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 第三卷 黄泉 下——Erus
Erus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关灯
护眼

帝王没有爱情,玄澈一直都这么想,他甚至觉得在封建时代所谓的爱情太少,因为包办婚姻,夫妻往往是先结婚再恋爱

,可是这时候产生的所谓的爱情在玄澈看来更近乎于亲情,而弱势的女子对于强势的丈夫--比如妃子对于皇帝--的感情

,与其说是爱情或亲情,更应该是女子在面对强权、面对命运的某种妥协。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依附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们除了选择去"爱",还能如何呢?这是一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无奈,玄澈不想接受这种无奈,也不希望强迫别

人接受。所以当一个崇拜自己又有着皇后潜质的女子出现的时候,玄澈很自然地选择了这个女人终结这份无奈。只是云

昭爱上了自己,深深的、无可自拔的爱恋,所以玄澈才会愧疚,因为他没有办法回应。若是没有玄沐羽,玄澈会如同他

曾经做的那样,给予云昭最接近爱的呵护,如果没有玄沐羽......

玄澈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绪有些散乱了,怔了怔,将目光从时空的虚空中抽出,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孩子身上。他看到玄恪

睁着大眼睛,那目光有探究也有好奇。

玄澈深深的一个呼吸,让散乱思绪带来的浊气排出,说:"恪儿......爱一个人,你会想和这个人厮守一辈子,你喜欢看

他笑,因为你也会笑,不想让他哭,因为他哭的时候你也会伤心,不会让他受伤,因为所有的伤你都会自己来承担。他

生你也生,他死你也死。无关年龄,无关性别,无关身份。"

玄恪的眼睛里出现了名为茫然的色彩:"那父皇和皇爷爷也是这样吗?"

"是。"玄澈淡淡地点头,但世间任何一种力量都无法撼动这种淡然。

玄恪依然不解,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抖:"但是......你们是父子......不是吗?"

沉默。

玄澈没有立刻回答。

玄恪仰面望着自己的父亲,那双无底的黑眸中晃动着他不了解的光。玄恪突然很紧张,收紧了手臂,没有注意到怀中抱

着的腰身已经纤细到即使是一个六岁幼童也能轻松环抱。

玄澈终于缓缓开口,轻柔的嗓音带着不可摧毁的坚定:

"我爱他,而他,刚好是我的父亲--仅此而已。"

100、哀兵

如果可以,玄澈希望玄恪能理解他和玄沐羽之间的感情,虽然这几乎不可能。

那日玄澈将所有的话都说完,玄恪给他的反应仅仅是:呆立,沉脸,不语。

关于感情玄澈只能说那么多,说完那一切他只剩下一句话:"恪儿,不论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你都要记住,你不单是

一个儿子,更是一个君王,你在宣泄你的私人情绪的时候必须记住--你还有一个国家!"

很快,玄澈又忙碌起来。

新年过后,小野妹子等第一批倭国使臣团回国,第一批大淼驻倭大使也随同启程,十艘军舰护航,后面还跟着一串即将

展开中倭贸易的商船。

顺便一提,这第一个吃螃蟹的商船就是玄澈用皇帝小金库投资的。

既然要走资本主义道路,那就让皇帝带头,做得更彻底一点吧,更何况这笔交易基本上是稳赚的暴利贸易。

海外贸易渐渐展开了,海关自然也不能遗忘,大淼即将开放海参葳、直沽、云间、泉州四大海关,以促进海外贸易的繁

荣和规范。另一方面朝廷将对大淼第一海军进行改组,改名为渤海舰队,并在三年内先后成立和完善北海舰队、东海舰

队及南海舰队。西京第一军事学院改名西京第一军事大学,其中增设独立学院--海军学院。

军事什么的离老百姓还是远了点,但另外一些东西却是他们关注的:税率分层次计算、慈善捐赠和福利救济。这三项制

度都是为了解决--或者说预防--在大淼逐渐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后,贫富差距过大导致社会矛盾激化所采取的措施。

税率分层次计算一向都是大淼税收的总原则,只是随着社会发展,各种新生事物的出新让这种制度更加细化罢了。其中

细节无需多说,无非就是收入少于多少的免税,又或者是消费某种奢侈产品后必须缴纳超高消费税之类的。

慈善捐赠则是针对富商,只要富商对各公立教育机构或明教的慈善孤儿院进行捐款,一次性或累计达到一定数额后,即

将得到政府的各项优惠政策,比如优先获得某些政府项目,而且当捐赠金额足够之后,还可获得荣誉爵位,而爵位的高

低更是随着捐赠款项的增多而上升。不说前者可以让向来有着官商勾结传统的中国商人获得多少便利,就是后面这项,

就足以使让那些出不了才子又拼命想赢得官面荣誉的商人们疯狂了。

至于最后一项福利救济,涉及大淼此时的国情,这项制度必然不可能像前世西方那般全民福利的完善,甚至连前世的中

国都不如,它暂时只针对部分地区贫困人口中只生育一个孩子的家庭开放,也就是说,如果一对夫妻只有一个或两个孩

子还无法保障生活的话,国家将承担孩子的最低抚养和教育费用。此举在缓解阶级矛盾之余,无疑大步促进了关于少生

优育的推广。由于玄澈也不能肯定这种措施是否得当,所以暂时只在部分人口多而贫困的地区开展,比如辽阳。

说起来,辽阳几乎成了大淼的改革试验田,但不得不说,这里的很多问题在全国都极具代表性,比如人口问题,比如腐

败问题,比如旱涝问题。

再说已经展开两年多的两湖和珠崖发展计划,两湖流域在玄泠的领导下已经步入正轨,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去年粮食

大丰收,为攻打高句丽和雄单奠定了坚实的后勤基础,今年将返还去年多征收的战争梁,两湖的农民欢欣鼓舞,种植热

情高涨,预计今年有望再创佳绩。而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另一个好消息:二月的时候玄泠的第三个孩子也出生了。

玄泠前两个孩子都是男孩,这回终于来了个女孩,全家都宝贝得不得了。一向性子内敛的玄泠也忍不住多次来信和哥哥

说起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弄得玄澈都有些嫉妒了。他虽然已经有了恪儿,不过偌大的皇宫只有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感觉确

实有些凄凉,更何况有时候他也不免会希望能和玄沐羽有一个孩子,只是考虑到他们之间的上下关系,那么怀孕的那

个......每次玄澈想到这里都会寒毛倒耸,彻底打消这个恐怖且不切实际的念头。

国事一派安泰的时候,玄恪却让玄澈有些烦恼。他们见面的互动往往充满了挑战性--

某日

玄恪满脸期待地问:"父皇,今天大臣又让您纳妃是吗?"

玄澈说:"是。不过父皇拒绝了。"

玄恪沉了脸。

过两日。

玄恪抱了一堆的画卷放到玄澈面前,拉着玄澈直说:"父皇,你看,你看!"

玄恪虽然各方面天分都很高,但对绘画并没有太多兴趣。玄澈有些莫名,打开一看,竟是一幅又一幅的美女图。

玄恪在一旁嚷嚷:"父皇,有没有你喜欢的?我去给你说媒!"

"......"

玄澈面无表情地招来森耶将所有的画卷清理出去。玄恪黑着脸一声不吭地跑了。

又过两日。

玄恪拉了一个漂亮的男孩来到玄澈面前,说:"父皇,他漂亮吗?"

玄澈看了一眼,只说:"我不喜欢男人。"

玄恪不悦道:"那皇爷爷算什么?"

玄澈本来已经回到奏章上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漂亮男孩,只是这回锐利非常。那男孩显然也知道自己似乎听到不该听的事

情了,颤抖着跪在地上求饶。玄澈漠然地挥挥手,森耶叫来了太监将男孩拖走,很快那漂亮男孩的声音就消失不见。

玄恪脸色大变。

顿了顿,玄澈说:"我不喜欢男人,但如果是你皇爷爷,就算他是石头我也会爱。"

可想而知玄恪的脸色又多难看。

这些事一度让两父子的关系十分僵硬,玄澈烦闷,玄恪心情也不好。

太学院里,太子不好好练武却趴在草坪上发呆,精致的小脸笑颜不再,呆滞的眼神让人看得有些心疼。

傅云是傅清川的三子,比玄恪大了四岁,对这个尊贵又可爱的弟弟呵护有加,现在看到玄恪闷闷不乐有些担心,上前关

切地问:"小恪,你怎么了?"说起来这个傅云颇有乃父当年的风范,对太子都是没大没小的称呼。

玄恪抬抬眼,情绪低落地说:"父皇......讨厌他!"

"这话怎么能乱说?!"

傅云虽然没大没小但对皇帝还是无比尊重的,连忙喝止了玄恪的胡言乱语,却看玄恪眼神黯了黯,那脸色更加沉闷。傅

云心中不忍,又问:"你不是最崇拜陛下的吗?怎么突然讨厌了?"

"他......"玄恪话到口边又吞了下去,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还是知道的。玄恪别扭地咬着牙,半天才蹦出下面的话:"

我想让他纳妃,可是他不肯!"

傅云更加惊奇:"陛下和馨德皇后(云昭死后加上的谥号)恩爱非常是天下人人皆知的,就算皇后死了陛下还是一如既往

保持独身,你怎么会突然想让陛下纳妃?前段时间大臣们提议被拒的时候你不是还叫好吗?"

玄恪气急败坏道:"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那时候和现在怎么能一样!他根本就......反正你不知道,不一样就是不

一样!我就是要让他纳妃,女妃男妃都可以,总之就是要纳妃!"

傅云被吓到了,怔怔地看着玄恪好半天,才磕磕碰碰地问:"小恪是怕陛下寂寞吗?"

"是,我怕他寂寞,我要他纳妃!"玄恪胡乱应着,真正的理由不能说出来,其它什么理由就都无所谓了。

傅云笑道:"那你去和陛下说啊,在这儿发闷有什么用?"

玄恪一听立刻焉了,挫败地说:"你以为我没有说过吗?"玄恪就将这段时间来和玄澈的"交手"说了一通,自然其中不该

说的都隐去了,只着重说了玄澈的态度。玄恪说完了,又说:"能想得我都想了,可是父皇就是不肯纳妃!"

傅云认真地想了想,斟酌着词句说:"小恪,我觉得你的手段会不会太......激烈了?"

"激烈?"玄恪不解地睁着眼睛。

又是片刻的沉吟,傅云开口道:"陛下没有纳妃的意思,你这样做他自然不会答应。但是陛下是最疼你的,你何不用哀兵

之计呢?"

"哀兵之计?"

玄恪眨眨眼睛,听着傅云缓缓道来,漂亮的眼睛只能放出炙热的光芒,看来玄澈又要面对玄恪的挑战了。

晚上,玄澈沐浴之后准备上床,他并非每天都和玄沐羽一起睡,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房事都很节制,而两个人一起睡

太容易擦枪走火了。

玄澈刚刚上床,就听到外面森耶通传太子来了。玄澈有些奇怪,这孩子一般在入夜之后都是早早就睡了,就算没睡也很

少跑出东宫,这两日因为背德之事玄澈和孩子的关系也有些僵硬,玄恪这时候的到来实在很突兀。

但玄澈还是喜爱孩子,没多想,就让玄恪进来了。

玄澈将玄恪招至床边,依然很温柔地笑问道:"怎么了?恪儿有什么事?"

玄恪垂着脑袋站在那儿,脚尖轻捻着地板,眼角的余光不时瞄向父亲又慌慌张张地收回去,好似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

怯生生地说:"父皇,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玄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天气很好啊,月朗星稀的。

玄恪没有错过玄澈这个动作,但他显然误会了玄澈看向窗外的意思,以为父亲是在等待爷爷,心下一沉,浮了几分怒气

上来。就在他以为玄澈不会答应的时候,玄澈却说:"好啊。"

玄恪难以置信地抬头,几乎要问出那句话:皇爷爷不是要来吗?

玄澈明白玄恪的惊讶是为了什么,他只能暗自苦笑,将自己的身子往里面挪了挪,让床空出一个足够宽大的位子,对玄

恪说:"不上来吗?"

玄恪震惊过后立刻欢喜地应了,三两下除了外衣,爬上床钻到被子里,又往玄澈怀里缩了缩。玄澈感觉到玄恪窝进自己

怀里,便下意识地将他揽了过来,让玄恪有个更舒服的睡姿。

缩在父亲的怀里,接触到光洁又有些温凉的胸膛,玄恪觉得有一股幽香包裹着自己,带着沐浴后的清爽和奇特的平静,

让人不由自主地沉缅在这暖人的怀抱中,只是他突然想起今天还"身负重任",顿时精神一振,睡意全无。

玄恪抬起头,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夹杂着些许哀求的软软童音唤了声:"父皇......"

玄澈看着孩子在黑暗中晶亮亮的眸子,感觉到孩子身子的些微颤抖,玄澈又心疼了,他对这个孩子是有愧疚的。玄澈将

孩子抱得更紧,柔声问:"怎么了?"

玄恪偎在玄澈怀里,整个脸几乎都要埋进对方的胸膛,小手紧紧勾住父亲的脖子,轻声说:"父皇,你纳妃好不

好......"

没有回答,必然的。

玄恪抱得更紧了,他真的不想失去这个怀抱。一只手抚摸过玄恪的长发,轻柔的力度透过发梢安抚他焦躁的情绪。玄恪

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傅云给他出的那个主意:"父皇,我想要一个母亲......"

抚摸玄恪的手顿住了,玄恪拥抱的身子也僵了僵,没有了华服包裹的身子比想象中的还要消瘦。玄恪突然有些后悔,心

头酸酸的,却不知道这难受的情绪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在纠正一个错误吧?玄恪觉得自己是对的,他又想起了白日里听

到的那些话......

"陛下真的和太上皇......"一个青涩的声音,尖细的,和宫里大部分小太监一样。

另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带着惶恐:"嘘!小声点!让人听到我们都得没命!"她却不知道拐角的另一侧正站着太子。

"哦,哦。"

听小太监紧张地应了,那宫女又有些得意地说:"我是亲眼看到的,陛下就坐在太上皇怀里,两个人吻得可激烈

了......"

"你在哪儿看到的?森耶公公会让你靠近?"

"哪能啊!他们在花园里,森耶公公早让人清了场,我是刚好从一个偏门经过才看到的,可吓了我一跳呢。还好没人发现

。"

那小太监沉默片刻,才说:"难怪这几年不时就有宫人消失......"

那宫女似乎是叹气着说:"陛下多美的人啊,怎么会......"

"太上皇怎么能......我听家乡的人说,陛下治理下的国家可好呢,他们的生活都不知好了多少,陛下治国有方,性子又

好,天神一般的人物,怎么会和......背德的事呀!"

"陛下那么完美,可能是太上皇忍不住,陛下那么善良,自然不愿意违背......"

"难说,陛下那么厉害,太上皇又不掌权,若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怎么会勾搭到一块?"

"什么‘勾搭'这么难听,别乱说话!我觉得陛下......"

后面说什么玄恪没听到,因为他们已经走远了,玄恪背靠着墙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

父皇是完美的,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怎么容得了其它人玷污非议!

玄恪很生气,非常的生气,却不知是在气那两个多嘴的宫人,还是在气被情爱纠缠的父皇已经从神坛上摔落。

玄恪愤怒地招来贴身太监,指着那两个走远的宫人森冷地吩咐:"让他们消失!我不要再听到任何人议论这件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