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谁谁倒霉 下+后记——阿七
阿七  发于:2011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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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吼,“你难道看不见?!”

我是看见了,不过,“我以为你那是中毒,而且都这么久了,我想异眼应该差不多了罢?”

“你以为异眼是咸菜,腌几天就行了?!”他怒视着我,好像我又说错了什么话。我想他真的急怒攻心,这么粗俗的话

他本不该脱口而出的。他瞪了我半晌,又不说话,只一瘸一拐往外走。

我大急,能把何筒从于镜那里弄出来,完全是机缘巧合,若不是那突然到达的天时,只怕一辈子也没法把画卷从于镜的

衣袖里偷出。不能让他走掉!

情急之下我高举手中的画卷,大吼一声,“何掌门,你若执意要走,我就把你收回画里去!”

何筒的步伐停顿了。

我心里紧张,第一真是我头次威胁逼人,第二,虽然我说要收他,但是,这画是怎么用来着的?

何筒转过头来,哼了一声,“那异眼,于我已是有害无益,你要便拿去好了。”

我还来不及想他在说什么,只见何筒双手捂住右眼,奇异的法阵在他手上脸上浮现,他闷哼一声,双手摊开的时候,手

心一团旋转的黑气,一股不祥的味道。反观何筒的脸,竟然已经好了八分。

“这是什么?”我迟疑着,为这奇异的改变。

何筒看着我,露出惨淡的笑容,“这就是异眼,不过,因为深受妖毒外加烧伤,已经濒临破灭。你若是接过去,那妖毒

和伤就会加诸你的身上。”

啊?!

何筒继续说,“你若是不接过去,异眼本是肉生之物,那不消片刻,这天下最后一只异眼,就要因为没有肉眼的支持,

自毁了。”

什么?!何筒居然笑了笑,“你怕了?”

他手腕一翻,异眼从他手心脱出,浮在半空,那盘旋的黑气加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呼啸声。何筒不再看我,继续艰难地

往外走。我想他没有开玩笑,我也顾不上阻拦他。所有心思都集中到眼前这个东西上!如果我袖手旁观,那,那天下的

两只异眼都是因我而消减了。这,这对我的良心来说,负担会不会太重?

我的命也太衰了吧!四下无人,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缓缓伸出手去,探到那黑气面前。还没有真正接触,已经从手心感到针刺般的疼痛。咬牙,一把将那团黑气纳入手中,

别犹豫,犹豫我就再没勇气!

我心一横,把那团黑气往右眼上一压!那感觉,简直像抓了一把烧红的绣花针送入眼内,痛入骨髓,而那针尖还在往我

体内猛窜!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哀嚎出声,一瞬间就天昏地暗,我直直倒在地上,或许还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无感觉。昏过去了

,谢天谢地。

有好几次,我都迷迷糊糊想要醒过来,但是不成,身体的高温让神智模糊,但我感觉到身边有人,模糊的影子,熟悉的

味道,和紧紧抱住我的双手。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右眼已经完全没有知觉,而左眼无法看到任何东西,高热让眼前一片火红。我想要跟他说句话,

可是怎么挣扎都无法抖出完整的句子。

“李--李梳--能--能--”我哆嗦了半天说了一句话,抱着我的双手似乎紧了紧,“这时候你还记挂他们?”

是奚刀,是奚刀的声音。你来救我了?

这想法让我宽慰,似乎高温和疼痛的折磨也变得不那么吓人。

我大大松了口气,摸索着抓了一把,似乎楸到他的头发或是衣服,我努力说,“奚刀--奚--奚--刀”

“什么?”

“异眼-我-还-我还-你-”我还没说完,便再度在高热中迷失神智。

但我希望他听明白了。再次恢复神智,是因为有刺骨的寒意中和体内的温度。

不过坚持不久,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便有昏了过去。就这样醒过来昏过去,我已经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

等我终于清醒的时候,勉强睁开眼睛,看东西似乎都隔着层红色幕布,看不清楚,只觉得四周雾气腾腾,身边沸水不止

努力转动头看看四周,发现我自己是被人用钓鱼的姿态钓在水里。

而且这个地方,很眼熟。咦,不是那半月寒潭是什么地方?

这就是我第二次遇到奚刀的地方啊!

抬头仰望,正对上奚刀,他盘腿坐在石台上,身边是钓我用的钓竿,单手托着腮帮看我,见我望向他,笑了笑。

“我--”我迟疑着开口,他摇摇头,打断我,“妖毒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你本是妖,只是来得太猛,你消化不良。

严重的是你纳入异眼时一并承担了凶兽法力的烧伤。我用寒潭之水抑制烧伤的火性,放心,如今火性已经所剩无几,再

一会功夫,你便行动自如。”

“可是,”我想起这水里的猛兽,那有着利齿的鱼,忍不住哆嗦一下,四下张望。

奚刀似乎从来都明白我在担心什么,“放心,现在靠近你会被烤熟,它不会那么傻。”

这才放松下来和他聊几句。发现我以为只是睡着而已,没想到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之久,可见当时的伤多猛。奚刀也说,

若不是当时施展在我身上的法术,呃,就是那个皮外伤,仍然有效,那么或许我早就死掉了。

万幸啊,我说。奚刀不说话,只是笑。

这二十来天的日子,奚刀似乎没有离开过,所以和奚刀对视发现他的神色并不太好,有些憔悴,也许是看顾我让他累了

。我说谢谢,他还是笑,还是不说话。

我心里涌动着一种感情,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奚刀稍微迟疑了,他似乎没想到我要问这么个问题,过了良久,他才说,“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你等了很久,期待了

很久,遇到了之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遇到了,从此再也不想失去的?”

我的心狂跳,这一次真的是狂跳,在高温折磨二十天后虚弱的心,跳得好似只被折磨了十五天!

他看着我,轻声问,“你有过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他点点头,“我也没有。”

你你你耍我?!我都这样了你还耍我?这一气非同小可,我几乎要背过气去!

当然背过气去难度很大,我只是用力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奚刀低低的笑声,他只稍微动了下鱼竿,我又被鱼线牵着转了回去。

“好吧,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想守着你,这样不行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眼神清明了,所以可以看到他说话

的时候,眼神很诚恳。

我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把自己往水里缩。

这个时候,突然感到水下似有波动,该不会?

我左右一看,不只不觉中,似乎身体的热气已经消散无几,身边的水面开始还一直沸腾,现在连个泡也没有。寒气,开

始慢慢渗入。

我立刻明白,“奚刀,快拉我上去,我的火性全部消失了,毓珠就要来了!”

奚刀哦了一声,却没有动弹。反而笑眯眯看着我,不会吧,你!

水里的动静越发大了,我急了,“你刚刚才说要守着我!”

“守墓也是一种守嘛!”他还是笑眯眯的,不急不缓。

我自然知道他不会当真把我喂鱼.可是那利齿都要触到我脚底的时候才把我拉出来,这对我的心脏考验太大!我在天上滑

了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到岸边巨石上,而毓珠则因为瞄准我,而一头撞上岩石,又一次在寒潭里翻了白肚皮。

奚刀飞快跃下,和上次一样,从它的鱼鳞间隙中取血。依然是蓝色的血,一滴,在他指上,很快吞咽下去。

“你为什么要它的一滴血?”虽然还在后怕,但我忍不住问。

“你上次为什么要它的鳞片?”奚刀问我。

“解毒。”

“鳞片可以解毒,它的血就更是有解毒的奇效。”

我明白了,定是他带我过来的时候,沾染了妖毒,所以,心下对他又多了些歉意,刚刚他的作弄,也当作没有发生。

他姿态优雅地跃上岩石,“伤都好了,先离开再说。”

他站在岩石边缘,我怕他不小心掉下去,虽然膝盖想也不可能发生,还是上前拉了他一把。我的视线正好扫过扫过寒潭

水面,看见奚刀的倒影,人长得帅就是好啊,就算背影依然是神采飞扬。

咦?我揉揉眼睛,才确定没有看错。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人站在石头上,微微扬波的湖面里却只有奚刀一人的影子,我

呢?没有我?

半个月后,没有我?

30

难道我看花眼?

正想要再细细看,奚刀却就着我伸手的姿势,准确无误地将他的手塞进我的手里。心微微抖动了一下,这可是美人的手

啊!

虽然是大了点,太过有力了点,骨架分明了点,跟柔荑或是纤纤玉手是毫不相干,甚至因为惯用法术药丹的关系,还有

点粗糙,但这并不妨碍接触的美好感觉。

两手交握,他微笑,我沉迷。

这阵哪还顾得上水里是一个影子还是八个影子?只由着奚刀扬扬紧扣的双手,像牵着孩子一样牵着我离开了水边。

我则一路欢欢喜喜地跟着,过了好阵子,都要走出山林的时候,才突然又念起刚刚所见。该不是水波动荡的关系,我没

看太清楚?对,极有这个可能。

天色已暗,水波荡漾外加我眼睛还因为高热有些不适。看错了吧。

我这么想着,终于把心底那一丝的不安抛到了脑后。

走到山林外的时候,我啊了一声,想起了件事。

“怎么?”奚刀立刻停下脚步,“身体不舒服?”

我忙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右眼,“你看看,异眼是不是在里面?”

“怎么了?”

“完全没感觉,异眼是不是已经烧坏掉了?”

奚刀解释说,虽然异眼可以随意附着于肉眼之上,但并不是所有人拿到可以使用。天生异眼者当然可以,天赋异能者可

以,法力深厚者也可以。但是我由于三者皆不是,所以连异眼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我稍微松了口气,“还在就好,你拿去吧。”

“哎?”奚刀似乎吃了一惊,“你要把异眼给我?”

“恩,你的异眼,不是因为我才坏掉?我赔你一只,天经地义。”我说,想了很久,又补了一句,“只不过,这异眼似

乎没有你的好用,有点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呃,就是,每用过一次之后,就会,那个,有穿女装的倾向。而且,越是用的话,就越是严重。”瞒着奚刀好像很不

道德,我吞吞吐吐一阵还是说了。

奚刀先是瞪大眼睛看着我,半晌,突然爆发激烈的笑声,直到笑得几乎要软倒在我身上,“这倒是很有想象力的副作用

,有趣,太有趣了!”

“我是说真的,”何筒变成人妖后的样子,我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你拿去可以,但千万不要用太多了。”

“好,好,”不知道是不是笑出眼泪的关系,奚刀的眼睛比平常更明亮,“你闭上眼。”我乖乖闭上眼,有什么温热的

东西靠近,似乎是手,放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然后,似乎是一只手指,轻轻抹过我的眼角。

好一阵子,那温热停留在我的眼角,没有动弹。

我分明听到奚刀叹了口气,很轻,只有呼吸拂面。

但我听到他说好了而睁开眼的时候,他又微笑一如往常,看不出异样。

“你拿到异眼了?感觉怎么样?”我急急地问。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奚刀眨眨眼。

“那,能不能, , ,我的意思是说,就一两次人妖化应该不会严重的,那个,就是,能不能看一下,李梳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奚刀好像眉头微拢了一下,不过立刻就舒展开来,露出完美的笑容,“可以,不过,烧伤还没有完全

好,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见。”

我点头如捣蒜,当然了,当然了。

奚刀眼神一转,又说,“可是,如果我就这样走上了人妖的不归路,怎么办?”

不会吧。何筒是因为无法舍弃异眼的好处,而一再沉迷,最后才落得越发人妖。

奚刀则是随随便便就舍弃了自己异眼的猛人,我看他应该是很容易摆脱副作用才对。不过就算万一,那么奚刀着女装,

我觉得起码比何筒那个来得顺眼。

“我不会嫌弃你的。”我拍着胸口保证。

“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

“生则效犬马之劳,死则守万世轮回?”

“生则效犬马之劳,死则守、守、守——”我口吃了,这要求也太离谱了点吧?

奚刀不以为意,笑得灿烂,过了片刻,他一拍我的肩膀,“走吧,北方的深山!”

我们一路北上,好不快活。

我心里既知李梳未亡,此番去寻,心情大好。而奚刀所知甚广,笑谈风声,是再好不过的旅伴。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担

心会不会有人妖的问题发生,毕竟奚刀用了一次异眼,不过慢慢观察,他也没有什么异状,我放下心来。

也许,只用一两次,不会有什么关系。

毕竟,曾影也说过,何筒的异眼是越用副作用越严重,就是让人明知不可再用又不可自拔,对使用者是身心双重折磨。

而奚刀这随随便便的性子,怎么看都不似受害者。

于是我越发放心,开始享受旅途的愉快。我们的行程慢慢偏离繁荣的市镇,进入了北方山地。我稍微有点遗憾,虽然是

妖,我却很是喜欢人类,也偏好混杂在人世,不过既然有奚刀陪伴,那么山林也凑合了。

只是进入一处山谷的时候,我稍微犹豫了。

奚刀问我是不是害怕遇到猛兽。严格来说,有奚刀在,山林猛兽是不必担心,他就像个超级猛兽一样,凡是他走过的地

方,连只蜥蜴都要回避。

而且我倒不怕猛兽,我是怕那些个不太猛的兽,比如兔子,山羊,野牛之类的。对素食的兽,我们这种木精草怪有种与

生俱来的恐惧。

不过前方,不像是这些,只是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奚刀却看似毫无知觉,兴致勃勃要往前面去,我心里那个不愿意啊,可总不能承认自己害怕吧,便被他半拖半拉进入了

山谷。

山谷内翠色如滴,溪流淙淙,奚刀似乎觉得非常愉快,而我却为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困扰,无法欣赏美景。

而且也很奇怪,说是深山老林,却又有条小路,看上去好像还时常有人行走。绕过一处山麓,突然发现前面有两个人。

这倒是奇事!

“哎!”远远地我就大叫了一声,引来山谷内无数回音。

那两个人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到,胆战心惊地看向我们,年少的那个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我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古怪,你说他们是猎人吧,却牵着骡子载着那么大两个箱子,这行头实在不像是打猎。

你说他们不是猎人吧,那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两位,不知是何营生,来此何事啊?”奚刀说得客气。

那两人大约也看出我们不是恶人,年长的抱抱拳,说,“我们是父子,做的是石材雕刻的生意,这里面是我们的采石场

。若是走得累了,那边还有一个天然岩池,是最出名的,可以进去泡泡,保证去乏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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