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五、六卷+番外——流暄
流暄  发于:2011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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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煦闻言心中一转,只抬眼看向凤曦,见他神情略带几分黯然惆怅,侧过脸去,连那面部的弧度都是划出愁倦的味道。

看得如此,裴煦不由思虑起先前所听到的言辞,心中一软。倒是有些踟蹰起来,当下便是抿抿唇。低声道:“让那几个

调教好地宫女进来收罗,再行吩咐着取灯来。再怎着,你亲手举灯来,倒是让人看着不像,随意猜测传出去也是一件麻

烦事。”

凤曦听着裴煦话中软和了些,心下也是略微放松了些,只唤来三两贴身的宫女收罗那内间地床褥。又吩咐取来一盆热汤

、一壶清茶并灯架等物,方才是坐在边上,与那装作随意翻弄书册的裴煦一般,自在看起书卷来。

那进去收罗的宫女俱是老成识时务的,虽是见得被褥凌乱,但也未曾有甚神思变化。更是未曾翻开,只将那被褥帘帐一

并收罗起来,自行将其抱出去处置了,其余的宫女也是久经调教的,当下里有的是极是利落地移来数盏书灯,一盏照明

地七莲折叶游龙坐瓷灯,放于书屋里各处。又有的是端来新泡的香茗并茶盏,放于床榻一侧的莲花式矮几上。还有的便

是端来一盆热汤并些细纹浅绣云鸟折花纹饰的敷巾,一并放于边上地一个清漆檀木架上。

这般色色妥当了,这几个宫女缄口不言。只低声告退。行礼而去了。裴煦见得如此,也不惊讶。只放下书卷。抬眼看向

凤曦不语。

凤曦看得如此,只亲手取来敷巾如水搓揉了沥去热水。细细地将裴煦的手臂脸颊擦拭了些,又是翻开一个莲纹紫砂茶盏

,倾倒出八分满的茶,递至裴煦嘴边。

见得如此,裴煦抬眼看了凤曦一眼,便是低眼就着胡乱地吃了半盏,才是低声道:“曦儿……”

“煦,你不要催促了……”凤曦低眉慢慢地说了一句,才是将那茶盏放于一边,露出一丝黯然惨淡的神色,伸手摩挲着

裴煦的发丝,半日,才是微微露出一丝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温声道:“昨日的事,想必你也略微知觉些,这,虽说是

我未曾企望这般是假的,但也绝无这般的心思,想要如此做来。何况,若是真的这般做了,你必是要离我远去,而这却

是我最不想地事。

有些事,即便是做不到,做不得,但是若是能退而求其次,也是心中快意地。所以,请你原谅我,而我也允诺,日后必

是不再有这等事发生。”

看着凤曦这般说来,裴煦眼中闪过一丝恍然,想起昨日自己所决的事,一时间,竟是不晓得如何说来,半晌,才是看着

暮气沉沉地凤曦,低眼道:“我,不是想问你这个,只是,昨日你所中地乃是合欢散,衣袖之中更是隐藏这青丝燃……

说到青丝燃,裴煦心中一动,看着凤曦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与明了,竟是觉得张不开嘴,只得停下来,心中却是一片无

力。这话一说,曦儿可是更以为这不过是春

药作乐,自己便是一点心思都无地罢。

想到这里,裴煦心中不知道怎么的,竟是略微有些怅然,只是转念一想,这般也是好的,就是强自将那一丝莫名的感觉

放下,接口道:“这些,究竟是谁下药于你?难道这后宫之中还有如此胆大的宫女妃嫔?”

凤曦虽是略作黯淡之态,但裴煦的神情眼色却是俱看在心中,面上虽是不语,但心中已然是一片欣喜,只是这等时候,

倒是可作勃然大怒,顺意迁怒于那云溪,趁手整治下后宫,也可打发了那些明着暗着百般想将女儿加入宫中的臣子所上

的折子。

想着如此,凤曦又思及这云溪胆大妄为,两度下手暗害皇嗣,又下药于自己,使得内宫外殿俱是风起云涌,人人筹算,

心中越发得将一丝的假意生怒变化成了十分的震怒,面上便是变了颜色,只铁青着脸,冷声道:“那原是今早你听闻过

的,那俞湘出了事,我便是去处置一番,未曾晓得那云溪竟是如此大胆,言须入室禀报一些事,竟然已是暗下了春药等

物。若不是你遣人来寻我,怕此时她已然是得逞了罢。那合欢散原是无甚行迹的,否则她暗自磨下时间去,她又是妃嫔

,若是真的成了事,后面我却也是不甚在意的,自可是瞒天过海。”

听着凤曦这般说来,裴煦也是暗自皱眉,思虑着道:“这事却是不可小看,她一个小小的宫妃,便是可兜转过这么一次

,看来这后宫未免是太过松懈了些,须是要好生处置一番。这次是个春

药,下次若是冒出个毒药,那可是怎么了得的?”

凤曦听着裴煦如此说来,自然是颔首的,只是看着裴煦身骨尚未好,也不欲他思虑过甚,只微微一笑,按捺住怒气,温

然笑道:“这事,我自是会处置的,你身体不适,倒是不可思虑过多了,我吩咐下去,且将那云溪收监先,余事调查一

番,明日再行召集宫中的妃嫔等人,将这事处置了。至于宫中的事务,倒是还得探查清楚了,再行雷霆手段,一并剪除

了却的好。”

听着凤曦说辞严谨,裴煦想了想,究竟身体素日不甚好,不过思虑些便是觉得昏眩得很,只好应了一声,又吃了半盏热

茶,便是昏昏然睡去了。

第二十二章 公之于众

色蒙蒙,微微透出一丝丝略带光晕的光线,倏忽即逝层层一片片暗黑的云遮天蔽日的掩去素日青碧的天空。

承香殿之中,灯火隐隐闪现出点点璀璨的光华,淡淡地香雾之中,一盏盏流萤灯随意点缀上下,虽是不甚奢华 费,却也

是华彩熠熠,别有一分宫中的风流富贵之象。

今日夏帝下诏各宫各殿的妃嫔,言道须于巳时前于承香殿永和堂玉嫔一聚,并颁下特旨于玉嫔,说是如此如此。连着玉

嫔在内的妃嫔虽是不晓得怎生回事,却也绝不敢怠慢了,只忙忙整肃妆容,又是挥斥奴仆将这事做得妥帖。

只是这巳时将至,凤曦却仍是未曾驾临,一众妃嫔看着如此,原是温煦妥帖只暗中询问的话也是渐渐露骨起来。

其中那玉嫔接得是特旨,又是将这一聚放于她的永和堂之中,这些妃嫔大多俱是询问起她来。玉嫔虽是素来温婉沉静,

行事大方的,但这么多的妃嫔俱是询问,绕是她应答之间极力安抚,这些妃嫔不晓得事理的,又是见不得凤曦前来,只

是暗中思虑着必是有大事,想着那特旨,多有疑心云嫔心中知晓一二的,当下便是越发地放肆了些。

其中一个唤名许酿的宝林,素来便是嫉妒心重的,看得自己又是比天高的,偏生凤曦却是不带见她,由着如此,她见着

这闻言说是最高位的妃嫔玉嫔,心中早是嫉妒得紧了。此时见得众人争相询问,期间话是越发得露骨。全然以为,这玉

嫔此时是激了众怒,当下也是冷笑一声,款款起身,道:“玉嫔娘娘,恕妹妹多言一句,宫中俱是姐妹。也是长了眼睛

耳朵地,您接了特旨,若是不愿说,便是直言罢了,何必支支吾吾的。”

玉嫔此时已是苦笑着应付众妃嫔地询问,猛听到这等话。脸色不由陡然变了变,但也只数息之间,便是回转过来。当下

里玉嫔抬眼打量这许酿,见她穿着一身的桃红的累丝蜀锦遍地牡丹长

子,下面微微露出一片绯红云缎长裙,头上钗环璀璨,光华流转,虽是未曾逾了宫制,却也是太过了奢靡了些。

身为宝林,便是可穿着如此奢华。却不见风流气度。这许酿必是身后家世不高,但财帛豪奢人家所调养的女儿。

玉嫔心中如此思虑着。神色却是不动分毫。只淡淡地起身一礼,温然笑道:“妹妹的话可是过了。这陛下特旨的旨意,

若非是接旨之人,哪个敢是外传与人的?众家姐妹说辞间或是不经意带出了一些,那可也不是有心地,妹妹不必说着这

话特异提点,我却是绝然不敢将这特旨透露出去的。何况此时陛下可是要驾临了,众位姐妹何不且饮一杯酒,用点菜肴

,却去一丝寒意?”

众人闻言俱是一片赞同,心中尚是有些不满足的在玉嫔软软的三两句话里,也挑不出什么不对,当下却只将心中的一丝

愤恨转到那许酿身上。

这许酿见得这玉嫔只三四句话,便是将这事推了出去,倒使得自己难堪,也不念及玉嫔话语之中让她下台阶的意思,只

冷笑一声,道:“姐姐既然是如此说来,看来也只是晓得锦上添花地道理,倒是忘了那雪中送炭的典故了……”

说到这里,这许酿一顿,正是欲再说下去,不想外头突然传来一句话,道:“朕倒是不晓得,这何为锦上添花,何为雪

中送炭的,您可是说与朕听听?”

话音落地,凤曦穿着一身玄色常服,眼神冷漠,只踏进殿内来。

那许酿本还未听清这凤曦的话,正是要接口,脑中猛然迸出来人的自称,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呆立了半晌时辰,见着凤

曦转眼看过来的冰冷眼神,陡然惊醒过来,忙忙下跪连连磕首,道:“陛下,臣妾知罪,臣妾知罪,望陛下看在臣妾愚

昧无知,且饶过臣妾一回。”

这话一说,一众妃嫔才是目瞪口呆,皆是感叹,只见着凤曦神色暗沉,不敢多言一句,只是低首在肚中或是耻笑或是叹

息。

凤曦却是未曾打发这个许酿,只顾自走向主位,安然坐下,环视周遭,见得大半的宫妃俱是穿金带红,胭脂浓厚,心中

更是不喜。他自小便是在裴煦身边,裴煦身为男子,又是素来喜好清淡爽利的,一应的吃穿用度虽也是极不简单,但却

是简洁素雅,绝无俗艳常套之感。

因着如此,凤曦亦是喜好素淡清雅的,这些妃嫔大半俱是如此,他想着今日之事,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只冷声道:“

朕今日召集宫妃,并非为了别事,而是为了那肉桂、麝香两事。”

说罢,凤曦也不顾众宫妃神色陡变,只冷眼凝视着低首而面色惨白地云溪,眼中迸出一丝冷芒,喝道:“云容华,难道

还要朕请你出来吗?”

听着凤曦这般冷不丁地怒喝,云溪心中本就心虚,当下手脚一软,竟是瘫痪于地,只将身前的长形檀木矮几推翻了过去

,杯盘俱碎。

这一声铿锵,也是将众妃嫔从震惊之中惊醒过来,面面相窥间,俱是一片讶然震惊之色。只那原是倦倦依靠在软塌之上

地俞湘,猛听到自己认为最是亲密地姐妹乃是杀子仇人,经不住这等刺激,当下竟是昏厥了过去。

见得如此,凤曦神色淡然,只吩咐那俞湘的贴身宫女,将她现行扶回宫去歇息,又遣人去请来数名御医诊治。

这般利落地处置完毕,凤曦淡淡看了那云溪一眼,见其虽是脸色惨白,但神情之中却是略微透出一丝倔强毅然之意,心

下一思虑,便是晓得她心中所想,只看了左边那宫女一眼,令其将数卷信笺掷于云溪身前地地上,冷声道:“莫想着如

何狡辩,你且看看这纸上所写的桩桩。”

云溪一愣,低首缠着手将那信笺拾起,展开一看,脸面上便是一片惨败之极,连着那眼眸也是皆尽灰了。

唇微微颤动,云溪低首,半日,才是低声道:“陛下,罪女乞请单独说一句话。”

凤曦心中思虑半晌,突而想起那件事,便是晓得这云溪所想之事,也不多言,只淡淡应了下来,起身往那右侧的小侧房

行去。

第二十三章 整顿后宫

房内,凤曦独坐。

半日,他才是幽幽抬眼看了那正是下跪的云溪,打破了满室的寂静,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兴味,俯下身去,柔声道:“

看来,你是晓得出了什么事了?”

云溪眼中闪过一丝怅然与哀伤,半晌,才是脸上苍白,低低地道:“昨日,昨日那事之后,罪女曾去打探过,那人虽是

不敢多说别的,但是陛下一直在广宁殿中,他却是说了。罪女,这才猜测出一些来。”

那云溪说话间,却是吞吞吐吐,略带一分坎坷难安,一双惊恐的眼眸只低着不敢上抬,这倒是让凤曦微微有些奇异,只

将那背缓缓靠在那榻上的软枕之上,软声道:“这等机密在手,你怎生也不会利用一番?之前不用,便也是罢了,现在

又为何说出这段话来?”

云溪闻言惨淡一笑,只俯身道:“陛下,这不过是罪女的一点小心思罢了。自晓得这件事,罪女便是晓得先前所用的千

百种心机,不过是笑话。只是思及家中父母待罪女自小便是千百分的宠溺,罪女未曾报答万一,却是惹来那等破家灭户

的灾劫,罪女只望能看在这事上,陛下将一并罪责都算在罪女身上。”

听到这云溪如此说来,凤曦也是略微有些惊异,半日才是道:“极是晓得今日下场,那时何必做那等无用手段?也罢,

看在这件事,以及稍后的一件事上,朕不牵连你那家人性命便可。”

云溪听罢。思及自己所猜想的事,心中一颤。却是说不得话来,只看着那凤曦起身行至那厅堂之中,冷声道:“来人,

将这云容华压至掖庭中去,稍后再行密旨。”

这话说罢,云溪也不挣扎,只低首随那几个年老有力地嬷嬷。将其押入那掖庭之中,临走前,她抬眼看了那承香殿的殿

门一眼,便是慢慢地闭上眼,只任凭那些嬷嬷将自己拖走了。

承香殿内,此时仍是一片惊疑未定地气氛。

凤曦缓缓入座。抬眼看了殿中诸色人等,便是生出一股淡淡地冷意来。

“陛下,天寒露重,一路行来,必是多有些寒意上身,臣妾方才吩咐宫女特异烫了一壶的暖酒,陛下且却却寒意,可好

?”那玉嫔苏婵极是晓通眼色,知情解意的,见着殿内气氛多有些不甚好看。因着乃是在自己的主殿之中。却是一发得

笑意吟吟,只温声劝道。

微微抬眼。凤曦打量了那玉嫔一眼。见她穿着一身莲青淡竹银花的罩纱窄袖长

子,下着粉白羊肠裙。桃心髻上只簪着三只绿雪含芳簪,五六颗明珠随意点缀其上,倒是一发的显得清秀雅致。

随意看了一眼,凤曦淡淡颔首,只将那宫殿之中的气氛缓和了些,略微沾唇吃了一口酒,便是放下那酒盏,只抬眼看了

众妃嫔一眼,就是道:“后宫之地,本应是祥和沉静所在。但近些时日,却是越发得放肆了。且不言那云容华之事,便

是今日,朕亲眼所见,一个小小地宝林,竟也是不顾尊卑礼节,随意叱呵,倒是好生的威风。”

说到此处,凤曦淡淡地看了那许酿一眼,见其神色惊慌,便是转首又道:“这却也是朕的失误,当初选秀之时,多有些

操之过急,粗粗而过,倒是致使尔等消磨青春了。今日,朕特下旨意,一应未曾侍寝的宝林等妃嫔俱是放还家中,由家

人安排其婚嫁之事。”

这话一落地,一应妃嫔俱是脸色一变。

那玉嫔看了周遭一眼,忙忙下跪,急急道:“陛下且三思,这等事,自古至今从未曾有过。那秀女能放还家中,这已是

封了妃嫔之位的后宫女子怎生能放还回去?陛下虽是好意,但是宫外的人怎生看待这些姐妹?此事万望陛下斟酌。”

凤曦淡淡看了那玉嫔一眼,神色间见不出半点喜怒,只道:“怎生看待?这宫中之事,何需与他人解释?难道朕地话,

有谁会认为一派荒诞不成?况且,这些人不过是宝林之身,只是贬为宫女,再行放出去便是了。那里来的这么多事!”

苏婵悚然一惊,她素日见着凤曦不但不多涉及后宫事务,便是随常也是常温和待物的,此时,她便是忘了凤曦的帝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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