分稚气。

「你不会有这机会的,曲逸旸。」

我的背后,已没有你的位置。

第九章坠之渊

「你总叫我吃惊,雷。」

掂了掂手上的烟讯和火雷,曲逸旸笑瞅着那双不再倒映着自己身影的黑瞳,「看在多年交情上最后送你句——别在高手

面前玩这不入流的玩意儿,被自己的家伙炸焦,那滋味可不比背叛好受。」

仿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把「背叛」两字挂嘴的男人依旧笑语晏然神态自若。

「是吗?那怎么不把那不入流的玩意丢回来?」轻蔑地一撇唇,雷羿挑衅似地斜睨着那双黑不见底的冷冽寒瞳。

想看他宛若丧家之犬的狼狈?再等八辈子吧。

不过是回到了不认识这家伙的时候,不过只是回到从前的最初罢了,只要回到和眼前人陌不相识的雷羿就可以了,回到

一个人的雷羿。

「猫捉老鼠也得老鼠配合才有得玩,你大可试试看被炸焦的会是谁?难保不是后头手脚不够利落的,我雷羿的家伙可向

来是忠贞不二认主的。」

「呵……小鬼头,要说大话也等下头毛长齐了再说。」娇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用词却是令人不敢恭维的粗鄙,「公子

,这两个交给我们打发吧,无须您脏了手。」

「阿弥陀佛,和尚也赞成,下头的桩哨已偏劳公子亲自出手,这儿就留给属下们效力。」合掌一顶礼,光头大汉徐徐迈

步向前。

「大师,我倒觉得我们该把姓徐的留给公子解决,毕竟公主的仇若能由公子在墓前将人剖心告祭,主上该最快慰不过。

」合理不过的托词,白辰目含深意地睇视着远处的瑰丽红影。

「这……」犹豫地一顿,和尚打扮的汉子也顺着白辰的视线瞥去,只见争论间傲立风中的男人已不耐烦地迳向目标走近

嘴张了张却又敛语无声,卜释有些难为地摸了摸光头,一边是左相亲信,一边则是最不可测的「公子」,而谷主又似隔

山观虎地哪头也不偏颇,害得他们一班老骨头老夹在中间难为。

虽说这位「公子」只具高名并无实职,又长年在外没什么深厚的人脉班底,然而除非是活腻了,否则绝无人敢无视于他

年轻一辈的慑于他的强,老一辈的则是忘不了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即使封舟瀛下了封口令不再有人论及,悠悠数十载也难忘得了,连他们昔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左相大人也得忌惮三分

,就不晓得谷主有没有后悔把绝学传了这么个难以掌控的怪物。

也许早就后悔了吧,所以才早早就把人送出谷外自生自灭,省得担心早晚那天谷里被搅得腥风血雨乌烟瘴气,何况放出

这么个魔物,兴许还能够让那些白道正派扰无宁日。

谁想得到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竟无巧不巧地落到了公主的心头大患手上,更没想到那桀骜不驯的嗜血性子居然安安分

分地隐忍了十数年未发,正因为太过不可思议,所以才叫人无法不怀疑人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望着渐渐逼近的身影,雷羿第一次在临敌之时有了不知所措的彷徨不安,他很明白光是那三个自己就不一定讨得了好去

,若是再加上曲逸旸……紧咬唇,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别说打不过,就连逃也逃不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够安然脱身,但无论得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把人安然送回老

大身旁。

不仅是承诺而已,生死酬知己,他绝不会让人孤影凄凉。

就在雷羿苦思对策时,肩头突然被人一拍。

「羿,麻烦你吃亏点对付那三个吧,这家伙交给我。」拍了拍少年略显削窄的肩头打气,徐晨曦决定一赌自己所想。

虽然那双冰封的漆眸里他完全找不到一丝动摇,但他总觉得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很多地方都透着不对劲,比如说就算是

用苦肉计设陷,鞭烙之伤也就算了,动到「留情」则未免太过。

瞧那三人明显敬畏的态度,想必男人在谷里的地位不低,有必要冒险受那非人的折磨吗?再说留情的特性众人皆知,难

道那男人就不担心泄了功底令他们有所警惕?

「你打不过他的!」

这又是哪门子的玩笑话?脑袋摇得像面拨浪鼓,脸色发青的雷羿只差没直接动手把徐晨曦敲昏扔过旁去。

他都已经快乱成一锅粥了,能不能拜托别再添乱!?

看着双杏般大眼如蛇盯蛙般不敢稍眨,徐晨曦半是哭笑不得半是感动满溢,尽管人看似平静如常,他又怎会不明白雷羿

实则在勉强自己。

面对最亲之人的背叛,那伤那痛,一时半刻怎可能弭平得了。

「我有说要跟他打吗?」

「啊?」

「打不过还打,我有这么笨吗?」

故语带玄机作轻松,唯今他能做的就是让雷羿喘口气,至少别这么快就与那人兵戎相见。

「听我的,那家伙暂时交给我,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系出同源……」

「拜托小夜!别是什么人不亲土亲的鬼话?真要比亲,我跟那家伙还同滚过泥巴同睡张床,连地府都差点一块游了。」

深吸口气,徐晨曦差点忘了当初是怎么被这小鬼给气得半死,分个对手也能争得像在抢媳妇似的。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曲逸旸』我该比你还了解,至少我可以跟他好好谈谈极乐谷,所以麻烦请善用这空档,等宰

完那三个还想滚泥巴的话我不会跟你抢。」伸手揉了揉少年惯披肩上的长发,目光里的揶揄转为真挚,「小羿,如果有

机会的话……」

「想都别想!」倏然大叫打断未竟的话语,雷羿朝人扮了个大鬼脸,随即身影如箭疾掠,完全不给徐晨曦把话说完的机

会。

「要走一起走,天上地下哪儿都奉陪,就是别害我没脸见老大。」

见人跑得比飞得还快,深怕他反悔似地把崖边的三个全兜着一块打,徐晨曦也只能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样子要人

独自离开是不可能了,哪怕是用「突围求援」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见面前男人寸步未移远眺朗朗晴空,端详着那张平静脸容,徐晨曦对于人就这么轻易地任雷羿

离去一点也不感意外。

毕竟十年相处,情之一字,不是说断就断得了。

「真的没有第三条路?一定只能背叛小羿吗?」

不是背叛青浥而是背叛雷羿,徐晨曦很清楚以面前男人散发出睥睨群伦的气势,尽管青浥门已为一方之霸,只怕也不会

是这尊大菩萨屈就多年的理由,唯一还称得上的可能……该是雷羿。

男人对雷羿的特别众所皆知,就算是戏,他也不信全无真情。

「你的废话倒不少。」抱臂而立,说话的男人露出几许玩味的眼神。

「啧,这句话通常是我对人说的,从别人嘴里听到还真新鲜。」微耸肩,徐晨曦有意无意地总将视角余光朝身侧扫,目

的不外乎希望男人更为分心地注意另头的战局,必要时作为压箱底的「指禁煞」也许能够派上用场。

兵不厌诈,说到底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尽管这次再出手的代价只怕会是这身习来不易的功夫,所以到时就算不小心废了

人手脚什么的也称得上扯平了。

「既然我们好像有点时间聊聊……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吧?」

「封若旸。」很干脆地给了答案,曲逸旸有所指地瞄了眼墓碑上「封若樱」三个大字,嘴角微扬:「还需要多言解释?

「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文武判、血菩萨、绿衣娘,没见过至少也还听过,你呢?」逐一点出这回进犯人马的来

历,虽然理解那一眼隐喻的意思,徐晨曦可不认为这算起来比他还少活几个年头的家伙会是什么血缘亲长。

「死人不必知道这么多。」

「喔,这么有把握?不怕小羿伤心?」

「怕?」唇挑泛出抹淡笑,嘲讽复带着点玩味,沉如暗夜的黑眸微眯了眯:「这天下该还没我怕的事,如果说……不啻

你,连雷羿我都下得了手你信不信?要不要验证一下我怕是不怕?」

直视着面前毫无迷茫之色的暗瞳,徐晨曦皱了皱眉:「那就不必了,一定会后悔的事我从来不试。」

何为真何为假?那样的笑容、那种眼神……

拇指朝心指并微屈,掩在袖袍下的五指蓄势待发,对于所谓「人心」徐晨曦向来都有着几分判识的把握,惟独这一次,

他完全捉摸不透男人的心,难道对于雷羿真只是戏梦一场、全无意义?

「既然你们的目标是我,那就别把小羿也拖下水。」

不管真假为何,眼前最重要的该是想法子让雷羿置身这团乱外,徐晨曦如是想着,话到一半却敏感地发现那薄唇边的笑

意变得更为凛冷肃煞,视线也似穿过他落得更远,若有所思地半转过身,果然,围战中的雷羿已渐落下风。

「不奇怪吧,换作是平时大概还能再多撑些时候,但昨天以前他跟你一样食不知味睡不安枕,他毕竟才十五岁而已,体

力自不可能和我们相比。」

「又想拿话激我?」黑瞳颇感趣味般斜睨了眼,凛冷笑意也改为嘲讽揶揄,「若樱死在你手上看来还真栽得有些冤,如

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我想那女人该是死不瞑目的。」

死不瞑目吗……往事历历如昨,徐晨曦忍不住闭了闭眼。

「别小看雷,别以为他年纪小就做不到什么。」目注着在三人围攻下越显左支右绌的瘦小身影,淡然语气里夹杂着种意

义不明的兴味,似是揶揄又似骄傲。

「那小子真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结果绝对叫你意想不到。」

「所以你的打算就是把他逼到绝境?我以为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自以为是的片面决定一切。」懒得再拐弯抹角地套话,徐

晨曦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一切挑明,「你不认为这么做对小羿太过严苛了。」

「严苛?我做了什么吗?到目前为止我好像什么都还没做吧。」诡异地笑了笑,曲逸旸不意外眼前人再次皱起了眉。

无所谓,他本就不期盼这些正常人能够理解,反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结果也只会是一个,能达成目的就好,哪来的闲

工夫管它这不可以那不行的。

「你喜欢小羿对吧?」无法明白人的打算,徐晨曦只能挑看得清的来讲,至少他能肯定对这男人来说,雷羿无疑不同于

别人。

「不知道,看他开心我很乐,看他吃惊我也很乐,你说呢?」

「……替他挨『留情』呢?也很乐?」

眼微眯,即使生死当前,徐晨曦依旧不改言词犀利,尤其眼前人一副胜券在握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他很不爽,就如当初看

不惯古天溟天之骄子一般。

玩味地打量了眼人,曲逸旸随即意会地眉梢子一挑,「亲人情人什么的就是你问的?你们这群吃多太平粮的家伙未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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