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上————鱼翔楚天
鱼翔楚天  发于:2009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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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自己的事。”靳楚歌迟疑了一下说道。

      薛志钦笑笑,不出一言。

      “你前两天去哪儿了?”

      “和纪远去他家玩了。”

      “难怪,找你几次都找不到你。”

      “找我干嘛?”

      “给你过生日啊。”

      “是吗?”薛志钦淡然一笑。

      “你以为我骗你?”

      “不是想趁机敲诈我吧?”

      “没见过有你这么小气的了。”靳楚歌摇头笑道,“给你过生日当然是我请你了,你就放心吧,不会要你出钱的。”

      “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薛志钦依旧在笑,“总觉得你有些不安好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靳楚歌有些烦躁,“疑神疑鬼的,现在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哼哼,我要可爱做什么?能当饭吃?”

      “好好好!我们别在这个上面计较了。”靳楚歌看表,“走吧,我订了座位的了。”

      薛志钦坐在那里,看着靳楚歌的脸,那张脸认真,坦诚,没有丝毫的修饰。突然间,薛志钦就有些想投降,面对着这张充满期待的脸,他无法拒绝,事实上,也舍不得拒绝。这种僵持有多久了?和自己内心的交战,原来始终是一场必输的战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足够的坚强,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感情。薛志钦低头自嘲的笑笑,仿佛听见长久来一直在支撑着自己、欺骗着自己、给自己些许安慰的甲壳有轻轻开裂的声音。


      “多穿件衣服,外面比较冷,可能会下雪,我到时候可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你。”靳楚歌说。

      薛志钦加了件衣服,是那次靳楚歌拖着他上街帮他买的那件银灰色的外套,和靳楚歌此时的这身灰黑的装束,对比鲜明中又透着和谐。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寒冷的空气始终无法抵挡人们追逐快乐的热情,看着人流一如既往的在身边潮动汹涌,薛志钦紧闭着嘴,没有说一句话。

      靳楚歌带着薛志钦穿过市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所在,尽管如此,但是人还是多得相当可观。俩人走进一家餐厅,靳楚歌向领台小姐出示他的预约证,俩人被带到一个靠窗临街的小单间。


      “还过得去吧?”靳楚歌冲薛志钦笑道,“幸亏提早预定,不然你看今晚这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集中到这儿来了。”

      薛志钦笑笑,问道:“看这里的装璜,订一个位子应该不便宜吧?”

      “又不要你出钱,你担心什么?真是小财迷。”靳楚歌把服务生送上来的菜单递给薛志钦,“看看都吃点什么?”

      “我没经验,还是你代劳吧。”薛志钦笨拙的笑道,露出傻瓜一样天真的笑容。

      在靳楚歌点东西的当口,薛志钦扫视着餐厅的环境,因为有着磨砂玻璃的阻隔,外面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靠街的这一面,却是落地的玻璃窗,纯净无暇,因为这是平安夜,窗外摆着一溜的圣诞树,上面点缀着的小彩灯繁星般的忽闪着绚丽的光,在这昏黑的环境中,营造出一种童话般的氛围。


      靳楚歌点完东西,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突然又向薛志钦问道:“要不要喝点酒?”

      “随便吧。”薛志钦转过头来,无所谓的说道。

      “再加瓶红酒,就这些。”靳楚歌冲服务生点点头。

      在等着食物上桌的过程中,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说。薛志钦是真的没话,靳楚歌是有话但是看着薛志钦那毫无情绪的样子又不好说。

      等服务生把第一个冷盘送上来,并开了红酒,帮两人斟上,靳楚歌左叉右刀,对薛志钦说道:“来,开吃!”

      “没这么多讲究吧?”薛志钦不习惯吃西餐的方式,拿着叉子在盘子里一通乱绞,不得要领。

      “无所谓的,只要自己觉得方便就好。”靳楚歌笑道,等服务生送上第二道菜时,请他帮忙再送两双筷子。

      薛志钦漫不经心的吃着东西,眼睛时不时的看着窗外。街上的行人依旧匆匆,在窗前不断的变换交错。天沉沉的,好像真的是要下雪了,今年应该会有个白色圣诞吧?

      “在想什么呢?”靳楚歌用餐巾擦了下嘴,看着又走了神的薛志钦问道。

      “哦,我在想,今天会不会下雪。”薛志钦看着靳楚歌,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吃东西要专心点,等下喂到鼻子里去了就不好了。”靳楚歌说,“刀子可不长眼睛,你不会是想用自己的鼻子做下酒菜吧?”

      “有那么夸张?”薛志钦轻轻的笑道,笑声中带着疲惫。

      靳楚歌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他:“今晚上你怎么了,兴致不高哦。”

      “可能是坐车太久了吧。”薛志钦随手端起酒杯,凑到嘴边,但是又把它放下。

      “你就别掩饰了。”靳楚歌毫不掩饰他的关心的真诚,“总觉得你有心事。”

      “能有什么心事?”薛志钦嘿嘿笑道,想用喝酒掩饰自己,但是酒到唇边,又停下了。

      “好吧,我不勉强你。”靳楚歌认真的说,“但是只要你信得过我,你随时都可以和我来说。”

      薛志钦点点头。

      “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把你叫出来是专门给你过生日的,我们要开心一点。”靳楚歌努力寻找着话题,“来,为了庆祝你的生日,我们干一杯!”

      薛志钦没动。

      “怎么啦?”

      “喝酒不是好孩子。”薛志钦突然笑道。

      “晕!”靳楚歌一拍额头,“你当你还是小孩子啊?过了今天你就成年了,不小啦!”

      “那也没必要喝酒啊。”

      “大家不是开心嘛!这也算是个仪式吧,表示你成年了。”

      “仪式做给谁看哪,这儿又没有人。”

      “臭小子,我不算是人吗?”靳楚歌笑骂道,“做给你自己看也可以嘛。”

      “我不喜欢这仪式。”

      “那你要什么仪式?”靳楚歌看着他,突然坏笑道,“那……要不要我给你施行割礼呢?”

      “你又不是我爸,干嘛要你施行啊。”薛志钦红了脸。

      “长兄为父嘛,一样的。”靳楚歌继续笑道,“愿不愿意啊?”

      “那好啊。”薛志钦也笑道。

      “什么时候?”

      “现在怎么样?”

      “现在?”

      “是啊,现在。”薛志钦迎着靳楚歌的目光,借着这玩笑的气势,眼神中充满挑逗。

      “你别以为我还真的不敢了。”靳楚歌一把就把薛志钦的手抓过来,薛志钦用力一挣,没有挣开,两个人就这么突然停顿下来。

      勉强而行的快乐毕竟是不能持久的,当这种愉悦表象下的本质只有无聊和空虚在支撑,那种言语营造的虚幻的快乐就立即会要人觉得虚假,做作,令人厌倦。

      现在两人都感觉到了这一点。尽管那手依然如记忆中的那般温暖,但薛志钦还是把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回来。沉默又开始在这个小房间里蔓延。

      餐厅的大厅里开始有歌声响起,是羽泉的那首《彩虹》,不过是餐厅的驻唱歌手现场演绎的。歌声在小房间的门外被挡住,但是却顺着墙爬上来,绕过头顶悬挂着的彩灯,轻轻的飘落在两人的肩头,将沉默掩盖。


      等他们唱完换曲的当口,靳楚歌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薛志钦摇摇头。

      靳楚歌说:“这里我来过几次,一开始来就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那次还听到了这首歌,当时我就想,要是这首歌由我们来唱,一定会比他们唱得好,所以就想把你也叫来听听,同不同意我的观点?”


      “你就臭美吧。”薛志钦笑道。

      “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薛志钦笑笑,又没有再说话。

      听歌一首又一首的唱过,夜也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桌上的东西还有很多,那瓶酒就更是一滴也没动过。

      “不喝一点?”靳楚歌已不记得他这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连自己都很怀疑此举是不是有一个掩藏很深的目的。

      薛志钦摇摇头,目光迷茫而又空洞。

      “不喝就可惜了,不能退的,很贵呢。”靳楚歌牙疼似的手撑着个腮,接着又自顾自的笑道,“是了,可以打包带走,等下还可以当夜宵——嘿,这主意不错吧?”

      薛志钦却掉过了头。

      靳楚歌把自己的那杯酒端起来,装模作样的比划了一下,皱眉道:“唔……倒不回去了……这杯只有喝掉了。你不喝?那可是你的任务呢!”

      “呵呵。”薛志钦被这句话逗乐了,迟疑着,终于也把杯子端起来,“要是醉了怎么办?”。

      “醉了我就背你回去。”

      “我才不要你背呢。” 薛志钦转动着杯子,看着那酒浆在杯中婉转流动,晶莹剔透,殷红若血。“你说,喝醉了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多话呢?”

      “或许是那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吧,刚好有这个机会就全都说出来。”

      “但是也不一定啊。”薛志钦微微笑道,“像纪远,喝得越多,嘴闭得越紧。”

      “是吗?”靳楚歌随口应了一声,没有表情。

      “我怕我做不到纪远那样,我没多少酒量的,喝啤酒都醉。”

      “你怕你自己醉了之后会说什么呢?我倒想听听。”靳楚歌带着研究的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薛志钦淡淡笑道:“等下要是真醉了或许你就知道了。”

      “哈,这正是我的目的所在!”靳楚歌笑道。

      “所以我才说你不安好心。”薛志钦戏谑的看着靳楚歌,“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探听人隐私了?”

      “就是现在啊。”靳楚歌居然是一脸认真,“老觉得你没你表现的那么简单,所以就想知道你刻意隐藏的都是些什么。”

      “有那个必要吗?”

      “有。”

      “我就那么值得你感兴趣?”

      “我是关心你。”

      “或许你的目的会达到哦。”薛志钦扬眉一笑,“虽然纪远什么都没说,但是后来还是吐得个什么似的~~”

      “哈哈。”靳楚歌也笑道,“那就麻烦,我看你比他抠门,我的预谋没成功的希望了。”

      “应该是。”薛志钦呵呵一笑,浅浅的尝了一口。味道和那天跟纪远一起喝的白酒味道全然不同,这种像血一样的液体有着和血一样的温度,不刺激,不剧烈,带着一种温温淳淳的熨贴和温暖,渗透进胸腹间每一个细胞。


      “怎么样?还好吧?”靳楚歌问道,对自己的预谋还是念念不忘,“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痛痛快快的吐出来,又不用你出钱,你没必要可惜。”

      “我知道。”薛志钦把杯中的酒一口都闷下去,感受着那种贴身的温暖再一次将自己包裹。

      靳楚歌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脸,然后往后一倒,陷进真皮的靠背里,深深的埋下头,好久都没有抬起来。

      “这么夸张?立刻就醉啦?”靳楚歌笑道,“没事吧?”

      薛志钦摇摇头。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剩下的还是我喝吧。喝那么点酒都会醉,真的要本事。”

      薛志钦想笑,却咳嗽了一声,整个身子都震起来。

      “你没事吧?”靳楚歌探身过去,按住了他的肩膀。

      又是一声咳,带着笑,笑声中却掺杂着一些浑浊的声音。

      “怎么啦?”靳楚歌蹲下去,手探着薛志钦的额头,想要他把头抬起来。

      薛志钦撇开他的手,坚持着自己的姿势。

      有些东西,是不愿意给别人看见的,有些感情,也同样不想给人知晓,在此刻,薛志钦只想有静静的沉默。那些东西已经背负了很久了,既然已经承受,就没想过再把它放下来,事实上既做不到,也不可能。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很累,很想放弃,但是内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鼓励自己要坚强,要坚持。这份感情,和爱情无关,却同样铭心刻骨。尽管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应该再念念不忘,但是人毕竟是念旧的,过去的事情,不可能不在生命中留下刻痕,时间拥有的能力,只能是抚平伤口,却决然不可能使之痊愈。或许这就是自己的悲哀吧,明知不忍不能不舍,却又不得不放弃,取舍之间,反复的犹疑与挣扎,才会有诸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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