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拥抱天使续)——路尾滋
路尾滋  发于:2011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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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急忙拿开握着海绵的手。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拿捏力量,有时候会不小心用力擦拭淤青部份。肯小心翼翼地碰触少年

的身体,为乔以外的人洗澡,这还是头一遭。
也许那时候的乔也一样。肯想起往事。他还记得第一次跟乔一起洗澡的事情,因为乔太过粗鲁,肯还因此很气他。
突然背后响起开门的声音,乔往里面探视。
"真拿你没办法,你去看着锅子。肚子饿了吧?再煮个二分钟就可以熄火了。然后再将马铃薯跟红萝卜切块撒上胡椒盐,

剩下我会弄。"
乔从肯手中接过海绵,蹲在浴缸前面。
跟肯一样,乔看到东尼身上的淤青时,脸上表情也显得很沉重。
"那孩子睡着了吗?"
躺在床上看书的肯问回到卧室的乔。
"嗯。"乔简短回答,继续接着说"哭到刚刚才停,可能是哭累了,睡得很熟。"
肯仰躺着看天花板。乔脱光衣服后爬上床,来到肯身边。
"那孩子说,身上的淤青是被他爸爸揍的痕迹……"
"他爸爸真的很过份。"
乔拿起放在矮柜上的报纸,转身趴在床上,将报纸摊在羽毛枕上。然后点根烟。
"今晚若不带他来这里,他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
"真有这么惨!"
肯合起书,看着乔的侧脸。乔对肯说明带东尼回来的经过。
东尼跟父亲二人生活,母亲在东尼三岁的时候,因为受不了那位太过自我的先生,丢下年幼的孩子离家出走。东尼的父

亲严重酒精中毒,一不喝酒就凶性大发。根据住在隔壁的邻居说,前阵子还住进医院治疗,好不容易才出院回到这公寓


那段期间东尼都委托认识的朋友照顾。这就是为什么乔跟肯在那天之前都没有看过东尼的原因。
今天东尼的父亲也是因为没有酒喝而对东尼施暴。在乔跟邻居的阻止下,情势才稍微缓和下来。乔看他父亲今晚的情况

,觉得东尼不适合待在那里,而提出让他照顾东尼一晚的建议,没想到喝醉酒的父亲却说出侮辱乔的话。
"听说你是同志。我怎么可以将我可爱的儿子交给同志。说什么照顾?你只是想将你的大老二塞入他屁股里吧!不过,你

如果想买东尼一晚的话,那又另当别论。只要你肯付钱,随你怎么做。不然的话,我是不会将东尼交给你的。"
父亲对乔说过那些话后,紧抓着东尼的手将他拉进屋内。乔虽然相当愤怒,还是勉强自己保持冷静,丢给他父亲几张皱

成一团的钞票。虽然乔很不愿意,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父亲像抢钱般地夺过去,威胁似地对东尼说"好好给人疼爱,即使屁股裂开,没到早上也不可以回家。"然后就踏着摇摇

晃晃的脚步走下楼梯。一定是拿着乔的钱去酒场喝酒。乔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太过份了……"
沉默地听完叙述的肯低骂着。
"虽然我很讨厌爸爸,但是他从来没打过我。反正他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够打我!"
肯自我嘲笑。他趴着抱着羽毛枕,将脸颊紧靠在上面看着乔。
"像东尼这种遭遇在这条街……不!在贫穷家庭来说,并不希奇。"
乔点着烟淡淡地说。肯将脸从枕头上抬起来。
"打还算是好的。有些父亲还会逼自己的孩子去卖春,就像把东尼卖给我一样。更过份的时候还会被杀掉,或是卖给国外

的人口贩子。"
乔吐着烟摸着肯的头,肯沉默不语,将脸埋在枕头上。他实在无法相信乔说的话,也不想相信。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这种小孩。"
"够了,不要说了。"
肯小声地叫着。
"……我不想听。"
肯起身双手捂着脸,他无法再听下去,也不想再听下去。从未想过的世界竟然真实地存在,让肯非常地沮丧。他所知道

的世界,只有这十八年来的生活。肯一直相信自己的童年很不幸;可是,现在他却看到比自己更不幸的孩子。他之前的

想法完全被推翻了。
"你别太介意。今天这样并不代表永远都是这样。总之,明天我会让那孩子回家。"
察觉肯心境变化的乔把烟捻熄在烟灰缸里,将他抱在胸前。
"东尼并没你想像的脆弱,因为他是纽约的孩子。"
乔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朝他轻轻一笑。肯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明天还要工作,我要睡了。"
说完,乔放开肯。天气这么热,实在不适合抱着睡觉。
"嗯……,晚安。"
二人轻吻对方后,乔伸手关掉矮柜上的夜灯。房间瞬间暗了下来。没多久肯听到隔壁传来安稳的呼吸声,乔睡着了。
"让你看到我故乡的原貌。"
搬进这公寓那天,乔对肯这么说。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乔并没有回答,不管肯怎么问,乔只是笑着说"没什么意义。

"这让肯更加迷惑。
"别想了,想也想不出来。"
在心底这么跟自己说后,肯转了个身,觉得被单的温度跟自己的体温一样热,感觉非常不舒服。同样的温度,如果在乔

怀中就可以让自己安心。
这么想着的肯再转个身,让自己面对乔。
乔已经熟睡了,肯突然下意识地碰乔的手腕。强而有力的臂膀、厚实的胸膛,紧缩的腹部。一想到自己迟早将失去他,

胸口就像被撕裂般痛苦。
"乔……"
肯的低唤没有得到回应。
"乔。"
肯再唤一次。滴答……一滴泪落在被单上。
炎热的夜晚感觉相当不舒服,被熟睡的乔独自留下的肯,辗转难眠。肯不断地转身,寻找入眠的姿势。
东方天空开始泛白,肯好不容易有了睡意,闷热的温度一直持续到早上。
隔天早上,肯还在睡梦中,乔就陪着东尼回家。在乔提出前,东尼已经自己表示要回家。东尼的父亲一看到乔立刻脱下

自己儿子的裤子,扳开小双丘。像是讽刺乔一般地检查有没有被抱的痕迹。
"喂,你被上几次?"
说完,将那里扩张到几乎要裂开。东尼被这突来的举动吓得哭泣,父亲还是毫不留情地检查。为了阻止这行为,乔开口

说"很可惜,我没对那孩子做什么。"反而很鄙视这思想邪秽的父亲。
回到屋内的乔跟平常一样用早餐,在桌上留下字条后到中央公园打工。
起床的肯看到字条,不由得微笑。
"今晚你兼差结束后,到"卡拉巴司"去,我想吃"旋转盘",好好地打个牙祭。"
字条上这么写着,看来乔也想转换心情,找回原来的生活步调。
肯淋完浴换好衣服,将头发往后绑成一束,出去工作。
八月下旬阳光不再那么强烈,不过天气依旧炎热。只是让人喘不过气的闷热日子陆续在减少中。
夏末,过午的中央公园充满休闲的气氛,漫长暑假即将结束,很多孩子无法出远门只好在公园里游玩。
乔打工的汉堡餐车今天停在池塘旁的树荫下。
可能是已过了午餐时间,并没有很多人来买。不过,老人的汉堡很得纽约人称赞。老人不用市面上贩售的现成汉堡肉,

而是自家制作,还有特制的番茄酱,评价极高。肯很不喜欢汉堡这种垃圾食物,惟独老人做的汉堡例外。有时二人还以

乔带回剩下的汉堡裹腹。
老人坐在厢型车这边的长椅上,将准备夹在汉堡里的莴苣切细,前段工作则全权交给乔。
乔用刀子将汉堡面包切成二半摆放起来,然后将烤好的汉堡肉跟莴苣、起士片、番茄酱全都漂亮地夹在面包里,再用纸

包得很漂亮。
"总共是2元80分。"
乔将汉堡交给最后一名客人,收好钱后叹口大气,坐在旁边的摺叠椅上。连续站了而小时,身体不累也难。尤其是最近

经常觉得头晕,虽然症状并不严重,不过眼前会突然变暗,还伴随着耳鸣。为了不让症状更严重,必须让身体得到适当

的休息。
雇用他的老板是个好人,决不会因此责备乔。他好像注意到乔生病,也很贴心地没问起。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乔患的是

不治之症。总之,他跟乔说:累了就休息。乔也听从他的话。
"大叔,快一点……!"
肯格格笑着催促乔,"给你特别服务多加一点番茄酱,小姐!"乔围着围裙回肯。
"喂,不要叫什么"大叔"!"
将汉堡交给肯后,乔收了肯70分后告诉肯。肯好像发现乔的弱点,不断地叫他"大叔"、"大叔"……。
"肯!回去再跟你算帐!"
"哼!你敢的话就试试看。我会踢翻你。"
肯冲着乔扮鬼脸,淘气地伸出舌头。
"乔,你休息一会儿吧!反正肯来这里,今天客人又不多,这个拿去当午餐。"
看着嬉闹中的二人,老人丢一个汉堡给乔。肯跟老人打招呼。
"对不起,那我就不客气休息到三点?
乔说完,带着肯到经常坐的树荫下的长椅子。
"啊!你看、你看,那树枝上有松鼠。"
正吃着汉堡的肯突然指着正面的大树,拉着乔的手腕。
"只是只松鼠而已,对面山丘还有兔子。"
乔将汉堡包装纸揉成一团去向隔壁的垃圾桶。肯兴趣盎然地接近松鼠。乔将背靠在长椅上看着肯天真的模样。乔想在开

始工作之前,尽量让身体休息。没多久,肯表示手弄脏了,要到附近的洗手间去。
"我顺便买些饮料回来。"
"……!"
乔突然手压着胸口,整个人蜷缩起来。一股激痛贯穿全身。那个痛剧烈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乔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开

始冒冷汗。脸色近乎苍白。
"呜……"
乔还是拼命忍耐,屏气等待疼痛消退。除此外没有其他办法。
肯还没回来。
这次发作幸好是肯不在的时候,要是在他面前发作,肯一定会担心不已。今晚乔要请客,肯很期待今天的晚餐。他不想

破坏肯的兴致。
慢慢调整呼吸,痛苦逐渐远去。看来不是很严重的发作。乔在长椅上坐正,用手帕将汗擦掉。
深呼吸一口气后,躺在长椅上看着天空,从枝叶间撒落的阳光看起来是那么地耀眼。在午后微风吹拂下,林木沙沙作响


"夏天就要结束了……,真快……"
乔喃喃地说。他再深呼吸一口气,闭起眼睛。
"乔!对面在卖苹果?
肯双手抱着苹果跑回来。听着肯的叫声,乔打算在休息时间截止之前,要稍微睡一下。
九月,劳动节过后,秋天的感觉越来越浓。中央公园的树木也由夏天的浓绿慢慢转为黄色,吹拂在脸上的风多了一分寒

意,早晚的温度也一天比一天冷。
斜阳将巨大的苹果划分为光和阴的幻惑时刻。太阳下沉,城市进入不眠的夜。
晚上时分--
乔将装着水的锅子放在客厅桌上,坐在沙发上细心地削马铃薯皮。白天,肯出门的时候说:"今晚想喝浓汤"。乔煮的浓

汤都会放很多玉米跟鸡肉,这贸裕?衷谌闯闪怂?淖畎??弧?这半年来肯已习惯纽约的生活,乔很庆幸当初勉强他去工作,

让他体会现实的严苛。
不过,现实中并非事事顺心。夏天结束后,发作次数越来越频繁,症状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暗示着病况正逐渐恶化中

。乔为了摆脱这种郁闷的情绪,刻意过着平淡、刻板的生活。
今天也跟平常一样,上午打扫房间,下午到自助式洗衣店洗衣服,回家路上顺便到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傍晚开始做浓汤


只是……
身体好疲累,可能是贫血的关系……
乔突然停止削皮,手压着头。突然感到晕眩,轻轻摇摇头、眨眨眼,晕眩就消失了。可是,乔的表情比平常还要痛苦。
"今天已经第七次了"。


8
他叹了口气后,又开始沉默地削起皮。晕眩再度侵袭他。
"……啧!"
他轻轻咋舌后,将手上的刀子跟马铃薯放在桌面,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好像是贫血。视线变得好模糊,耳鸣也很严重。
今天早上醒来身体情况就很不好。想起床准备早餐,身体却重得几乎提不起来。在床上稍微躺了一下后,才有办法起床

。但是,头还是很晕,胸口也觉得很不舒服。
乔单手扶着额头,慢慢地用腹部深呼吸,等耳鸣消失。
可是……
"!"
乔突然激烈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巴,卷曲身体想抑制咳嗽。胸口感到一阵刺痛与灼热,一只手不由得压住胸口,但

咳嗽还是停不下来。
"咳!咳咳……"
某样东西从气管逆流出来,捂住嘴的指间流出温热的液体,滑到手肘。
"血?"
乔凝视将手掌染红的鲜血?咳破黏膜而出血。咳嗽没多久就停止了,乔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可恶!"
乔在狂喊的同时,握紧双拳用力捶打垫子。他整个人滑坐在地板上,脸埋在沙发上的垫子,不断地深呼吸,精悍的身体

发抖着。
"……肯。"
乔脑海里突然浮现肯担心的脸庞。每次乔发作,肯都一脸泫然饮泣的表情。为了忍住痛哭的冲动,肯总是强作天真开朗

状。一旦乔圳出脆弱的态度,一直勉强维持冷静的肯一定会崩溃。肯现在的精神状况十分脆弱,这点乔非常了解。因此

,他在肯面前尽其可能地装做什么事都没有,这是他对肯最大的爱情表现。
现在还勉强可以,以后呢?病情是无法永远隐瞒下去的……。
乔再度深呼吸后站起来,将弄脏的垫子拿到浴室。看着时钟,是晚上八点多,再过二小时,肯就会空着肚子回来。
乔稍微沐浴将身上的血腥味冲掉,然后将脏衣服跟垫子套塞进黑色塑胶袋里,丢进垃圾箱。乔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地再度

开始准备晚餐。
没多久,肯回来了。
"浓汤做好了。"
乔在厨房里说,肯高兴地抱住乔吻他脸颊。
肯回来时奇尼洛给他一瓶上好的意大利红酒,托他交给乔。浓汤配奶油卷跟拌有微焦培根的水芹沙拉,还有那瓶酒。肯

边高兴地享用迟来的晚餐,边跟乔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
"乔,你不吃了吗?"
肯看乔几乎没有吃,讶异地问他。
"啊,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尝味道尝饱了。"
乔假装平静对满脸疑惑的肯眨眼。
"别管我的事,你再多吃点,饿了吧?东西还很多。"
"那我还要一些。"
肯站起来走向厨房,从圆锅子里舀了些浓汤在盘子里。
"然后呢……"乔继续刚才的话题,肯嗯地点头,将汤匙送到嘴里。
什么都不知道的肯,天真地笑着诉说。乔不露一丝痕迹地手撑着头专心倾听。
几天后,乔的病情更加恶化。他不断地发烧,有时候还会咯血。虽然症状都还算轻微,但是病魔的确侵袭着乔的身体,

带领乔走向死亡。
刚开始只是发烧跟轻微的贫血,之外跟正常健康人一样。不过,随着病情恶化,贫血跟发烧会越来越严重,还会并发其

他症状。像是激痛、咯血、呕吐等症状。
病情跟乔的主治医生的说明一样,不断地恶化。医生说,如果在医院接受治疗的话,也许可以延长二年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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