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16

“哥，你睡着了么？”收回落在空气中某虚无一点的目光，我无意识的轻轻出声，待到察觉自己说话了才回神，惊异于

在静寂的夜中，话语是如此清晰。

“怎么了？”带着浓浓的睡意，背后的温热气息更近了些，类似手掌的柔软小面积的贴上我的后背。

转瞬间，全身几十亿个神经细胞都积聚在背后那一块小小的皮肤上，似乎从他手指传来的细微血管脉动也能感觉得到。

那种跳动带动着我的心脏，一下接着一下，无法停止。我心里颇觉无奈，干脆转身面对着他，借着窗外射进的朦朦月光

看着他惺松的模样：“哥……，你又瘦了。”

“你就是……要说这个么？”温和的笑笑，他勉强睁着的眼睛终于受不了睡神的召唤，缓缓的闭上，“我也觉得奇怪，

嗯……。也不奇怪啊，主事大人的手艺还是那么差劲，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嘛。”

忍不住伸手将他搂进怀里，手掌触到他腰肢间突出的骨架，我皱起眉：起码比一个月前要瘦三四公斤，这是怎么了？为

什么不能说？今天问他，他居然有那么破漏百出的反应：“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老头和你说了什么吗？为什么

要瞒我？难道你连斋夜哥也瞒着？”

“呵呵……。”他扭动身体在我怀里找个好位置，最终头枕在我手臂上，微微蜷缩着身体，就如幼时被抛弃的孩子，“

想这么多啊……要瞒斋夜可比瞒你们难，我怎么可能连他也瞒？呵欠……欸……。嗯……我还以为你发呆是为了想最迫

切的事情呢。小飞……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可不是我啊，呵欠……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又来扯开话题吗？不过，这也是最常用、最有用的法子。

“还有一个钟头，笑面虎就得走了哦……。呵……呃……你应该想的，是怎么留住他吧。”

我沉默了几秒，脑子里算计着，突然灵机一动：“……。如果我……留住了他，你会不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考虑。”这回的倒是答得很快。

“不过…呵…要是你失败了，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吗？条件……真是苛刻。

我稍稍低头，下腭抵住他的头发，摩挲着，享受着那微带些刺痛的感觉——他的发丝，早不如以往那样光滑了啊……，

哥，你在隐瞒什么呢？“斋夜哥不会生气吗？你在这里。”

怀中的他，呼吸均匀、轻柔，听不见回答。

“哥？”仔细看看他低垂的睫微微颤抖的模样，我拂开遮住他光洁额头的碎发。

良久，仍然没有回应。

轻笑着，我吻吻他依旧带着花园里清新树叶香味的发丝：“哥，睡着了吗？”

“那样也好，我可真没想出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子留住他呢。你不看是最好的了。”免得失望啊。

“既然你已经发话……情势也……我也绝对不许他和那女人那么亲密，就算用暴力，我也得留他！”

“嗯，如果用暴力的话，胜算大概是多少呢？”拢拢哥身边的毯子，我偏偏头，考虑着。百分之三十？可能还要低。毕

竟我虽然是学过功夫，却远远不及斋夜家从小系统的各式训练。况且，疏于练习许久了……。

难道就没有取胜的方法？！

切！现在才开始想，太晚了吧！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犯不着躺在床上苦苦想，却冷不防让他跑掉！对……下去等着

他好了！边等边计划计划就好。

“哥……，好好的睡。我去喝杯咖啡。”

尽量轻柔的将他枕在头下的手臂抽出来，我温柔的看着哥熟睡时不设防的姿态，替他掖好被单，临了，再俯身以唇触触

他的唇瓣。

爱上了两个人。既然一个注定得不到，另一个，抵死也不能放开……。

抵死也不能……，放开。

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关上门。我站在黑暗中，忽然觉得久违的寂寞扑面而来，甚至让我辨不清方向。呆愣了好一会儿

，我伸手扶住墙壁，静静的立着，很久，才回头看看走廊深处的房间透出的灯光，慢慢的摸索着下楼。

凭借着记忆，我来到厨房，没开灯。

蓝山，总是他煮给我喝，每回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若是自己煮的话，恐怕……。还是就着黑咖啡好了，从来没尝试过，就借着喝黑咖啡想怎么才能留他好了。

大概是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吧。

捧着咖啡杯的我，站在餐厅落地窗前遥望着花园。夜色深深，花园里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但我仿佛觉得只要认真的看，

白天能展现出的景色，必定也能出现在此时的我眼前。啜一口咖啡，果然苦得令人连味觉也差点麻木了，而那种苦涩，

似乎还能延伸入我的感觉神经中，让我觉得现在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是苦的。

低头再啜一口，我抬眉，盯着窗边迷你型的唱片机。这是……哥从瑞典带回来的吧，涪儿、洚儿还经常在家里做作业的

时候，便会放出音乐来。随手将唱片机打开，抽张唱片放上，银色的唱针跳上唱片的黑色密纹，嗞嗞作响。

不久，哥轻柔的歌声流淌出来，宛若从我心底流出。

我轻轻叹气，口中的苦涩突然竟觉着甜了些。就在这时，我听见客厅里轻微的脚步声。才回过头，餐厅门边的小灯便打

开了。在柔光与暗影交替中，我看见他笑着的面容——陌生的、疏远的……。

“怎么？睡不着么？”一点真诚也没有的笑容与问候。

就像和街上随处可见的人招呼那样。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已经变成这样了？都是我的错么？是么？！

“……。”我放下咖啡杯，负手走到他跟前，盯着他含笑的眼眸看，仔细的看着。

他怔了怔，笑容中终于泄出了些真实与怜宠。

对……，专属于我的怜宠！

他还是在意我的么？！

我欣喜的立刻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庞：“你，要离开我吗？”说不会！你说啊！

“小飞，你会在意吗？”淡淡的笑，他问着，没有任何动作。

我凝着他的双眸，既紧张又气愤：“你……也要离开我吗？！要是我说不在意你就会离开？啊？你就不能一直这样在我

身边？你就不能像那时候那样在我受伤、寂寞的时候陪伴我了？！”为什么还要问？怎么还要反问我？！难道你真的动

摇了？你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为什么不给我确定的回答？要是以前……要是以前你会毫不犹豫的啊！

是啊是啊！他们说得对！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早就已经没落了！！偏偏我还自以为是的……开始还以为没有你也无所谓！

“我需要你啊！！”我知道我需要你了！说你会留下来吧！像在崖里那时一样！每回都恰到好处的来看望我！安慰我！

！不！这样还不够！！陪着我吧！就同斋夜嗜陪着哥一样的陪我！

笑容敛去，他面无表情的轻轻抓住我的双手，推开我：“小飞，你……不需要我了。我早就该有这样的认知。但，为什

么你本可不在乎，现在却说这些话？都是为了让小腾不再担心，所以勉强自己说出来的么？”

“只要小腾不离开你，你……不会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了吧。何必勉强自己，将就我呢？”

“什么将就？！什么时候将就了！！我桥本龙飞是会将就自己的人吗？”我嚷着，恨不得就此给他一拳算了！！我拉下

脸几乎可算是恳求他！他还不理解我！这算什么啊！！白痴！蠢瓜！你……！！一拳击在旁边的墙上，我狠狠的瞪着他

淡漠的模样，压低眉，气得头脑一片混乱。

他转身，走到小柜子边，翻找着医药箱：

“你，一直不希望我缠着你，不是吗？小飞。我现在……正准备离开你。我承认。即使你觉得你寂寞，我也要离开。因

为，我早就不满做替补的角色了。你该知道爱人的感觉，若是一直在眼前却不能得到，相当的痛苦。这种折磨和痛苦，

我都不想要了。”

满脑子就想着这个！！傻瓜！！

得到……得到……。怒火满腔的横着他的后背，他却仿佛没察觉似的给我上着药，丝毫不在意我的目光足可以将他的背

来来回回戳N个洞。

我咬咬牙，好！就算被他压在身下我也无所谓了！！

“要得到不是吗？你就来啊！来！！斋夜望！压倒我！”

他直起腰，挑起眉，迷惑不解的看着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值得么？”

“男人都不希望自己被人压着！我当然不是笨蛋！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我燥热的避开他呼出的气息，扯下睡衣

带子。

“不要这样……。”他退开，收拾好医药箱。

我的色诱居然也会失败？！气不过的奔上去，我搂住他的脖子，凭本能吻住他的唇——与哥的唇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却也是能让我沉溺的味道。

与女人的丰富经验，足可以让我了然他隐藏的欲望。我离开他的唇，有如掠食的猛虎般用力扑倒他：“你还是不是男人

呢？！我叫你扑倒我！现在却……。”他突然凑上来吻住我，打断我的话。唇齿相依相连，我任他的舌头在我口内肆虐

，突然有些不爽他似乎也颇有技巧。

他解去我半搭在腰上的睡衣，舔吻着我的唇，之后慢慢的吻着我的颊，颈部……，他不同于女人的修长的手指在我背上

灵敏的移动着，却勾起我前所未有的想望。我粗重的呼吸声与他不时发出的毫不掩饰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在这静夜里

清楚无比。

醉心于自己前所未有的欲望中的我，突然想起不能白白“做工”，于是，我气喘吁吁的直起上身，刻意拉开了与他的距

离：“你得到我之后，绝对不可以再离开！！”

“呵呵……不可以稍后再说么？”他不满的缠上来，伸出舌头在我的胸前轻点了点，惹起我一阵颤抖后，抬眼望着我一

笑。

“不可以！！混帐！”这种事情当然要事先说清楚！我可不要吃亏！！

“呵呵……这里真没气氛呢。依我的性格……我们俩应该在……床上最好。”翻身将我压在下面，他颇多感慨的睁着迷

乱且带着笑的瞳，环视四周后，苦笑一声，俯身吻住我，手也不安份的往下移去。

“啊～～。”我难耐的扭动着身体，闭上眼睛轻吼，“你……你要什么气氛！！混帐！天杀的！难道……。”难道还要

让我等吗？！我不想再等了！！

“……我爱你。”

“混帐！……啊……现在……说这种话做什么？！”我涨红脸，偏过头，望着唱片机的方向。身体在他手中融化……灵

魂……也……在歌声中，在那句很想听听看的话语中，熔化。

17

“你还要离开？”

“这是工作啊。小飞，我会尽快赶回来向大家宣告的。若是离开太久，会让我以为这不过是一时……。”

“走就走吧。”混帐！居然还不信任我！以为我自发粘上来是耍白痴啊！！我眉头压低，转身要推开房门。手指还没触

到门，腰间却是温热一片，他自后搂住我，将我在他怀里转个圈，面对着满面笑容的他。

我冷冷的看着他快乐的模样，不做声。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生气了吗？”

这么温柔的道歉，倒是想气也气不了。我心里叹气，原本想借着两人进一步的关系留住他，他却还是要走，自然会觉得

自己有些吃亏。不过……总算能留住他的心了……不是吗？“你去吧，不过……飞机误点了也没关系么？”

他的笑中突然多了些惊讶，微微怔怔后，望着我说：“飞机误点？不会啊。现在不过凌晨四点，我七点的飞机。”

什么？！我几乎要破口大吼。七点！！那我岂不是又被哥摆了一道？！啊！！可恶！我竟然……竟然被他害得要以身体

作为条件……。“那你也得赶去成田机场了吧。早些去。我现在不想让人知道我们……。”

瞬间，我从他眼里看出些失望，不过，下一刻，他的笑又覆盖了一切负面情绪：“好啊。你早些休息。”

突然感到腰肢间的力松开，我有些不适的退后一步，目送着他下楼。

待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我轻轻旋转门柄，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谁知刚刚开门，哥就站在我面前，手端着杯

水朝我笑。

我被他惊住，不过马上反应快的关门：“哥，你怎么不睡？”

“醒了啊。旁边冰凉冰凉的，我睡不着。”他回答，将水杯递给我。

我接过来，觉得有些尴尬……，这种事情，这方面的事情……或许我还是不能让哥知道吧……。这种事情……。“我出

去喝咖啡。”

“喝咖啡啊。”似乎很平常的重复着我的谎言，他转身走到落地窗边，望着外面，“现在喝些水吧，免得睡不着。”

“呃……好。”有些紧张，我一口气喝完水，顿时觉得好了不少。但，水还没吞下去，哥的下一句话让我差点没呛死。

“笑面虎刚走……。成功了哦，小飞的引诱计划。”

“咳咳……哥……你……。”难道事情早在你预料之中？！难道你……又在骗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两点多的飞

机？”

“那样你才有危机感啊，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嘛。”无辜的神情，却因嘴角边的奸笑破坏了我残存的信任感。将水杯丢到

地板上，我恶狠狠的逼近他，他不逃也不躲，笑吟吟的看着我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抱住。

“你就是……算定我不会怎样？”

“你什么时候对我怎样过？”他在我怀中蹭蹭，呵呵笑。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得寸进尺吧。我的确向来都差不多是对哥言听计从，所以哥才觉得我好欺负……真是……不察。

“痛不痛？”

“什么？”我没听懂，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