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谁谁倒霉 下+后记——阿七
阿七  发于:2011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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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修看了我一眼,也并不言语,转身回了车上,丝帘一荡,铃声渐缓,浓雾过处,消失无踪。

片刻,山谷中浓雾尽散,正午耀眼的阳光撒落下来,一片的安静祥和,除了地上那张狐皮之外,好似并没有什么事情发

生过。

只有我还傻傻站着,看着,望着,想着那到手的吻怎么就飞了。

“为什么连混沌之息他都不要了?”隔了好久,我怀着无比失望的心情,失落地问奚刀。

一直很淡定的奚刀终于爆笑起来,他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隔了好久,都不曾停息。然后,当一切笑声都消失了之后,

他一把搂我过来,抓着我的耳朵,拽着我的头发,表情凶神恶煞的,眼里却是笑意盎然。

我不得不承认,邢修很有魅力,但奚刀也不逞多让。

邢修的冷酷残忍,到了张扬的地步,我承认自己移不开眼睛,但是那种魅力,是属于阴阳道,不为人世所及,也许正因

为遥不可及,所以才更加迷人;可奚刀不同,他只是人罢了,但是为什么仅仅是个人,却还能如此迷人?

我虽然是妖,却渐渐为他所迷,立场有点反了。

看见我又发着呆,奚刀猛地扯过我的脑袋,抱瓜果一样捧着,用额头撞了一下,“你这个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得了什么

?混沌之息啊,你得了邢修的一口呼吸!世间的法术法器,对你的伤害都要减上三成;你施用任何法术,都能缩短施术

时间,减少法力消耗!待日后它真正融会贯通进入你的身体魂魄,你就几乎已经是地仙了!”

我摸摸被撞痛的头,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如邢修亲一口。”

奚刀的眼睛眯起来,“为什么?”

“世间地仙数以万千计,可是被邢修亲过的,绝对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我说,“我虽然是妖,物以稀为贵我还是懂

的。”

奚刀更加地大笑起来,一边只顾着恶狠狠地揉我的脑袋,弄得我头发乱翘,然后用力按紧了,更加恶狠狠地亲了一口。

“我便赔你一个!”他笑着,我红了脸。

过了很久,我才喃喃地说,“可是,你的没他的稀罕。”

奚刀笑得更开心了,“那就赔两个。”

“呃——”

“那好,那就赔三个,四个,五个……”

很久以后,我都还记得,那个山谷里的正午,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有人在我脸上不住地落下亲密的吻,好像世间只有

这一件事,才重要。

我记得,我一直记得。

37

天色偏晚的时候,奚刀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奚刀反倒有点惊讶的样子,“怎么可能走?”

啥意思?

“老狐狸就要转世到这里来了!”奚刀强调。

“那又怎么样?”我不解,无非就是上世债今世偿,老狐今生要如何偿还我们还管得着不成?

“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为的什么?不就为了他?”奚刀脱口而出,似乎对我的不在状况极为痛心。

“啊?不是为了李梳么?”我问道。

奚刀愣了一下,露出“说漏嘴了”的表情,又笑起来,似有点无赖的笑容,又似有点懊恼的自责,“到底怎么回事,跟

你在一起老是没有戒心,管不住嘴。”

这话让我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不行,不能为了句话就自我陶醉,忘了他的罪过。我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奚刀!”

“不怪我。谁叫你要我用异眼找啊。”

“用异眼找怎么了,你不是没变人妖吗?”

奚刀摇摇头,十分沉痛地说,“你可能不知道,异眼能看到的东西,必须是所有者那一刻心里真实想看的东西。”

“所以?”

“我从那天开始,就万分想知道于镜的缘分何在,这个念头在我心里绕来绕去,所以说——”

所以说,你当时看到的是——?

奚刀大约觉得告诉我也无妨,便一五一十说了。

那日于镜星盘命动,便离魂去追,以于镜之能,只要付出一定法力的代价,是可以窥探天书定命,必然探得他命定之人

注定诞生的时辰,便是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

人命天定,人缘地规。天时已有,而地脉则不定。要知道,所谓有缘之人的诞生,非常不容易,必是他的天时与你的命

轴交错的一瞬,才是命定的开始。人的命轴潜伏于地,有数个与天时交接处,那就是有缘之人诞生的可能地。

于镜对自己的命轴所在,当然了若指掌。

奚刀说,根据他对于镜的了解,于镜必然会清理所有这些可能的地点,不让任何生命在限定时间内在上诉地方降生。那

么,只要天定时限一过,那么于镜就算暂时断了情缘,要待下次星盘命动,才会再次发生。

“那,这个地方??”我犹豫着问。

“这个地方,刚巧也是他命轴穿越之处。我拖着你慢悠悠地前行,就是让于镜先我们一步来调查。此处虽然是他命轴与

天时可能交接之处,但只要稍做推算,便知道此处地龙之气深重,极恶凶暴,生于此处极易夭折。上天呵护生灵,百年

之内都不会让生命在此诞生。他必定确认了此处不可能而离开。”奚刀笑起来,“不过,天算不如人算,哈~”

我明白了,因为邢修的关系,破了天时定律,强行将老狐于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三刻转世岩池之侧,即便聪明如于

镜,又如何能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奚刀的眼睛闪闪发亮,在昏暗的山林里分外夺目,他自是开心之极。

其实我有点不解,为什么于镜的有缘之人诞生他这么开心,人心,总是难以理解的。

“不过,”奚刀又有点遗憾地说,“于镜的命定之人,如果生于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一刻,那就更好了。”

“为什么?”只要在亥时,不就都是命定之人么?

“生于一刻,将和今世的老狐一样,生性狡诈,极讨厌人,它和于镜在一起,那就有看头了。”他长叹一声,“可惜,

邢修甚是讨厌老狐,他硬是乱来,要推迟两刻,那生出来的有缘者必是懵懵懂懂,忠厚老实,唉。”

我彻底明白了,所谓命运,那就是天算的不如人算的,人算的不如捣乱的。

过了会,我忍不住又问,“我们就算留在这里,看到老狐转世又如何?”

奚刀摇摇头,“都说了,此处气息暴乱,在此出生极易夭折。这么一番折腾,要是不小心它夭折掉就可惜了。所以我们

一定要守到他确实平安。”

我同情那可怜的老狐,便答应了留到老狐平安出生,反正就是后天。

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一刻,到了,没有动静,白森森的岩壁上啥也没有。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二刻,到了,还

是没动静。

我有点耐不住性子了,邢修派头摆那么大,也不知做不做得准。我开始在岩石缝隙里找有没有生物,除了几个蚂蚱,一

无所获。

奚刀看着我拎着两三只岩缝里的蚂蚱,忍不住笑了,“你捉那个做什么,要转世为狐,好歹得是只母狐啊。”

“可是,方圆十里,你都用法术查探过了,别说狐狸,连只老鼠都没有。现在就剩下半刻时间,就算母狐现在从十里外

一路狂奔过来生,都来不及了。”

奚刀还是不慌不忙斜倚在树干上,“不要急,天命是很强大的。”

戊子年壬戌月庚寅日亥时三刻,马上要到了!

四周还是一片安静,完了,出错了,没有生!

“邢修那个——”我正要开口大骂骗子,突然上方有声音,一抬头,是低空掠过的鹰,展翅足有两丈长,但看上去飞得

有点吃力的样子。

然后,它正飞过我们头顶的时候,我看到那鹰突然好像翅膀抽筋了,扑腾两下支撑不住,就掉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那黑乎乎的玩意直直下落,就要掉到岩池里去,奚刀手指一弹,那落下的东西在空中慢慢顿住,然后向我飞来。

我条件反射地抱住,触手温暖柔软,低头一看,这居然是只奄奄一息的狐狸,乳房肿胀,是临产的母狐。

真的来了?命运也太TMD强大了!

它痉挛了两下,一个血糊糊的肉膜裹着的东西落在我胸口,然后头一歪,死了。

奚刀在我耳边说,“快点扒开胎衣,不要窒息死了。”

我连忙应了,扒拉开那血糊糊的玩意,里面是个脐带还没断的小东西,没毛,粉白色,老鼠大小,好恶心——

我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死去的母狐。

你倒好,说死就死;我还想头一歪死了,让奚刀来料理这玩意呢。

说是说,我下手还是很轻,唯恐弄死了那幼狐。它扒拉着胎衣,四处寻找奶头。

我抬头看向奚刀,奚刀点点头,“对,这就是于镜的有缘者。他现在还不会有所感应,待到他能感受到,起码是十六七

年后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怀疑于镜会爱上一只狐狸的可能性。”我盯着手里那个小东西。

“放心,它前世已修得形体,这一世也必有奇遇,比其他生物更容易成人形。”奚刀看看我怀里的小东西,突然又笑了

笑,他伸出两根手指,把那幼狐夹了起来,幼狐无助地唧唧乱叫,又短又小的爪子拼命刨,还是一无所获。

“是只公的啊?”奚刀提着看了看。

这也没啥好惊讶的了,虽然很多耽美故事里,大家都死去活来地闹着“可你/我/我们偏偏是男人”(阿七:你是男人很

了不起哦?地球上三十几亿,耽美中遍地开花,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不过在这个倒霉的故事里,性别是最不值得

考虑的问题。

“不如,咱们来养它吧?”奚刀突然兴致勃勃起来,“这可是于镜的缘定之人啊。管他再怎么憨厚懵懂,交给我养十年

,保管让于镜头痛一千年!”

“养十年?太久了吧?”怎么看,奚刀也是没多大定性的人。

“也是。”奚刀又说,“要不干脆——”

我看到奚刀眼中寒光一闪,连忙把幼狐抢了过来,“你要干嘛?”

奚刀做了个切的动作,“把它咔嚓了。”

奚刀笑得越发邪恶,名满天下的平心崖掌门,和一只狐妖结缘不说,还是只XX的狐妖,有趣,太有趣了。

我立刻把幼狐藏进怀里,“不行!”

“为什么啊?”奚刀十分遗憾地喊了起来,“能整到于镜的机会很少,错过这次怕是没有下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太不人道!”

“我哪里不人道,我只是让它不能人道而已。”奚刀笑得很诡异,“而且它本来就不是人,如何人道?”

呃,论说我说不过奚刀,但我紧紧护着那幼狐,不让他动分毫,奚刀叹口气,作罢了。

“你同意不动它了?”我要亲耳确认。

“好。”奚刀遗憾地说,“本来我还有很多好法子的,可是你连切都不让,估计其他的也不会同意我用。”

“其他的?什么?”我好奇地问。

“还可以这样——”奚刀伏在我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分钟。

我石化。奚刀......你不是人, 你绝对不是人!!!!!!!!!

38

李梳在更北的深山内。

我谄媚了好几日,总算从奚刀口里得到了这个准确的消息。

我立刻张罗着买了些牛奶羊奶,用牛皮袋装了,而后,我们一人一妖一狐,终于开始向李梳的所在前进。

不两天我们便真正入了山,现在明明是九月中旬罢了,山里已经开始零散地飘雪。而我们越是向北,气候越是严酷,到

最后呵气成霜。幸好我当初想到把母狐狸的皮留着,做了件暖烘烘的皮毛背心,现在正好,把它儿子裹在里面免得冻死

当然我偶尔看到幼狐横趴在母狐皮毛里睡得那么舒服,还要双腿蹬啊刨的不住折腾,把它母亲的毛弄得到处乱飞,心里

都有点替它母亲不值,你这个不孝子,怪不得要今生受苦与某人结缘。

奚刀对此嗤之以鼻,说我这种把母亲穿在身上,儿子别在胸前的恶霸,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讨论母爱的资格。

哪的话,我虽然天生天长无父无母,还是明白母狐的牺牲,我摸摸狐皮,母爱就是神奇,伟大了你,呵护了他,还便宜

了我。

奚刀笑起来,我有些恼怒地看着他,发现这么冷的时候,他仍然穿着一袭单衣,丝质光亮,棉色纯正,黑发随雪花翻飞

,毫不畏冷。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得道么?

不冷不饿不累不痛不死,那就是人类和万物追求的终点么?

虽然我原则上也追求着得道成仙,但我只是觉得如此酷寒无比的时候,能感受到皮毛包围下胸口前的那团温暖,远比不

知寒冷来得幸福。

不过这话我没告诉他,我想,奚刀太聪明了,所以一定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是再拉紧了皮裘,那幼狐被压得吱了一声,更向下拱了几下。没料到就这么一动,我胸前的皮裘露了个缝隙,那冷

风夹着雪花立刻往里面灌,冷得我差点没跳起来。

慌忙捂紧了胸口,奚刀正转过头看我,寒风夹着雪花不住掀起他单薄夏衣的青丝外襟,露出里面象牙白的绵色,我看见

雪花擦过他脖颈,衣领因为寒风灌入而微微翻开,手敞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但他笑容如常,脸色温润。

还是…,还是得道好,我冷得木木的,想。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前行,有好几次,我都在想,幸好我是生命力无比顽强的妖啊。若奚刀带的是个人,怕早

就饿死冻死累死在半路上了。

奚刀不时看看我,好像在估计我的状况。每次我都十分逞强地笑笑,于是他也笑笑,然后加快步伐。

我打定主意绝不能给妖丢脸,死也要跟上。

不过决心才下了几秒钟,突然“啊”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

“它咬我。”

奚刀眉头一皱,“拿出来扔掉!”

呃,你是当真的?拿出来它就死了,我正想着,肚子上的皮又是一疼,“哇,又咬!”这次还咬住我肚子上的肉不放!

奚刀好像明白了,“它饿了吧?”

也是,进入这里以来就没喂过它。

不是我不想喂,这里太寒,牛奶袋都冻得跟狼牙棒似的,要我怎么喂?

“算了。”奚刀摇摇头,“快点赶路吧。”

说罢,他一手抓住我的后背,腾身而起。

我还以为他又要唤风而行,痛苦的记忆刚刚复苏,却发现这次不同,他只是提着我,从雪地上一掠而过,轻盈地像只蝙

蝠。

速度虽快,但寒冷度却加倍了,从正面而来的寒风比刀子还利,我努力蜷起身体也没啥用,耳边尽是呼呼风声,耳朵先

是痛得好像要掉了,然后没感觉得好像已经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就是一炷香时间,奚刀突然停下脚步,他的手刚松,我却根本站立不稳,啪一下直挺挺倒在雪地

上,僵到动弹不得。

奚刀又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才发现我面色青灰,离死半步而已。他手掌抵在我胸前,有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他的声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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