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一、二卷——流暄
流暄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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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汤水吃了些罢了。只是边上的一些或是清晨起的未曾吃的,或是早早地饿了,早已是尽着礼数恣意吃喝。

见得如此,裴煦微微一笑,趁着空隙细细地将这些个举人看了一趟,不出意外得看得狄祀、褚无羁、陆嘉陆仪等四人。

这四人考的亦是极好,褚无羁名列第三,与裴煦仅隔着一位名为言云的士子,狄祀名列第五,陆家兄弟则一为十一,一

为十二,俱是极好的。

那言云行动淡定,神色漠然,于此煌煌大殿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一径儿的不露半点喜意笑颜,却是一个值得注意一二的

。至于那褚无羁、狄祀两人,却也是极敏锐的,裴煦只淡淡扫过一眼,他们便是抬头端视,褚无羁固然是淡定沉静地以

目示意,那狄祀却是微微泛过一眼,似乎未曾察觉到裴煦的视线一般,让裴煦眼眸不由闪过一丝光亮--好一个贯会看人

眼色的机巧人!

这般想着,裴煦微微一笑,今科取士倒也多了几个有意思的,除却那三人外,想来那名列第七的淳于澹,名列二十的宣

牧俱不是简单的。若是细细地看着二十六人的信息,却可知晓更多些。

裴煦正是想着这些事儿,忽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声陛下驾到之后,裴煦等举人俱是出席叩拜而下,齐呼道:“

恭迎陛下。”

话语间,裴煦眼眸微微瞭起,见得一片明黄的衣衫微微晃过,便听得一声沉重得不露丝毫情绪的话:“众卿起安,且自

入座。”

听得这话,裴煦等人忙微微起身,垂身道一声:“谢陛下。”后,方是安然入座。

夏帝凤瑜稍稍动箸之后,便是放下碗筷,温声道:“今科取士得人,乃是六年以来取士最多的。众卿的卷册朕也是一一

看过,果然是文采缘饰,于时事更是痛下针砭,各有一番见解。”

这一番话,如春风拂面,让一众举人畏惧紧张之心倒是去了大半,脸面上更是露出几分喜气。

夏帝眼眸微微掠过众人,只挑着几个出众的细细打量一番,便转而注视裴煦,饶有深意地说道:“期间,裴煦裴卿家却

是别出机杼,一诗道: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一词却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至于策论,却是将大齐一国的

制度细细到来,文史严谨,说理分明,朕原是于大齐覆亡多有天命如此的感叹,见这一文却是如醍醐灌顶,甘露洒心,

方知天命有时,人心却是得了七分之力。”

裴煦见着称赞之语越发得过了,只得又出席,拜跪道:“陛下过誉,臣的微才不过江河一浪,实不敢当。”

二十多的举人听着夏帝破颜赞叹,心里各有几分滋味,无论是沉思静虑,或是心有嫉妒,一时间众人却是越发得安静,

这一事倒使得殿内的气氛生出几分暗沉来。

夏帝原就是极知督察人心的,见得如此,只极淡地一笑,道:“裴卿不必作如此想,以卿之才,天下原就大可纵行。此

日以科举入我大夏国,只须留下一诗,自可有一求官之机,不论如何,朕俱可应许与你。”

裴煦见这夏帝如此慷慨应许,眼眸间闪过一丝异色,稍事思虑,便是落笔写下一诗: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

苔色,欲上人衣来。

将这一诗誊写出来,裴煦交于边上的一位宫女层层上递,方式落在夏帝凤瑜的手中。那夏帝细细一看,心下便是有些感

触,抬首端视裴煦一眼,温声道:“裴卿还未说得所求之官职。”

出席躬身一礼,裴煦便是道:“陛下,此诗之名为书事,已然是道出了臣之心意。臣自幼嗜读诗书,早听闻文宣阁浩浩

大名,万望陛下能赐予文宣阁任一官职,只若是能看着其中藏书,便是臣之大幸。”

夏帝闻言不由一笑,道:“裴卿倒是早早定下这一去处,只是以裴卿之才华,在那文宣阁里倒是委屈了。也罢,这文宣

阁你却也去的,只是官职却是得变一番。朕之长子凤曦尚是年弱,须得一个文辞高明的伴读,裴卿只皇儿大数岁,这一

官职自是上佳之选。裴卿以为如何?”

裴煦目光微微闪动,稍一迟疑,方是沉声道:“臣遵旨。”

看着这一事了结,夏帝脸面上更是缓和,又随意取了几名士子细细询问,见着不错,便是各自委派下一些官职,余则人

等,却只得事后补上一道旨意。

第三十二章:宫门森森

柳外晓寒挂轻勾,水边曦光凝霞色。

天色尚是暗的,遥遥地看去,只微微露出几分淡红的曦光,落在软烟似的窗纱上,蒙蒙然地点染出波纹一般的色调。沙

沙的梧桐枝叶声,与脉脉的溪泉滴落声交织,奏出一曲淡定悠远的味儿。

移来一盏七支缠纹鱼龙灯,裴煦稍稍整治些衣衫,便是取来二三本书册,一一安放整顿罢了,方是略微迟疑,推开了窗

子。

原还是这般早......

嘴角略微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裴煦眸光暗沉,心中却是越发得涌起几分淡淡地嘲弄之意。今儿便是裴煦这伴读头一次

进宫伴读,自收养凤曦以来,他却是未曾与凤曦分离如此之久的。况且,这皇宫乃是天底下人心最繁杂暗沉的地儿,凤

曦虽是聪慧敏锐,大的小的明的暗的事都是经历过,但以裴煦这等父母般的心思而言,却难免有些担忧。

因着这一事,裴煦今日却是打破了一贯不疾不徐地行事,竟是不自觉的起的早,看书之时也是不甚着意,只一发得思虑

着凤曦的事。

这些日子,裴煦细细地看了数百卷宗,将夏帝凤瑜的一应事都是用心揣摩,又好生将那荣贵妃萧涟以及萧家之事都多番

查证,方是按着凤曦的情况,仔细着做了数个方案,百般做下,只留下三个方案,留与凤曦做事。

夏帝既是不愿自己的接位人是那等心慈平和的,而宫中那些贵人也不会等闲让凤曦于政务上有些作为,这般下来凤曦自

是要离那深宫远些,迂回着做事。从这点而言,便是决定凤曦一年之内必然是要投身战场。

裴煦这般想着,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自帘帐外突兀地响起,一道沉静的嗓音也是淡淡响起:“先生。”

微微一愣,裴煦便是起身温声道:“霍雍,你怎么来了。这一个多月,却也是未曾出甚事来,你们也不需如此。”

那霍雍掀开帘帐,与霍恬一并踏入屋中,暗自不语,只那霍恬笑道:“先生,今日我们来这,却不是别的,只是听闻你

要另买个宅子住,舅舅便是嘱咐我们来带话,说是若是有甚不好之处,尽管说来,只这搬迁一事,却是罢了方好。”

听到这话,裴煦不由愣怔了会,方是笑道:“我这风声尚是放出一日,怎连着你们也是通晓了?只是这搬迁一事却是不

得已的。先前我只暂住也便罢了,但常住夏都,自是要选个宅子。这一来避人口舌,免得有人说结党攀附之说;二来凤

曦之事你们也是尽晓得的,我与你们走的近,已然是犯了些事,若是还常住着,落在别人眼中,岂不是我牵连了贺、霍

家两家。”

霍恬与霍雍听着如此,稍一思虑,那霍雍却是取出一张宅院契书,递与裴煦,道:“若是如此,先生必得收下此物。”

裴煦接过一看,眼眸间便是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只抬眼看向霍恬霍雍两人。

霍恬微微笑着,眉梢里露出几分慵懒闲淡的味道,道:“先生,这一宅院,地方虽是不甚大,但景致却是极好的,离贺

家与霍家也是极近。若不是它所占的田地不大,倒也不会如此好接过这一茬。我等再选些精兵拔来日夜巡逻,那等刺杀

之事,自是不必多担心的。”

温声一笑,裴煦将这契书收下,又取来一个小小的锦盒,递与霍恬道:“宅院我却是收下,只是那精兵却是不必了。此

事落人话柄,必不可行。我自选些家将,送与你们训练一番,你看如何?”

霍恬听闻这般,想想却也不好多说,只笑道:“这也行,那宅院也是年久日深,须得修缮一番的,这倒不妨事。好了,

此事我自去与舅舅说来,这天色也渐亮了,过会便是早朝之时,想来先生也是焦急着凤、大皇子的事,我等先行推了便

是。”

裴煦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避着凤曦的事,谈笑几句,看着霍恬霍雍两人去了,方是取出一张细纹小笺交予帘帐外的

安益,道:“安益,你出去告与明瑕,那府院契书我已接到。此外,召集盾部、刺部无甚要事的前十二人,除去前三名

,其余人等暗中渗入那尚在修缮的府院。另将那府院明细图交予湛部精于土木机关的人,让他们仔细经营。”

这一番话说完,裴煦便不再多言,只看着敦义道:“你且当个小书侍,与止戈一般随我去那宫院一趟。”

敦义躬身颔首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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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轱辘,一路慢慢行来,不多时,已然是到了宫门之外。裴煦带着止戈、敦义,慢慢地走入那宫廷之中。

眼见着那琦兰殿便是近在眼前,裴煦的眉梢微微舒展,与边上一个小宫女说了数声,不多时,便是可进入那琦兰殿。

琦兰殿里,此时正是人语屏气,听着宫中那顶尊贵的两位娘娘说话,猛不丁地听到着禀报,那万皇后先是笑了,转头与

那萧涟道:“妹妹,姐姐我虽处深宫,倒也曾听闻这裴状元文采斐然,风度亦是极佳,更难得于内政一事也是见解甚深

,何不请来一见?”

萧涟淡定一笑,道:“难得姐姐如此看重,那裴煦若是知晓了,必是感恩戴德的。鸣儿,你去将那裴大人请来一晤。”

边上等着的小宫女忙垂首道:“是,娘娘。”

说罢,忙不迭地跑去请了那裴煦来,与他嘱咐一二句,便是候在那里不说了。

裴煦淡淡一笑,只领着止戈两人,慢慢走入宫中,敛眉下跪,温声道:“下臣叩见皇后娘娘,荣妃娘娘。”

那万皇后拿眼看了萧涟一眼,见她神色不动丝毫,方才也未派出那亲侍的宫女,心中那些疑虑不由消散大半,只温声道

:“裴大人不必多礼,且起安吧。来人,赐座。”

裴煦安身坐定,敛眉微笑,眼帘却是微微下垂,道:“谢娘娘赐座。”

万皇后见着裴煦神色,方是觉察着有些不合适,脸面上的笑意不由迟疑了些,一时间倒是不好说话了。

萧涟见着如此,忙道:“裴大人,这请你来这内殿,却不是别的,只是陛下说了。曦儿的伤势尚是要养着,你且说与些

天文地理的事务,其余的事日后再谈吧。”

裴煦淡定一笑,低首道:“下臣晓得。”

万皇后接着台阶,温声道:“如此,我们也不便多留,你自去那大皇子的地儿吧。”

裴煦躬身低首,道:“微臣退下了。”

这一番对话之后,裴煦方是带着两人,直往凤曦的书房走去。

第三十三章:神会心契

退出那内殿,裴煦微微转身,便是顺着一条隐匿在苍翠枝叶下的短短曲廊,稍稍转折,便是到了凤曦这里。

凤曦所在的屋子,原名号为沁馨阁的偏殿,自从凤曦醒来,他稍稍听着小宫女说了周遭事务一番,便是招了宫里专事土

木建造一事的宫中人,细细嘱咐着在那院中移植一些梧桐,好生照料,余者只需沉静淡漠,疏朗幽然便是好的。至于殿

名,凤曦提笔写了三字:疏响殿,照着样子装裱挂上也便是了。

殿外自不必说,经凤曦一番吩咐,那些繁茂如锦缎的各色花儿早已移去,只留下三四种沉静幽然的花儿,满眼看去,却

是一色碧的林草,极是郁郁苍苍。殿内的软纱烟缎,早是已一并退去,其余的古董摆饰也是极简单,入目便是一样清淡

阔朗的色调,一如裴煦常日里居住的模样。

裴煦稍稍嘱咐止戈两人,且请边上宫女照料一二后,才掀开那湘妃竹的青文泥金细软纱帘子,入眼便是见得这清淡幽然

的气韵。微微低首,裴煦眼中闪过一丝极温柔的光芒,慢慢走了进来。

凤曦早是望着裴煦到来,自小而来,他尚未离开这个男人如此之久。这种距离,却是越发得张扬出他对这男子那种难以

言说的心思,只是时候未曾到,他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言,只一发得下定决心。

当下,凤曦见得裴煦脸面上微微露出温柔的笑意,心里虽是暗自得意自己这一手做的恰当,但神色上未曾有何变动,只

挥手让那两个宫女下去,自己早是乘机扑向裴煦,将他紧紧地抱住。

感觉到凤曦手臂的强制,裴煦极浅淡的一笑,眉梢眼角都是温润如水的笑意,细细地摩挲着凤曦的俊秀脸面与细长黑发

,良久,方是温声道:“曦儿,我们且到那边上再谈吧。”

凤曦点头微笑,紧紧握住裴煦的手,一并坐在那软塌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在宫中的各色事务,期间对宫中一应稍微出

挑贵人俱是有些点评话儿。

听着模样,凤曦这段时日自是极应付自如的,但见得如此,裴煦却不知怎地生出几分没滋味来,脸面上虽依旧是笑意盈

盈,但神思却是有些淡了。

凤曦看得如此,眼眸间闪过一道略微得意的光华,眨眨眼,却又是转而一笑,整肃神色道:“煦,我想你,很想你。”

稍微愣怔,裴煦眸光一闪,神色已然是柔和如初,只揉揉凤曦的发梢,笑着道:“说的什么话,我自然也是如此的。但

身处此地,你一应话儿却是不得说地太多,只多看着罢了。今日我来了,一来是看着你如何,二来却是有一件事儿须得

说与你听。”

说着,裴煦稍稍整顿神思,便是将这段时日里看着的信息以及一应的计划小声细说与凤曦听闻,并交予他决断。

凤曦谨慎的思虑一番,便是抬眼道:“煦,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么?那时候你的身子还未好,怎么做这些繁杂的事来?”

原是以为凤曦会做出一个决断,猛不丁听闻如此,裴煦倒是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心思,只抬手拍了凤曦的后背一下,笑

道:“这事你提着做什么,只将好生处理正事方是。”

凤曦微微一笑,眉眼上露出几分羞涩之意,看得裴煦不由心中一软,温声道:“你年齿尚幼,难以决断也是的。据我所

看,不如选第三个。”

眼眸中闪过一丝温软,一丝占有欲,凤曦凝视着裴煦,扬眉道:“煦,这真是你所想的么?以你素来的习性,头一个才

是你最想实现的计划,不是么?”

裴煦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真心的笑意,那原是摩挲着裴煦发丝的手微微一顿,沉静着笑道:“这是自然的。只是这个计划

于你而言,却是过于危险了。只是......”

“只是这计划却是绝佳,若是真真能实行下,却是不虑什么事了。”

凤曦嘻嘻一笑,眉梢眼角间竟是生出一抹略带羞涩的妩媚,只接着裴煦的话儿,徐徐说来。

莞尔一笑,裴煦却是伸手将凤曦搂在怀中,点漆一般纯粹的狭长眸子微微闭合,思虑些许,方是没什么声气的说道:“

怎会如此容易?这一计划涉及极大,不论何方出了事,都不是等闲能摆平的。好在信息准确,我们又早早渗入了,倒也

有八成的把握。”

如此,为何还要踟蹰?

裴煦的心思,凤曦自然是深知的,只是若是能早日掌握主动,日后自然是能做更多些事。以裴煦的计策,便是有些危险

,但远不足踌躇考虑的。

因此,凤曦眼角微微眯起,却是淡淡地笑着道:“煦,那日你来见我,看得的人便是我那父皇所派遣与我的暗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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