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神助,两军僵持不下。”
涵墨尘蹙眉道:“交战?于你有何干系?”
七月少渊摇头,道:“我要赶去云曦阁一趟,你就留在无双堡。”
翌日。
两名男子徐行而来,一玄衣,一灰衣,出类拔萃的样貌引来无数侧目。两人牵着两匹高大的青骢马,在街道上漫步。
涵墨尘望着来来往往的灾民,长眉微蹙,道:“还在打仗么?”
七月少渊点点头。
涵墨尘接着道:“焚越国……竟然变得如此强悍,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七月少渊“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他顿了顿,侧过脸道:“墨尘,就送到这里罢,我要动身去云曦阁了。”
“也好……快去快回,你自小心。”
“我知道。”七月少渊翻身跨上马背,走了两步,又回头,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师父…
…怎么同意你,嗯,下山的?”“跟我”两字险些脱口而出,他想了想,还是很识时务的憋了回去。
涵墨尘一愣,干笑两声道:“呃哈哈,师父他老人家终归还是疼我的……你别操心了。”
“……是么,那就好。”七月少渊眯着眼睛看他,心道,若真的如此容易,当初也不会弄成那样……
“好了,我走了!驾——”他扬手挥鞭,玄衣轻轻一转,眨眼远去了。
长长的古道上,一人一马就这么站着。
直到人影完全消失,涵墨尘微笑化为苦笑,轻叹一声。
天空中灰蒙蒙的,好似又要下雨了。
涵墨尘跨上马背,朝无双堡奔驰而去。
从他踏出天池峰山门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孑然一身是个什么滋味,除了少渊,他已然一无所有了。
从码头下来,立即有下人前来牵马,外加喳乎喳乎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涵墨尘为人谦和有礼,性子又能说会道顺带一点小幽默,很快跟无双堡上下混熟了,当然,跟他八字不合的也有,比如
璟非。涵墨尘尽量不跟他打照面,但是也有必无可避碰上的时候。
月渊阁。
涵墨尘是除了七月少渊外唯一可以自由进入阁内的人。对于这一点,堡内自然无人反对,除了璟非。当他第三次向七月
少渊进言无果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某人罚去禁闭半月。
但是以坚韧喝不懈着称的某侍卫,依然发扬我行我素的风格,照旧不误。
涵墨尘正坐在屋子里喝茶,茶是上好的碧螺春,碧绿的茶叶还带着露水的光泽。
忽然茶壶里爬出一只蜈蚣!
涵墨尘眼也不抬,两指一捏,截成两半,顺手拍飞糕点里一只蜘蛛,踩死脚边一只蟑螂。
“唉,可怜的虫儿,如果涵某还是道士,肯定会为你们超度的。”他摇摇头叹道。
拿了个布袋将尸体打包装好,施展上乘轻功,悄无声音的来到璟非的院落,将袋子端放桌上,顺便贴了张小纸条:
请看好宠物,否则死伤不计。
涵墨尘慢慢走回月渊阁,忽然忍不住想笑。
真幼稚啊真幼稚。
只是不知在笑自己还是别人。
他在屋子里头百无聊赖地坐了片刻。
“哒哒哒”急匆匆的扣门声突然想起,“少主!少主!”敲门的是七弦。
门一下打开,出现的是涵墨尘:“有何急事么?少渊已经出门了。”
七弦蓦然想起来,“哎呀”一声,道:“这可真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涵墨尘心里奇怪,但他平日尽量避免接触无双堡内事务,眼下也不好多问,只道:“他应该尚未走远,如果十分紧急,
追回他也就是了。”
“那倒不必,还是等少主回来再从长计议……”
涵墨尘蹙眉道:“这么棘手?”
七弦摇首道:“何止棘手……涵公子不是外人,知道也无妨,近些日子,四处灾荒闹得厉害,鄯郡本来米粮还算充足,
但是最近郡中米商忽然不约而同的抬高了米价,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涵墨尘顿了顿,长眉一扬,道:“难不成无双堡也搀了一脚?”
“……”七弦面色凝重起来,道,“本来,少主严令旗下米行不得哄抬米价,但是最近不知怎么的,像是约好了似的,
一个个价格堪比猪肉……结果,郡中不知有谁传出谣言,说无双堡坐地起价,仗势欺人!无双堡名气在外,这样下去,
恐怕为武林同道所不耻……”
“原来如此……”涵墨尘略微沉吟道,“堡内负责此事的人呢?怎么说?”
七弦沉下眼神道:“这点是最可疑的……负责米行的王总管,前日死于屋内!”
“什么?!”
秋初,已是十里桂子香。
七月少渊赶到云曦阁已是傍晚时分。
长长的回廊尽头,主阁大门敞开着,转过一道落地屏风,紫衣人正在桌前踱来踱去。
“流云,到底什么事啊?”七月少渊掩上门,急步走近。
御流云缓缓摇头,从桌上一堆信函中抽出一封递给他,道:“这是宫中送来的密报,你自己看看。”
七月少渊打开一看,全是关于焚越和玄国前线战情的战报。
原来,焚越只是玄国属国之一,偏安西域一隅之地,谁料最近两年,实力忽然突飞猛涨,如今更是到了人人信教,全民
皆兵的程度。
年前,焚越挑起战争,东进攻打玄国,他们的兵马倒不是比玄国军队更骁勇善战,而是几乎不怕死,不停的前进,不停
的杀敌,死掉多少人就有多少人冲上来。
如此一来,玄军节节败退,已失掉十座城池了。
御流云倒了两杯茶,慢慢啜着,摇首叹道:“信仰的力量,果然伟大,连死亡也无法抗衡。这样的军队如何打败?”
七月少渊沉默着,半晌道:“你不去帮帮陛下?”
“呵呵,又不是比武,我怎么帮啊?”御流云拉了把椅子坐下,道,“说穿了,我不过是个商人,打仗这玩意,你比较
在行,你以前在军队呆过吧,再怎么说也是个国际特警不是?”
“哎呀,看来来你这云曦阁果然是准没好事……”七月少渊摇摇头,淡淡道,“不过可惜,这次我帮不了你……朝廷能
人那么多,哪有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置喙之地?更何况……从前的那些破事,我早忘了。”
御流云看着他,良久点点头:“罢了,我不勉强你。”他转身又抽出一封来,道,“但是最近,发生了些怪事。”
“什么怪事?”七月少渊将信抽出来。
依然是战报,不过,却有了变化。近些日子,局势竟然有所改变,原本严阵进攻的焚越军队忽然像是没了统帅一般,自
乱阵脚,频频出现战略失误。玄国军队夺回一些城池,正在商量议和之事。
“内讧?”
“不知道,也许吧。”御流云笑笑道,“听说焚越国主金无越日前身体抱恙,现在朝政由王爷金无风把持,大概在跟那
个魇皇教主争权呢。”
七月少渊一顿,双目微眯,缓缓吐出四字:“魇皇教主……”
“嗯……西域的一个神秘教派,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总部在哪里。”
“……”
十天前,西域,大漠,焚越国。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轻纱飞舞。
太医站了满室,焦急地踱着步子,药味弥漫。
宽大的龙床上,身穿龙袍之人病殃殃的躺着。
“太医,”一个衣着华贵之人坐在一边,一身金色黄衣孔雀金线勾边,身份不俗。他挑眉问道,“皇兄身体究竟如何?
”
花白胡子老者道:“启禀王爷,国主……身体衰竭……这,实在找不出病因啊……”
“混帐!”金无风猛一拍桌子,喝道,“连病因都找不出,何谈救治?!本王留你何用?!来人,拖出去!”
“王爷!王爷!恕罪恕罪啊——王——”
“这个,王爷,”一三品官员一脸谄媚道,“如今国主病危,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请王爷务必替国主分忧解劳啊。”
“嗯……”金无风颔首笑道,“本王身为焚越第一王爷,自然如此。”
“听说魇皇教主身在前线,正与玄国交战哪!王爷……”那人低头轻声道,“这个是个好机会。”
“很好……那——”
“慢着——”
宫殿外忽然呼声一片:“恭迎教主回宫!”
“恭迎教主回宫!”
长长的地毯直通向内殿,灿金的颜色。
一袭青衫曳地,竹扇负手而握,碧青的扇叶,简简单单一丛竹。
指甲修长圆润,整整齐齐,上面绘着奇异的蝎纹。
男子带着半张面具,青黑的纹饰,眼角斜挑一只墨黑的小蛇。
内殿众人匍匐跪下。
他径自走进来,对这惊愕的金无风,微微一笑,只是略微点头示意道:“见过王爷。”
第四十章:重回
金无风心中低咒一声,起身皮笑肉不笑道:“教主这会不是应该在前线么?”
沐子瑄道:“听闻国主病危,子瑄万分担心,特地赶来看望我主。前线有王爷推荐的虎将军在,我自然放心的很。难道
王爷对自己的人还不放心么?”
金无风重哼一声道:“沐教主果然忠、心!”
“呵呵,这是我等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不是么?”沐子瑄不待他说话,转身走近龙榻。
“国主……”
“免礼……”金无越一脸病容,看见他,忽然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激动道:“沐教……教主!你可有办法去除本君这
病?”
沐子瑄淡淡看着对方的发黑的印堂,沉吟片刻,挑眉看看随后进来的王爷,道:“办法不是没有……”
“有的!有的!”金无越狂喜道,“本君就知道教主有办法!有什么需要教主尽管直言!若是治好了,本君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
沐子瑄微微一笑道:“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
金无越急道:“只是什么?”
“只怕微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金无越咬牙道:“魇皇教主听令!”
沐子瑄立即单膝跪下,道:“臣在!”
“赐封魇皇教主沐子瑄为……为焚越国师,在朕养病期间,全权处理一切朝中政务,任何人不得违抗!”
“臣,谢主隆恩。”沐子瑄微微拱手,眼角暗合一抹淡笑。
“皇兄!这……朝中大权怎可让外人来管?!”金无风惊恐道。
“王爷……”沐子瑄依然笑着,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您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么?”
“这……臣不敢!”
内殿里稍机灵点的人立即下拜道:“臣等拜见国师大人!”
“臣等拜见国师大人!”
金无越拉了拉他的袖子,巴巴道:“国……国师,到底要如何医治本君的病?”
“国主不必着急,子瑄保证陛下可以长命百岁,只要……”
金无越大喜道:“只要怎么样?”
“只要王爷肯配合微臣,必然万无一失。”
金无风心中警铃大作,沉声道:“国师要本王配合什么?”
“要医治国主的怪病,须得用蛊,王爷想必也清楚,魇皇教中巫医的蛊术,便是死人也能医活。”
“关本王何事?”
“用蛊之前,需要两件天下至灵之物,吸以灵气充当药引,否则……难免有血脉逆流之虞。”
“国师,”金无越急道,“至灵之物到底是什么?”
“王爷,”沐子瑄一边缓缓摇着扇子道,“我听闻王爷府上有一件宝物,溯灵紫珊瑚,传说极具灵气通体透着紫光,遇
毒即可变黑,还能解百毒,放在枕边还能延年益寿,是么?”
金无风心中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了,”沐子瑄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请王爷将紫珊瑚献给陛下,王爷与陛下兄弟情深,不会不肯割爱
罢?”
“……”金无风咬牙跪下,道,“臣能为陛下尽绵薄之力,实感荣幸万分!”
哼!这个沐子瑄……
却说这溯灵紫珊瑚曾是贡品,后被金无风半路截下。其后魇皇教开始干预政事,他就没少与沐子瑄相争,但魇皇教行为
诡秘,善于使毒用蛊,多亏这紫珊瑚,才得以安然至今,如今……
金无风狠狠盯着沐子瑄,暗想,这招一箭双雕……本王定会双倍奉还!
“很好,陛下,至于第二件,微臣尚未找到,不过不必担心,陛下可服用巫医的延心蛊,病情也会渐渐好转,待微臣寻
到第二件宝物,再为您根治……”
“不用等了!本王倒是知道一件宝物!”金无风冷冷笑道,“臣听闻在中原,曾经有个古老的氏族,他们一族有件镇族
之宝,乃是一柄上古神剑……”
“……”沐子瑄握扇的手忽然一紧,眼神微闪。
“想必国师应该听过罢,此剑年前还在中原武林引起国一场轩然大波,名唤穹渊剑,是也不是?”
沐子瑄淡淡道:“是么……微臣孤陋寡闻,到没听过。”
“哼哼,”王爷冷笑道,“如果国师真有把握将皇兄的病治愈,那么一柄小小的穹渊剑,自然不在话下罢。”
“皇弟,真是如此,那本君的病不是有希望了?太好了!国师,朕命你即刻起程到中原,拿回这柄灵剑!哈哈!”
沐子瑄沉默片刻,垂首道:“微臣……遵命……”
十天后,大漠边沿。
漫漫黄沙抛在脑后,前面隐隐见一片绿洲,依稀可见远方的草原,大漠的孤烟。
沐子瑄合眼坐在轿中,回想着十天前的事,轻轻哼了一声,这片广阔的沙漠……很快就是他的了,到时候……
“教主……”轿外一个白衣男子道,“前面就是玄国国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