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那么一说，谁知晓波倒是记得清楚。

原以为失去父母之后，国内再不会有人牵挂我，哪知…意识到还有关心自己的朋友，从心里都感到温暖，哪天，联系一

下王良吧……

临近毕业，艾云开始越来越疯，日日夜夜的有活动，不是聚会就是购物，那股狠劲儿，就像是要离开了一样，不是还要

在这里呆上三年么。这夜我都快睡着了，又接到艾大小姐的电话，要我出去接驾。看到Andrew也没有回来，只好无奈的

独自去外面接人。

我赶到的时候，大小姐已经喝到抱着出租车狂蹭的地步了，也不知道在酒吧里灌进去了多少。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真得

想像武侠小说中一般直接把人劈晕扛在肩上。不过我一不能绑架二不能采花，只好叹口气，蹲下认她那些女伴们把艾包

裹架在我的背上。

女生特有的香软气息就在耳畔，可是混着酒的酸味，一点香艳的气氛都没有。小女生的身体虽然不重，要走这么长的一

段路，说不发愁是假的，真不知道那些小说或者电影里是怎样把这种情节描述的那么旖旎的。

肩膀的一侧好像濡湿了，暖暖的感觉，耳边传来带着艾云带着鼻音的话语：“丁子，我毕业就回国了。”

我脚下一顿，把她向上拖了拖，我记得她还是想继续念下去的。

没有说话，我又能说什么，艾大小姐一向是强势惯了，甚至大家都已经不把她当作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她现在这般

，反而让人无措。

“丁子……”她慢慢地叫着我的名字，以从未有过的轻柔口气。

“恩。”

“我妈去年生病了，没有告诉我。怎么不想想，我是什么感觉，那是我妈妈啊……”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脚步变得沉重起来了，不仅仅是因为想到了父母。艾云，算是我在这异国不多的朋友，这三年我们相携走过，觉得苦的

时候，看到身边有这么个朋友，咬咬牙，也就挺了过来。并没有天真的认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只是没想到，这分别来

的这么早……

小时候看《三国》，见到“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时，只觉得很是大气，现在看来，原来那般气势如虹

却也包含了太多的无可奈何。一生之中，不断地有人进出，谁会一直陪你，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就算现在印象深刻

，难道就能保证以后不会淡忘？

想要发泄，却没有出口，只好就这么背着艾云，一步步地，回家。

18

要说艾云的离去使我不快，那么Andrew的决定便可以算作是好消息，只不过，惊多于喜。他本就比我们高那么一级，又

不是一个院系，我们对他的学业也就不是很了解，可看他整天混迹于红尘之中拈花惹草，书本连做摆设都是懒得，这种

纨绔子弟，能按时毕业已经是奇迹，怎么还会有导师要，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问他怎么改变主意继续呆在学校的时候，他却开起了玩笑，说：“那都是因为王子殿下还留在这恶龙出没的地方。”

说完学着古代的骑士摆了几个西洋剑的姿势，然后对艾云说：“公主殿下，请放心地把王子交给我吧。”我和艾云当场

笑翻。

说实话，我很欣赏Andrew，圣诞之后，他确实追了我几个月，可在明白我真的把朋友和情人的界限分的很明确的时候，

他哈哈一笑就跟我勾肩搭背做了哥儿们。这种洒脱，真是让我羡慕的紧，若我也能……

事到如今，以前的事情也差不多看开了，我爱着小可，可那不关他的事，谁规定的我爱他他就一定要回应，笑话！我只

恨他前世的时候不该明知道我玩不起还要招惹，恨他明明已经对我没有了感情还要虚与委蛇，其实拖到了现在，说恨什

么的也是矫情，只是不甘吧，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总有人说，爱情可以让人不计回报地为对方付出

一切，真是可笑，什么不计回报，其实比谁都贪心，因为想要得到的，是对方的爱。

感情这东西，三言两语要说清楚实在太难。上辈子我那么地爱李可，三年前他说喜欢我，我很高兴，但终究不能够在一

起，甚至连拒绝的原因都不能告诉他。也许现在换成他恨我他不甘，可是我总不能告诉他上辈子他和我之间有个结，没

有解开之前我们注定是不能够在一起的。

最后的大学时光就在我的悲春伤秋中胡乱过去了，一眨眼，已经到了毕业舞会，过了今晚，就意味着分离。

明明舞会是七点开始，艾云拽着Andrew和我早早的就到了会场。去了才知道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里面乱哄哄的热闹到

不行。真是奇怪，外国人不是向来最为守时的么。

我们先去餐桌那里拿点喝的，谁知道竟让我看到了寿司，很久没吃这东西，随手拈了一块放入嘴里，唔，味道不错。

Andrew见我吃得开心，也尝了一块，随即被芥末辣的咬牙咧嘴。见被我嘲笑，他给我端了一杯不知道什么的酒，入口的

时候奇辣无比，呛得喉管都疼，眼泪也流了出来，简直就是酒精嘛。只是过了一会儿，舌根处泛起一股带着苦涩辛辣的

甜味儿，到了最后，整个嘴里就全是甜香味了，真是神奇。

我刚想问他这酒的事情，谁知道这位少爷盯着一个穿大V字领的火辣美女发呆。我赶紧推了他一把让他注意形象，

Andrew竟认为是鼓励，直直地就过去邀舞，不一会儿，便看到他和那位美女已经进入舞池翩翩起舞了，白色西装，金色

长裙，还有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协调。

艾大小姐在一边嘀咕说什么Andrew应该先邀请她怎么这么没有义气之类的，我在一边听到哭笑不得，赶紧也邀请了她。

音乐开始舒缓，嘈杂声一下子小了下来。我和艾云很有默契地享受这份安静，也不知道这次分离之后，再见会在何时。

19

晓波最近不怎么在线，因为他拿到了offer，最近在忙着办手续。想想我本科过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重生一次，对未

来有了全盘的规划，而他呢，只是凭借着自己，便能拿到最难拿到的加拿大硕士录取通知，着实厉害实得让人佩服。跟

房东说了一下，艾云的房子腾出来之后就直接转租给晓波，能和朋友住在一起，总是好的。

也许是看我最近的情绪有些低落，Andrew破天荒地把那些红颜蓝颜知己放在了身后，开着那辆二手车带我去兜风。

我不知道英国人竟然还有浪漫情怀，他竟带我到了海边。虽然已经是夏天，可是晚上还是比较凉，相对的，这里也就没

有多少人，只有几对不怕冷的情侣和我们这不合时宜的两个男人。

Andrew一改往日的插科打诨，没有说话。海水啪啪地拍打着礁石，很有节奏。夜晚的海面上照样波光粼粼，一如既往地

宽广，尽管有着许多的小浪花，可是整体还是那么地平静，这种包容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整个都安静下来。原来夜晚的

海景也能如此迷人，我忍不住发出一句赞叹。

随着Andrew下车，打开后备箱，发现满满的啤酒，虽然是很应景的饮料，可是这数量，真的让我很无语。

Andrew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笑道：“我可是准备今晚把你灌醉就地正法了，敢不敢啊。”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拿了一

打坐到车前盖上就开了一听，冲他挑挑眉，喝了一大口。他也跟着坐了过来和我嘻嘻哈哈地说笑着。他告诉我，喝酒可

以让心情变好，我不由好笑，难道你每次分手的时候当真都会心情不好么。谁知这位少爷马上摆出严肃的姿态，一板一

眼地说他每次恋爱都是认真的，他珍惜着每一段感情，我不由一愣。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认真，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我想在这个时候把那些原本要烂到肚子里的感情

说出来，不管是不是面对着对的人。

“伙计，你上次说得没错，我是喜欢男人的。”

他对我突然开了新的话题也只是微微的愣了下神，了然的笑道：“我就知道。”

不知道是海风太迷人还是因为喝了太多的啤酒，感觉有些微醺，我松了松身上的毯子，继续说：“其实，认真说来，我

只喜欢过那一个人。”

我看到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样子：“你说曾经？难道你现在不喜欢了。”

摆摆手，让他不要打岔，好好的思绪又乱了，很多事都已经那么久远，远到好像一切还没有发生。那些无法言明的过去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从哪里说起呢。 “那个人说喜欢我。”我慢慢说着。是啊，李可说喜欢我，这一世的李可

说着喜欢，我当时靠着他，毫不怀疑。那一刻，我知道他没有说谎，是真的喜欢，也许已经是爱了，可下一刻呢？

我许久没有再说话，直到Andrew问我然后呢，我们是怎么分开的。突然感觉有些冷，喝了一大口啤酒，笑着对他说：“

我们没有在一起，然后我不告而别，逃到这里遇见了你们。”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他的表情好像很不能接受地样子，

不由笑得更加开心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什么事都没发生？”

“是的，什么都没发生。”明明可以去试一试的，可是上辈子的爱过于惨烈，一路上跌跌撞撞过来已是面无体肤，最后

的结局也只是绝望。我也曾经天真的认为当天的幸福就是未来，可是当梦消失，心碎的感觉永远都不会忘记。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发现自己披着毯子歪在椅子上，昨天酒喝得有些多，后面的事情记不太清楚了，最后的印象是

Andrew一脸怪异地看着我。打开车窗透气，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胸口的郁结也都消散殆尽了，真不知道这是酒精

的功劳还是因为把那些故事说出来的缘故。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我们索性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顺便在快餐店填饱了肚子才驱车回家。下了车，在提着东西讨论

晚饭菜谱的时候，Andrew突然停下了脚步，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得一脸古怪：“丁，我现在才庆幸幸亏当初选择了和你做

朋友。”我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昨晚的事情，好气又好笑，趁他双手提着东西，使劲儿揉着他的头发，待看到这位自

诩风流的英国帅哥顶着一个鸟窝头才满意地放手。

“昨晚，谢谢了。”虽然不好意思，可我还是想对他道谢。

Andrew把双手的东西拢到一起，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冲他笑笑，“Andrew，我刚刚发现你是个不错的男人啊，你说我怎么就放过了呢。”他听后也是哈哈大笑。我到他身

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相携到了公寓门前。

“丁丁。”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用这么亲密的语气叫我的名字，哪怕我看到了那个人站在那里，也觉得这不是现实。

20

李可就那么站在那里，笑得温和，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仍然遮不住那双发亮的眸子。

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我把Andrew的胳膊抓得死紧，手心里也都出了密密的汗，突然感觉到Andrew轻轻拍着我的手背，

这才从再见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稍微放松了些之后，虽然还是疑惑，先朝着那个方向扯出一个笑容。

大概是看我站着不动，李可向我走了过来。

“丁丁啊……”明明是看他笑着说出口，可是，更像是在叹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包含那么多的情感。

“李可。”我笑着叫他的名字，思索着要说些什么。谁知道在下一刻，竟然被抱住了。只是轻轻地拥着，明明是那么的

温柔，可我的双手僵硬地垂在两边，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没有推开的力气。朋友么，也是可以拥抱的。对的，朋友

……

他慢慢把脑袋埋到了我的肩窝，头发丝儿挠得我脸上痒痒，鼻间传来了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我听着他在耳边轻声地一

遍遍地叫着我的名字。我不由觉得好笑，这明明是小孩儿在撒娇嘛，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一抬头倒看见Andrew正好整

以暇地看着我们，耳朵轰地一下就冒了火，连忙轻轻地推开了李可。

进屋之后给这二人做了下介绍，Andrew笑着寒暄了几句就进到自己屋子里面去了。我知道他是好意，想给我们独处的机

会来叙旧，可一下子单独面对李可，我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招呼也没打就离开，确实不该。

“李可，你怎么来了？”知道住址肯定是晓波给他的，毕竟我只和他有着联系。其实我原本就打算在这个假期里联系李

可和王良，只是没想到晓波会这么热心，招呼都没打就把我卖了。

“我申请了UBC的硕士，想着你在这里，就提早过来了。”听了他的回答，不由乍舌。我身边的都是些什么狠角色啊，

一个个都那么厉害，啧啧啧，我暗暗撇嘴。

李可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样，眉眼都弯了起来，说道：“其实，这一年来在msn上和你联络的是我。”

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最近网络上的晓波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协调，原来内里早已换了一个人。翟晓波，你还真是公平

啊，上一世站在我身边，现在这么轻易就倒戈了。

虽然过来的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可是在数量上还是对的，我帮着他把行李搬到了那个刚腾出来的房间。他倒不忙着收拾

，关上门把我拉到床边坐下，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你肯定累了，先休息一下，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

胳膊被拉住了，我回头看他，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说：“我们早就该好好谈谈了。”

是的，我叹口气，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我和他早就该好好谈谈了，逃避，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问他说：“你…这几年还好吧。”

“我不想骗你，过得并不好。”我猛地抬头向他看去，他就随意地坐在旁边的，身量高了不少，脸部的轮廓也带着些许

成熟的味道，带着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感觉，早已不再是往日的青涩少年。只是虽然不像三年前那般稚嫩，却也不是

印象中上一世的瘦弱形象，出乎了我的意料，却是很奇特的感觉。他看起来…还好，那么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好，那

些遗产，我明明留了一部分给他，因为爸妈大概也是这么希望的。

“到底怎么了？”我忍不住发问。

他笑了起来，和刚才的开朗不同，有种无奈的味道，“我喜欢的那个人我表白之后不告而别，了无音信，丁丁，你说，

我过得好不好。”

“对不起……”

他把手覆到了我的手上，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手心中的湿气，“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我记得我说过。”

“可我不相信。”李可好像有些激动，声音也高了起来。“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事事都把我放在前面，为什么我生

病了你比我还着急，为什么晚上要偷偷叫我的名字，为什么临走的时候还要给我留下一笔钱？”

“我…爸妈是把你当儿子的，其实…其实我也是他们收养的而已，钱的事情，你别……”

“丁丁，那些钱我拿出一部分来炒股，赚了不少。”好奇怪，他怎么突然扯到了这上面，我才不管那些钱他是怎么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