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吧。"闻清朝林文伸伸手。
"好的。"林文扬起一抹笑容。
那是没有任何单纯意味的笑容,假得让闻清一拳揍过去。但闻清只是想想,他的脸上又何尝不是虚伪的笑容呢?只是他
的笑容被称为成功人士的笑容,而林文呢?
本不打算抽烟的闻清,燃起了手里的烟,人也跟著走出这个热闹的大厅。
林文没有跟在闻清身後,他走到了人群中央,他拿起了一杯酒,他没有喝,他只是端著。
闻清抽完一根烟走进来时,就看到林文被大家怂恿著喝酒。
"我不能喝酒的。"林文笑著求饶,但还是说不过大家,最终把那酒喝下了。
闻清以为他会醉,但只是脸一下红了,身子也未见摇晃。
"林文,你是不是男人啊,竟然说不会喝酒。"
那是在庆祝闻清领导的化工学生会压过团委会风头的一家酒店里。闻清竞选团支书职位落选後,便把建立了化工学生会
,那时林文闻清都是化工系的。
"喂,思涌你这话可是把女性同胞都给得罪了。难道说,那些会喝酒的女生都是男人。"林文站起来,眉眼一抬,一口喝
下手里的白开水。那是一张得意的脸。
"林文你这是狡辩,是诬陷。我现在只针对你,又没说女生。"本来想要看林文醉酒的滕思涌反被林文将了一军。
"什麽叫针对我?"林文狡黠一笑,拉过他身旁的闻清,"闻清,你这舍友不行啊,这个人品啊,唉,我真为他当心。"
闻清宠溺一笑,跟著林文摆出一张痛心疾首的脸。
滕思涌当场气得说不出话,碰上林文这歪理能说成正理的人,他只有摸鼻子的份子。
想过你会变,但没想到你会变得这麽多,你是林文吗?
闻清走进大厅,拿过一杯酒递到林文手上,"敬你。"很淡的一句话。
林文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酒杯,他要他喝吗?拒绝他吗?低头苦笑一记,自己从来都是被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这个男人
叫自己做什麽,他从不会说个不字。
"敬你。"林文举起酒杯,本想豪爽地喝下这酒,无奈不是喝酒的料,只能一口一口喝完,等他放下酒杯时,闻清早就把
酒杯放下,而周围的同学早就走开了吧。终於发现他是无趣的人,就不再理他了吧。
林文转身离去,留下身後闻清一脸所思。
"闻清,这林文变化也太大了吧。"当年的舍友滕思涌走到闻清身边,"说实话要不是那张脸,我真不敢相信他是林文。还
有我刚才劝酒,他在连连摆手,嘴里也只是一句我不会喝酒。这要是以前,他非把我里子外子全都损光。"
滕思涌说了老半天,见闻清一点反应都没有,拍拍他的肩膀也离开了。
二手烟男人 (17)
(17)
今天是林文的中专建校50周年庆典日,林文本不愿去的。这种热闹的场面,对他来说只有吵闹。除了女儿的哭闹,任何
响声听在他耳里,都会让他心情烦躁。只是妻子说,所有的开销都由学校支出不去就浪费了他才来的。
回到住的酒店,林文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身上的西装也脱下来。这件西装是他唯一一件能上得了台面的。
林文有些疲倦地倒向床铺,刚才被那些人硬灌了几杯酒,现在只觉得这脑袋像要爆开,疼得让他连进浴室冲个凉的力气
都没有。
等到林文终於缓过劲时,已经下半夜了。撑起身子匆匆地冲个凉,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林文也没跟大家打个招呼,就一人坐上车回去了,乡里只批了他两天的假。
"是你?"林文睁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怎麽也来坐车,他不是本地人吗?
"我要去A市谈业务。"闻清淡淡道,跟著坐在了林文的旁边。林文家乡是隶属A市。
那怎麽不坐飞机?又不是坐不起。林文暗想,但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在闻清看过来时,赶紧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要
多假有多假。
下了车,闻清招了辆的士,"再见。"说著,他就钻进车子。
坐进车里,闻情咬著牙,才没把那句话说出来。闻清想对林文说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假。可他忍下来了,他有什麽资格
说这话!
林文也只是挥挥手,很快就转身往售票台走去。买好票,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摸摸肚子,有点饿了。转头看车站
旁的饭馆,眉头皱了下,没有进去。心想著,要不给女儿买个玩具回去,可这车站周围的东西那价格竟是坑人的,而且
也没什麽可买
。想了想,他便没出去,一直站在候车厅里等待上车。
回到家时,女儿冲他伸手要抱。他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抱过女儿,"宝宝,有没有想爸爸啊?"这个时候,林文的表情
才完全地放松,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毫无掩饰的他。
"宝宝,快下来,爸爸累了。"妻子走过来接过女儿,其实女儿还没满周岁,哪里听得懂妻子的话,所以不肯从林文身上
爬下。
"一看到爸爸,就不要妈妈了。"妻子假装生气地板起脸,女儿这才怯生生地趴到妻子身上。
"爸爸身上很臭,洗完澡再来抱宝宝。"林文赶紧走进浴室。虽说现在是早春初头二月份,但从母校往自个家转了两趟车
,全身都是湿粘粘的,他早就受不了。
洗好身子,吃过饭。林文负责後续收拾,之後擦地板。这样弄下来,林文又跑去冲了下身子。到卧室时,妻子正抱著女
儿教她学字。他走过去,拿起那些字片,抱过女儿。
"明天还得早点下去上班,赶快去睡觉。"妻子已经铺好床铺了。
林文现在住的房子是结婚时父母跟哥哥姐姐买给他的。林文自己是不愿买房子的,以他工资根本就供不起一套房子。可
现在,不说结婚,单说相亲时,女方一听你没房子,哪个愿意跟你谈。林文的妻子也是相亲谈来的,相亲时房子还没买
,母亲就叫他跟女方说房子已经买了,後来结婚时房子是买了,但一个月2000多块的贷款,让妻子大为恼火,直说,你
们林家骗了她。
所以,到现在妻子跟林文这边的家人亲戚一个都没联系。林文结婚後,一次过年都没回家过,都是在妻子的娘家过。而
林文只是在大年廿八或廿九回去一次,妻子肯定是不会跟他一起回去。
每年年末见到他时,母亲一句话也没说,反而是邻居问,你妻子今年怎麽又值班啊。妻子跟他一样是在政府里工作,但
跟他不在同一个地方。
妻子与家人的隔阂,是林文一直恼心的事。唯一庆幸的是,母亲跟妻子从不在他面前提到对方,这让他免去了做夹心饼
的痛苦。
林文已经躺下了,耳边还传来妻子在教女儿念,"宝宝看妈妈,这是眼睛,眼睛。这个是鼻子,鼻子、、、、、、"
翻个身,脑子里浮现闻清递给自己的那杯酒,还有那握著酒杯的手。他的手还跟以前一样修长,而自己呢?林文睁开眼
睛看自己的手,也跟以前一样白皙、修长,但总觉得没有那个人好看。
"林文用力点、、、啊、、、文、、、用力、、、"闻清喘著气,呻吟不断。
林文听话地为闻清上下套弄著,在闻清快要射出来时却放开了。
"林文、、、"从顶端跌到谷底的落差,让闻清的脸色有些扭曲。
"我不干了。我这麽漂亮的手给你做这种猥亵的事,多浪费。"林文笑嘻嘻地爬上来,大腿还故意地往闻清那个不得发泄
部位狠狠磨蹭几下。
"你是故意的。"闻清报复地扭了林文的屁股一记。
"疼。"林文小小地叫了起来,"你的报复心这麽强,以後谁敢跟你在一起。"闻清还想反驳,林文手指点住他的唇,"你放
心了,就算别人都不要你,我也会要你的。谁叫我是这个世界上硕果仅存的大好人呢。"说完,还得意地把眉尾扬得高高
的。
闻清现下哪有心思听林文调侃,他不得发泄的欲望还在叫嚣著。抓起林文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我的手比你漂亮多了,什
麽事没会你做过?"闻清说著话时故意把眼睛往林文下身瞟去。
下意识地捂住屁股,之後才觉得自己这动作太丢脸了,林文改而捂住闻清的眼睛,"不准看!"
"好,好,不看。"闻清拉下林文的手,身体也难耐地扭动了几下,林文再不帮他弄,估计他真的要爆炸了。"乖了,去帮
我弄。"
"不要,我说了我的手那麽漂亮,不做这种猥亵的事。"林文笑得没心没肺,对於闻清的痛苦视而不见。
"文,乖了。"闻清拍拍林文的脑袋,眼睛也直视著他。
"知道了,别对我放电了。"每次闻清一对上林文的眼睛,林文就觉得自己没辙了,身体也发软,只能听从这家伙摆布了
。
二手烟男人 (18)
(18)
拉过棉被盖住头,怎麽会想起这麽荒唐的事,林文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了,下身也有些变化了,抬眼看了下妻子,眼帘
垂下。忍忍就过去了,他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林文6点就起来了,坐6点20分的车,可以赶在8点前到政府。
"这周末就不能回家了。"林文苦著一张脸穿鞋子。
"大男人一个,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快下去上班。"妻子在旁边不是很用力地拍了他一下肩膀。
妻子知道,林文很讨厌他现在的工作。但他们又没什麽认识的人,就算想花钱走後门这钱还不知道往哪花去。
林文一到政府,就见到同事穿著睡衣过来签到。同事见到他,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没说,又回宿舍去了。
宿舍楼跟办公楼在同一座院子里。
林文看著同事离去的背影,又一次苦笑。还好自己结婚了,不然周末也只能呆在这里。想到家,林文的脸色才稍稍好点
,过去签个到,也往宿舍去了。今天起得这麽早,这眼睛还酸涩著。反正也没什麽工作,林文是负责民事,管理结婚登
记的。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到了周末时,林文因为上次请了两天的假,所以这周末要留下来值班。你说这平常就没什麽事
干,这周末更无聊。有老婆的,有女朋友的都回家了,就剩下几个单身汉跟值班的几个人。这周留下来的人还多点,有5
个,平常最多3个。
林文照例签到完就回去睡回笼觉,现在是早春,天气还很冷,而政府是被靠大山而建。这要是夏天还不错,空调都不用
了,自然凉,但冬天就受不了,整个一寒窟。林文起初买了电热毯,睡得也塌实不少,但後来这电热毯睡多了,身体开
始上火,就不敢再睡了。
他体温偏低,又不能用电热毯,按理应该多盖几床被子,偏偏他又嫌被子重,从街上往宿舍带太费劲了。他现在睡的这
床被子还是结婚那年买的,到现在都三年了。
哆哆嗦嗦地把自己整个人塞进被窝,还是觉得冷,林文一动都不敢动,就怕风跑进来。好不容易被窝有点热了,手机却
响了。林文在被窝里思量著要不要起来接,思量的结果是让它继续响,等他起来後再回过去,就跟人家说手机调静音没
听到。手机响了一会就停下来了,林文也睡得更安心了。可没一会,敲门声就响起了。
"林文,快出来,书记叫你去市里开会。"同事在外面把门敲得砰砰响。
"知道了。"林文脑袋还埋在被窝里。
门外很快就没声音了。
林文在床上磨蹭了5分钟左右才爬起来,一边跳著脚一边呵著气,10分钟後林文出来了。
到了书记的家,书记的老婆把开会的相关资料给了他,就让他走了。他连书记的面都没见到。
刚刚在床上林文是真的很不想出去,你想这被窝就算不怎麽暖和,但躺下去了,以林文的性格又怎麽想爬起来,所以他
出来时心里是有些埋怨的,当然他的脸上是看不出来的,甚至在书记老婆把资料给他时,他还直说谢谢。
不过等上了车,透过窗外看著渐渐远出的已成熟悉的风景,心情开始好起来了,这个单调的似是幽灵居住的乡村,能离
开一会总是好的。等林文下车往党校走去时,心情更好了。但在党校里听那些领导在上面讲话时,他的心情又开始烦躁
了,心里直等著这会赶紧开完。
其实开会也是有好处的。早些年,来开会的人都会有衬衫之类赠送的,这几年都是直接送一百元。不过,林文也知道书
记会把这开会的机会让给他,不是照顾他,而是欺负他!这鬼天气,有谁想跑上来吹风。只有这个时候这书记才想到他
吧。看他好欺负就叫他,而书记是从来不叫其他人的。那些人也不是说在书记面前摆什麽架子,他们也会去拍书记的马
屁,但书记为什麽就不去欺负他们呢?
林文低头假装在记笔记,他看起来就是一张受欺负的脸吗?
会议到中午时暂停,大家出去吃过午饭後,又接著开,直到下午4点多才结束,而台上讲话的领导已经换了四批了。也难
怪书记要把这活推出去,这麽一个会议下来,有哪个没成了蔫的柿子。
林文出了党校时,双腿已经虚软了。本想坐公车去车站,但今天坐了一整天,便决定走路过去。
那个男人,背微微驼著,脚步也有些浮虚。走天桥的上坡路很辛苦吗?闻清把手里的烟熄灭,转头看前方的红绿灯,红
灯一亮,他马上就踩下油门。
林文其实很不喜欢走天桥的,上面总是有一些乞丐坐在那,向路人要钱。当然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
声不吭地坐在那,但也有一两个,偶尔会伸手向路人要。而林文就碰到好几回了,没回他都是回一句我没钱,便匆匆离
去。不是说乞丐的眼睛最尖了吗?他这一身穷酸相还有乞丐跑上来,想想就觉得好笑。
还好今天没碰到这样的人,林文的步伐也放慢了。下了天桥,就是过地下道。林文不明白,为什麽弹吉他还是什麽乐器
的都跑到地下道里,这些人大家都不叫他们乞丐,送他们一个挺好听的称号,卖艺的。但在林文看来,这些人跟乞丐没
啥差别,难道学历高点,会弹个吉他什麽的,就不是乞丐了吗?
在林文的家乡,有个省份过来的乞丐不像其他地方来的乞丐,他们都是在人家门前唱歌,然後大家再给他们钱。大家都
说这地方的人志气大,不像其他省份的乞丐一张嘴就是要钱。对此,林文向来是嗤之以鼻,既然有其他本事,干嘛还要
上门乞讨。形式再怎麽不一样,这本质还是一样的。
林文想今天是不是遇见的乞丐少了,让他胡思乱想起来。伸手狠狠捏了自己的手背一下,反正旁边没人,也不担心被人
看见笑话他。
二手烟男人 (19)
(19)
开完会,林文趁机回家一趟,但不是回县城的家,而是回母亲的家。不过说回家,其实到家也没事做,只是拿些钱给母
亲贴补家用的。
"你怎麽有钱,不是还要还贷款吗?"
林文笑得很夸张,笑得那脸皮都皱起来了,"我每个月省50元下来的,而且贷款现在一个月只用1000多块了。"林文一个
月的工资不过一千多块。
"你自己留著,宝宝还要钱呢。"母亲哪敢要他的钱,一直推脱著。
"
我现在跟人家投资,也赚了点钱,您不用担心。"林文这话倒没说谎,妻子的哥哥跟人合夥开了家网吧,他就跟著占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