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七、八卷——流暄
流暄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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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闻言只勾起微微的笑意,温声道:“近日得蒙戚正使的善意,将那和谈一事暂且拖延,使得某将养了两日,身体自

然是大好了。”

“先生所得何症,为何不将其治愈,倒是拖累得这般不适?”略微沉吟,戚言若有所思地问道。

脸上依旧是淡淡地笑意,裴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只璨璨然道:“这却与一般的病症不同,非是不能治愈,只是先

前所中之毒太过霸道,又是强拔除之,到底是伤了底子。这一应的病症不过是因着身体不好而易染上,故而只能徐徐将

养,使得身骨得点滴雨露。自行增强。”

“原是如此。”戚言听闻这话,眼中神色闪动不定。半日才是笑着道:“却是晚生恍惚间想到别的,倒是将先生晾在这

里,若是先生身体大安,可是能随晚生一行,为老祖宗暂行探脉?”

“这是自然。”裴煦一笑。形容散淡,只道:“前日已是约下,今日怎能违约,某已准备妥当,只待一命罢了。”

戚言闻此,倒是露出几分笑意,只寒暄三两句,便是请裴煦随去。见得如此,裴煦只推辞一句。就是行至外侧,自上了

下面早已是准备着的翠盖垂缨素轮车,缓缓向那戚府而去了。

这戚府原也是在周都中心之地。占地极广,足足将一街俱是占据下来了。因着如此。裴煦等人虽是早早见得这戚府地大

貌。但真真停在正门外,却已是过了两刻时辰了。

下了车马。裴煦稍稍弹了弹衣衫,待得那车马缓缓后退,抬眼看去,却是微微有些愣怔。

这戚府,未免有些太过了些。

轩昂阔朗且不论,只是这一应的格制却非是寻常的官家大族所应有地,一眼看去便是多有僭越之处。看着这般的景象,

裴煦心中微微一动,脑中便是略略飞过一丝莫名地想,只是转瞬而逝,细细想来,倒是想不出什么来。

戚言见着裴煦脚步一顿,只细细地看着周遭景致,却也不多询问如何,只笑着道:“裴先生,且随晚生往这边走。”

眼神微微闪动,裴煦微微一笑,倒是一发得温然如玉,形容洒落,边上的几个仆从看着这般,倒是将原本的一分自傲之

气磨了去,只越发得笑得见眉不见眼来。

戚言略略超过半个身子,边是引路,边是与裴煦随意地说着些话,或是指点府内的景致,或是说着这府中的大小有趣之

事,口舌生花,随意地散落,极是入耳。

裴煦听着这些,也是多有应答之处地,戚言窥着神色,倒是渐渐地往那老祖宗身上引去:

“说来这府中的花木,在此寒冬之际,倒是不见得如何了,便是那腊梅等寒日傲雪的花,却也只是略略探出一些,原还

未曾到那赏梅的佳时。不过老祖宗房内的一株宇内罕见的花儿,此时观赏,倒是应景的很。那花想必先生却也听过,唤

名三华蕴,花开常年,碗口大的花儿,其花烁烁,成红黄白三色,异香扑鼻,很是动人心魂……”

一般说着,裴煦倒是微微动了神色,抬眉看向戚言,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光亮,只道:“三华蕴?这花是何时入了府中?

那府中可是有香徽龄木?”

戚言听这话倒是一愣,只略略顿了顿,才是讶然道:“裴先生怎么晓得有这一奇木?那香徽龄木也是罕见的事物,三年

前家族中进献了一样,老祖宗很喜欢。”

听着这话,裴煦不由叹息了一声,无奈道:“这香徽龄木冷香细腻,余味悠长,又纹理几无,最是能助人安眠地,想必

贵家主人得了这一件,身为老人,必也是将其做枕的。可是如此?”

听着裴煦这般说来,言辞之间颇有些意味,戚言心中一动,面上便是微微变了颜色,半日,才是凝神道:“原是如此。

听着先生话中意思,这两种似乎颇有抵触之处。可是在医药上有甚冲突?”

稍稍踟蹰,裴煦故意在面上微微露出几分斟酌之意,半日,才是迟疑着道:“这原也是某在一残卷医术上见得的,所写

之症状颇有相似之处,只是记载极少。这却也是,那香徽龄木和三华蕴俱是天下奇珍,世所罕见,家中一件已是难得,

囊得两样,更是难上加难。故而世上少见这等病状,却也是事实所限罢了。”

听着裴煦这般说来,戚言当下里只是微微露出几分惊喜来,当下急急抓着裴煦地手,往那前面急急奔去,边是道:“原

是如此!原是如此!还请先生快快前去,看看老祖宗方是正途。”

裴煦猛不丁地被这一抓,又是被猛然一扯,便是觉得冷风灌来,面上便是微微露出几分无奈,口中却是急急道:“戚大

人且不必如此,左右也不过三五刻时辰。何况究竟如何,还需细细地察看方是。”

说话间,被这风一吹,倒是一发得零碎,好在这戚言也是有些武的人,当下被冷风一激,倒是冷静下来,听着裴煦地话

,只得讪讪放下他地手,虽是有些急躁,但也只略略加急了步伐,引着裴煦走入一间院落里。

第七章 探脉溯源

这院落极富有情趣,才入了院门,一带翠障便是掩住了满园的风光景致。细看来,那翠障上的各色薜荔藤萝,或是引蔓

萦砌,或是绕柱盘阶,层层叠叠地垂檐攀爬。其色经了风霜,越发的苍翠,累累可爱。

过了这一带翠障,抬眼看去,便是见得满园的苍翠,竟是不露丝毫衰败景象。一色的四人合抱的松柏,瑟瑟风里,却是

越发青翠。翠障下,牵萝布藤,林木中,点点金红花儿随意洒落其中,竟是在冷风中透出一丝丝的春意来。

裴煦见着这般景致,心中一动,眼神只往那各色的林木花卉上掠过,便是暗暗看出些蹊跷来,这一应的花卉,倒是多有

几分暂移来的形容,不似常年栽种的模样。看来这戚家的老祖宗,倒是真真是极是忌讳那衰败的景象,惜命得很。

“先生,这里可有甚不妥?”看着这裴煦若有意味地凝视着这园中的景致,戚言不由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微微一笑,裴煦露出极是自然的笑意,温然道:“倒是无碍,只是看得一方园中,在此寒冬之际,一发得青翠如春,稍

稍讶异罢了。”

戚言却也是习惯了这等解释,当下里一笑,便是向前引路,边还是笑答道:“原是为此。这也是自然的,这等时节,满

园青翠便也罢了,难得的是那院中的花卉……”

听得戚言这般徐徐说来,裴煦只淡淡含笑,口中随意地附和一句,自己却是抬眼看向那枝叶分离处露出的屋子。

这屋子极是轩阔流丽,戚言看得已是近了地方。忙前行几步,只恭声在一侧问道:“老祖宗,裴先生原是来了。正在屋

外。”

屋内一片寂静,半晌才是听到一阵带着几分苍老的咳嗽声。之后便是有一人慢慢将那松绿的软烟绻毯帘子掀起一半儿,

只探出半个身子,满脸带笑,道:“老祖宗有请裴大人,裴大人先请。”

裴煦颔首而笑。神情淡然之中微微透出一分持重,只执意请那戚言进去了,才是抬步慢慢行至屋内。

掀开那松绿帘子,一色洗练的淡青紫棕地天然色调便是扑入眼帘之中,裴煦只抬眼看了一眼,也是略路吃惊,这一屋子

的摆饰之物俱是不凡,偏又透出厚重大气,平淡地仿若寻常的物件。

果然是大家族子。原也不必其他,不露丝毫地富贵俗套。心中这般想着,裴煦神情却依旧是闲淡自然。只一眼,便是不

再多看。抬步向那屋子的深处而去。

淡玉色洒花垂烟纱帘帐微微掀起。裴煦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老人扶着边上人地手。颤颤巍巍地从里面走出来。这老人略

显富态,只形容憔悴,面色黄瘦,穿着一身的青绉绸黑珠毛长袍子,一双眼眸却是精光闪烁,极炯炯有神的。

看来这老人虽是遭了不少病症的磨难,但精神却也是好的。

裴煦当下便是将这戚家老祖宗略略看出几分形容来,面上却依旧是春风满面,温文儒雅地做了半礼,才是直身笑着看着

这老人慢慢坐在榻上。

那老人坐定,方是抬眼看向裴煦,见着这裴煦长身玉立,风仪洒落,脸上噙着一丝温然地笑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芒,便也含笑道:“先生好?”说罢这句,他却是抬首看向下面道:“远道而来,原是要现行奉茶的,且先落座。”

含笑应了下来,裴煦也不多言,只现行下座,接过那边上送上的清茶,只低首啜饮一口,便是放下,抬眼看着那老人道

:“老人家身体不甚舒爽,晚生原是应现行诊断的。只是听闻戚大人言谈及府中奇珍,倒是想起一件旧书上的忌讳来,

方是想询问一

“哦?”那老人闻言一笑,道:“却不知那小子说了哪个?”

“原也只是那香徽龄木和三华蕴,但看着这屋内摆饰,却是想询问一句,老人家可是常摆弄灿渊珠这一物?”裴煦低首

微微一笑,神色淡然,笑着道。听得这灿渊珠一说,众人俱是微微色变,那老人原是冲口欲否定的,但看得裴煦含笑自

若的模样,心中一动,便是挥手使得一众人等退下,方是向裴煦道:“实不相瞒,这灿渊珠原是有的,只是这与我一身

病症有何牵连之处?”

听得这老人承认,裴煦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异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笑着道:“民间曾有言曰等灿渊珠者得帝位,虽

是异端邪说,但也略路证明了这珠地稀少罕见。只是这灿渊珠于身体无甚害处,但若是与那香徽龄木和三华蕴相和,必

是能大大增进这香味的害处。因着如此,老人家或是新近才得了那三华蕴,但经着这珠子一冲,毒便发作了。”

“香徽龄木和三华蕴竟是有毒的?”那老人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半日才是慢慢地道:“却不知先生是从何知晓地

?”

裴煦晓得这老人话中的寒意,当下里,只微微笑道:“这原是古书之中地一则禁忌,只是因着这三者俱是罕见少见之珍

稀物件,方是不入人耳目之中地。不过虽是如此说来,但究竟如何,还是先请诊脉,方能下定论。”

“这是自然的。”那老人笑着道,一面慢慢地伸手放在小枕上,边上的戚言见着忙取来一个杌子放于边上。

微微含笑,裴煦起身坐于那杌子上,斜身探手,细细地诊了半日的脉息,又是沉虑许久,才是放下,起身抬首道:“这

却是得恭喜老人家了。这原便是那香徽龄木和三华蕴混合之毒。这毒虽是猛,但若是发作的时日不多,倒是不伤底子的

,若是小心处置,反而得意,最是有益老人家的身子骨。”

听得裴煦这般说来,那老人显然是露出一分喜色,忙忙笑着询问。

裴煦只是一笑,眼眸之中光彩流转,见得那戚家的人俱是露出焦急的神色,忙是笑着将那一应的医药调养之道说了个剔

透。

第八章 各怀机心

一番说谈罢了,裴煦含笑着看着那戚言形容匆忙,只将自己挥笔而就的一方纸笺交予裴煦一览后,又是将其双手呈与那

老人细细地看了,方是急急退下,将这一应的行医施药交予家中的那些个御医细看,以求得无碍。

那老人看着这戚言持着方子,掀开那帘子自去了,心中一番思虑了些,才是沉吟着挥挥手,让着身边的那两个戚家人退

下,口中却是淡淡地道:“你们且退下,横竖我这里也是无事,家中事务繁杂,你们却是尽去处理罢。这里就留于我与

裴先生说谈一二,唠叨些陈年旧事。”

裴煦闻言微微抬眼,看着那两个中年男子,身着的俱是绸罗锦缎,气度亦是不凡,他早是心中有所猜测,此时听闻这般

话,便是确定下来。这两人便是现今戚家朝中的中坚势力,掌握的权势却是极大的。

心中这般想着,裴煦面色却是不见如何变化,只含笑起身略略行礼送了这两人几步,便是在两人的话语中回转过来,重

新坐回到原处,只端起那茶盏,轻轻地啜饮一口,方是放下。

那老人看着裴煦行动爽然自若,神色闲淡温然,心中一发得动了几分心思,恍惚间,脑中便是浮现出一个人来。当年自

己最是得力的女儿,行动言谈之间,却也是这般闲雅淡定,因着这女儿品貌才气俱是一时之绝,他方是想将其嫁入皇家

只是,却是想不得就是这个女儿,晓得此事之后,丝毫不曾顾忌别个。只自与情郎远走他乡,便是身后那些杀机追踪也

是不曾放在眼中。

若女儿看上的不是那祁家人,自己或是能保全这女儿。但若是祁家人,便也不能怪得自己心狠手辣了。何况她这一走,

只将那皇后之位送与祁家。每是想到这般,老人便是心中又是叹息又是赍恨。

且不论这般心态如何,但究竟还是使他略略将几分骨肉上的亲情放于裴煦身上,又是思虑着这裴煦行至周国。原是为戚

言邀来,更未曾损害戚家,思虑着裴煦身后的夏国,他倒是猛然从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当下里只微微挤出满脸慈爱笑意

,凝视着裴煦道:“人老了,却是不中用了,就是这一双老花眼,看着先生的身上倒是有几分眼熟。呵呵,却是不晓得

先生是何方人氏,祖籍何乡?”

裴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地光芒。面上却是一片淡然的笑意,只故意略略露出一丝冷厉之意。半晌。才是收敛了

笑意,低首啜饮一口清茶。口中不咸不淡地应道:“晚生乃是夏国江陵郡人氏,至于祖籍,倒是听闻乃是江南这边的,

具体如何,却是因着家中长辈亡故,未曾提起。”

“原是如此。”那老人听闻裴煦这一段棉中带刺地话,却也只是一笑,只缓缓地抚须道:“说着这话,倒是使我想起我

的一个女儿来。她自幼娇生惯养,心性天真,却是为了所谓地情爱之念,擅自跟一个男子私奔了,待得我晓得消息之后

,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使得我这一家子半年未曾开颜。”

“竟是有这等事?”裴煦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精光,口中却依旧是不紧不慢,半日才是皱眉道:“这却也是贵家小姐的命

数。听闻老人家之言,素日必是极尽痛爱之事的,她虽是心有所爱,凭着贵家的权势,只要是两情相悦,自然是无所不

可地。偏偏她却是私奔了去。这也罢了,私奔后,以贵家的权势,竟是搜寻不得。偏偏在那最后的关头得了信息,却已

是回天乏术了。若是当时不曾听得这等噩耗,自然心中认定天涯各一方,俱是平安周全的,但听得如此,却是两厢不安

了。”

听着裴煦这般说来,那老人眼中眸光微微闪动了些,心中思虑,面上却依旧是哀戚之色,只叹息道:“若不是当时的一

个劫后余生的丫鬟前来报信,我等自然也是不晓得这等噩耗竟是发生在我戚家。只是可惜了我女儿,大好的年华,却活

生生地被那男人拖累了下去,最后连着尸骨也是俱无。”

这般感叹了一句,那老人便也不语多说什么,只大有深意地看着裴煦凝神沉思,心中不免略略生出几分快意来,正是欲

开口说些什么,便是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想起,随后便是戚言的声音:“老祖宗,那药却已是熬了半碗,孙儿便是进上

来了。”

听着这话,裴煦便是晓得今日的话已是断了,当下只啜饮一口清茶,看着那戚言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黑漆嵌贝描金莲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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