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 就再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声的呼喊、要求。
不要！不要！
紧闭着眼睛，薛志钦试图用理性去压制、去抗拒。
大脑中一片轰响，无数的红绿线条在眼前千缠万转，繁乱如麻。可恶的靳楚歌，你到底想干嘛！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你家里来！你为什么还要我和你同寝一床！你明知道少年的欲望无法抑制，为什么还是要给出那么多的诱惑和希望！为什么！为什么！
薛志钦感觉着自己快要哭出声来。他多么希望自己有的仅仅只是那一份爱恋，那份单纯简洁的爱恋，而没有这么多千缠百结，时时噬咬内心的欲望。如果爱可以安慰自己爱上一个男孩的慌乱，那么欲只可能将自己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为什么要是这样？为什么内心的欲火就像那秋后的草原，一经点燃就不顾一切的熊熊燃烧？
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他的肩上，薛志钦感觉到那股似有若无的力同样缓慢而又犹疑，想把他翻转过来。
“没有睡着吗？”薛志钦想，“难道他也一样的没有睡着？”
手在小心翼翼的游移，肉体，胸臆间满是不可解的温柔需求。欲望在将理智一点点的淹没，看着那千辛万苦才建起的防事轻易的就被欲望摧毁，薛志钦无奈，伤感，但对这一切始终无能为力。
手依旧在充满渴望的探索，薛志钦翻转身，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手停止了。
然后才有一声迟疑的询问：“你还没睡吗？”
薛志钦没有吭声，只是紧紧的，伸过手去，将靳楚歌深深的抱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作者：宁静致远
-- 发布时间：2003-11-7 20:54:43
--
来自我心（三十三）
两人第二天睡到很晚，靳楚歌起床时靳父靳母已经去了学校，而爷爷估计又和他那些老友下棋去了。靳楚歌洗漱后便去拍薛志钦的脸：“懒猪，起床啦。”
薛志钦挪了挪身子，半撑开眼，嘟哝道：“再睡会儿。”
“都快中午啦还睡！快起床！”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将被子一掀。
薛志钦啊呀大叫一声，慌忙转过身子，纵是如此，整个身子还是感觉到了冷风刮在身上那种滑溜溜痒酥酥的触感。
“快穿衣服！不然小心我打屁股。”靳楚歌笑道，有些脸红。
“起床干嘛？又没有什么事干。”薛志钦摸索着在被窝里穿好衣裤，套上外套下床。
“等下陪你去剪头发，再去帮你买衣服。”
“这么客气？买衣服我不反对，但是这头发……就不用剪了吧？”薛志钦摸着脑袋说。
“不成！你看你睡觉起来头发都快成鸡窝了，你还想在里面沤臭虫啊？”
“还不都是你喜欢乱揉乱揉，我说把你的手砍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看来你是更愿意要我妈陪你去剪了。”靳楚歌不无威胁的哼哼冷笑道。
果然薛志钦立马投降：“剪就剪吧……但是现在剪了头发好冷的。”
“担心什么！有帽子啊！你看我这几件衣服都有帽子的，你的那件不也有？”
“听你这口气，你不会是想要我剃光头吧？”薛志钦瞪大了眼睛。
“你要愿意我也不反对。”靳楚歌笑眯眯，“那样更好！剃光头可是免费的。”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俩人便出了门。
阴天，厚实的云把这个坐落在盆地中的城市捂了个严严实实，空气湿润而又温暖。已经快十一点，但是街道上只零零星星的散了几个人，步速缓慢的在街道上游荡，和学校那边的风景大为迥异。
就近找了个美发屋，靳楚歌把薛志钦往转椅上一按，对美发师说：“剪短点，多剪点。”就坐一边翻画报去了，气得薛志钦直冲他吹胡子瞪眼，当然，要是他有足够长的胡子的话。
被剪断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地上掉，全然没有那种所谓飘逸的感觉。薛志钦感到奇怪，有空调那么直直的吹着，头发就算不打个转，好歹也得飘一下呀，就见美发师拿了个喷壶一个劲的往头上喷，还一边苦笑：“你头发可真硬。”
剃刀在头顶发出刷刷的声响，脑袋也慢慢现出它原本的轮廓。这个时候靳楚歌也出现在身后，前后左右的打量着镜中那个愈发童真的孩子，禁不住的笑道：“怎么越看越小啦？”
从美发屋出来，薛志钦摸着已经没有一点负重感的脑袋，感觉很不习惯。靳楚歌也伸手在上面摸摸，笑道：“果然！手感很不一样呢！”
“你再说小心我咬人哪！”
“你现在头发那么短，想装哈巴狗也装不来了。”靳楚歌一脸的得意，“要不要去照几张照片留念？我觉得挺好的。”
“你出钱，我没意见。”薛志钦没好气的说。
“我出就我出。”瞅见一个照相馆，靳楚歌又拉着薛志钦进去了。
“你对这个倒是挺了解的嘛。”薛志钦看靳楚歌和摄影师几乎是专业级的交谈有些听不懂，“常来？”
“在学校学过摄影，放假回家的话就在这里帮忙。”
“那是不是能打折？”
“说了不要你出钱。”
“我是想看能不能拿回扣。”薛志钦歪歪的笑道，“你出全额，我就……”
镁光灯咔嚓一响，瞬间就照了一张。
“这么样就来啊？”薛志钦吃了一惊。
“抓拍嘛，干嘛摆那么多POSS僵尸似的，多浪费表情呀！”
“到时候照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好看了。”
“那反正也是照的你。”
薛志钦勾下头，想拿眼白瞅他，但是镁光灯一响，咔嚓又是一张。
“你存心转移我注意力是不是？”薛志钦瞪着他。
“就是这想法。”靳楚歌笑眯眯，“来，笑一个，别老板着脸一脸严肃。”
“看你在我就高兴不起来。”薛志钦嘴一歪，又是一张。
“被你打败了。”薛志钦无可奈何的笑道。
在靳楚歌的逗弄下，薛志钦的表情百出，镁光灯频闪，不知道照了多少张。
“行啦！”薛志钦跳起来，“够了，等下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自恋狂哪。”
靳楚歌把外套扔过去让薛志钦穿上，一边问：“我说你照相老坐着干什么？不是坐就是蹲的，青蛙一样。”
“我喜欢，怎么着？”
靳楚歌像全明白似的，笑着说：“矮就是矮，有什么好掩饰的，我又没叫他照你全身。”
“比例还算是匀称啦。”摄影师在一旁说。
“就是脑袋大了点。”靳楚歌说着又在薛志钦头上搓搓，那刺绒绒的感觉就是舒服。
薛志钦一把就把他的手打开：“你是摸出味了是不是！”
靳楚歌乐呵呵的收回了手，说：“你要是比我高你也可以摸我的呀。”
“气死人啦！”薛志钦哇哇大叫，不甘心的跳起来，发球似的在靳楚歌脑袋上重重一扣。
摄影师填写着单子，抬头瞄了他们一眼，微笑着向靳楚歌问道：“你弟弟？”
“是啊。”靳楚歌揉着脑袋，“一个从小就欠揍的家伙。”
“行。”摄影师把单子填好了递过来，“后天来拿吧。”
“现在去哪儿哪？”站在街头，薛志钦跟着靳楚歌左右观望。
“去学校看看？几年没去了。顺便再到老师家去坐坐。”
“听你那口气荣归故里似的，一点都不害臊。”
“起码也是个重点吧。”靳楚歌说，“嘲笑我，你还不是和我一个学校。”
“我想考的可是上海交大，谁知道取到那地方去了。”
“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有本事再考去呀，是不是？”靳楚歌幸灾乐祸的笑道。
“惹我烦我就真去复读，省得和你一个学校看着你就火。”
“这么大意见？”靳楚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就一点也不念我的好？”
“你自己说说你都有什么好了。”薛志钦面无表情的说，探头瞅了一眼街道，“车来了，你买票啊，我没带钱。”
“你看，要我买票就知道我的好了吧？”靳楚歌掏出钱包，拿了两块塞进售票箱。
去学校的路上一大段的马路在进行改建，坑坑洼洼，人也身不由主的随之颠簸起伏。到站下车，走几步就看到了校门。但是校门已不复记忆中的样子，高高的脚手架搭建起的，是一个初现轮廓的新模样。
“呵，看来学校又捞了一大笔嘛。”靳楚歌仰头笑道，小心的避开从头顶上掉下来的水珠泥浆。
“那是一定的。”薛志钦说，“我们那一届计划招生450个，正式录取的只有100不到，扩招到快600人，全部是定向生，你说钱不多往哪里跑。”
“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还用说吗？分数线是678，总分才730，查查正式录取的分数就知道了。”薛志钦一脸的不屑。
“那你考了多少？”
“678.5。”薛志钦笑道。
“够玄的呀！我们进校的时候没那么高分数，但是也到了660。”
“你说现在的人都是怎么搞的，一个考试也把分数顶那么高，还要不要人活啦。”
“除了读书考试你还能干点啥呀？你总得对得起父母那些血汗钱是不是？”
薛志钦哼哼笑几声，没搭腔。
学校里正在进行考试，已经有不少交了卷的孩子三三两两的走在林荫道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答案。
“我倒是很怀念从前这种除了读书什么都不用考虑的生活。”靳楚歌突然吁了口气。
“你现在不好吗？宣传部长，美眉在怀，春风得意……”
“都是过去式啦。”靳楚歌一脸的落寞。
“你还没给你的樱樱打电话吧？”薛志钦冒出一句。
“到时候再说吧。”靳楚歌毫无情绪的说。
尽管奇怪，但是薛志钦还是没有再追问，这些事情和自己无关，事实上自己也不想知道。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作者：宁静致远
-- 发布时间：2003-11-7 20:55:32
--
去了几个老师家，但是他们都监考去了。有些扫兴的从单元楼里出来，薛志钦说：“本来还想蹭一顿饭吃，谁知道都不在。刘老板还欠我一餐呢。”
“刘老板？刘大跃？他也教你数学？”
“是啊，高三。我数学不好嘛，他说只要我数学上了100就请客的。”
“那你不错嘛！都那样还能考重点，居然还敢报上海交大。”靳楚歌嘲讽道。
“所以啊，就和你堕落到一窝去了。”薛志钦一点也不示弱。
“我数学可比你好。”靳楚歌骄傲的说。
“我知道！以前没听他少说你，都把你说得个神童似的，我还以为真的是彗星下凡呢，谁知道也就是个扫把，连巫婆都算不上。”薛志钦笑道，躲开靳楚歌僵尸脸上直勾勾的目光，转移话题，“你一定没少在他家吃过，很开心吧？”
“你可是没见识过他的做饭水平。”这一招十分有效，靳楚歌一脸的不堪回首，“他教课的水平是一流的，但是做饭哪，九流都算不上，人家说知道把东西煮熟吃吃也就罢了，他煮都煮不熟，所以那次之后，除非是师母在，否则我们决不在他家吃饭。”
“你怎么这么说哪！”薛志钦笑得很开心，“小心他听见了拿圆规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