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一个人也习惯了，时间长了，也没觉得怎样。”大军很淡然。

“这日子开心就好，自己过得舒心比什么都强。”希远是大学里的助教，他的日子就很舒心，除了上课，就是逗逗女孩

子开心，顺便还培养了一个关尹丘牌醋坛。

这些人都是在程家酒肆认识的好朋友，好朋友不在乎数量多不多，时间久不久，重在交心，大家都是坦诚相待，兴趣相

投，又都是性情中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 * * * * *

“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开庭呢，要回去了，我和我家亲爱的先走了。”一手搂着欧阳佳的肩，一手插在裤兜里，和其

他人告别，你能想象肖鸿业是个人民法官？？

“你就不能正经点儿。”欧阳佳笑着训斥他。

“要不都就都撤了吧，明天我第一节还有课。”方希远想着他的工作。一旁的关尹丘没说话，心里可是在想着要怎么审

问他，刚刚失踪到哪里去了，身上的香水味又是在谁那里染上的？

“好，那大家晚安，我结账。”罗钦文站在金鑫的旁边说。

“今天真是尽兴，下次你再组织吧。”对着罗钦文，现在的金鑫完全没了刚来时的不满，流氓地叼着一根小烟。

罗钦文看了看金鑫那一脸流氓样，低头在金鑫的耳边说：“把烟熄了，明天我就算你免费。”

只看金鑫迅速把烟熄灭在烟缸里，完成后，一副讨好的样子，满脸堆笑地看着罗钦文。

大军是搭车来的，最后走的时候，坐关尹丘的顺风车回去。

外面的天气很舒服，虽然是夏天，却透着清爽。

大军提前下了车，剩下的路打算自己走走回去。

一辆出租车从大军的身边经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刘建军并没有在意，仔细一看，下车的人竟是那个刚刚被告白的男子，后面跟着下车的还有一个滚圆的肉球

，穿着红白的条格衣服就像是一颗彩蛋。

那肉球把胳膊架在男子的肩上，两个人一起进了公寓的大门。

大军的思绪又被挑了起来：他们住在一起？是情侣？

正在思索的大军并没有听到远处胖胡的埋怨：“怎么搞的，我坐个出租车也会脚抽筋。”

5、去喝酒

一天中午，肖鸿业进了药店，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走到刘建军跟前：“大军，还有KY吗？”

“脱销了。”大军把一些刚进的药物放到货架上。

“这么快？”肖鸿业有点儿失望。

“老程的功劳，我这里的销售额月月攀升，卖的最好的就是你要的那种。”

“算了，反正我还有存货，下次有了，记得给我留一瓶。”

“好。”大军还在整理药品。

“看来药店也需要宣传。”肖鸿业随手拿起一盒药，看了一看：“你这里还有治腹泻的药？”

“常见病，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军低头整理着架子。“欧阳遇到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人，说不定要常备着这种药。”

“不会，不会，你真是不了解我，我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就算是不小心，我也会帮他清理干净，绝不会让我家亲爱

的腹泻的。”肖鸿业猥琐地在心里构画着场景。这年头法官都这么龌龊，气啊。

“别以为欧阳好欺负啊，惹急了他，有你好受的。”

“我家亲爱的，不知道脾气有多好，”看到有客人要结账，肖鸿业很识趣，“你忙吧，我先走了。”

晚上，大军去了程家酒肆。

程家酒肆，开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一层，算是中高档的级别，只是挂了个中国风的旗号，和别家酒吧没什么本质的

区别，什么酒都卖，或者说，什么都卖，因为在店主那里有时你也搞不清他调出来的是不是酒。

店里，深棕色的桌子，深棕色的沙发长椅，深棕色的地板，深棕色的舞台，墙壁上是一些抽象派的画作，整个墙壁上都

是，像是壁纸，不知道是哪位艺术者创作的，虽然不是很容易懂，但是给人很简洁、很有活力的感觉。

齐全的灯具打出略有些朦胧的光，使整个空间看来幽雅整洁。

这家店向所有人开放，客人也是什么类型的都有，有喜欢泡吧的大学学生，有在上面饭店就餐后下来闲聊的高层人士，

有下班来此一聚的工薪一族，有谈情说爱的情侣，还有上了年纪在这里侃大山的大叔。

这里会提供白兰地，威士忌，各种洋酒，慕尼黑的黑啤，青岛的淡色啤酒，各种啤酒，还有国酿老窖的中国白酒，当然

，少不了各色甜品和饮料，混搭的鸡尾酒。

侍者穿着白色衬衫服务其间。

特别的三位侍酒师则是一身黑色正装等待着为不知道作何选择的顾客服务，同时由于业务的关系，他们还会轮班到楼上

的酒店为用餐者推荐各种不同的酒类。

较中央的舞台上，会有菲律宾的乐团或是当地大学的地下组合为大家演唱，因为是处在都市的中心，有时还会有一些知

名的艺人光临。

在酒吧一角的吧台，一位叫阿伟的调酒师做着服务，表演着花样调酒。

不定期的，吧台那里除了阿伟，还会多出一个人。

今天就实在那个不定期的范围之内，吧台前的客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看阿伟表演、跟阿伟点酒，另一部分则是在

观赏美景。

年轻女人们在这里等了几天了，就是为了一睹那“美景”，传说中“人间天使”。

当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女人们的眼神里都透着梦幻的色彩，几个人还一起窃窃私语：“这么精致的人一定在品尝最经典

的红酒。”“可能是进口的法国原酿吧！”“好有品位啊！”“好高雅，真有气质。”

坐在吧台前的男人装作与同伴聊天，不经意间偷看着“美景”，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自己的鼻血已经滴到酒杯

里了。

只看那个人们口中的“人间天使”：

修长漂亮的手指环着高脚杯的柄轻轻地摇晃。

里面的液体跟着形成了小小的漩涡，飘出香醇的气息。

轻轻地嗅，鹅脂鼻腻映着杯中的润红颜色。

微启双唇，杯中物滴滴滑过，唇珠未染。

大军一进来，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对那位“人间天使”说：“老程，喝什么呢？”

“人间天使”放下酒杯，撇撇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微笑：“樱桃汁，还不错就是太甜了。”

看到老程的笑容，旁边那个男子流着的鼻血呈喷射状。

一旁的年轻女人说：“好可爱啊！”

其中一个又说：“刚过来的那个戴着银边眼镜的男子，我更喜欢，很有男子气概。”

另一个：“两个我都喜欢，今天真是有眼福了。”

“给我来一杯XX酒。”大军对老程说，“欧阳呢？”

“到上面餐厅去了。”老程把酒递给他，“药店里的生意不错吧。”

“几乎所有东西都脱销了。”

“我口头宣传的效果。”老程洋洋得意。

“呵呵，看来我要给你广告费了。”大军有些好奇，“你都是怎么宣传的？”

“我说，那家药店的店主，曾是著名的外科医师，主攻肛肠科，”老程顿了一下，“最主要的，是一位出柜多年的美男

。”这些都是事实。

程介明先生的宣传功力很强，有多年基础支持。程介明先生有个专长，让人吃鳖，还不留有翻身的可能。

“你就这样把多少人弄到我店里去了？”大军满脸黑线，怪不得很多人一进门就问“你是肛肠科的大夫吗”，怪不得这

一期间ky和一种疗效好的软膏会脱销，怪不得总有人在买药的时候朝他抛媚眼。

“愿意去医院的少，差不多都介绍到你那里了。”老程想了想，“最近去你药店的，有没有不错的人选？”

“都是客人，能帮忙的就帮忙，没太注意。”大军喝了一口酒。嘴里说着无所谓的话，心里却想起了一个人。

取药时左顾右盼的样子，感谢时彬彬有礼的笑容，结帐时脸上的羞红，还有拒绝女孩的告白时到位又不伤和气。

同时大军也回想起自己当年被女孩子告白时候的场景。

女孩害羞地低着头，说：“刘建军同学，我喜欢你。”

刘建军很派头地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了看：“你脸上的痘痘的位置说明你肝火太旺，去吃一些去毒，去火的药吧，

中药更有效些，我可以给你开个方子。”

女孩：“……”

大军也承认那时的他有些药痴。

听到一阵欢笑声，大军回过神，看到右边一张桌子坐着正开心交谈的六个男人。

“今天还有聚会？”

“今天有三桌，你要参加？”老程笑起来很甜。

“我？我放弃了，继续作我的孤家寡人。”若是那个害羞男在的话，还可以考虑一下，大军的心里补充着。

6、河流

大军正这样想着。“哥。”一个男人坐到了刘建军的旁边，并和老程打着招呼。

听到有人和老程打招呼，喊着哥，大军还以为是店里的哪个熟客，一转头看到了程介儒，有点意外：是他？

“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程介明看到自己的弟弟，一下子变得很亲切。

“好久没来看哥了，刚刚代了一节晚自习课，顺路来看看。”小程说。

“这是你哥？”旁边还有一个人，胖胡，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不免会有些好奇。

胖胡感慨着：“好年轻啊，怎么看也不像是过了三十五岁的人啊，说他二十五我可能才会信。”

程介明听到胖胡的赞扬，虽然有些高兴，但是说出他年龄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不满，年龄就是提醒他正在变老的记分

牌。

这时的程介儒也注意到了身边的人，那个药店的收银员。

小程忽然有些紧张，脸开始不自觉有些羞红： 他应该记不得我这个肛裂男了吧？

“程介儒，我弟弟，刘建军，这里的熟客。”程介明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彼此。

熟客？用这个词介绍大军，让大军觉得有些别扭。

小程也介绍了一下：“这是我的朋友，胖胡。”

一连串的你好，让大家从陌生到熟悉。

“小儒还去过你开的药店买过药呢？”老程想要说出些联系，让大家有所交谈。

“是，那家药店很不错。”小程的头都快要低到桌子上了，脸上也很红。

大军看着小程，转着杯口：“有些印象，不过客人很多，记得不太清。”

小程像是松了口气，他不太喜欢谈买药那件事。

不过，听到大军说对自己印象不深，又觉得有些泄气，自己的存在感还真是低。

这是小程两年来第二次走进这间酒吧，不太会喝酒，也不太会点，上次来的时候就喝了一杯冰水，他总觉得酒吧是一个

迷乱又时髦的地方，不适合自己，所以几乎不来，要来的话也会打电话过来，先问一下哥哥在不在。

今天是和胖胡一起下课后，忽然冒出的念头，来这里看看。

当初毕业的时候，小程直接就选择了到大哥所在的城市工作，没有想太多，认为生活就是要待在家人的身边。而实际上

并没有经常和程介明见面，程介明会经常离开这里，小程又不喜欢呆在酒吧，兄弟这个概念对小程来说，慢慢地凝结在

了那个遥远的笑容里。

这次老程并没有给他冰水，而是递上了一杯低度的鸡尾酒。

一会儿的功夫，老程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小胖子胡的身上，而胖胡也对老程很好奇，问东问西的。

但是小程和大军就没那么快进入状态，干巴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那家药店是你开的？”小程问得很自然，但是脸上很红。

“对。”大军回答得很简洁。

“你现在在哪里就职？”大军又来问小程。

“我在高中教书。”回答完毕。

两个人都是不太会搭讪的人，几句话后就被很冷的钉在那里，彼此都很想了解对方，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老程和胖胡越聊越开心，这会儿，老程正教胖胡如何保养自己的皮肤，传授他永葆年轻的秘诀。

这时，台上的女歌手，对台下的观众们说：“5号桌的先生点歌送给他的夫人，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谢谢她陪伴自己

这么多年，永远爱她。”

五号桌坐着一对中年夫妇，两个人并排坐着，手牵手，妻子的头靠在丈夫的肩上，很温馨甜蜜。

“点的歌应该是河流。”大军对小程说。

这时的大军已经转过身，背靠着吧台，举杯向那对夫妇致意。

那位先生看到了大军，也向他回礼。

“河流？”小程有些不确定，现在点的歌一般都是些欧美外文歌。

“听过吗？现在很多人都不听老歌了。”

台上的女歌手伴着音乐缓缓地唱出词：“这应该就是缘分吧，……”

“以前上中学的时候在广播里听到过，”小程有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点这首歌？”

“去年他们在这里庆祝的时候我也在场，”大军喝了一口酒，杯里冰块已经融掉了大半。

“我在医院实习的时候认识他们的，发生过一场车祸，当时受伤最重的就是这位李先生。”大军接着说。

“这么多年仍然相守让人感动，做医生应该会遇到不少这样的事。”小程看到那位丈夫坐的是轮椅，可以想象当时的情

景，看到大军试着与自己交谈，小程也没了刚开始的紧张。

作老师讲课与闲聊不同，讲课时，有教案为依托，之前会做准备，而与人闲聊，没有底稿，很可能不知道下一句该讲些

什么，尤其是当你希望给对方留下良好印象的时候。

“现在不会了，我已经退休了。”大军说。

“退休，怎么搞的？”

“因为分手，辞职了，留在那，大家都尴尬。”

“算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差不多，这两年都是待在D城市，前几个月才回来的。”

“我两年前从D城理工大学毕业的。”小程两年前毕业离开了那里。

两个人笑了一下，还真是巧，一个搬入，一个迁出。

一所城市成了共同的话题，大家不会再尴尬的定格，很顺畅地聊了起来，人与人之间产生交集只需要一个开始。

“那家店的饺子堪称一绝，超级棒。”小程想到一家饺子店。

“那个老爷子还超喜欢逗趣。”因为两个人住的地方很近，所以大军马上就记起听说的那家店。

“天天客满的，每次都要提前去抢座位。”小程回忆着。

有的时候，人们会做一件事，说一件事，而想着的可能是另一件事。

现在的小程和大军都是这样，虽然都拿着酒杯，很起劲地说着关于D城的过往，却各有所思。

小程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猜想着：他的上一段感情是怎样的？为了谁放弃了医生的工作？那个人是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