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上————鱼翔楚天
鱼翔楚天  发于:2009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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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学校元旦就放了一天假。我没去医院看他。那天我和几个同学在街上转了一整天,我发现了一张周华健新出的CD,很贵,但是我还是凑钱把它买了下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蝙蝠:元月九号,那天是学校常规大扫除,因为又下了一整天的雪,所以任务很艰巨,学校特意多加了一节课的时间,提前开始搞。我溜号了。

      蝙蝠:或许是出于某种预感吧,那天就是没有扫除,我也会去的,哪怕是旷课,因为太久时间没有看到他了,我心有点慌。

      蝙蝠:雪天路滑,我摔了一跤,很痛。我一扭一拐的走进医院,边走边想等一会儿该怎么讹诈他一下,以补偿我的损失,想到得意处,不禁面露傻笑。

      蝙蝠:但是走到病房门口,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很多的人围在床边,却又没一个人说话。一股凉意顺着背脊钻上来,我发觉我迈不开步了……

      蝙蝠: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痛到我感觉麻木。

      蝙蝠:现在我这么说,好像自己就是一个幽灵,贴在那天花板上,看着那个自己,是如何的挪到床前,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蝙蝠:什么设备都没有,不是我曾经看过的电视中都有的摆设,只有一瓶生理盐水,我想,就是连这个,也都是做样子的。

      蝙蝠:人们很安静,似乎很有准备。从他们的表情看来,似乎从他一入院开始,就在等待这么一个结果了。尽管这等待的过程中或许有过挣扎,或许也有过希望,但是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放弃了……


      蝙蝠: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蝙蝠:像电视中那样?抓住他的手,呼唤,拥抱,并且落泪?

      蝙蝠:我张了张嘴,但是发不出声音……

      蝙蝠:我就是那么呆呆的看着,看着那张因为长久的坚持而显得有些疲惫的脸。

      蝙蝠:我很清醒,清醒到甚至都没有了感情。我就是那么看着,要目光像一把刻刀,把他的模样深深的刻到我心里面去……

      蝙蝠:窗外又开始下雪了,老大老大的一片片雪花,被风吹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蝙蝠:我希望这个时候的世界能喧闹些,能嘈杂些,不要让人感觉这么寂寞……但是因为这雪,世界一反常态,什么声音都被掩盖,什么声响都被掩埋,只有这一屋子的人,在静静的等待……


      蝙蝠: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呢!

      蝙蝠:等待真的是一种煎熬。明知道留不住,可还是不愿意放手。

      蝙蝠:或许我们该人道点,如果说生命的存在是要以个体本身感觉的舒适为基础,那么当他只能感受痛苦时,是不是就可以要他放弃呢?

      蝙蝠:但是我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看着他痛苦,我也心疼,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切实感受到他的实体,他的呼吸,他所能给我的一切关怀和鼓励,我不能想象没有他之后我怎么对着一大团空气去说我满腹的委屈……


      蝙蝠:好久……我看见他微微的笑了,眼睛也稍稍的睁开,他应该看见我了吧……我是真的看见他对我笑了,一如既往……

      蝙蝠:然后……他的眼睛又慢慢的闭上,嘴角浮起一个我再熟悉在亲切不过的淡淡的笑容,但是此刻却叫我心碎……

      蝙蝠:后来,人们就忙碌起来了……

      蝙蝠:我站在那里没动,看着他们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做着各种善后事宜……我站在那里碍手碍脚,他们都没把我赶开……我看见郭姨靠在杨叔叔的身上啜泣……我看见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我后来才知道他的小弟弟正在悄悄的孕育之中……我觉得有点残忍……难道放弃从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吗?我知道他是独子,大人的做法很可以理解……


      蝙蝠:后来,他被抬出去了,只留下一张空床……人们也尽皆散去,只留下我一个人雕像一样站在那里……

      蝙蝠:好久……直到我知觉恢复重又感觉到腿上的伤痛,我才脚一软瘫在那床上……

      蝙蝠:床单微有余温,那上面熟悉的气息使我再也无法控制,我哭了……

      好久都没有了声息。

      因为风大沉默。

      薛志钦也沉默。

      系统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

      蝙蝠:还在吗?

      因为风大:在。

      蝙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风大: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因为风大:我很难受……

      蝙蝠:都过去了,我都不难受了,你还难受什么:)

      因为风大:我能安慰你么?

      蝙蝠:你已经在安慰了啊,我心里舒服很多了,谢谢你:)

      因为风大:那……他弟弟现在好吧?

      蝙蝠:不太好,我现在就是担心这个。我后来很少到他家去了,虽然他父母对我还是很好,可我就是有些障碍。有一次我在街上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散步,其乐融融,我在欣喜他们依旧过得很好的同时心中还是有些抽痛……


      因为风大:是因为你觉得他们对你那朋友的放弃吗?

      蝙蝠:或许是吧。

      因为风大:你没听说过吗?据说兄弟之间移植骨髓是可以治疗白血病的。我觉得应该是为了给你的朋友治病他们才那么做的,不然那时候他母亲也有三十多岁了,再生小孩是很危险的。


      蝙蝠:好像我也听我外婆说过,但是我当时太……没听进去……

      因为风大:唉……好了,都过去了,开心点吧,我想你那朋友要是知道你老是因为他不开心,他也会伤心的。

      蝙蝠:是吧……

      因为风大:其实,现在也还是可以交很多的朋友啊,只要你自己愿意。不要老把自己禁锢在过去的囚牢里不出来。

      蝙蝠:我是在改啊,好像也成功了。

      因为风大:这就好,从你平常和我聊天的时候我看得出来:)

      蝙蝠: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见见你。

      因为风大:好啊,找个时间咱们见见。

      蝙蝠:主要是我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反正我现在是在明处你在暗了:(

      因为风大:呵呵。

      杨亦杰他们回来的时候薛志钦还没睡。杨亦杰惊奇道:“小三儿,起这么早?”

      “不是起这么早,是根本还没睡。”薛志钦晃晃头,真觉得有点累了。

      “干嘛哪!一个人怕黑啊?”杨亦杰压他背上,“怕黑早和哥哥说呀!哥哥就不看录像回来陪你了。”

      “你还是去陪你马子吧!”薛志钦奋力把他甩开。

      “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啊?屏幕看久了吧?说了叫你换台显示器,连学校机房都要欢17的了,你干嘛还死抱着你那破14的不放手啊。”

      “我也想换啊,可是——钱哪?”薛志钦手一摊。

      “问家里给嘛。”杨亦杰哗啦一声把热水倒桶里,开始泡脚,“啊呀!太烫了!老二,给弄点冷水来!”

      薛志钦笑笑,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算了吧,凑活着用用,这么个破显示器都已经被你们当什么似的折腾了,要是买个大点的,还不是给你们当电视机用啊?”


      “这是个好主意哦!”杨亦杰笑道,“不过我听说下学期就要给寝室配电视了。”

      “没那么玄乎吧?”薛志钦不相信,“还没电视呢都已经这么闹腾了,等有了电视,整栋楼还不成了淫窝呀!”

      “爱信不信!一年住宿费那么高,不配电视电脑那钱往哪儿用啊,用来腐败?”

      “别废话了!我要睡觉!”毛晓兴连脚都不洗的就这么上了床。

      躺在床上,薛志钦一遍又一遍的做着深呼吸,因为熬了通宵,又没吃什么东西,感觉着身上的热量快要丧失殆尽了。就算是这样练习着要自己全身的关节僵直以保持平稳,但是身子还是在发抖,抖到下铺的毛晓兴说:“三儿,你床上干嘛哪?子弹可不要把床板射穿哪!我还要命呢!”


      “去你的吧!”薛志钦笑骂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冷,有没有热水袋?”

      “没有。要用自己下楼买去!”

      “你要是买的话顺便也帮我带个上来,我也觉得冷。”郑磊整个身子都用被子滚着,只留了个嘴巴在外边说话。

      “干脆你两个一起睡得了,顺便也可以要他教教你怎么开枪。”杨亦杰对郑磊坏笑道。

      “睡就睡!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在高中,冬天我们都是两个人一起睡的,暖和着呢。”郑磊说做就做,拖着个被子跳下床,挪到薛志钦床前,仰着脸问:“钦钦,要我上去可以吧?你看我都走到这里了,你不忍心再把我赶回去吧?这么远的路,这么重的被子,你看……”


      薛志钦呵呵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三八的,我可是什么话都还没说呢,你要上来就上来吧,不过床这么窄,怎么塞得下两个人两床被子?”

      “这容易!”郑磊爬上床,哧溜一下钻进薛志钦的被窝,自己的被子往毛晓兴床上一扔,万事大吉。

      “你小子找死啊!”毛晓兴被蒙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大叫。

      “给你盖啊!怕你冷!”郑磊笑嘻嘻的道。

      “小三儿,我可是把小四儿交给你了,你要认真负责的教啊!”杨亦杰铺好床,钻进去,嘻嘻哈哈的笑道。

      “你怎么说话就这么恶心呢?”薛志钦紧紧被子,对郑磊说:“你可要规矩点哦,别听他使坏。”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郑磊有点委屈,但是随即就说,“呵呵,我们抱着睡吧!在家我妈就给我买了个老长的枕头,让我抱着别冻了肚子,我忘了带来了。”

      “哈哈,抱着枕头睡?亏你想得出来!是搞生殖器崇拜吧?”毛晓兴总是语出惊人。

      “你变态啊!”郑磊忿忿的骂道,但是看着薛志钦的笑脸,不禁也红了脸。

      薛志钦帮他把被子掖好,说:“好了,别说话了,睡觉!宝宝乖!”学着靳楚歌当初对自己说话的语气。

      郑磊乖乖的躺好,一只手就伸过来揽住薛志钦的腰,真的就把他当枕头了。薛志钦拍拍他的背,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男孩子,才是真的一片天真烂漫。看着他稚气尤盛的脸,薛志钦感觉胸臆间不意中慢慢涌起一阵温暖。原来做大哥的感觉是这么样的,薛志钦在心里想,同样是抱着一个人,但是年纪不同,感觉就是不一样。或许靳楚歌在搂着自己睡觉之时,心里的感觉就像现在自己对郑磊的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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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宁静致远

      -- 发布时间:2003-11-7 18:4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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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我心(十六)

      熬通宵的之后的人往往就感觉元气大伤,至少对于嗜睡如命的的薛志钦来说确实如此。但是更要命的是他的生物钟允许他睡觉的时间只能是在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清晨十点之间,连午睡都不允许。所以从早上五点半到十点半,薛志钦睡了刚刚好五个小时,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尽管还是觉得累。


      外面还在下雪,不过看过下雪的人已不像昨天那般的兴奋和慌张。那些战争留下的遗迹和废墟,经过雪花这一天一夜的掩盖,已经重新被建筑得像模像样。

      有微微的晨雾,到现在都还未完全散去,窗户上凝结的冰花一碰到嘴哈出的热气就瞬间消失了。薛志钦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指顺着窗户冰花的纹路游走,热量所到之处,冰花升华,渐渐的,薛志钦开始面露微笑。


      “睡够啦?一个人在那犯什么傻?发痴哪!口水都快出来了。”毛晓兴含含糊糊的说了句,翻个身又睡着了。

      有人在敲门,是纪远的声音:“有没有人在?派个代表来我寝室开会!”

      薛志钦去了纪远寝室,还没几个人,但是听纪远说是商量一下这一学期的班级晚会放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举行的的事。

      “班会?今天,明天,圣诞,元旦,哪天晚上都可以啊,只要有钱。”薛志钦说。

      “听听同学们的意见吧,哪能一个人说了算的,也不能说开就开啊,总得做点准备,排几个节目想几个游戏吧?”纪远好像也没睡好,眼睛有点红。

      “呵呵,还看什么节目啊,准备好足够吃一晚上的东西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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