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羞红了脸。唐少宁只在一边捧着肚子笑，被冲过来的唐少扬撞倒在地。

打起雪仗来唐少宁自然不是体育健将的唐少扬的对手，即使加上了一个小元仍然惨败，身上到处是雪。唐少扬还是不依

不饶，一个接一个的雪球飞了过来，唐少宁和小元就尖叫着躲开。

老管家把小元骂了一通拎着领子带回屋，院子里就只剩唐少扬和唐少宁，一下子安静下来。唐少宁也没有回去，就低着

头，在剩余的没有痕迹的雪地上印下一个个脚印，咯吱，咯吱，嘎……

“少扬？”从后背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力了？唐少宁有些不安。

“让我抱一会儿。”唐少扬阻止他回头，只把头埋在唐少宁的肩窝。渐渐的，属于一个青春少年的汗味混合着空气中雪

的味道，浸入唐少宁的呼吸。

“怎么了？”唐少宁小心问道。

“烦死了……他们。”高大的少年咕哝着，这是只在唐少宁面前才暴露的，孩子气又任性的一面，“七大姑八大姨的，

还是你在的时候好。”

唐少宁知道，诸多亲戚每次来的时候都给唐少扬增添了不少压力。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闯一闯。但

是有个如此优秀的、大他十几岁的哥哥存在，少年所作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你哥当年就不是这么做的。”“你跟你

哥学学，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挑起这个家了。”等等。如果只是这些长辈还好，问题是还有大量的同龄同辈，每个

人都以他哥哥为榜样，少年自然很不甘心。

其实比起这些虚伪的夸耀，更让少年痛恨的，是每个人都会投来的异样眼神：不过是个在外流浪多年的私生子。

“又被他们烦了？”

“我就烦他们一逢节日就往这里跑，好好的节日都毁了。”

唐家亲戚很多，从前也算是望族，事业做的很大，但是到了他们上一辈已经开始衰落，唯一勉强支撑起整个家族的就是

他们这一支，所以每到过节，沾点边的亲戚都会送礼过来，再自以为是的把唐少宁批评一番，用来烘托他哥哥的优秀。

唐少宁摸摸高高的脑袋：“你就是你，你哥其实很羡慕你的。”

“当然了。”唐少扬来了神气，郁闷一扫而光，“我比我哥帅吧？”

“是是是……”唐少宁微笑。

“干吗？你不服气吗？”

“哎哈哈……少扬……别弄，那里痒……”

“我帅还是我哥帅？我帅还是他帅？”

“哈哈……不行……”

两个少年滚做一团，高大的少年在上，底下的那个则挣扎着笑出眼泪。

唐少宁忍不住求饶：“不行……你帅，你帅，我们少扬最帅了……”突然僵硬在原地，一双眼睁大，呆呆的看着正上方

。

“喂？”唐少扬拍拍他的脸蛋，突然意识到身后有人，猛地回身。

“……哥？”

一身黑色的男人，散发着无比稳重而威严的气势，安之若素地站立在一旁，从上而下俯视着压在一起的两个少年。

面对着那英俊逼人的身影，唐少宁瞬间恍惚。

匆忙爬起来扑掉身上的雪，红着脸低头道：“先生……”

第二章

当大家沉默着坐在客厅里的时候，唐少宁才发现跟他唐少扬哥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穿毛领大衣的高个女人。

高挑，精致，气质十足，摸到唐少宁头上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散发着成熟感的香水味道，是一种坚定和世故的感觉，正如

这个女人给人的深刻印象。

“我叫刘婕，阁渊，这就是你另外一个弟弟？好可爱。”连声音都自然不做作的亲切。

唐阁渊则泰然的坐在沙发上，锐利的眼扫过对面沙发上局促的两个少年。

“啊……我不是……”唐少宁强自镇定道。

“没有血缘而已。”唐阁渊开口，低沉的声音让唐少宁一抖，“他是收养来的。”

“这样啊，怪不得长得不像。你这么凶，他看起来可爱多了。”刘婕善解人意地没有问过多的事，让唐少宁暗暗感激。

记得他刚被收养的时候，每来一个亲戚就问：“不像中国人啊？你不会收养了当地的越南小孩吧？”“不对，也不只像

越南小孩，我看八不成是混血”等等，让唐少宁很是尴尬。

“温婆，今天晚上刘婕在这里吃饭。”

“好，先生。”老管家应了声就去吩咐厨房。

唐少宁在唐家一直喜欢帮厨，这回买了厨具就是想做几道新学的菜，刚想起身叫住温婆，却听刘婕道：“我来帮忙吧。

”

“啊，怎么可以？”老管家看向唐阁渊，却已经收不住嘴角明显的笑意。

唐阁渊点了点头，老管家就笑呵呵的带刘婕去厨房了。

“婆婆一直惦记给这房子里添个女主人呢，看她乐的。本来我还想，三爷给拉的联姻，老哥你绝对不愿意呢，没想到刘

姐这么讨人缘。”

唐阁渊却像故意没听到，瞥了眼唐少宁：“少宁，为什么回来了？”

“导师从圣诞开始要世界巡演，所以批准我们放两个月的假。”两人一问一答。

唐阁渊点头：“听说你课余在打工？”

唐少宁握紧膝盖：“也不是打工，就是教小孩子弹钢琴……”

“然后呢？”

唐少扬在一旁瞪大眼睛，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了……”

啪的一声，唐阁渊皮鞋拍打地面：“然后呢？”

唐少扬悄悄看向唐少宁，别说他，就连他自己都竖起寒毛了。少宁，你怎么又倔了？

“真的没有了……”唐少宁的话尾已经完全听不到。

“很好。”唐阁渊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是唐少扬就是敢肯定他听出了生气的味道，平日里他老哥可是相当宠唐少宁，这

回怎么了？可怕，太可怕了……

唐阁渊起身：“去吃饭。”

一大桌子的菜琳琅满目，空荡的饭厅也一下子热闹起来。龙井虾仁的清新，西湖醋鱼的浓烈，八宝豆腐的鲜腻，西湖莼

菜汤热气腾腾。

老管家一旁一边盛汤一边笑着：“温婆不知道刘小姐是江南小姐呢，杭州菜真是地道。刘小姐是大家闺秀，公司经营的

好，又做这么一手好菜，真是太难得了。”

唐阁渊点头：“刘婕的手艺一向不错。”

“哇噻老哥，这样的一桌菜你就给个‘不错’，刘姐你不如等我将来娶你，保证比老哥会说话。”

刘婕开心不已：“你们喜欢就好啦。少宁，你也多吃点。”

“好。”唐少宁一个虾仁入口，脑子里却一直盘旋着唐阁渊的那个“一向不错”，完全品不出什么滋味了。

晚上唐少扬早早回自己房间打电动，唐阁渊则在大厅里陪刘婕说话，从商业到艺术，涉及广泛。唐少宁偶尔来送杯茶听

到他们的话题，发现刘婕真是一个才女，无论气质还是家世背景都和唐阁渊很般配，简直就像是另一个唐阁渊。

时针指向九点，大门打开，唐阁渊和刘婕走了出来，两人接吻，虽然不温不火，但是更见默契和亲昵。最后刘婕柔美的

依偎在唐阁渊的怀里。

唐少宁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的落地窗旁看着楼下。

刘家的司机来了，大门再响的时候，唐少宁已经坐在钢琴旁，翻开了《拉赫玛尼诺夫》，吸一口气，流畅的音符从指尖

飞速奔涌。

唐少宁有些忘我。低着头，闭着眼睛，指尖跳跃如流星一般迅速，愈加疯狂。比一般人要黝黑的发丝，因为湿润而弯曲

在小巧的头颅上，激情甩动。

眼前闪过楼下那一幕缠绵吻戏，唐少宁指尖用力，琴声愈发有力。

加速，加速，再加速。

谁都望尘莫及的速度，谁都达不到的境界。

忘记一切的一瞬，确实带来疯狂的快感。

“嘣！”

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破坏了气氛。一只大手就落在他的右边，紧接着，另一只落在他的左边。

被猛然打断的唐少宁犹自喘息，惊恐不已。几个小时前刚认识的女人香水气息，以及男人淡淡的香草气息混成一团，从

身后侵入，包围了他。愈发近了，男人的后背已经快紧贴上来了吧……

唐少宁咽了口口水，睫毛不住颤动着，头低得不能再低，浑不知已将光洁的蜜色颈部暴露在男人眼前。只感觉到男人的

气息入侵到每一个毛孔中。

“你有什么不满的？”男人的声音响起，严肃的，没有起伏的低沉。

“没有……”唐少宁底气不足。

“我不记得我有这么教你弹这首曲子。”意指刚才泄愤般的琴声。

“我……”唐少宁在膝盖间藏起自己发抖的手指，因为刚才疯狂的举动，它们到现在还兴奋着，“对不起……”

“还有呢？”

“嘎？”

男人放开他，坐在唐少宁的床边。

“该道歉的，只有这一件事情吗？”

唐少宁低下头不说话。

“你在落山矶打工，不只是教小孩子这么简单吧？”

“还，还有教成人……”唐少宁知道瞒不住，干脆说了出来。

“然后差一点被强暴对吧？”

唐少宁睁大眼睛，不断挥舞着手：“不是，不是，我没有，而且……”

“而且把对方揍断了鼻骨？我都知道。”

唐少宁教的不是小孩，而是一个意大利男人。是那个男人主动在唐少宁的学校贴的广告，寻求一位UCLA的钢琴系学生做

家教指导。男人很亲切，给的费用也很高，唐少宁就答应了下来。才上了几节课，男人就露出了真面目，在他的公寓给

唐少宁下了药，却没想到药生效后唐少宁还能站起来，男人想要施暴反而被唐少宁揍了半死，还是隔壁房东报了警才保

住了男人的性命。

唐少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条件不好所以经常生病。但是生病不等于没有力气，相反的，小时候的唐少宁是个孩子

王，每次孤儿院的孩子和外面的孩子打架，为了维护比自己小的孩子，唐少宁总是带着唐少扬一并冲在最前面，打架远

胜于其他人。直到总跟在他身后的唐少扬开始发育，变得比一般男生要高出许多，才渐渐取代了唐少宁的位置。虽然自

从来到唐家，两个少年已经养尊处优，但危机意识始终不变。刚被收养回来后，唐少扬没少打架，被打的都是同姓亲戚

中比他大，嫌弃他出身的人。自从那些孩子们都挨了教训后，所有亲戚就自此把他当作小流氓。

唐少扬是因为外向打架而让当时的唐阁渊很头疼，唐少宁则是因为内向什么都瞒着他而让他头疼。两个混世魔王通常是

一个打架，另一个出主意掩瞒，但是最后都会被唐阁渊察觉，把两个一起惩罚。

“惩罚是少不了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唐少宁张开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我……我已经十八岁了……”

男人挑眉：“然后？”

唐少宁抿着嘴不动，最后还是磨蹭着走到床边，双手试探着支在男人的膝盖上，侧过身俯下去，趴在了男人的腿上，双

腿跪在地上。

突然臀部一凉，唐少宁挣扎起来：“不……不要脱……”

“怎么？”男人道。

唐少宁咬咬牙：“没……没什么。”

蜜色的结实臀部就这样暴露在男人的眼前，男人“啪”的一声大手打在上面，“我说过，不许瞒我。”

“是……”唐少宁耳根后通红，认命的抱住男人的大腿。

大掌又一次拍在上面：“我说过，无论你叫不叫我，我都把你当自己的亲弟弟。怎么？你当我说着玩的？”

“啪”“啪”的几声，唐少宁闷着不敢哼哼，却再也忍不住膝盖颤抖。

男人不再说话，但是大掌一下接一下的抽着自己膝盖上少年的臀部，直到蜜色的臀部上渐渐浮现出一片粉红。

唐少宁突然挣扎起来：“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腔。

男人已经感觉到不对，拉起少年：“怎么了？我从前打你你可没哭过。”

唐少宁心虚的低下头：“我没哭。我想去洗手间……”

男人笑出来：“知道错了？”

“嗯，知道了。”

男人这才拉上唐少宁的裤子，唐少宁几乎用奔的进了房内的洗手间。过了几分钟唐少宁仍然没有出来的迹象，唐阁渊走

到洗手间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一声抽气：“我一会儿就出来……”

唐阁渊走回床边，眼角瞄到盖子没有合严的行李箱，露出了一个金属柄。他走过去打开，看到了一套全新的法国厨具。

叹了口气，唐阁渊走到钢琴前，合上琴谱。大掌落在琴键上，仰起头，按下第一个音符——《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

—历经二十年完成的完美交响曲，第一乐章，深沉而压抑，绝望的伸展。那无尽的沉没中，上方始终有一点亮光期望。

前奏结束后，洗手间的门打开，唐少宁小脸通红的站在门口：“怎么不弹了？手指还会疼吗？”

“已经很久不疼了。” 唐阁渊边说边拉开领带。

唐少宁撇开头，有些惊慌。这时大厅里的时钟响起，午夜十二点了。

“啊对了，我给先生买了礼物。”说着奔到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礼品盒。

“谢谢。”唐阁渊打开盒子：“CARON的密制香水？”

“嗯，我觉得先生跟这个很配……”

唐阁渊皱眉，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零花钱，唐少宁还是要去打工了。少年是想用自己的钱给他买礼物吗？

男人打开香水，用食指抹在少年的手腕，耳后，粗糙的指腹让少年怕痒的往后一躲。男人倾身上前，深吸了一口气：“

很香……”

唐少宁鼓起勇气，也用同样的方法抹在男人的手腕上，却因为心里有些幻想的成分存在，不敢上前去闻男人的气息。即

使如此，木质的压抑香气掩盖住了女人的香水味道，这样的事实也让少年莫名心安。而且，拥有同样的香气的是他们两

人了。

男人捏捏少年的鼻子：“我很喜欢。早点睡。”

“嗯……”少年依依不舍的看着男人消失在门口的高大背影，扑身埋在床里，浓浓的木质香气锁在鼻尖。

开心不已的少年翻身，却意外的冷抽气：“屁股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