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晚词——珂笙
珂笙  发于:2011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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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湛侯不服气,「你比我好多了,别卖乖,到底你们曾经……」
话说了一半再说不下去,显然是想到江南春好之日,林靖杰曾与他缱绻缠绵。
虽是假的,到底实实在在的存在过,所以也就更加惆怅。
到了年底,边关有异族进犯,皇上拜鬼面将军林靖杰为帅,统兵数十万前往边关。又在各地征募兵勇前往边关。
方湛侯在市井间听到纷纷议论,也不过在深夜叹息一声罢了。
只是与温近南转道前往江西,一路上只关心民生,幷不打听战事。
倒是温近南这些天有些魂不守舍,又不肯说,方湛侯只觉诧异。
他认识温近南已经接近十年,深知他外柔内刚,凡事又不肯让人插手,通通只要自己解决,方湛侯问了两次他不肯说,

也就罢了。
快要到江西界的时候,温近南执意要在当地停留两天,两人在当地幷无朋友,方湛侯实在弄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
偏偏这两日的停留就留出祸事来了。
那一日温近南独自出门,方湛侯一人在客栈中闲的无聊,便拿了医书来看,方湛侯幷不精通医术,只是大约懂一点儿,

实在无聊之时随便看看罢了。
快到晌午时候,只听到楼下喧哗声起,方湛侯皱皱眉头,没兴趣去打量,继续看书。
过了一阵子,门被粗鲁地撞开了。
进来几个兵勇,后面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个千总模样的人,方湛侯看他们一眼,放下书,也不站起来也不说话。
那千总倒不如传说中的兵勇那么嚣张,倒觉得有点尴尬,自己笑一声,走过来拿了桌子上的书看了眼,问:「先生是大

夫吗?」
方湛侯微觉有点奇怪,说:「不,在下只是无聊看看而已。」
那千总寻思半晌,说:「能看自然是懂的,这位先生可知皇上已经下旨,边关战事吃紧,要在民间招募三千名大夫前去

军营帮办有关事宜,班师后均有重赏。」
方湛侯说:「在下对医事一窍不通,且还有要事待办,不能前去。」
那千总嘿嘿一笑:「先生,我奉命要在明日前找十个大夫,这才九个,说不得要请先生委屈一下了。」
说着笑容一收,「来啊,护送先生回营。」
方湛侯哭笑不得,本待拿出钦差信物,转念一想,皇上要他考评天下官员,去军营走走也是好的,军营天高皇帝远,还

算半个朝廷呢。
想了一想说:「既如此,请各位稍待,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同来,他出去了,眼见就要回来,我得和他说一声才行。」
那千总倒也通情达理,「那就等一等先生就是。」一挥手,带着人退出去等了。
结果,温近南满面春风的回来,一听缘由,说什么也不放心他一人去,最后两人一起随着大营前往边关了。
一路上两人都觉辛苦,但一路风景无限,到了边关更是觉得苍茫雄壮,黄沙飞舞,与关内不同。
方湛侯不由想起林靖杰策马奔驰的那个大漠,还有那个如水的夜晚。
走了有二十多天方才到了大军扎营之地。
进入军营,虽说两人幷非自愿去的,但无论如何也是军医,多少有点地位,两人住一个营帐,还有两个小兵勇专门抽出

来为他们料理杂务,买办东西。
战斗还没开始,几乎没有伤兵,也就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两人十分悠闲。
温近南没有落案,出入都落落大方,方湛侯十分心虚,早就打听了林大将军的起居时刻,刻意避开,离帅营略近些便遮

遮掩掩,作贼一样。
温近南笑他,「大将军日理万机,哪里看得到你,你怕什么,再说了你心里难道没有想他能看到你吗?」
方湛侯说:「这是真的没想,若他看到了我,我半点好处都没有。」
看温近南那样子,又说:「你还幸灾乐祸呢,若不是你为了那个人,我这会还在江西呢,怎么会跑这里来的?」
温近南笑道:「是,都是我的错,我也算不到这么多啊。」
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也该死命拦着你才对,万一你让林将军看到,就算没有凶险,也不知会有什么。」
方湛侯笑笑:「我与他已经没了瓜葛,他见了我或许觉得尴尬而已,至于我,最好还是不要见他的好,反正他军营里自

然有正经军医,咱们不过治治小兵了,纵有什么也轮不到我。」
可惜方湛侯把话说得满了。
才过了一日,他正在病号营帐里给一个出去探查被敌兵砍伤的小兵诊治,却听到门口有守兵大喝一声:「卑职参见将军

!」
方湛侯下意识的把头抬起来,便见门帘掀开,林靖杰熟悉的身影大步踏了进来,方湛侯一惊,不自觉的便缩缩身子,看

身后有没有空隙可以出去。
可是营帐里只有一道门,而那人正站在门口。
虽然他背着光站着,方湛侯也知道他没有戴面具,脑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的面孔,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心中发闷,头越

发低了,不敢抬起来。
身体尽量躲在柜子后面,只希望林靖杰不要看到他。
林靖杰幷没有走进来,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巡视了伤兵,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方湛侯松口气,不由得便渐渐有些喜悦起来。
过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他了……
没有更多的要求,只是看到他,便觉得喜悦了。
这半年来也不是没有看到过他,有时候实在想的紧了,便悄悄起程回京一趟,寻个晚上去他府里偷偷看一眼再回来,也

不敢多看,怕多看了便舍不得走了,只是匆匆地看一眼,心里略略安稳些便罢了。
今日看到他,真是意外之喜。
方湛侯微微失神,没发觉刚才站在林靖杰身边的副将走了过来,对他说:「方大夫,将军老毛病犯了,请您去帅营诊治

。」
方湛侯一惊,脱口而出,「他头又痛了。」
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忙对惊异的副将说:「我听说林将军从第一次带兵起便有了这毛病,连御医都诊治过的,我医术

浅薄,不敢去耽误将军,请大人禀明。」
那副将笑道:「将军头是不是痛了我不知道,可是刚才他叫我要你去,我不敢抗命。」
方湛侯心中立时便凉了,正在窃喜他没看到自己,哪里知道原来他早看到了。
手微微颤抖起来,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低了头随那人到帅营去。
方湛侯一步一步地走着,脚步声清晰地传入耳中,心中万般滋味,可是那喜悦却仍是十分清晰,不管等着他的是什么,

竟仍是会有喜悦……
只因为要见到他。
其实这喜悦已经与他无关了,这只是方湛侯独自一人的喜悦。
方湛侯在心中长长地叹息一声。


第四章
帅营里烧着几盆炭火,暖融融的,比外面舒服的多,林靖杰正坐在桌前埋头看公文,一身戎装,英气勃发,方湛侯几乎

不敢走进去。
副将报了名,林靖杰才抬起头来,随即眼光就落到方湛侯身上,眼睛瞬间一亮,身形微动,几乎想要站起来,但手撑了

桌子一下,却停住了,只对副将说:「方大夫来了就行,你下去吧。」
那人退了下去,林靖杰又命在帅营伺候的人都退出去,里面就剩了他们两个。
方湛侯觉得热的有点眩晕,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站着,只是忍不住要去看看他。
不敢一直看,因为林靖杰一直审视着他,眼睛瞬也不瞬。
方湛侯无法与他对视,只能选择低头。
良久,林靖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还没等方湛侯回过神来,已经突然的伸手紧紧拥抱他。
方湛侯吓一跳,下意识伸手回抱他。
触手几分冰凉,所以方湛侯立即便把手收回来了,正在纳闷,林靖杰已经半拖半抱把他弄到帅营后面的主帅帐篷里去了


方湛侯突然想起那一日在他的花园他打算和他告别的时候,林靖杰在他耳边冷冷地说的那句话,「反正军营中那些军妓

又老又残,哪里比得上王爷新鲜……」
他到边关已经好几个月了,出兵不能带姬妾,想必床第间十分寂寞。
方湛侯有些恨自己突然就这么明白,面上却一点也不露出来。
在林靖杰一声不吭解他的衣服的时候幷无丝毫诧异,倒是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帮忙,林靖杰抬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让方

湛侯觉得有些害怕的陌生的微笑,随即暖暖的嘴唇落在他的一边脸颊,手动得越发快了,帐篷里春意随暖意蒸腾开来…


方湛侯顺从而安静的攀附在林靖杰的身上,脸埋在他肩颈间,紧紧咬着牙,任他动作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泄露出来


林靖杰无从得知他到底是太舒服还是太痛苦,心中忍不住便焦躁起来。
突然竟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伸手去扳他的头,「藏著作什么,你到处游历了一番还学会了害羞不成?不是你想要的吗?」
方湛侯闻言,身上竟泛过一阵战栗,就好象冷极了时的自我保护一样,丝毫不受控制,只是极轻微,瞬间便过去了,牙

却越发咬得紧了。
林靖杰见他仍是藏着,不肯让自己扳过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别扭什么,本就为所欲为惯了,便一伸手,抓住他的头发

用力往后一扯,果然扯得方湛侯不由自主的仰起头来。
一阵激痛,几乎就要叫出声来,不过到底忍惯了,牙齿虽略微松动了一下,却还是立即就又控制住了,紧紧咬着下唇,

却在仰起头的时候轻轻闭了眼睛。
林靖杰见他咬的嘴唇发白,忙松了手,说:「很痛?」
方湛侯略觉惊异,睁开眼睛,见林靖杰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摇摇头。
林靖杰眉头皱得更紧了,十分不悦,「那你把脸藏着做什么,又不动,我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既然不痛,怎么看起来忍得这么辛苦?
方湛侯有几分莫名其妙,林靖杰什么时候注意过他的状况了。
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要仔细看他似的,却忘了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连,他一动,林靖杰连忙按住他,「别乱动,现在倒知

道动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方湛侯这才明白,原来林靖杰刚才是嫌他没反应,不能取悦他。
林靖杰似乎越来越奇怪了,以前都不会要他作出反应的,他只管自己想怎么样舒服也就罢了,再说了,所有的精力都忍

痛去了,还能做出什么来?
方湛侯心里叹息一声,淡淡笑一笑,低声说:「今后你若是喜欢了一个不肯迁就你的人,可怎么办才好?」
林靖杰一怔,说:「还能喜欢别的?少胡说。」
粗声粗气的,似乎很恼怒一般。
方湛侯也不说话了,只是微微前倾,嘴唇便碰到了林靖杰胸前结实的肌理,轻轻厮摩着,犹豫着探出舌尖试探着舔过去


实在没有伺候人的经验,一切都是下意识的。
林靖杰似乎更没有经验,立时便把持不住,手一紧,再度动作起来。
方湛侯连忙死死攀附住他,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刚才试探般的动作更不能继续,习惯般的想要藏起来,却不敢,只是略

微尴尬地别过头去。
渐渐的觉得身体发起热来,似有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热流在身体里流窜,所到之处只觉酸软无力,几乎快要攀不住他了,

渐渐委顿下来……
林靖杰搂住他往上一托,激流汹涌而至,牙关一松,方湛侯竟听到自己发出一种陌生的甜腻的声音,不知是痛苦还是欢

愉的呻吟……
手不知不觉紧紧抓住他的背,想要放开又想要抓紧,无所适从。
林靖杰忍不住,一口咬住方湛侯雪白的肩上。
方湛侯一颤,觉得似乎从林靖杰的牙齿上传来一股激烈的力量,眼前一黑,几乎昏过去。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欢愉铺天盖地而来,方湛侯觉得自己再也无处容身,只能战栗的被这欢愉覆盖,被这欢愉窒息而死。
永远不要醒过来……

方湛侯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帐篷里点了蜡烛,他不由讶异,自己似乎晕过去了些时候?
但这次晕得十分奇怪。
幷不是因为痛楚,而是有一种奇怪的温柔的力量不断地冲击着,自己再努力的抵抗似乎也无济于事,那力量绵绵不绝,

虽温柔却强大,终于将他拖入黑暗中。
而且那黑暗竟也是温柔的,与往日太过痛楚而落入的冷酷黑暗是不一样的,方湛侯在这黑暗中隐约有一分神智,但极为

眩晕,眼前幻出五彩斑烂……
只觉欲仙欲死。
这是为什么?方湛侯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幼入学,跟着夫子读四书五经治国谋略,且父亲又严厉方正,虽早已去世,但方湛侯谨守父亲遗命,十八岁前不纳

姬妾,只可惜还未到十八便遇到林靖杰,孽缘一直持续到现在。
方湛侯竟从未尝试男欢女爱,床第之间了解极少,在他心中床第之事只是苦楚。
哪里经历过如此欲仙欲死的时刻?
心中十分疑惑。
皱着眉头想半日,也没想出缘故来。
幷没发觉自他睁开眼睛起,林靖杰黑黝黝的眸子就一直在盯着他。
直到被忽视许久实在忍无可忍了,林靖杰伸手抚摸他皱起的眉头,低声问:「怎么了?」
方湛侯像被火烧了一般下意识猛的一缩躲开他的手指,方才回过神来:「啊,没,没有什么。」
林靖杰十分不满,「又没有咬你,你怕什么?」
方湛侯尴尬一笑,掩饰般的回头看看天色,坐起来,「这么晚了,我该走了。」
林靖杰更不满了,伸手便把他按回去,索性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这么着急回你那破帐篷里去?是不是为了那个娘娘腔

?」
方湛侯被他压得动弹不得,他的话又奇怪,要想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笑道:「阿南不过长相略秀气些,哪里就

娘娘腔了,这话若让他听到,可不得了。」
林靖杰低头咬他脖子,含含糊糊地说:「不是才怪,我就当面说了他能怎么样?」
方湛侯只觉脖子被他咬的痒痒的,倒不痛,只是身上莫名其妙的渐渐的就热起来,不由得便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一边说

:「你又不认识他,和他斗什么气?」
林靖杰看着他在身下挣扎,心情似乎突然就变好了,放开他自己坐起来笑道:「你乱动什么,我明儿一早要点卯,不敢

再来了,你也起来吧,我好叫人送晚餐过来。」
方湛侯大窘,连忙坐起来,脸都红了,「那我回去了。」
林靖杰奇道:「你不用晚餐了?折腾了这么久都不饿吗?」
方湛侯连忙穿衣服,低了头:「我回去吃。」
急急地穿了就要走,却被林靖杰一把拉住,「你一个民间大夫能有什么吃的?再说这什么时辰了,你回去早没了,就在

这里吃了再说。」
还没等方湛侯说话,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也怪了,你这半年在外面风餐露宿,又到处跑,怎么还是长胖了,倒比

先前……」
话说到这里不由得便停住了,似乎终于是想起来了。
方湛侯心中一酸,咬了牙,便要挣脱他的手。
林靖杰却一使劲把他拉进怀里紧紧箍住了,方湛侯扭过头去。
过一会,林靖杰几分犹豫的声音响起来,「我……我没有纳妾,那天……那天只是……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方湛侯怔怔地听了这句话,许久没有动静,只是想起那一天,大雨倾盆,冰冷彻骨……
终于低声说了句,「与我有什么相干?」
一切都是不相干的了,他娶了谁爱了谁无关紧要,那一日的大雨早就浇熄了方湛侯最后的一个梦,连委屈都没有了,只

觉得渐渐淡然。
在这半年里渐渐明白,曾经对林靖杰那么狂热的感情终于悄然熄灭,剩下的只是灰烬罢了,方湛侯只等着这灰烬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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