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 第五部 画外余——行到水穷处【有前部连接】
行到水穷处【有前部连接】  发于:2011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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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净尘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很不清醒,迷迷糊糊中,觉得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样软,那样甜,时光就这样一下

倒转了,好像是卧在珠儿那柔软香甜的小腹上,一边阅着奏章,一边听着珠儿笑吟吟的拔着锦瑟,那种得意和惬意,天

下何人有?他含糊不清却温柔款款的叫着“珠儿,珠儿,你,你累不累,要不要躺下歇歇,待会儿再弹也不迟啊!”

那医生看着大胡子,大胡子看着医生,大胡子好半天才醋溜溜的回答道:“日他娘,珠儿是个什么货色,叫得那么肉麻

,嘴都烂了,还叫得一副色鬼样。”

医生哧的笑了笑,不敢接话儿,大胡子接茬儿管自己骂骂咧咧。风净尘觉得自己睡在珠儿怀中好好儿的,突然那大胡子

就跳出来,指着珠儿直骂:“日你娘,你个妖精,本帅劈死你。”说完大胡子狠狠一刀劈向了珠儿,珠儿一下没有防备

,自己把珠儿的身子一转,这刀就将自己劈成了血淋淋两半,左边的眼珠就直看着右边的眼。

风净尘发出了一声惨叫“珠儿”,自己觉得这声叫已经是惊天动地,在大胡子听来却是猫一样的叫了一声,风净尘猛的

睁开眼睛,无意识的看了看,却又昏了。大胡子本来还以为他要醒了,没想到又晕了,气呼呼的把风净尘往床上一扔,

没良心的东西,本帅抱了你五天了,你他妈的,却叫着别人,就是珠儿,也不行。

大胡子一直看着风净尘,这家伙醒了已经六天了,每天就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石壁,你叫他吃药,他就张嘴,叫他睡,

他就合眼,像个傻子一样。给他换伤布,大片大片的皮肉撕下来,这家伙大概以为是在撕别人,愣是一句声也不出。他

成哑巴啦!

这不他能坐起来,就一直呆呆的坐着,向同一个方向看石壁,看着看着就慢慢的流下泪来,他也不去擦,就让那泪在脸

上慢慢的干了,脸上分不出是痛苦是伤心是委屈还是屈辱,反正每种表情都有,这样子真叫人看了好不难过,暗地里为

他伤心。

大胡子气愤愤的道:“你小子摆什么谱,你要是被冤枉了,你跟本帅说,本帅还你清白。你要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

国师的那个小倌,那个受折磨也不冤。你弄得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没地方告白去的样子,本帅倒是成了恶人了。”

风净尘也没有理他,直管自己浮想联翩。自己是再也不能回去了,这种事叫涵儿凝儿他们知道,他们兄弟还有脸面么?

如果君为民他们再刻意一渲染,别说是孩子们了,就是珠儿和龙泽也要跟着丢人了。自己一直给他们带灾难不说,现在

还带给他们这种丑事儿,自己哪里还是个人,比畜生还不如了。死在这地上算了,既然珠儿想叫自己死,活着做什么么

?别人不嫌你脏,自己都把自己嫌恶死了。配得上清清灵灵的珠儿么?给龙泽和孩子们抹黑么?死罢!大胡子,你多什

么事,让我被折腾死了,不更好么?

想到戳心肝的地方,风净尘慢慢的把头埋进了两膝之间,只想就这样把自己躲起来,此身再也不必见任何人。花自飘零

水自流,花和水都有那么一丝一毫自由的时候,自己却是时时刻刻受这不公正的命运的拔弄,一辈子就这样颠三倒四。

妻子不再认自己,儿子们叫自己师伯,这种可笑的事情还要继续多久啊,老天,你告诉我。

大胡子一看他不理自己,气得跳到他面前道:“喂,小子,你倒是放个屁啊!不然我拖你的头发了。”

风净尘还是一动没动,大胡子真是气暴了,一把将风净尘的头发拖了起来,一看风净尘的脸,吓了一跳,那淡淡的伤痕

之间,全是眼泪,一双大眼睛里都是绝望的伤心,眼睛里每点晶珠上,都写着无助两个字。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神彩飞扬

的意气,有的只是断肠的神气。

大胡子再也骂不下去,一个大男人绝望的这步田地,是伤心绝望到了极点了,他想不出拿什么话安慰风净尘,逃也似的

出去了。风净尘把头又埋了回去,怎么办,自己要在这条钢丝上再走下去呢,还是就此将自己作贱死。

想想还是搁不下风净尘,大胡子又踅摸进来了。他讨好似的拿了一碗小米粥道:“刚煮好的,你尝尝。”风净尘扫了大

胡子一眼,看到他那双大眼睛里的企盼之色,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哑的声音道:“我现在吃不下,现在米

粮是最紧缺的,你别乱花费了。我现在还是个囚徒,你老是来,叫大家对你有不好的猜测。”

“管他娘,本帅说啥就是啥。”

风净尘凄伤的笑了笑,声音飘飘的道:“人言可畏啊,大胡子,你太单纯了,不明白这世人的可怕。”

“喂,你说什么玩意,本帅听不明白。”

风净尘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铐子,苦笑道:“大胡子,你信我也罢,不信也罢,这些天,那些内奸一定在策反除了

鸿雁军队以外所有奴隶,现在除了鸿雁的军队为了自保还忠心于你,其他的奴隶十有八九要背叛你了。如果你肯听我的

话,那就找个机会,带鸿雁的精兵离开,然后抄小道伏击朝廷的军队,再回来,你就明白谁是内奸了。”

大胡子半信半疑的盯了风净尘一会儿,便管自己离开了。风净尘又低下头去,用断裂的手指开始在地上写东西,写来写

去就是那么几个字“珠儿,涵儿,凝儿,泠儿,攸儿”写得累了,就倒在稻草上昏睡过去。

他睡沉了,大胡子又溜进来,看着地面上用血写的这些个字,就浑身长刺。想用脚抹去了,可是血已经干了,抹不去。

狠狠地朝风净尘吐了口唾沫,却见他缩成了紧紧的一团,想必是冷的很。像这样一个高傲的人,却缩得如同一个可怜的

乞丐,一种孤苦无依的灰心丧气直叫人想要掉泪。大胡子想来想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又一次离开了。

有人拖他脚镣的痛苦刺得风净尘又醒过来,只见二十多天前审他的刘三正在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刘三得意的狞笑道:“

哈,那个君宰相叫我杀了你,省得叫他们恶心。等大胡子他们回来,这儿除了一地的死尸,就只留下他和五万的鸿雁杂

种们了。国师能很快就剿了他们。”

第十二章:万事皆瓦碎

风净尘无力反抗,眯着眼睛看着刘三,缓缓的摇头,用微弱的声音道:“只怕,你不明白国师是个什么人儿?你这般出

卖义兄的人,最让他看不起,你的下场必定比谁都可怕,我劝你还是放下这种恶念,向大胡子老老实实交代,或许还能

免你一死。”

“呸,你这奴隶小倌,这么杀了你还是便宜了,老子还记得二十几天前,上你身子的得意劲,老子今天要上个饱再杀你

。”这恶徒刘三说完便如恶狗扑食般的直向风净尘扑去。

风净尘没有想到这个畜生还有这种念头,将身子支撑起来,用力往边上滚,全身的伤这一滚几乎疼得发晕了。他受尽折

磨的十指已经捡了块尖利的石头。

刘三是色迷心窍了,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接茬往风净尘身上扑,风净尘扬起石头,狠狠给了他一下子。可惜风净尘的体

力非常虚弱,那石头只砸出了一个白色的印子。刘三吃疼,怒火就上来了:“臭娘皮,卖身的皮条还摆架子,爷今儿非

上你不可了。”说完他已经将风净尘全压在地上了。风净尘是打定了主意,这个畜生再上自己,自己就咬舌头自尽算了

。刘三刚将风净尘下体的绷带撕开,风净尘把舌头顶在牙齿上,微微觉得有些出血的时候。只见一把刀从刘三的心口出

来,刘三软软的在他身上趴下来。身后大胡子带着极其愤怒的神情看着刘三,果然是他,这个叛徒。

大胡子小心将风净尘扶起来。风净尘软软道:“有水么?”

“啊,你没有什么事吧,我这就给你取水去。”

“大胡子,我觉得好脏,我要洗澡。”

大胡子愣了一下,看了看遍身都是血污的风净尘,向身后的弟兄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净桶就摆在石洞里了。大胡子刚想

伸手去风净尘,风净尘沉默了一会儿道:“大胡子,我想自己来,你出去。”大胡子还想再说什么,风净尘转过脸去,

不再睬他。

大胡子嘴里边咕哝着:“有啥好希奇的,就算冤枉了你,本帅已经道了一千次歉了,还拿腔拿调了。”不过他还是慢慢

的退了出去。

桶里,风净尘正在疯狂的擦着自己,把脏的东西刮掉,刮掉。可是越洗,这水就越脏,到最后风净尘只见到满桶的水都

是污泥,都是黑水,他无力的闭上眼睛,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好半天,才慢慢的从桶里边爬出来。

叛乱已经平息了三天了,如今只留下了鸿雁的十三万人了。大家被围困在山谷内,一边是无边的大海,另一边是如狼似

虎的敌人,已经走到山穷水尽了。大胡子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跟风净尘说过军事了,现在也就只能跟他商量了。他厚起脸

皮又向石洞里去。

风净尘的铐子全解开了,他正坐在洞口,痴痴的看向龙泽,远隔重洋,孩子们好么?大胡子远远的看着他,好象伤势是

好了许多,不过人却瘦得可怕,连风吹吹都要倒了。脸上就只留下一双呆呆的大眼睛了,有时几乎是一个时辰都不动一

动,他在想什么?

大胡子走过来,风净尘已经看见了,他慢慢的转向大胡子。大胡子见他有了反应,很是高兴,便跑过来道:“你,你大

好了么?”

“是,武功已经恢复了八成了,没有什么大碍了。你有事么?”

“有,那个,我们又被困住了。”

“不是叫你们造船了么?”

“船是造了,可是没有这么快呀,我们总得要有时间不是?”

“要多少时候?”

“三个月”

风净尘看着自己的脚,微笑道:“再给我三天时间,别来打扰我好么?”大胡子看了看他,怎么觉得这一刻风净尘有点

凄伤入骨,却又风情无限的味道呢?以前如何就没有发现,这家伙还有这种风味。

大胡子流着口水走了,风净尘静下心来,开始运气。麒钰神功最大的好处就是疗伤,有麒钰神功,这伤自然好得快。珠

儿下的禁制二十天前就解了,经过这二十来天的调理,已经是差不多了。风净尘不想对大胡子多说什么,这鸿雁人里头

有没有叛徒,谁也说不准,还是不告诉的好。以免珠儿察觉了,什么事都办不成了。他已经有了两全之策,既能保证珠

儿能够将暴军全都剿了,又能让鸿雁人全身而退。

三天之后,他从石洞中出来,特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袍子,配着淡蓝的夹衫,倒是清雅俊朗,叫大胡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缓缓的走到大胡子面前道:“大胡子统帅,我没有多少时间能给你,就给你三个月。你听我的,出了海以后,船向

西大陆走,最好是在龙燕上岸,再不行,就在北渊上。这里有两封信,是我替你们分别写给两国的帝君的。你们无论向

那个方向,都要记得,在进入人家的海区的时候,不要强来,先把信送上,然后就静候佳音。”

大胡子接过信,犹疑道:“为啥最好在龙燕上岸。”

“龙燕帝君”,风净尘刚想说他跟我的关系比北渊帝君好,但是话到口中却不想再说,他叹了口气道“唉,不说了,说

了也是无用的。大胡子这里是二十万两银票,你拿着花吧,一人分个二两银子,有了这安置的钱,大家在龙燕也能找个

安生的地方。”

“哪,你呢?你不跟咱们一起去?”

风净尘回头凄苦的一笑,突然腾身而起,转眼已经不见踪迹了。一会儿功夫,只见小山的外围风雨大作,天地间到处是

火红的闪电,打得大家全都神魂分散了。这是怎么了?

玉龙吟已经将鸿雁的十三万人全都困进了死地了,明后两天撕开七个山口,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至于风净尘,已经说

好了,交给君为民他们处理,不关自己的事。就在时,有人大叫道:“国师,外面,外面的天不对了。”

玉龙吟一步跨出大帐,只见天上是道道红闪,将几十座小山全都围起来了。闪电是一道比一道厉害,打得那些朝廷的士

兵都在找地方躲。君为民赶出来道:“这是怎么了,天上怎么起红闪儿?是什么妖法。”

玉龙吟抬头道:“是麒灵结界,他疯了,用结界救一群暴民,值得他如此疯么?”

玉龙吟怒喝了一声道:“三军赶紧连夜起营,趁结界未形成之前,咱们先攻进去。”

君为民奇怪道:“这么急做什么?”

“做什么,等这结界下成了,除了下结界的本人以外,很难破的。这下这些个义军就可以从海上逃走了。咱们不趁这时

候攻,已经没有其他时机了。”

上下三军赶到山口的时候,玉龙吟看着七个山口上的火红的麒灵标记,知道晚到了一步,晚了,风净尘已经成功的下了

麒灵结界了,这下自己在皇帝面前夸下的海口,全都破了。

玉龙吟冷静的传下令道:“传本国师口谕,在全国范围内通缉风净尘,一定要活捉他。”

君为民一愣道:“他不是已经下了结界了么,怎么还能捉住他?”

“下结界的人,本人必定在结界以外,只要捉住他,逼问出他下结界时用的暗语,自然就可以破结界了。”

“啊,这样啊。”君为民一听大喜,赶紧回身去想法子捉住风净尘,不信,你还能折腾到天上去。

玉龙吟坐在帐篷中看着君为民远去的背影,他轻轻的把玩着手中的龙银带子,风净尘会去哪里呢?他下了封印后必定元

气大丧,气力衰微,这种情况下常人自然是找个地方存生,可是如风净尘这般的人,恐怕有奇特的举动。他会有什么举

动呢?他现在一定觉得对不起我,如果是对不起我,他接着会做什么事?他没有来找我,他去哪里呢?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风净尘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必然是为自己赎罪,所以他一定想为我办一件事。有什么比替我杀了暴

君一家,然后让我顺顺利利登基更重要的呢?想到这里,他一拍桌子,连夜带着卫队赶回去了。

他的人马往京城去,风净尘也确实在向京城急赶。风净尘是拼着一口气去京城的,他要在自己气尽力竭之前将狗皇帝和

他的那个凶暴的太子给杀了,这样珠儿就可以明正言顺的登基,在海外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而自己这个造反作乱的贼

子,则刚好可以做珠儿登基前用来祭旗的供品。

但是去京城的路如此的漫长,他提着一口气赶路的时候,常常有气虚的感觉。一路上都是追捕他的文书图形,他不敢在

大路上走,尽捡小路行,一个人走在荒郊野外,形影相吊,茕茕孑立。凄凉的对着黄昏落日,裹着一件薄薄的衣衫,风

净尘的内心一片荒芜,已经打定了为珠儿去死,可是真要死在珠儿手上,这心总是没来由的痛苦。

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林子里,想起了珠儿以前下结界的时候,怀着三四个月的孩子,孤身一人倒处流浪,对这种样的黑夜

,他在野外想些什么呢?珠儿一定是在痴想着我还会救他,一定还能全家团聚抱着幻想,所以他才会最后去投奔母亲,

希望能得到亲人的庇护。结果,却是跌入了这世人最冷酷的陷阱。记得那刘静宜说,珠儿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却还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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